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你……你知道?」他讶异的回过身来。
她晓得他一时气怒的口不择言?
「没关系的,」她轻摇头,「你不用觉得伤了我,因为那是事实,你哥不要我,你自然也有权不接收。」她早就什么都放弃了,所以她只要现在,与他拥有一份共同温存的回忆。
「归人,你……」他不晓得该说什么。
就算室内的烛光昏暗,他也看得出她强装平静的表现下,心有多痛。
她的眼中充满着泪水,却倔强的不让它掉落,她的唇角扬着一朵娇美的微笑,却让他感觉是那么的心酸。
怎么会不觉得伤了她?
她其实被伤得很重很重,被她的大哥、被他,说不定还有她的家人……
他霍然发现她刚说的是对的,她是被逼离开他的,她不得不从,只因为她是他大哥指腹为婚的未婚妻。
是他们忘了自己的身分,还以为能一直无忧无虑的玩在一块儿,可当两人大了,现实就会残酷的袭来,她早早被告知这残酷的一面,只有他在她的保护之下,安然的过着,自以为是的恨着她,浑然不觉她的苦楚。
他的心被狠狠的绞疼了。
这几年,她是多痛苦的度日,却无人理解。
「别说。」食指轻轻抵上薄唇,「也不要再问,什么都不要想,好不好?就让我拥有你一晚。」
他咬牙,捧起小小的、被泪水濡湿的脸蛋,轻轻的、充满疼惜的吻了上去……
高壮的身子压了下来,她伸手揽抱,讶异他身躯比少年时期更为精实,肌肉更为粗厚,身躯如石头般硬邦邦,不见半点柔软的赘肉,刹那间,她觉得她抱的是另外一个人——成年后的秋睿侠。
未改的是,他低吻她时的偶尔轻柔,偶尔粗暴蹂躏唇舌的习惯。
就连他的气味都与记忆里相同。
她伸舌与他纠缠,浑然忘我,只晓得两舌交缠时的触感,他的体热,还有顶在她腿心处的巨大。
他的那儿,似乎比少年时期更为雄壮了。
……
他气喘吁吁的瘫靠在她身上。
「这比练武还累人。」他说,翻身躺在她身侧,瞪着上方的天花板,心头思绪缭绕。
她转过身来,窝进他的怀中,将脸埋入他的颈窝,深深闻着属于他的男人气息。
她很怕他不搂抱她,或将她推开,还好他还是伸过一只手来,横过她的背,将她稳稳抱着。
「以后,我可以过来找你一起睡吗?」她忐忑不安的问。「不用再准备我的房间了。」
「这不好。」他说,「怕底下兄弟乱猜念。」
「嗯。」也是。她想她太过得寸进尺了。
「房间还是要准备,但你就过来我这睡。」
她闻言欣喜抬头。
「怎么,你以为我不让你过来?」他不由得弯起一方嘴角。
「我是……」她嗫嚅,「这么想的。」
他拂开她额前的湿发,额头上有颗小小的突起,红红的,像是被蚊虫叮咬过的痕迹。
指甲轻抠着那颗突起,还是忍不住问了,「你跟大哥睡过吗?」
「没有!」她急急辩道,「我没有跟其它人有任何肌肤之亲。」
「唔。」他若有所思的盯着她。
他相信她吗?还是不相信?向归人的心很慌,辩得更急,「你大哥对女人没兴趣,你也晓得的,他连靠近都不要我靠近,我跟他怎么可能有任何逾越的行为。」
「那若我大哥对女人是有兴趣的,若是他想,你是否就给了?」他再问。
向归人垂眸,思忖了会,诚实以告,「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
「他是我的未婚夫,如果他对我有兴趣,我们早成亲了。」
「也对,你早成为我的嫂子了。」他忽然觉得突梯可笑,他怎么会问这么愚蠢的问题。
或许,只是想再确定她的心意吧。
毕竟他曾被她「抛弃」过啊!
「可即便我不得不顺父母之命成亲,但我心里只有你。」向归人表白。
他一愕。
「就算我在他怀中,我心里还是只会想着你,这样的我,是不是很淫-荡、很不要脸?」她知道这样不对,但她无法控制她的心。
他在她心中,当真仅是唯一?秋睿侠心上狂喜。
「你……」
「不要说!」她用力搂紧他,「不要告诉我你的想法!」她不要知道她在他心中的形象有多不堪。
「你不要我告诉你我的想法,却把自己的想法一古脑全告诉我,这不公平!」不该也给他一个表白的机会?
「因为我们不一样。」她已经放弃一切了,所以她可以将她的心思说出口,这是她的任性,最后的任性。
「哪不一样了?」
「你别问了。我好累,想睡。」她不想与他争论。
「向归人!」他将企图掩眸的她摇醒,「我可要跟你说清楚,我……」
突然破空一声长哨,秋睿侠一愣,迅速跳下床穿衣。
「怎么了?」他的神色怎么看起来这么紧张?
