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医仙道德看起来实在不像个医仙。冷冰冰的一张脸，既不温柔，更不亲切。细细长长的眉毛，清清凌凌的眼睛，乌黑的长发辫成了辫子甩在背后，只有那一身淡淡的药香让人闻着特别的舒服。

医仙瞪着苏留白，脸上的表情可以用怨念来表达。

「我在炼药！」清冷的声音犹如一块寒冰。

「我知道。」苏留白偷偷擦把冷汗。

「知道还把我抓来？！」寒冰要变成寒刃发作了。

「有急诊啊！」苏留白忍着身上的寒意，一把抓过道德的袖子，将他拉到辛甘的面前，「你先救这个人，有什么事救完人再说。」

道德瞥了一眼躺在地上的辛甘，一撇嘴，「我为什么要救个魔界的人？魔界的人扔回魔界去治！」说完转身就要走。

「道德兄，我知道你不喜欢魔界的人，但这人不一样，他是魔界来的交换生，在要仙界住一年，这一年里不可以有任何差池，否则仙界就会有大麻烦！」孔雀伸手将道德拦下。

道德冷哼了一声，将孔雀的手拨开：「那关我什么事！」

季渡在一旁听到孔雀叫道德的名字，心里一动，突然喊起来：「医仙，你若是治不了他，我们便带回魔界请邪玉治他。医魔想必本领要比医仙要高些！」

道德一听邪玉的名字，浑身一震，突然转过身来，一双眼睛死死盯着季渡，咬着牙问：「你刚刚说什么？说我比不过邪玉？」

季渡指着地上的辛甘说：「你连他都救不了的话，当然就比不上邪玉！」

道德狠狠瞪着他，大步走上前，蹲下身将辛甘抱起。

「喂，小子，你行啊！」陆羽暗暗对季渡竖起拇指，「医仙的脾气可是仙界有名的，你竟然能激得动他。」

季渡嘿嘿一笑道：「承让，我只不过有时听邪玉提到过他，没想到真的有效呢。」

道德将辛甘抱回浮黎的寝宫，又将一干人等全都赶出门，才给辛甘诊治起来。

十三个人在宫门外转了一圈又一圈，等得日头都快落了，也不见道德开门出来，心里不觉都有些急。莫不是情况太危急，连医仙也救不了了？

日暮西山之时，宫门终于吱呀一声打开，道德一脸疲惫地走出门外。

「怎么样了？他怎么样了？」十几个人将道德团团围住，一起开口问他。

道德皱起眉头，将围在身边的人一个个推开，没好气地回答道：「什么怎么样了！」

「他还活着吗？」苏留白颤着声问。

「活着，活得好得很！」道德挑了挑眉毛，「他只是气力耗尽睡着了而已，你们紧张什么！你们明天就可以看到他活蹦乱跳地出现在你们面前了！」

众人不约而同抚胸长出了一口气。然后道德拧着眉毛一脸的深沉，看得苏留白又是一阵小心肝乱颤。

「道德，他还有什么问题吗？」

问题？问题大着呢！

道德神情复杂地看着在场的每一个人，一字一句地说：「你们几个，谁是他的情人？」

霍寒杉咳了一声，有些尴尬地指了指道德身后的宫门：「道德，你应该问他为何可以住进君上的北宸宫。」

「这么说，他是君上的？」道德嘴角抽了一抽，然后用着极缓慢地声音在众人头上投下一道惊雷，「我们该恭喜君上，君上，有后了！」

一阵死一般的沉寂之后，爆发了。

「怎么可能！」殷辰抱着头大叫，「你是说小辛甘有了？可他明明是公的！啊，不，是雄的！啊，也不对，是男的！」

「谁说男的不能有！」道德瞪了殷辰一眼，对他的大惊小怪很不以为意，「古来是有男仙生子的案例，只是医书上所记仅仅三例，实在是无法做为参考。若是这个魔界人真有了仙帝的骨肉，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我一定要好好记录下来。」

