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第十四章

「我担心,因为我救了她,所以她心存感激……你知道的,恩情跟爱情是不一样的……」这就是他一直对付怀秋很好,却不敢越雷池一步的原因。他很烦恼啊!

凌端却听得差点晕倒。「庄敬,你可以再蠢一点没关系!你你你——」

「喂,有话好好说,你干么一直出口伤人?」庄敬沈下脸,他也是有脾气的。

「你难道不蠢吗?」凌端怒道:「你管他恩情还是爱情?你难道对自己一点信心也无?哪怕她现在只是感激你,你就加倍对她好,一直做到她真正爱上你为止,不就得了?」

「我做啦!」他对付怀秋不知道多体贴呢!

「不够。如今的她除了需要有个人温柔对待外,更需要一副坚实的肩膀给她依靠,让她知道无论发生何事,她都不是孤单一个人,你总会支持她,绝不会抛弃她。」

「我一直就是这么努力的啊!」

「那就跟她做一对名实相符的夫妻,你们现在这样有名无实的,要她如何放心?如何相信你会一生陪伴她,永不相负?」

「啊!」庄敬愣了,莫非他一直以为对她温柔,为她着想,暂时与她有名无实,等待她心情平复……这些全是他的一厢情愿?

他的所作所为不仅没有让她觉得安全,反而伤害了她?

他茫然了,已分不清楚什么是对、什么是错?

「你自己好好想想吧!」清官难断家务事,他们最终会选择过什么样的生活,这已不是凌端能左右了。身为他夫妻俩的朋友,他此时能做的就是——祝福他们。

凌端走后,庄敬继续沉思。

到底要不要和付怀秋做一对名实相符的夫妻?他要好好想个明白……

付怀秋才走进家门那条巷子,大老远便见庄敬提着灯笼,站在大门口等着她。

瞬间,她因为父亲与大哥吵闹而郁闷的心,立转为甜蜜。

一股淡淡的暖流烘得她俏脸微红,满满的幸福充斥心窝。

她不觉加快脚步,向他奔去。

庄敬也含笑迎了上来,同时也留心注意四周,察看还有没有人跟踪她,欲对她不利。

结果整条巷子除了他与她之外,就是野猫三、两只,再无其他人了。

他不禁有些怀疑,前些日子看到的跟踪之人和夜探他们家的黑衣人,是真或是他的错觉而已?

可不管什么都好,只要她平安快乐,他也就满足了。

他快步走向她,来到她面前,一把将她抱入怀中。

付怀秋愣了一下。庄敬怎么了?自成亲以来,他虽然对她百依百顺,肢体上却始终与她相敬如宾,不过分亲密。

若非她能看出他眼里的怜惜与深情,否则也要怀疑他娶她纯粹是救了她,心里其实是不喜欢她的。

但他的不作为也确实令她泄气,她是真想与他做一对名实相符的夫妻,奈何……真不知他脑袋都装了什么,喜欢她却不要她,这啥莫名其妙的念头?

今晨,她才想着一定要想办法勾起他的热情,但什么都还没做,现下他却如此,她忍不住怀疑他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脑袋不清楚了?

「回来啦,今天累吗?」他一手搂着她,一手替她理顺散乱的发丝,眼里的温柔让她一颗芳心几乎要化了。

「不累。」就算工作再忙,只要想到家里有个他,她便觉得再多的疲累也化为云烟,消散无踪了。

他环着她的腰,往家里走。

「今晚我做了你最爱吃的蟹黄狮子头、双色虾、素三鲜,还有竹笙汤,包你满意。」

「天天这样吃,你不把我喂成大胖猪?」她嗜海鲜,他爱吃肉,但每回他做菜,总以她为主,让她感动之余又是满心幸福。

「吃胖点好,太瘦了我心疼。」若非她胃口小,他定会在正餐之余,再替她准备点心和夜宵,务必将她养得白白胖胖、健健康康。

「那可就不漂亮了。」他的话虽然令人开心,可她还是忍不住打趣。

「不会,你不管胖或瘦,肯定都是漂亮的。」他斩钉截铁地道。

「你又知道了?」

「我当然知道。」他俯近她耳畔,轻声低语。「在我心里,无论你是什么样子,永远都是最美的。」

她笑得眼睛都成弯月了。「油嘴滑舌,等我人老珠黄时,看你还能不能说出这句话?」

「为什么不能说?只要你喜欢听,我每天都说。」未了,他又义正辞严地补了句。「而且保证字字出自真心,绝无虚假。」

「你又吃糖啦?」

「没,家里的糖已经被我吃完了,今天又忘记去买,所以没吃。」

「那就是喝蜜水了?难怪嘴巴这么甜。」

「我不喜欢喝蜜水,而且……你确定我嘴巴甜吗?」

「满嘴甜言蜜语,都快腻死人了,还不够甜?」

「我说的不是那种甜,是这种……」他突然倾身,在她唇上迅如飞羽般偷了一吻。「怎么样,甜吗?」

一瞬间,她呆了。始终不敢越雷池一步的庄敬这是怎么了?他励才……他他他……她是不是错觉了?可自己竟然被偷吻了,这种事可能发生吗?

