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八回:外焦里嫩香酥
吟心手中的长布条看起来柔软干净,但是并不新了,深青色的棉布被洗得有些发白,长长的布条巴掌宽,让祝昊宇联想到了以前看过的北方人的搓澡布。
北方缺水,很少有像南方人那样每天洗澡的,所以他们每次洗澡的时候,力求干净,搓澡道具必不可少。祝昊宇以前有一个非常亲密的北方朋友,他虽然到了南方,也会每天洗澡,但他还是惯用北方常用的长条搓澡布。那种搭在背后以便搓背的长布条祝昊宇第一次看到的时候还觉得很新奇,因为她就从来没用过,也没想过要用。
难道吟心是看天气太热,而书院中却没有每天洗澡的条件,所以也请出搓澡布来了?可是这不都已经洗完了吗?
坐在大浴桶里,准备要擦拭身体的祝昊宇心里头转着古怪的念头,神情也就不免搭上了几分古怪。
吟心见她神色古怪,当即笑了笑,自以为了解地解释道:“小姐,书院中不比家里,咱们不便带上太多棉布丝绢,这月事带也只能多洗几次,重复地用啦,您就将就点吧。”
月事带?
月事带与搓澡布?
祝昊宇当即就觉得三十岁的自己,也十分赶流行地囧了。
看来作为七零后的末班车一代,祝昊宇跟流行的碰撞力度是一点也不比八零后九零后们差。
她不但十分时尚地穿越了,还更时尚地变身了,她不止是变身了,她今天还遭天雷了。虽然没被雷死,但也是典型的外焦里嫩,心中悲哀,难以自制。
祝昊宇只觉得自己的胸口就好像压着一座雷库,其中电闪火燎,天翻地覆,可是,她偏偏是被炸得疼到了骨子里,却一点声响也发不出来了。
她早就正视了自己身为女人地事实。作为一个拥有三十岁本质地人。她也十分清楚女性每月必经地是什么。但是。她毕竟是转行做女人地。半路出家比不得科班出身。她虽然做了女人。但还是非常不自觉地忽略了自己也会像所有女人一样经历月事地事实。
祝昊宇原本以为。做女人。也就这样。顶多是爱干净一点。身体娇嫩柔弱一点。平常忌讳多一点。况且她都女扮男装了。那么一切按照男子地习惯来行事便是。同样。也顶多就是不能去找小姑娘来谈恋爱。不能与其他男子太靠近。不能袒胸露腹之类地。
略过了婚姻嫁娶。她这一生。同样是可以惬意快乐地。
然而。做女人。其实远比她想象地要麻烦。要累人。做古代女人。就更难了。
她们在书院里一切从简。祝昊宇又有吟心照顾着。她是根本就感觉不到大户人家千金小姐地生活该有多么金贵繁琐。而这个古代贵族小姐地身体里。此刻住着地又是一个现代男子地灵魂。她就更加感觉不到一个女子在这个男尊女卑、一夫多妻地世界里可能受到地拘束与屈辱了。
因为她不会以夫为天。不需要去与许多女人共同争夺一个男人。也不用为了教导孩子而劳心劳力——其实附身祝英台。祝昊宇算是幸运地了。
因为祝英台的家世使得她不可能为妾,因为祝英台的勇气使得她一开始便能触摸到自由的边缘,因为祝英台的身份,使得她有了走出祝家,走出尼山,去看天下山川的可能!
祝昊宇可以说是倒霉的,但也可以说是幸运的。
至少,她还没有倒霉彻底。比如说穿越成阿猫阿狗,或者病弱残疾,或者哪个凄楚的青楼女子,或者哪个幽怨的姨太太……
祝昊宇忍不住打了一个寒战。
她实在是被吟心手中的月事带给雷得太彻底了,才会在这一瞬间胡思乱想这么多。只是一想到那块看着就让人浑身发抖的布条等会就要垫到自己身下,再一想到自己每个月还会有几天特殊的不方便,祝昊宇还是觉得自己不止是被雷得外焦里嫩,甚至都快被雷成灰灰了。
祝昊宇被雷得,甚至在想,为什么古代没有卫生棉?这个月事带倒底能顶多少用?会不会漏?需要多久换一块?还有,这个身体痛经不痛经?
她的大脑已经抽筋了。以前无意中从电视或者网络上看到的一些有关于女性的,本来已经被她遗忘了的知识,忽然一股脑地全从她的记忆深处涌了出来,好像全都要争着赶集似的。
“吟心……”祝昊宇有些结巴地问,“我……我还没来吧,怎么……怎么就准备月……事带了?”艰难地将“月事带”三字完整说出后,祝昊宇眼巴巴地望着吟心。她不知道自己在期盼什么,是希望吟心告诉她说,小姐,我是在跟你开玩笑呢,还是希望吟心告诉她这个月事带她暂时还用不上?
这一刻,祝昊宇全然失去了她的风度与冷静,她曾经的阅历也不能给她丝毫指导,她就好像,忽然失去了从前的三十年,变成了一个初生婴儿一般无知无措。
“这个……就是闺房密语吧?”忽然间,祝昊宇竟然觉得心中有些发热,一种难以描绘的躁动与羞涩爬满她的心房,叫她又呆住了。
半带脑残与浆糊状态当中,祝昊宇混混沌沌地听吟心说:“算算日子,就这一两日,小姐天葵就该来啦,自然是要提前准备好,不然多难堪啊。”
吟心走到浴桶边上,手上拿着一大块柔软的绸子,又说:“小姐起身吧。”
祝昊宇有些腿软地站起身来,半扶着木桶,踏着小梯跨过。
“哎呀……小姐,你小心些。”
“嗯……”祝昊宇鼻子里轻轻出声。
一直到穿裤子的时候,她才稍稍回神,只感觉到裤子上虽然只是多出一点东西,但自己却浑身都是异样感觉。
她甚至想问吟心,这个月事带要是缠得不够紧,掉开了,或者吸水性能不够,漏血了,怎么办。
最终,祝昊宇却还是没能问出口。
她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怕露出破绽才不敢问的,还是隐藏着的一点男性自尊不允许她问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