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联谊地点选在市区的一家高级日本料理店。据英文老师所言,这里的套餐费用是以千元起跳。而总务主任也说了,顺应现今社会提倡的男女平等,联谊餐费男女双方各自负担,学校这边是由总务主任统一埋单,事后再追扣她们薪水。
“被迫聚餐还得自己埋单,是有没有那么可悲啊。”杨老师苦闷低喊。
她和杜歆在门口遇见杨老师,三人相视而笑--唉!同是天涯沦落人。
“嗨,睡美人。”她们朝杨老师挥挥手。自从那天起,她们几个私下常以此绰号戏称杨老师。
“今天最好是有王子出现,不然把睡美人吵醒的下场……嘿嘿…”杨老师一脸怨慰,不怀好意地哼笑两声。
“怎不见你娘的大红嫁妆?”她故意模着杨老师!
“怕你们相形见绌啊!”杨老师说笑时还不忘问她:“程老师,我成语用对了吧?”
“完全正确。”她微笑点头。
三人在服务生的带领下走进日式榻榻米包厢,里头早已坐满了人,看来大伙都很准时。
“都到齐了,我为大家介绍一下…”待她们三人坐定位,就见总务主任起身说道:“这是咱们学校的十二大金钗,个个如花似玉……”
天哪!这是哪个年代的介绍词。程孜凡在心里不耐烦地想着。她抬眼略为张望,对面男方约莫来了六、七人,个个饶富兴味地瞧着她们。
“这是选妃活动吗?”杜歆羞恼地垂着头低喃。
“我想睡了。”受不了榻榻米诱惑的杨老师,心思完全摆错了地方。
总务主任后来说了些什么,以及校长夫人过于亢奋的声调又说了哪些内容,程孜凡事后回想起来竟然毫无印象,反正就是一席冗长又了无新意的说词。
接着每隔十分钟男士们就更换座位轮流与每位女士交谈。对面男士说了些什么她也不甚在意,总是淡淡一笑响应着,只期望这种无聊的游戏能快些结束。
轮完一回合后,餐点总算陆续上来。程孜凡默默吃着,对面戴着金丝边框眼镜的斯文男士时不时会与她攀谈。
“程老师是教哪一科?”
“国文。”
“难怪气质这么好,一定很受学生喜欢。”男子赞美道。
“还好。”她冷冷回道。
男子微怔。用手指顶了顶镜框,似在思忖着要如何接续她那简洁的回话。
她望着对面斯文男子一脸困窘,想必是在思索着该如何与她对话,心里不期然浮现熊腾云的模样。要是他,肯定不拐弯抹角,想说什么就直接说出口,要那只大黑熊委婉含蓄是不可能的。她唇办不禁微微扬起--
吓!她心底骇然一震,怎么会突如其来地想起他呢?
她放下筷子,顿时没了胃口。
“不好吃吗?”斯文男子见状,关心问道。
“饱了。”再次清冷简洁地回答,将斯文男子冻得无话可说。
服务生进来收拾餐盘时,她借故上化妆室起身离开包厢。
在化妆室遇见几位学校女老师,听到她们开心的交谈言论,她才发现并不是所有人都像她们一样排斥这种相亲联谊。老师的生活圈其自贝很小,藉此机会认识不同层面的人,若有条件相符、个性相近者,便进而交往甚至结婚,对许多老师而言也是很不错的选择。
离开化妆室,她徐缓地走回包厢,在纸拉门外停了一下。隔壁包厢的拉门此刻往两边推开,伴随着一阵日语交谈。首先映入眼底的是位身材高挑、穿着合身套装的美女,-出来便恭敬地立在一旁,紧接着三个西装笔挺的男人走了出来。
程孜凡眼光很自然地一睇,却意外发现走出来的男人其中身材最为高挺的那位竟然顶着一头电棒卷……她眨了眨眼,熊腾云怎么会出现在此?