「小秋,你干么不说话?是刚才没尝清楚吗?那……」他轻轻抬起她的下巴。

这一次,他慢慢地、温柔轻巧地覆上她的唇,细细地吮吻,将她唇上的胭脂尝了遍。「现在能够确定我的嘴是不是够甜了吧?」

她本是呆滞,搞不清楚他为何突然吻她,可就在她陷入茫然的时候,他再度吻了她,然后,她全身好像发烧了一样,又红又热,偏偏心里又在欢呼——这一天,她已经等了好久、好久,久到她快怀疑他是不是不喜欢自己,之所以娶她,只是因为同情。

接下来,他又问出了那个好笑的问题。那本是他们互相斗嘴的话,平时她也跟他玩得开心,可不知为何,此刻一听,她眼眶一热,泪珠莫名其妙地便落了下来。

一见她哭,庄敬立刻慌了手脚。「小秋,好端端的怎么哭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她也想知道自己为什么哭。可麻烦的是她不仅弄不清楚自己的心情,甚至无法停下如断线珍珠般的泪水。

「难道……小秋,对不起,是我唐突了,我道歉,我再也不会亲你了,你别哭了好不好?」她哭得他好心疼啊!

同时,他也暗地将凌端骂了一遍。说什么要跟她做一对名副其实的夫妻,她的心才会安,简直是一派胡言!她如果安心了,怎会哭成泪人儿?

他气凌端,更气自己,明明下定决心要待她平复心情,再重新追求她,赢取她的芳心,为何自己就这么沉不住气呢?他恨不能给自己一巴掌。

「小秋,你……若是生气,就打我吧!别哭坏了身子……」他发誓,任打任骂,绝不还手。

付怀秋哭了半天,听闻他的话,忍不住又笑了起来。

庄敬怎地如此糊涂?以她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性子,她若不喜欢他,岂会与他拜堂成亲?

原来这个一天到晚讲「情趣」的男人,才是根真真正正的大木头,连她这「木观音」都要甘拜下风。

她见他一副手足无措的样子,心里也甜也恼、也羞也气,真是万般滋味在心头。

可有一点却是自始至终没有改变——她喜欢他,无论他知情识趣也好,迟钝无知也罢,她就爱他这番真性情。

「小秋,如果你怕打我手会痛,那……」他举起手,就要扇自己两巴掌,替她「出气」,同时安抚她受创的心。

她一把拉住他的手,踮起脚尖,在他唇上轻啄一口。

「我没有生气。」付怀秋真不知道他怎会如此迟钝?偏偏她就是爱惨了这个大傻瓜。「我们回家吧!」

她要拉着他进家门,他却痴痴愣愣地杵在原地,活生生如一根钉入地里的木桩了。

「庄敬。」她唤他一声。

他还是没有反应。

她轻轻地在他臂上拍了下。「你发什么傻?走啦,回家去。」

他依旧一动也不动,甚至连眼睛都没眨一下。

「庄敬,你要呆到什么时候?真是……」想起自己的大胆,又看他这副木头模样,她不觉有些羞恼。「你傻够没有?」

当然没有!他满脑子都是刚才那个蜻蜒点水般的吻。

那几乎不算吻,只是她的唇轻轻刷过他的而已,但其中的热和甜蜜足以焚尽他所有理智。

他体内彷佛有一把火在烧,脑子昏沉沉的,一会儿觉得幸福得像要飞上云端,一会儿又怕这只是幻梦一场,她其实并未亲吻他,一切纯粹是他痴望太久,于是作了白日梦。

因此他费尽心思要回味那个吻,那个让他惊心动魄、却又轻如鸿羽的细吻。

奈何它开始得太突然,又结束得太快,任他绞尽脑汁,也记不清这吻到底是什么滋味?是不是真的发生过?

他好懊恼,倘使自己的吻就这么丢得不明不白,他非呕死不可。

尤其对象还是他魂牵梦萦的付怀秋——不行,他一定要想起这个吻的滋味,要一辈子思念它、回味终生。

「庄敬!」这人发愣也要有个程度吧?哪有像他这样的,瞬间变木头,任人怎么叫都叫不醒。付怀秋不觉有些气闷,小脚在他的脚板上狠狠跺了一下。「你要回神没有?」

「唔!」剧痛终于把他的神智从沉思中拉了回来。他委屈地瘪着嘴。「小秋,好端端的,你干么踩我?」她对他这么凶,可见刚才的温柔是假非真,令他不觉好生泄气。

「你问我?我还想问你呢!差一步就进门了,可我怎么推你也不走,怎么,想杵在这里当门神?」

「当什么门神?」他悠悠地吐出一记好长的叹息。「我只是……」算了,那个梦太丢脸了,还是不说了。

「只是什么?」

「没什么。」

「喂,你是不是男子汉啊?畏畏缩缩的,一点英雄气概也没有。」

「谁畏缩啦?我……我怕说了你会生气嘛!」他处处为她着想,她不领情,怎不教人郁闷?

「好,我保证不生气,你快说。」她催促道。

「我……算了,这种事换成我都要生气,更何况是你。」他今天已经招惹过多,实在不愿再令她发火。

「你——」付怀秋最讨厌被吊胃口了,当下狠狠在他臂上掐了一记。「我命令你,说——」

「呃……」他其实也不痛,但她这么凶,他只好老实招了。「那个……就刚才,我好像作了个梦……梦梦梦……梦见……」

「梦见什么?快说。」反正他皮粗肉厚,连军棍都不怕,何况她小小的掐捏。于是,她又伸出两指,掐住他腰问一块肉用力拧了下去。

「唔!」他不痛,可他怕痒啊!「我说就是!我梦见……你主动亲了我。」

「啥?」瞬间,她脸红似霞染。

「我说,我梦见你亲了我!」他豁出去了大声说道。

「要死啦!你喊这么大声干什么?」丢死人了。

「反正是梦,我就说着过过瘾,有什么关系……」他嘀嘀咕咕着,语气充满遗慽。如果那梦是真的,该有多好?

她噗哧地笑了出来。这傻瓜……他为什么傻得这么可爱呢?傻得教她……想不喜欢他都好难。

「笨蛋!」她踮起脚尖,又在他唇上吻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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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子万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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