「有贼来袭!你在房里待好,别出门!」随意穿好外衣,秋睿侠拿起墙上的长剑迅速推门而出。
「睿侠,小心……」叮咛才出口,人就不见了。
这时,其它间的厢房亦纷纷有了动作,可见刚才的长哨是守夜镖师的警示,有人来抢镖银了。
「希望平安无事……」向归人殷殷在心头祈求。
不远处傅来打斗声响,她捺不住紧张的心思,套上外衣,走来窗边观看。
他们房间的位向,可看到马厩的一角,似有人影窜动,但详细情况难以看清。
「不知会不会有危险?」她担忧得冷汗直冒。
忽然,有张大脸出现在窗口,她吓得倒退两步。
一个男人破窗而入,她张口想尖叫的瞬间,男人一个箭步大掌用力盖住粉唇。
「我看到秋睿侠跟你同间房,他是你什么人?」
她惊慌摇头。
盗贼的探子,同时也负责把风的男人名叫陈三凉,他的轻功了得,无声无息的在各间厢房探视镖师情况时,意外发现这间的春意盎然。
由于秋睿侠正全心在亲密互动的欢悦间,故未发现窗口还有双窥探的眼。
「哼,秋剑镖局镖师各个武功高强,我都叮咛再三了,那群饭桶还是惊扰了守卫的镖师,我看是没啥甜头了,不过总不能教我们空手而返。」
他在打什么主意?向归人惊慌得心跳得急。
「就看你够不够值钱!」手刀打中向归人肩头,她整个人软软的跌入陈三凉的怀中。
陈三兄拿出腰间的匕首,在桌上刻了几个大字,抱着向归人飞腾出窗。
「幸好这次守卫工作做得足够,虚惊一场而已。」镖师们回到厢房时,纪宝源笑着说道。
「这表示我们已经被盯上了,后面的路途得更小心。」秋睿侠可不像纪宝源那么乐观,他的面色一样沉重。
「要不要通知镖局再加派人手过来?」一位镖师提议。
「只要大家更小心谨慎,我想凭咱们的本事尚可应付。」秋睿侠思忖了后回道。
众镖师点点头。
到了房前,秋睿侠停在门口道,「这晚大家辛苦了,先歇息吧。」
「是。」
待镖师回房,秋睿侠才推门进房,就怕被镖师们瞧见屋内的向归人。
然而他进屋后,却谁也没瞧见。
「她回房了?」想想,觉得逻辑不太对。
他认为她不可能在情况未明的时候,回去自己的房间,而不等他回来。
还是她回房整理东西去了?
挪来茶盘想为自己倒杯茶解渴,再去她房间瞧瞧时,赫然发现刻在桌上的留字——拿钱赎人。
他心一凛,登时明白她不是回自己的房间,而是被劫走了。
环顾四周,这才发现窗边有窗棂的碎屑,显见是有贼人破窗而入,劫走向归人。
可为何要劫走她?
难道他们的动向早被摸得一清二楚?
他迅速叫来纪宝源跟另外两名负责队伍号令的资深镖师商量对策。
「小兄弟被劫走?」纪宝源有些想不透的看着桌上留字,「小兄弟……怎么会在你房里?」而且还是三更半夜的。
另外两名知道向归人身分的镖师互看一眼,不说话。
「这不重要。」秋睿侠急道,「现在我们得想办法把人救回来。」
「少爷!」一名负责审问贼人的镖师进来,「已经严刑拷打出那些盗贼是从何处来的。」
「哪里?」秋睿侠急问。
「是后方沙凉山上的山贼。」镖师禀报道,「他们专劫镖车,这次因为我们不会取道沙凉山,所以他们直接过来客栈突袭。」
「所以归人也是被劫去沙凉山了?」秋睿侠拳头握紧,太阳穴青筋暴跳。
「归人?」纪宝源不解的问,「那是小兄弟的名字吗?」
「宝源,」秋睿侠握上纪宝源的肩头,「你跟兄弟们护行镖车,我去把人救回来。」
「等等,你要自己去?」纪宝源傻眼。
「为怕中调虎离山之计,若我们这防守变弱,难保他们不会卷土重来,所以我一个去就行。」这是秋睿侠审慎再三的决定。
「这太危险了!」其它镖师纷纷表示反对。「沙凉山的山贼人数不少,你孤身进山恐怕凶险难测。」
「就算如此,我也要把人救回来!」秋睿侠愤恨捶桌。
「要不,先等等吧,我派人快马回去请求支持?」纪宝源提议。
「到时恐怕来不及。」
向归人是名姑娘,只身落入山贼手中,谁晓得会受到什么样的凌虐,他无法想象,也不敢想象,心里只想在第一时间把人救出。
「来不及也得等啊,万一你遭遇不测,我们要怎么跟老爷夫人交代?」纪宝源心想他承担不起这责任的。
「就说我因公殉职。」秋睿侠回得云淡风轻,仿佛将自个儿生命置之度外。
「不是这四个字就可以摆平的!」纪宝源头大,「你就捺着性子等等,快马的话,现在出发,明日清早就可到镖局,中午救援就会到了,到时,一举攻山,才有胜算。」
秋睿侠心里清楚纪宝源的提议才是正确的,可是他无法等,他没法坐视向归人落在山贼手中,而他却只能在这等候救援。
他伯她等不到。
「这样吧,」秋睿侠想出折衷办法,「我们两方同时进行,你派人回去求援,我先上山去看状况。」
「这还不是一样,你就是想只身入险境!」纪宝源猛然架住秋睿侠的肩,「我说什么都不会让你去的!」
「放开我!」秋睿侠才刚扭开箝制,纪宝源又狠抓住他。
「你要嘛就杀了我,否则我绝不会让你自己一个去的!」纪宝源撂下狠话,眼神坚定。
「没错,二少爷,」另外两名镖师也加入劝服的行列,「我们不能眼睁睁看着你去送死!」
秋睿侠武功不弱,但对手的实力难测,他们怎么可能放任他上山,将自己推入险境?
「你们是要跟我对上了就是?」秋睿侠用力甩开纪宝源,抽出长剑,「让我去!」
「少爷!」大伙惊呼。
纪宝源想了想,亦拔剑出鞘,「若你真要去,就踏着我的尸体去吧!」
「宝源!」秋睿侠恨恨咬牙。
「唉呀呀,现在是怎样?起内哄啦?」外头,突然有道吊儿郎当的男声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