「但是，他怎么会有的？」外表看起来纯良温和的陆羽拉着苏留白一个劲儿地问，「他怎么可能会有的？」

苏留白翻了翻眼睛，将陆羽的手甩开：「这我怎么知道，要问，你直接去问君上吧！」

「什么事要问我？」熟悉的声音在人们身后响起，顿时所有人都失去了声音。「只是，为什么你们都在我的宫门外站着？平常的早朝也很少看到你们人来这么齐的！」浮黎将外袍褪下交给身后随侍的仙童，大步走入人群中，看见道德时，身形顿了顿，「道德，你怎么也会在这儿？」

道德对浮黎施了一礼，淡淡地回道：「君上，我是被他们抓来帮一位魔界人看病的。」

魔界人？浮黎呼吸一窒，立刻抓住道德的衣服：「是辛甘吗？他病了？病得如何？重是不重？」说话竟然有几分慌乱，眼见着扔下道德，浮黎就要向宫里冲。

「君上，你别这么急，还有，以后与他行房之时要注意分寸，千万不可以让他太累或是对他太过用力！」道德慢条斯理地说着，完全无视身边一群面红耳赤的同僚。

「你、你这是什么意思？」饶是脸皮够厚的仙帝浮黎，此刻也有些挂不住了。

道德冰封一样的脸上突然破出一丝和如春风的微笑来，他带着十二分的坏心向仙帝汇报：「因为他啊，有了哦。」

「有了？什么有了？」浮黎一时没反应过来。

「有了就是，有了君上的后代啊。君上您快要当父亲了！」

这可真是惊天的霹雳，惊天的雷啊！

浮黎怔怔地立在原地，脑子里一片空白。道德的话实在是太过高深，让他也一时不能理解。正石化中，门口传来弱弱的声音。

「啊，你回来了！」

「辛甘！」浮黎一下子回过神来。辛甘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宫门口，披散着的长发还有些湿，脸蛋像是小了些，更突出了那双又圆又大的眸。浮黎看着他，不知怎地心里一阵紧缩，想也没想，人已经越过人群，将辛甘的身体拥在了怀里，「你的脸色怎么这么差？头发也是湿的？」

众人的脸色都是微微一变。苏留白当先过去，对浮黎说：「恭喜君上，公子现在有喜了，想必希望能与君上两人一起共用喜讯的，我宫中也正好有事，臣改日再来见君上吧。」

也不等浮黎说话，苏留白一转身，已径自北宸宫消失。

苏留白这只狐狸，跑得倒挺快。余下的几人使了个眼色，也一起向浮黎告辞。

「喂，带上我们啊！」自忖没这本事从仙帝宫溜走，也不知道该溜去哪里，季渡、殷辰与无崖三人当机立断，一人揪了身边的一位宫主，让人家把自己带了出去。

浮黎此时正云里雾里着，也没在意各人的异样，只是抱着辛甘重新走回宫里，还不忘拽着道德的衣带，将他一起拖了进来。

「喂……轻点……君上，我炉里还炼着丹啊。」道德挣扎不过，无奈地提出抗议。

「我管你炉子里的丹！」浮黎神情凶狠，目光狰狞。将辛甘扔回床上之后，将道德拉到自己面前，「不说清楚这是怎么回事，你休想再回你的丹房。」

道德微皱着眉，清冷的脸上竟然露出几分可爱的嗔怨之色来。

「这种事我怎么清楚，让他怀上的是君上您吧。」

「什么怀上？」辛甘刚刚睡醒，还有些迷糊，他抱着枕头，看着道德说，「你是谁啊？」

道德看着他突然笑了笑，说：「我常常来这边，除了我，还没有别的仙官进过君上的寝殿，你说我是谁呢？」

辛甘身子一震，一双眼睛睁得圆圆地瞪着道德，又去瞪浮黎：「你、你有了喜欢的人了？」

浮黎叹了一口气。

辛甘以为浮黎叹气是默认，气得从床上跳起来，指着浮黎骂道：「你这个无情无义的家伙，你都有了这么漂亮的情人了，干嘛来招惹我？我在魔界虽然地位不高，但也不是任由你仙界耍着玩的！」想骂点难听的出来，看着浮黎的脸却偏偏骂出不来，辛甘眼圈一红从床上蹦下来，抱着枕头就往外跑，「老子不干了，老子现在就回魔界去！」

