三十一:碧水佳音越彭蠡
近七夕,彭蠡一代愈风景秀丽,夏日花出百色,:比之春光,更有一番馥郁滋味。
豫章书院是大郡等级的书院,也是豫章、鄱阳、临川三郡最大的一个书院。书院四学齐全,位置却在豫章郡的最北方,靠近鄱阳郡。可谓是西依赣水,北接彭蠡,东靠青山,南通四衢,风光无限。
祝昊宇和顾恺之往东北而下西南,走了一段6路后,便在鄱阳郡改走水路。也因为正是长江汛期,所以两人才避开了长江主干,到得鄱阳境内方才在彭蠡湖改乘了船。彭a湖东北接长江主干,西南又接赣水,同样要承担行洪的重任,因此这一段的水路却并不是处处平静。
不过豫章书院原来教习儒学的罗助教已还乡十日,再加上再过月余殿试便开,所以书院那边对祝昊宇的行程催得很紧,他们为了赶时间,也不得走水路。
所幸二人所雇的这艘两层小楼船一直行船颇,船主与船夫们也都是经验丰富的老手,这一路行来,小惊有几次,大险却从没遇到过。这一日下午,船已行过了大半个彭蠡,正将至彭蠡东南的宫亭一带时,远岸一侧忽然传来悠悠的琴声。
祝昊宇跟顾恺两人本是坐在船舱中清谈玄学,却只听到这琴声明明像是从极远处传来,却又脉脉婉转,清晰悠扬,不绝如缕。
“是敏学兄!”顾恺之面上一当即起身,“昊宇,敏学兄定是在岸上摆席,为我二人接风可随我去舱外候船靠岸?”
陶逸,字敏学,为豫章书院院长。这个祝昊宇是早听顾恺之说过的,却没想到这位院长大人还是位雅擅抚琴的音律高手。
“自是应当。”祝昊宇欣然应诺,两人即走出船舱。
这日上午彭蠡左近方:过一场小雨,雨水冲刷了许多的暑气此刻碧空如洗,江风徐徐,风景正是别样开阔。
祝昊宇和顾恺之并肩立在船头见山近水。湖光如练。那一片碧清地天色与湖光相接。便似无限寥远。湖面大体平静有鱼儿跃动。搅起涟漪。在阳光下却如碎星闪动。恍得人心醉无端。
像这地景色。两人自走水路以来也没少见。但今日却是不同。
因有那悠悠飘荡在山水间地琴音为伴连这一片自然造化都似更添了几分毓秀灵性。山水以琴音为韵。琴音以山水为神两相应和。相得益彰。
顾恺之叹道:“敏学兄摆琴迎故友惜我那沉雪琴却留在山居之中。未能带来。否则与知音互答岂不更美?”
祝昊宇在顾恺之地山居中看到过他地琴。不过在她留宿地那几日间。顾恺之却都京中为她取籍一事忙碌。没时间抚琴。祝昊宇自然也就没听过顾恺之地琴音。算起来颇为遗憾。
“我与这位陶先生酬答一曲如何?”祝昊宇心绪微微浮动。忽然有了弄曲地冲动。
顾恺之喜道:“我那日见你取我翠竹做了支形制颇为少年竹笛,却从不闻你吹奏,今日可好,你终于不再掩藏,也好让我一饱耳福!”
祝昊宇大笑:“好小气,你这般惦记不休,可是舍不得你种的那一截绣子?也好,今日便让你回个本,也不枉你种那竹子一番辛苦!”
顾恺之含笑不语,默默看着祝昊宇从腰间的小布袋里取出竹笛,横到唇边。
船行渐渐近岸了,远远的已可看见那岸边围着长长一道石堤,青石堤上有一片开口的大路,近岸之处便兀立着一座青漆凉亭。凉亭碧瓦下站着十来个尚不能看清面目的男子,只有一人席地而坐,面前摆琴,便是那抚琴的陶逸了。
这边船上,祝昊宇笛声不断,与顾恺之一起远远注目那堤上之人。那边亭中,陶逸琴声越自如,同行的十几人更是一同打量着立在船头的两个“男子”。
祝昊宇吹笛,虽与陶逸琴声相合,曲调却是大不相同。
她并没有吹奏完整的曲子,却将笛声化作清风绕耳,流水幽咽。每每和着琴音的节拍,在那转折处便如蜻蜓点水,一掠而过。
而当琴音高扬之时,笛声偏又低低流淌,若有似无。
这一曲相和,既不做喧宾去夺那琴音的主位,偏又在至低之处仍勾人心弦,让听者难以忘怀,缱绻神往。
岸边众人听得心旷神怡,有几个学子还忍不住开始悄悄议论起来。
“诸位同窗,你们猜猜,这吹笛之人究竟是我们的新助教,还是那位名扬天下的三绝先生顾恺之?”
“定是三绝先生,想那祝昊宇,据说不过弱冠之年,能有几分本事?又怎么能和出如此绝妙的笛声来?”
“我看不然,三绝先生的年岁也不过是刚过弱冠,再看他十六岁便能轰动江左,可知这世上从来不乏少年天才。那祝先生既是三绝先生举荐之人,想必定有不凡之处。况且素闻三绝先生擅琴,却从未听说他还擅长丝绣之乐。”说话之人高鼻方脸,剑眉隐含锋锐,那目光却甚为柔和,使他整体显得一如水岸青树,风采宜人。
“奕寒兄所言甚是。便依在下看来,这笛声低柔而不乏清洌,幽雅亦不失大气,吹奏之人却是深谙谦冲之道的。三绝先生为人痴绝,咱们院长素来谈及之时,只说他琴音之中隐有狂诞之意,却是吹不来这般谦冲。想必那位祝先生能过来讲习儒学,却是位谦谦君子,深得儒家三味。”
这人面目却是平凡,只有眉宇间一抹从容之色,却衬得他气度得宜,很是不凡。
他身边站着的,是一个身量较低的年轻学子。这人低低开口,声音柔和动听:“沛然兄,你说那祝先生笛声之中处处相让,却是与寻常人等,截然不同?”他语带问,面颊半侧,看那面容线条优美,肌肤柔润如玉,竟是个少见的绝美少年。
名为沛然的年轻学子眉头微微皱了下,目光掠过身边的美少年,不知怎么,竟隐隐似有担忧之意。
沛然语调犹,“祝先生如何,也不是我等可以过多谈论的。”
姓孟的美少年低头垂目,面颊晕红,不再多言。
其实这次跟随陶逸而来的都是他的得意弟子,这些人个个带着三分傲气,这时候眼见新的助教将要到来,又哪有不议论的?只有这姓孟的少年最老实,沛然一说,他就沉默。
“快看!”有人低呼,“船要到岸了!”
众人齐齐注目,仔细打量起立在船头的两个年轻“男子”。
便是陶逸,也恰恰一曲终了,余音渐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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