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回过神来,她瞧见隔桌站着的秘书长举起杯子,狐疑的望向自己,快速的扫过在场的所有人,只见每个人都流露出疑惑的眼神,让她一时之间差点慌了手脚,急忙挤出笑容,跟着举起酒杯。
「岑小姐,你果了吗?要不怎么会发呆呢?」秘书长心情好得很,卸下职场上的严肃神情,同她说笑。
「真的很抱歉,我的确是累了。」岑晰只觉得双颊火热,窘得手足无措。
秘书长知道她羞窘了,体贴的不再多加着墨,于是对着大伙说话,「为了庆祝我们辅助总裁成功的签下台约,特此乾一杯。」
「万岁!」众人开心的举杯互碰,一饮而尽。
在连续举杯庆祝三巡过后,同事间开始天南地北的聊天。
突然,有人提到「总裁」两个字,所有的人都竖起耳朵,仔细的聆听。
「今天在会议室里,坐在史帝芬爵士身边叫做蕾娜的美女,似乎跟总裁的关系不错,我记得昨天她也有来办公室找总裁,总裁这个石头做的大怒神居然会亲自出来迎接,搞不好两人之间有什么不为人知的暧昧。」小李忍不住说起老板的八卦,虽然这不是专业秘书应该有的行为,但就是管不住自己的嘴巴。
「秘书长,你有听说蕾娜小姐这号人物吗?」一名进公司已经十五年的女秘书看向秘书长。
「别再说这些。」有二十年资历的秘书长揽起眉头,神情严肃,「总裁的事情,我们不能随意在背后谈论,这是身为秘书的基本职责。」
被秘书长上了一课,在场所有的人都低下头自我反省,好在小李再度炒热气氛,才让场子又热络了起来。
「大家好,今天辛苦各位了。」一道操着诡异国语腔调的女声突然响起。
霎时,众人的谈话声戛然而止。
岑晰与同事们一块抬起头,看向声音来源,黑白分明的水亮瞳眸瞬间睁大。
怎么是她?为什么蕾娜小姐会知道他们在这里?
下一秒,在看见高挺笔直的身影时,她满腹的疑惑随即有了答案。
「总裁,你怎么来了?」秘书长一见到严宽廷,立刻站起来。
秘书团成员后知后觉,也纷纷起身。
「我听秘书长说你们今天会在这里庆祝工作告一段落,所以我是来这里同你们道谢,以及买单。」严宽廷走出公司便卸下总裁身分,向来话少的他因为心情不错而多说了些。
「这怎么好意思?认真工作本来就是秘书的职责。」秘书长觉得无功不受禄,直想拒绝严宽廷的好意。
「适时犒赏员工也是上位者应该要做的事,我想秘书长就不需要替大家拒绝了吧!」蕾娜笑着替严宽廷说话。
「既然蕾娜小姐开口了,你们就接受我的好意。」严宽廷的嘴角微微勾起,虽然对着秘书团成员说话,却是忍不住的直瞄向站在最左边的岑晰。
被昏黄灯光映照的岑晰露出微笑,看向做了光疗指甲的蕾娜将贴着粉红水钻的手摆在严宽廷的手肘上,看起来亲昵万分,错过了他与她四目相接的机会。
心犹如被细针扎着,由宽度约莫一厘米的疼痛为中心,无情的向外扩散,痛得她五脏六腑都紧揪着。
眼睛彷佛被辣椒恣意的薰染着,难受得让她垂下眼睑,企图阻挡两人亲密的模样映入眼底。
岑晰心知肚明,严宽廷决计看不上她。
英挺的他,至高无上的他,一举一动都会影响全球经济波动的他,当然会选择与他匹配的美人蕾娜,而不是彷佛发育不全的自己。
「我谨代表我的父亲,亦即史帝芬爵士,向各位致上最高谢意,如果不是各位的努力,今日的会议就不会如此顺利。」蕾娜语出惊人的说,然后从服务生的手上取过两只装有香槟的玻璃杯,一杯留给自己,另一杯则是递给严宽廷。
「史帝芬爵士的女儿?」
除了蕾娜、严宽廷和秘书长老神在在外,其他的十九个人全都是诧异得眼珠差点从眼眶里掉出来。
「是,史帝芬爵士在我一岁的时候领养了我,所以我是他的女儿。因为父亲身体微恙,方才与严总裁餐叙后便返回饭店休息,无法亲临现场,于是交代我要来这里跟各位致谢与致歉。」蕾娜用不太标准的中文轻轻的说,再搭配风情万种的桃花眼与披散的浪漫鬈发,震慑在场绝大部分的男人心魂。
岑晰努力维持嘴角上扬,告诉自己这是工作场合,绝对不能失态,万万不可丢了父亲的颜面。
踩着高跟鞋的双脚却不受控制,颤抖着、虚软着,让她差点就无法支撑自己的重量,跌坐在身后的沙发上。
她没有多大的印象了,只记得自己回应了蕾娜的敬酒,也喝了好几杯同事递过来的香槟,完全数不清白己究竟喝了几杯。
蕾娜看了眼手表,然后站起身,「时间差不多了,我得回饭店。」