人还没冲出去两步，领子一紧，已经被浮黎拎了回去。修眉一轩，浮黎盯着他说：「你哪儿也别想去！」

将辛甘按回床上，浮黎一把揪住刚想悄悄溜走的道德。

「曲道德，你给我把话说清楚。」

道德见仙帝清冷的眼中喷出火来，心里叫了声糟，连忙摇头说：「君上，臣可什么都没说过，什么情人，什么爱人的，可完全都是你家里这位自己妄自揣度出来的，臣我冤枉啊！」

「辛甘就是这么单纯的性子，你说冤枉？我却看半点也不冤！」仙帝修眉抬了抬，冷冷地说，「我知道你对魔界有些芥蒂，是不是对他来自魔界感到不快？可是打狗也要看主人，你要是欺侮他，可不就是在打我的脸了？」

谁是狗啊！辛甘张口在浮黎手背上狠咬了一口。

道德天不怕、地不怕，但于浮黎还是有些怕的，冷汗滴了一滴，道德立刻转脸向辛甘解释。

「在下是个小小的医仙曲道德，有时要帮仙帝看看脉象，调配各种药剂，所以当然会出入君上的寝宫，但绝对、绝对不是你所想的那种关系！」话说得既明且快，说完了立刻拿眼瞅着仙帝，一脸我既说了，快些放人的意思。

浮黎却不买他帐，向着辛甘问：「你可都听清了？」

辛甘知道自己误会了，只是刚刚那一顿闹着实让他面子上有些下不来，憋了许久，才默默地点了头。

「那没臣的事了吧，臣是否可以告退？」道德松了一口气，向着门口就打算迈步。

「站住！」浮黎将道德喊下，白晰的面容也微微浮起红云来，「你、你刚刚说的，辛甘怀了孕，到底是什么意思？」

道德叹了一口气，今天仙帝是怎么了？这么简单明了的事，说了这许多遍竟然还是没懂？

「如臣所言，这位魔界小公子受了君上您的恩泽，腹中已有胎气凝结，过不了多久，你们就要生下宝宝了！」

浮黎倒还好，但辛甘是第一次听到自己有喜的消息，这一记闷棍，砸得他三魂走了二个，七魄丢了四个。

「啊！」没等浮黎再开口，辛甘就听到了自己口中发出的惨叫。

「一般人听到，是差不多这种反应。」道德有些同情地看着惨叫声不绝于耳的辛甘，「谁能想到以男身可以孕子的呢。虽然龙族有此特质，但他毕竟只是个普通的魔族，想来生子一事对他冲击也太大了些。君上您也真是的，要用胎珠，应该事先告知对方，让他有点准备，但看他的样子，分明是全不知情。」

「胎珠？」浮黎脸色一沉，「你说我用了胎珠吗？」

「不然一般男子之身怎么可能怀孕？」道德拿眼瞥着他，「胎珠之魂在魔界，胎珠之魄在神界，要集齐魂魄两珠才能使人成功受孕。君上为了让他怀上，竟然分别从神魔两界去将胎珠取来，用心真是良苦。」

「良苦……」浮黎嘴角抽了一抽，不用问了，这一想就知道会是谁的杰作。他那伟大强悍的娘亲，真是唯恐天下不乱的性子。

「结了胎的人一般情绪会不稳。」道德轻叹一声对着浮黎抱了抱拳，「君上您自求多福。」趁着浮黎发怔，辛甘还在惨叫，堂堂医仙大人捂着双耳，逃命似地拔脚从仙帝宫中逃奔了出来。