然而更令她惊讶的是--熊腾云那-口流利的日文。他身旁的两位应该是日本人,三人显然相谈甚欢。
仿佛意识到打量的目光,熊腾云的眼光倏地望向她这边,在瞥见她时闪过一抹讶然,接着低声和高挑美女说了几句,美女点了点头,便领着那两个日本人往外走去。熊腾云转身走向她,在她未及反应时,倾身在她耳边低语:“在这里等一下,我马上回来。”然后大步跟上那几人。
程孜凡怔了怔。他怎么会在这里出现?一身质感极佳的手工西装将他高大的身形观得英挺俊朗,黑眸映出的精明锐利是她以往不曾见过的,任近样的熊腾云让她好陌生。
虽然对他那副命令的嘴脸不甚高兴,然而身体却像是被下了符咒般定在原地,连她也解释不了自己反常的行为。
此刻包厢门被拉开。杜歆走了出来。
“你要进去吗?”杜歆以为她要进去,便没有立即关上门。
程孜凡犹豫了一下,摇了摇头。“在外面吸呼一下新鲜空气。”
杜歆颇有同感地笑了笑,缓缓将纸门拉拢阖上。
“希望快点结束。”两人相视苦笑,杜歆便往化妆室的方向走去。
“里面在干嘛?”
熊腾云不知何时出现在她身后,醇厚的嗓音沉沉问道。
她急忙转身一望,见他胸前的领带早被拉扯得不成样,衬衫上头的几个钮扣也被松开,显然对于这一身的拘束很不习惯。眼下的他虽无方才乍见的精明锐利,然而一身慵懒闲散的模样,却令她的心不由自主地急遽跳动。
“学校老师联谊。”她不自在地别闻视线。
“和谁联谊?”话里的醋劲开始发酵。
“你怎么会在这里?”她不回答。反问起他。
“谈生意。”他回答得理所当然。
她一脸的不可思议。每天游手好闲、准备考大学的他会谈生意?好吧,她不该有先入为主的想法。
“什么生意?”收回那一脸的讶异,她好奇问道。
他扬起眉,似笑非笑地鳅着她,然后暧昧地说:“怎么?总算对我有兴趣了?”
“当我没问。”冷冷地泼了他一身冷水。
“程老师,你坦白一点都不行吗?”这么ㄍ一ㄥ的个性会很辛苦的。
“不行。”她抿着嘴,摆明赌气的回应。
“这样很不可爱哦。”其实是好可爱呢!他故意逗着她。
她神色一僵,瞬间白了脸色。
“可是我很喜欢。”他伸手抚上她的面颊。
嘎?她眨着眼以为自己听错了,他不是才说她不可爱吗?
他手指的热度在她粉颊上蔓延,一阵红热泛上芙颊。天哪!这男人现在对她的动作可算是性骚扰,然而她却无力也无意抵抗,为什么?
她不知所措地别开脸,故意转开话题。
“你会说日语?”一问出口才惊觉这句话有些多余,因为答案已经很明显,她虽听不懂,却知道他和那些日本人的交谈非常流利。
“以前跟日本那边交流得靠翻译帮忙,后来发现这样很不便利,只要翻译一转身,他们就故意在我面前讲日语,想欺负我听不懂,哼,那是不可能的。”被人搞得团团转向来是他最痛恨的事,无法掌控情况也是他一向避免的事,与其靠别人,不如他自己把日文学好。
跟日本交流?黑道间的交流吗?噢!这又是偏见了!心底微微地冒出一声警惕。然而他带给她的惊叹真是不小,这男人对于任何事没有会不会的问题,一切只在于他想不想要,一日一想要,便全力以赴。
所以,他国文历史等文科不好,只是因为他不想要而已?她心里不免有些气恼。
“你的日文很流利嘛。”口气微酸地调侃道。
“雕虫小技!”他得意一笑,对于她的调侃不以为意。
“不错嘛,还会说成语。”见他得意炫耀的神色,她冷冷挖苦道。
“小凡,我听得出来这句不是赞美哦。”他高大的身体逼近,低头盯着她。
“都说了别叫我小凡。”她瞪向他,紧抿着唇瓣掩饰内心不安的骚动。