在场所有的人,包括严宽廷,跟着站起来。
「我想我也该离席了,你们尽兴,没关系。」严宽廷开口,与蕾娜并肩离开,在离开前,他还不忘前去柜台结帐。
望着俊男美女相偕离去,被留下来的秘书团成员又七嘴八舌的聊了起来。
「没想到蕾娜小姐是史帝芬爵士的养女,我还当她只是史帝芬爵士的秘书之类的角色。」小李一睑诧异。
「真好,人长得美就算了,就连命都这么好。」一名女性成员呆呆的望着蕾娜离去的方向,欣羡不已。
「我看总裁跟蕾娜小姐好像有那么一回事,要不万年冷石头刻成的大怒神怎么会微笑,甚至还跟着女伴来下属的庆功宴露脸?」另一名男性秘书也开口。
「什么万年冷石头刻成的大怒神?今天大怒神转变成爱神了吧!」小李自以为有趣的反呛。
大家你一句、我一言,议论纷纷。
坐在最左侧的岑晰一句话也没搭上,拿着切片西瓜,慢慢的吃着,然后又将玻璃杯里的香槟暍光。
秘书长藏在镜框后的双眼扫向神情明显落寞,但是嘴角仍不认输的努力上扬的岑晰,似乎知道了些什么。
「别再说了,我说过不准在总裁的背后谈论他的私事。」秘书长冷书劝阻,有效的遏止大家的猜测言论。
老实说,他真的很不喜欢在工作场合以外的地方还得发号施令,一方面无法看着同事们不断的臆测上司的交友状况,另一方面也不想再让岑晰接收到任何有关严宽廷与蕾娜的林林总总。
在他的心目中,岑晰是个值得栽培的后辈,对于她,他有一种无法言喻的喜欢,那是长辈对上进晚辈的喜爱。
况且他曾经亲眼看到严宽廷邀请岑晰上车的昼面,那时虽然震撼,但是随即想起冷汉的上司在出差回国后,开口就要见当时素未谋面的岑晰,因此他心底已经有谱了,自己的上司与下属之间似乎有着淡淡的关联。
「已经晚上十点了,明天早上还得上班,所以今天就到此为止吧!」秘书长决定宣布解散,毕竟明天还必须打起精神工怍,因此不希望大家晚归。
众人开始着手收拾自己的随身物品,接着在得知严宽廷替这场庆功宴买单后,每个人都直呼真的是赚到了。
走出酒吧,略带凉意的夜风吹拂而来,让大家忍不住拉拢外套保暖。
「岑晰,你怎么回家?」小芹看向站在身边的岑晰。
小芹瞧见同一路的几名同事拦了一辆计程车离去,剩下约莫七、八人还留在原地商量该怎么回家。
「我搭捷运回去就好。」不想让小芹发现自己的不适,她努力的笑着回应。
其实方才走到外头,冷冽的风吹得岑晰有点头疼,再加上刚刚似乎喝多了,脑袋混混沌沌,觉得自己需要走走,清醒一下。
「你不找同路的人一起搭计程车吗?」小芹有点不放心让她在晚间独自一人离开。
「不必了,捷运站就在前面而已,而且我家附近也有捷运站,很方便的,比坐计程车还快抵达家中呢!」岑晰笑着摇手,坚持要自己搭捷运回家。
「既然如此,我陪同岑小姐走到捷运站,再回头开车回家。」秘书长顿了下,又接着说:「岑小姐,我们走吧!」
「秘书长,我真的不需要人陪我到捷运站。」岑晰认为自己只是小小的菜鸟,怎么好意思劳驾秘书长?
「我的车刚好就停在捷运站附近,所以也不尽然是陪你。」秘书长不再给她拒绝的机会,跟同仁们挥了挥手,便往捷运站的方向走去。
「大家再见,明天见了。」岑晰不好意思让秘书长等她,赶紧跟剩下的同事们道别,加快脚步,追上前方的秘书长。
眼看岑晰跟了上来,秘书长沉吟了一会儿才嗓音低哑的开口,「总裁与蕾娜小姐的事让你感到挫折吧!」
「咦?」她诧异的望向秘书长,很确定他用的是肯定句,而不是问句。
秘书长继续往前走,不过侧头与岑晰相接的眼神却充满慈爱与关怀。
岑晰知道秘书长在等自己的回覆,皱了皱眉头,诚实的点头。「难道我的举止这么明显,看得出来我对这件事厌到难过?」
「不,我想应该是没有人看得出来,我认为你隐藏得很好。」秘书长嘴角轻勾。
恍惚中,岑晰还以为父亲正站在自己的面前,用微笑安抚受伤的女儿.
「但还是被秘书长看出来了。」她低垂着头,神情有些落寞。
「是我一直以来都在注意你的一举一动,包括你跟总裁曾经外出单独吃晚餐的事情,我也略知二一。」
「怎么秘书长会知道这些?」岑晰还以为自己同严宽廷外出用晚餐一事没有人晓得。
虽然不晓得秘书长为何对她的事情彷佛了若指掌,但是她很清楚的知晓,秘书长对她绝对没有不良心思,至于原因,她也说不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