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离婚一段时间,你想帮我介绍对象?”辜承隆索性跳出来澄清,免得好友拿他当标靶。
离婚?这样算吗?
“依你的外表和才能,应该不需要我介绍,而且我在台湾人生路不熟,没有人选可以介绍给你。”
“那你问我结婚没,岂不是很奇怪?”辜承隆不停的打量她,试图找出破绽。一种直觉紧揪着他的脑神经,让他无法松懈,尤其她那黝黑的双眸仿佛流露着某种试探。
对于他惊人的观察力和敏锐的嗅觉,明茱柔十分讶异,也明白自己无法随便搪塞。
“我本来想帮你介绍,但是想想,你应该对法国没兴趣,不可能到法国去居住吧!”
“法国?”
“对啊!我有一位朋友,她非常向往法国,想到法国租间小房子,开花坊,卖台湾的甜甜圈。”
“天真!”辜承隆嗤之以鼻,却不经意的想到他的前妻,她最爱的点心就是甜甜圈,不是日式改良,而是地道的路边摊口味,他嫌那油炸的面团太甜腻,她却吃得很开心。
“人都应该有梦想。”
“喂,你们够了吧?柔柔,你别妄想要帮他介绍女朋友了。”杜克绍搂着她的纤腰,坐到椅子上。“他那工作狂性格,你别害你的朋友变成闺中怨妇。”
“杜克绍,你别过了河就拆桥。”辜承隆警告的瞪了他一眼。
“是,我知道,不能把你的事说出来。”
“你们继续甜言蜜语,我就不当电灯泡了。”辜承隆不习惯看人甜蜜,也知道好友的暗示,再待下去,恐怕好友会把他的糗事全抖出来。
明茱柔等到辜承隆离开后,才对枕在她肩上的人说:“你故意的。”
“我嫉妒。”
“嫉妒?”
“我不喜欢你把注意力放在别人身上。”
“他是你的死党,我们不可能发生什么。”
“嫉妒是没有任何理智可言的。”杜克绍将她搂的更紧。
“笨蛋!”她敲了下他的脑袋,露出甜蜜的笑容。
他非常努力的学习,学习诚实的将心里的话说出口,让一切回归到十一年前的单纯,就像她当初追求他的模样,真诚、诚挚。不管要再花多少时间,他愿意,只要她能慢慢感受,开始接纳。
他期待着彼此的心情回到十一年前,之后再慢慢累积爱情的能量,只要活着,总有一天会有这么多爱弥补当初所造成的伤害。
“那你告诉我关于辜承隆的爱情,他为什么离婚?”
“不行,这是他的秘密,我不能说。”
“秘密?我最喜欢听秘密,我要听!”
“不行,基于男人的友谊,我不能代替当事人说这种事。”
“我可以假装不知道。说嘛!说嘛!”
最后爱人的纠缠战胜男人的友谊,杜克绍大约带过,只讲重点,不希望别人的事情占据太多他们谈请说爱的时间。
郭秘书重复做着过去两个月每天早上必做的事,冲泡一杯黑咖啡,另外再摆上已经画好重点的报纸,还有……糟糕!忘记准备早餐。
他连忙拨内线电话,要助理秘书到楼下的美式早餐店买一个总会三明治。
自从两个月前夫人负气离家出走后,总裁就变成了外食族。他曾心生疑惑,不是还有管家码?后来才知道原来管家不擅厨艺,当初是夫人坚持要自己来,她认为自己会烹饪才算是妻子。
坦白说,有这种观念的人在现今社会简直是凤毛麟角。现代女性,若是可以与男性并驾齐驱的女强人,事事讲求平等;如果是柔若无骨的小女子,又常罹患公主病,动不动就把男朋友当仆人使唤。以他的女朋友为例,会下厨,但做出来的食物令人不敢恭维。
所以他一直以为总裁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当!电梯声响起,这是总裁专用的电梯。
“早安。”九点十分,总裁真准时。
“早安。”辜承隆蹙起眉头,“如果再不行,就换另一家。”
“总裁,关于那份离婚协议书,律师想跟你当面谈一下相关问题。”
“一什么好谈的?”辜承隆的眉头蹙的更紧,几乎可以夹死蚊子。
惨了!总裁的声音至少低了几度,这表示他正处于不悦的状态。
“律师说离婚需要男女双方到户政事务所亲自办理,缺一不可。”
“所以我没有办法离婚?”辜承隆眯起眼。
奇怪,总裁的声调混乱,郭秘书无法判断是不是火山爆发的前兆。
“律师的意思就是如此。”
“那就不要办了。”
总裁的声音十分轻快,所以他压根儿不想离婚?难道是夫人要求离婚的?所以夫人离家不是为了不想办理离婚手续?
郭秘书有点混乱。搞了半天,总裁才是被抛弃的人?
唉,他就说嘛!哪个男人那么笨?!
“总裁,如果你是真心真意想找夫人回家,要不要换个方法?例如刊登一篇爱的宣言,文章里只要写上你们彼此才知道的昵称,女人都吃这一套。”
“我们没有昵称。”看着兴致勃勃的秘书,辜承隆没来由的觉得烦闷。
“怎么可能?一般都会叫小名或什么的,像我女朋友偶尔会称呼我少爷,类似打情骂俏,我就听过夫人这么叫你。”
辜承隆一脸疑惑,“他叫我什么?”
“她曾经在我面前称呼你阿隆,还送我手工饼干,另外还有自制的甜甜圈,并要我带到公司给同事品尝,她还要我们多多包容你,因为你的个性很龟……”糟糕!说的太顺,他居然全盘托出。
“阿隆?”好土,但……一种暖流滑过心房,他不会形容。“他没有当我的面这么叫过我。”
咦?怎么总裁的语气似乎是……遗憾?