许多年之后，每每忆起阵年旧事，曲道德医仙大人就会将此事翻出，满怀深情地回忆着，仙帝是如何惊喜，仙后是如何惊恐，而他自己又是如何的淡定从容。

知道原因了，浮黎反而镇定了下来。只是辛甘的尖叫加惨叫实在称不上天籁，为了不再让他的魔音在脑子里穿来穿去，也为了他不至于情绪激动伤了胎气，浮黎当机立断地让他睡着。小心将他的身体扶正，掖好被子，浮黎坐在床边开始谋划起来。

大约是精神体力消耗太多，辛甘这一睡，直睡到日上三竿才起来。浮黎一直守在他的身边，怕他醒来又要发疯。但奇怪的是，睡了一觉后，辛甘似乎很轻易地接受了自己肚子里多了一个宝宝的事实。不但不吵不闹，乖乖吃饭喝水，还时不时去摸摸自己的肚子，戳戳自己的肚皮。

「你今天怎么样了？」浮黎坐在他身边，让他倚着自己，一边剥着手中的蜜柑一边问。

「没事啊！」辛甘低着头，还在研究自己的肚子，「平平的，一点也不像啊！」

浮黎笑出声来，将剥好的一片柑子塞进他的嘴里：「这才几天啊，当然看不出来的。」

「那要什么时间能看出来？」辛甘老老实实地吃着蜜柑，用手戳着肚皮，「我还是觉得不可思议呢。你们那位道德医仙不会像我们魔界那位邪玉医魔一样，以捉弄人为第一爱好吧。要是那样，我会想敲死他的。」

「他不敢。」浮黎淡淡地回答，手中又剥了片柑子出来，「他要是敢拿这事来开玩笑，我保证他会比死还要难受千万倍。」

辛甘偷偷咧了咧嘴，还真是个暴君哪！

「不过……」浮黎的眼睛也忍不住向辛甘的肚子瞟了几眼，「听说人间界的怀个孩子要十个月。道德说他近日翻了好些医书，说是史上有载的几次男人生子怀孕期各有长短，长的怀了百年，短的只有一个月。」

「啊？百年？」辛甘再次发出刺耳的惨叫，「一百年啊，那我会闷死的！你这个不让我吃，那个也不许我吃，不行不行啦！」辛甘想到今后被禁食的悲惨未来，就忍不住泪流满面。

「你爹爹怀你的时候是什么样子的？」浮黎依旧淡定地剥着蜜柑，一面用话引他回来，

「你既然是他生的，想来生的时候也应该跟他差不多吧。」

辛甘看到浮黎递过来的柑子，自动张开嘴。

「我怎么知道多久啊。我父亲追着我爹爹去龙界都好几百年了，他们都快要忘记还有我这么个儿子被扔在魔界了吧。」辛甘一边吃一边伤心。

「我在魔界的时候已经跟龙太子打过招呼，请他帮忙找你父亲和爹爹的下落。」浮黎轻轻拍拍他的后背，安慰他说，「龙界一向不喜欢接纳外人。你父亲是魔族，住在龙界几百年的话，应该是会有线索留下的。」