“我也说了,离开书房我就叫你小凡。”丝毫不理会她的抗议,书房内他没得选择。只能任由她摆布,书房外……他得让她知道谁才是老大。
“你……”这只大熊也太自以为是了。
“你还没回答我……和谁联谊?”最后那两个字他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出口。
气煞他无理的霸道,她偏不回答他的问题,两人就这么互瞪着。
僵持之际,包厢纸门又被拉开,在程孜凡尚未反应过来前,熊腾云早搂着她迅速闪到柱子后方。
几个年约三十上下的男人自包厢中走出,说说笑笑地往外走去。熊腾云眯着眼从藏身的柱后望去一眼。
“他们是谁?”他俯首凝视着怀里的程孜凡。
身陷在他的胸膛与柱子之问,她动弹不得地睨着他。要是被学校老师看到这种情况,她还要不要做人啊!她推了推他的胸膛,见他丝毫没有让步的意思,身体文风不动地抵着她,她气恼一瞪,只好回答他的问题,
“校长夫人儿子的同事。”
说完,才发现自己双手正贴在他结实坚硬的胸上,双颊瞬间泛红,她急忙地收回手,不意贴在他心上的右手被他大手一按,无法收回,就这么抵着他灼热的心跳。
她抬眼对上他深不见底的黑眸,一时无法反应;而那双黑眸逐渐靠近她,直到他那挺直的鼻梁几乎要抵着她面颊--
“程老师……你今天请假该不会是为了这么无聊的联谊活动吧?”他弓着身子,双唇几乎贴上她的唇角。一说话,那柔软的双唇、那气息……仿佛扫过她排红的唇瓣。
天哪!此刻他的行为……是在调情吗?“我……”才吐出一个字,她陡地停住,双颊羞红到不能再红了,因为她的唇一动,不小心就会碰触他唇畔,引起全身一阵酥麻。
再忍下去,他都要怀疑自己是不是男人了。熊腾云轻轻叹息,双唇向前贴上她的--
忽地耳边传来杜歆和杨老师的对话,程孜凡吓了一跳,惊慌地别开脸。
差点亲上柱子的熊腾云此刻全身紧绷僵硬、乌云罩顶般地黑青着脸,他在心里把杜歆咒骂了上千遍。
“我刚刚出来时她就在这里啊。”杜歆担心说道。想必是进了包厢发现她不在里头,才心急地与杨老师出来寻她。
“孜凡出去后就没有进来,我还想说她怎么会去那么久。”杨老师疑惑道。
“会不会出了什么事?”杜歆不安地揣想。
“不会啦,别乱想。”杨老师安慰道。
程孜凡听了,急忙挣脱他的箝制。
“快放开我啦。”她低声说道,怕她们到处寻她,造成不必要的骚动。
他没有任何动静,深邃黑眸强抑着狂潮波澜。
“我在门口等你,给你十分钟,如果不出现,我会亲自过来找人。”倾身在她耳边低语,声音里带着一些霸道,不给她任何反对的机会,语毕旋即转身往外走去。
她深吸口气,屏住气息。为什么一离开熊家书房。精势会演变成如此?她仿佛受到他控制似地无法反击。她一向反对男性沙文主义,那些大男人只想掌控女人,完全忽视女性存在的价值,然而……为什么熊腾云对她的所作所伪却无法真正惹毛她呢?
半晌,才想起该吸气。她深吸口气顺了顺紊乱的呼息,缓缓从柱子后方走了出来。杜故和杨老师疑惑地看着她,两人有一肚子疑问。
她虽苦于要如何向她们解释。然而那却不是最难的,现下她最烦恼的莫过于如何在十分钟内离开现场,因为她清楚知道他不是开玩笑的——那双深邃坚定的黑眸清楚地传达出他有多认真。
这十分钟对熊腾云来说真是难捱。要照他的个性,早一把将她劫走了,还十分钟!看到那群西装笔挺的男人,想到她是来联谊的……他心中顿时冒起一把无名火。
这女人竟然跑来联谊?!