郭秘书越爱越迷糊,总裁的心果然很难捉摸。看样子他要迈向成功,还有很遥远的路。
林语洋将装有机票的信封贴在胸口。
这就像一场梦!这该不会是梦吧?
她捏了下自己的脸颊。好痛!
所以刚才在店里的那番对话是真的!她还记得本来是在谈茱柔的爱情—
“老天,我多希望自己能早点拥有你这种豁达。”林语洋赞叹的说。
“很快的,你会拥有。”明茱柔将白色信封交给她,“打开来看看吧!”
林语洋打开信封,从里面倒出一样东西。是机票!
“这是?”
“我说过,我来台湾是拓展店面和处理一些认人事问题,现在黄小姐已经可以接手,我也必须回法国总店,你要不要跟我回去?你可以当我的助理,这件事我已经跟我的合伙人提过,她非常高兴多一位勤劳的台湾人可以使唤。”明茱柔俏皮的眨眨眼。
“老天!”林语洋不敢置信,“我真的可以去法国?”
“当然,你会离你的甜甜圈梦想越来越近,说不定未来你的甜甜圈结合巧克力,将会成为法国最有名的甜点。”
林语洋泪水盈眶,“茱柔,谢谢你,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说。”
明茱柔将机票从信封里拿出来,上面是她的英文名字,出发日期在下星期一,这次离开,她不知道何时才能再踏上这片土地,离他……也更遥远了。
茱柔说过他们见面的情形和对话,他说自己离婚,所以一切都委托离世处理好了……
热泪滑过她的脸颊。真讨厌!明明不想掉眼泪的。
林语洋,你的眼泪怎么这么不值钱?
她伸手抹去泪痕,却怎么也止不住泪水,索性抓起棉被往头上一盖。
如果止不住泪水,那么就哭个痛快吧!
涂过哭完就可以忘记过去、忘记他,这也是好事。
林语洋,这个名字缠绕在心头,让辜承隆变成飞不高,走不远的风筝,能够想的方法都用上了,甚至联络到新加坡的岳父母,从他们的语气中,他可以猜出两老还不知道他们小夫妻闹离婚的事,不禁让他更加心惊胆跳。
她不是不顾一切的人,相反的,她的责任感让他很安心,可以努力去追求自己想要的名利,因为他值得当自己疲累时,永远有一个人会张开双臂迎接他。
这全是他最近才领悟的,只是似乎有点慢……不,不行!他不要放弃。
“总裁,事情不好了。”郭秘书连门都没敲,便慌张的冲进办公室。
“发生什么事?”
“FC部门出产的沐浴乳被检验出含有高剂量的甲醛致癌物,现在所有产品都被马来西亚官方扣押。还勒令我们要停止生产。”
“怎么肯恶搞?马来厂的负责人怎么说?”
“他正在跟官方协调,但是当地的一些报纸已经大篇幅报导,很快的,其它的报章杂志,甚至国外媒体,就会跟着发布新闻。”
“你马上帮我订机票,我要最近的班机去马来西亚。另外,帮我联络总公司的实验室,要求他们提出最近一批原料的检测报告,再把新的原料送给第三公证单位检验。”
“好,我明白。”
“我现在出发去机场,有最新的消息立刻告诉我。还有请公关部门拟好对外澄清稿,基于社会责任,我们愿意对有疑虑的消费者进行退货、退款。再请财务部门和仓储部门非别核算该风险支出款金额,及该产品库存数量。”
辜承隆动作迅速的收拾桌面,随机提着公文包离开。
或许在他心烦之际,发生这件事对他是好的,至少能稍微转移注意力。
初次来到法国,林语洋对这个国家有着莫名的好感,或许源于一些罗曼史,不可避免的让她染上粉红色浪漫。
天晓得她压根儿不想再体验任何爱情!
每逢假日,如果时间允许,她会在这城市中漫步,享受慢活的氛围。
两千多年前的巴黎只有塞纳-马恩省河中间西岱岛的小渔村,直到公元前一世纪,罗马人在此定居,才渐渐发展出雏形,并在公元三世纪左右正名为巴黎。
沿着塞纳-马恩省河,一旁是圣米歇尔和拉丁区,这是拿破仑时期幸免于城市改造而保留下来的街道,拉丁区还曾因讲着古老尊贵的拉丁语而成为上流社会的代名词,现在则是最时髦的去处,遍布着各具特色的咖啡屋,更成为民众和游客的必访圣地,无数的诗人、艺术家都曾是这里的座上客,也造就更多话题。
或许现在坐的椅子,正式海明威在冥思太阳也升起来时的座位;拿起咖啡杯掇饮时,眼前所见的景象就与维尔伦相同。
这种莫名的感动让她的心情渐渐平复,或许也因为法国语台湾相距遥远,思念慢慢淡化。
“美丽的小姐,请问你知道这个地方怎么去吗?”
看着眼前笑容灿烂的金发碧眼男子,林语洋知道他的本意不是问路。
她刚才在转角发现他跟伙伴们坐在露天咖啡座,或许巴黎这种错综复杂的街道,就是为了提供这些男女能够建立友谊。
“很抱歉,我不是很熟这地方,你要不要去前面的旅游局询问?”林语洋用流利的英文回答。
“这地方你一定熟。”
男子的笑容媲美太阳,灿烂的让她忍不住回以微笑。
她接过他手中的纸条,低头一看。
yourheart?难怪大家都说法国人浪漫。
“我的心已经不在我身上了”
男子不敢置信,夸张的捂住胸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