良久,他耙挠着那头小卷发,目光不时注意着时间,已经过了九分钟……正当他眉头紧拧,不耐烦到最高点时,就见程孜凡徐徐地走了出来。
一见着她,他神色瞬间一变,眸色转暖,咧嘴笑得好灿烂。
程孜凡冷着颜走向他。
想到自己竟然会顺着他无理的要求,她心里不是没有疑问。方才急忙编着理由,在总务主任不断埋怨碎念之下离开,她的脸色想当然不会太好看。然而一见他孩子般的阳光笑靥,她神色不自觉得缓和下来,再度纳闷着:一个满脑思淫欲的男人怎会有如此纯真自在的笑容?
“你最好有个好理由解释叫我出来的用意。”停在他面前,她神色冷凝。
“帮你脱离那群苍蝇的包围。”他不假思索地回道。
苍蝇?程孜凡先是一怔;会意后故意板着脸挑剔道:“这不是好理由。”
“对我而言却是很重要的理由,我不喜欢那些男人看你的眼光。”真想把她绑在身边,不许任何男人有所图谋。他的占有欲一点也不含蓄。
“他们看我的眼光绝对比你含蓄多了。”她娇瞋道。这人也不想想自己那双黑眸发散出来的灼烫热度,都快令人难以招架了。
“我以为我已经很含蓄了。”对她……他可是难得的压抑,都快得内伤了。
她瞪大眼怔住。瞧他说话时脸上无辜委屈的神色,这人在说这种话时为什么还能如此真诚坦率?
心里想什么就坦率地表达出来,有时候还真羡慕他这么直率的个性。
她不争气地别开眼,为掩饰内心的骚动,清了清喉咙故意问:“现在呢?上课吗?”
上课?有没有搞错?大好生命怎么能浪费在如此无聊的事情上。
“我们约会吧。”这才是正确的选择。
“如果我没记错,你应该还没有考过七十分吧?”她刻意提醒他们之问的约定。
“下回补给你。”他说到做到,下次肯定考过七十分--前提是她别再乱出题了。
她清眸睨了一眼,有这么自信过度的人吗?
“你刚刚不是在谈生意?想必一定很忙。”仍不愿顺他的意,她故意找借口。
“已经交代秘书,没问题了!”他的行事效率一向很高。
“刚才你身边那个美女?”她抑下心头那抹微微的异样。
“美女?除了你还有谁?”他一脸理所当然地说道。
“油腔滑调。花言巧语谁不爱听?虽如此,她仍忍不住轻骂一声。
“我是说真的。”在他心里她就是最美的。
她娇瞋一笑,说不开心是骗人的,但这么直接的表达她犹未习价。
“你说的美女是我的秘书……两个孩子的妈了。”他回答她刚才的问题。
“你的秘书?”她眨着眼,一脸好奇。
“我有工作。还是你直一以为我是个游手好闲的公子哥?”他挑了挑眉,唇瓣一勾,故意馍着她。
“没……没有啊。”她故作不懂他话里的讽刺。
“我有问公司,跟保全业务有点相关。”他轻描淡写,并不打算深入说明。
她略微颔首,没有多问什么。
“陪我去一个地方。”他很自然地牵起她的手。
她怔了征,没有抽回手,眼神却是狐疑地一睨,该不会又要去某某大酒店吧?
“不是酒店。”见她疑虑的眼神,他忙说道。
会是什么地方?她虽好奇,却没有再问下去。
“上车吧。”帮她打开车门。
她想过千百个地方,却怎么也没想到会是这种地方!他们来到了近郊的一家私人疗养院。
随着熊腾云走进一问单人病房。她瞧见病床上躺着一个瘦弱的老人,闭目休息的老人一脸详和。一旁的看护见到他们,点了点头,熊腾云以唇形无声问着老人是否睡了?
看护笑笑地摇了摇头。
“外公。”熊腾云的声音轻柔得不似平常的他。
这老人是他外公?她望向他。
老人身体微颤,缓缓地睁开眼,一见着他,开心地咧开嘴。
看护遥控将病床微微调高,帮老人家调整到一个可以舒适坐躺的姿势后便俏然退出病房,在行经熊腾云身旁时,看护士低语:“他今天精神不是很好。”表示对话时间不能太长。
熊腾云点了点头,突然牵起她的手走到老人面前。
带个美人来让你瞧瞧。”他讨好地向老人说道。
程孜凡一怔,熊腾云快速在她耳边低语:“有问题等一下再说。”然后故意大声喊道:“来,叫外公!”
他一句话让老人家乐得呵呵笑,那张病容瞬间多了分生气。程孜凡见状,便顺着他的意思喊道:
“外公。”话一出口,她的脸颊瞬间浮现淡淡红霞。
老人家一听,脸上的笑意更加深了。
“你孙子的眼光好吧!”说着还朝老人眨眼,爷孙俩相视而笑。
“很好很好……”老人家轻声回道,眼神移至熊腾云顶上,神色陡变,干枯的手颤抖地抬起,指向熊腾云那颗电卷头。
“今天这个头不行。”声音难得如此有力。
总算有人跟她一样的想法。待在那群电棒卷男人窝里,她都要怀疑自己的眼光,以为这种发型是现今时尚的流行。谁知老人接下来的话,却险些让她失态地咳将起来。
烫得太随便了,卷度不对。”老人家挑剔地摇摇头。
“没办法,谁的手艺能比得上你。”熊腾云故作懊恼地一叹。
“这话说的倒是。唉……想当初我帮你爸他们烫的头,那才叫专业。”老人家忆及当年往事,心情难免激动,说着说着便咳了起来。
熊腾云端起温热水让老人家轻啜了几口,拍抚着他瘦骨磷绚的背部。
程孜凡在一旁看着,心版上有块地方仿佛要沦陷在他温柔的眼神里,她思忖着,这只大黑熊究竟还有哪些是她未曾见过的样貌?
“可惜,不行啰。”老人惋叹一声,闭上眼,似乎累了。
“谁说的。”熊腾云轻斥。
这时看护走了进来,朝熊腾云比个手势,暗示会客时间可以结束,他见状微微点头。
“我该去忙了,下回再来看你。”他倾身在老人耳边轻语。
老人家听了,略微点点头。
走出病房,离开医院,一路上他缄默不语。她静静地陪在他身边,并不急着问他问题。
“外公今年初住进来这里……”良久,他才开口说道。
他外公是肺腺癌末期,去年底被诊断出来。基于人活着要有尊严,死得也要有尊严,八十岁的老先生认为生命到了尽头就自然地走,坚持不做任何无帮助的医药治疗,更要求最后不要进行插管气切等急救……
“安宁的关照是他最终的要求。”他的语气淡然,当中流露出的祖孙情谊却是那般浓厚真挚。
“他是个豁达且认真看待生命的人。”她点头,对于老先生看待生死的态度很是认同。
“对了,你不是嫌弃过这个发型?”他指了指自己的顶上。
其实也还好。她暗忖。觉得这个电棒卷看久了倒也枫退习惯。
“我外公以前开了间家庭理发,老头子就是在里头认识我妈。他那头卷发就是外公最引以为傲的招牌发型外公生病期问最能让他提起精神的莫过于小卷头发型。因此大伙决议全跟老头子顶着一样的头。金叔呢,注重外表形象,但每次来这里也会戴顶假发,让外公好好评论顶上发型。”
想到这群大男人用他们自己的方式去爱人、关心人……或许不是很细致完美,却是那么地真诚,令她不由得动容。
“其实这发型看久了……也不难看。”这话虽是安慰,倒也有几分真实。
“是人长得帅吧?”他得意地挑眉一笑。
她睨了一眼,不敢承认的是--他长得其实很好看。
不,是我眼花了。”偏不如他意,故意板着脸回道。
“熊腾云一愣,故意逗她。“小凡,当老师不可以说谎哦!”
她瞋了他一眼,最后忍俊不禁地与他相视而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