「要那么好找就好了。」辛甘将头埋进了浮黎温暖的怀里，「魔主说帮我找，找到现在也没有找到呢！」

浮黎一听来了劲，若是万世找不到的人被他找到了，那他岂不是又胜了一筹？心念转处，已经有了主意。

「我们一个月后就成亲吧！」

「哈啊？」辛甘嘴张得老大，目瞪口呆地望着浮黎，「你、你、你莫不是疯了？我是魔族，而且还是个男的！」

「我已经很切实地确认过你的性别了。」浮黎淡淡地瞥了一眼，用手在辛甘的下身摸了一下，「女人应该不会有这个吧。」

辛甘一下子红了脸，将浮黎的手拍开。

「你们的魔后是我仙界的交换生，这件事你知道吗？」浮黎继续气定神闲地说。

「啥？」辛甘再一次张大了嘴。

浮黎轻轻叹了一口气道：「既然他娶了我们仙界的仙童，想来是完全没理由拒绝我娶他魔界的魔星了。我说，你别老是露出这种傻乎乎的表情来，这样我很难控制的。」

要控制什么了？辛甘正疑惑着，唇上突然一热，整个人就被扑到了床上。

「你做什么？」手忙脚乱去挡浮黎扒着他衣服的手，却怎么也挡不到点子上，被吻到快断气了，乱挡的手也就没了力气。

「你不想我吗？」浮黎手下没闲着，轻轻咬着辛甘的嘴唇说。几天没见，小家伙的唇越发的甜了，让他根本舍不得离开分毫。贪恋着他的红唇，满足地听着口中溢出的难耐声音，浮黎的手滑到了辛甘的腰身之后。

……

睡了不知道多久，辛甘昏昏沉沉的醒来。腰还酸痛着，背后传来温热的触感，那是搂着自己睡着的浮黎的胸膛。浮黎的手搭在他的腰上，像是宣示所有权一般，将辛甘的身体完全压进了他的臂膀之中。察觉到这一点的辛甘心里浮起了微带了点酸的甜蜜感。可是这种甜蜜感毕竟不能让他填饱肚子，于是他决定先起身找点东西来吃。

身体刚一动，浮黎就醒了。搭在辛甘腰上的手紧了紧，将刚想起身的辛甘翻了身，让他对着自己。

「醒了？」

辛甘没敢看浮黎的眼睛，垂着眼有些害羞地应了声。

「我有点饿了，想起来看看有没有什么吃的东西。」

「哦？」

听到浮黎拉长的声音，辛甘眨了眨眼睛，忍不住抬头看了他一眼。形状优美的凤目正直直地盯着自己，眼中有他熟炽的炽热火焰。辛甘心中一惊，挤过来的浮黎身体那又热又硬贴在辛甘大腿附近的部分让辛甘终于受不了地怒吼起来。

「你不要再发情了好不好，我明明已经陪你玩了那么多次那么久了啊！就算要玩，也该先让我吃饱了再尽吧！你怎么可以这么没人性的！」

浮黎的手纹丝未动，只要他不动，辛甘自然动不了分毫。

「我本来以为你很累了，没想到你现在的声音还这么有精神。既然这么有精神了，那在你去觅食之前，还是先将我喂饱了再说。喂得好了，说不定我会多赏些好吃的给你哦！」

「喂，你是仙帝耶，仙帝怎么可以像像色狼一样这么没形象，没追求！」辛甘知道自己挣不脱，索性就逞口舌之快。

「我只对你一个人才会变成色狼，只喜欢你一个人是没什么追求可言，不过我要是变得有追求了，到时候伤心难过的可就是你自己了啊！」浮黎笑了笑，在红肿的小嘴上偷了一口香，「你现在该用心的，是怎么样让我不会偷吃别人吧，我可爱的小馋猪。」

辛甘红了脸，赌气一样抱住了浮黎的头，恨恨地把唇送了上去。

「你吃吧，吃吧，哪天吃到精尽人亡才好。」

「你放心吧，小心肝，」浮黎君上淡定地回答，「我向你保证，绝对不会有那天的到来。」

于是，在仙帝陛下终于将虚脱的小魔界放开的时候，天色又变暗了，之前还在逞着口舌之快的辛甘，现在连像样的声音也发不出来一个了。

「你不是说饿了吗？别睡了，先吃一些吧。」浮黎轻轻拍打着辛甘的脸。

辛甘靠在浮黎的怀里，身体一直不停地下滑。

「乖，再吃一口就行了。」

辛甘闭着眼睛，东摇西晃道：「我要睡，我只要睡……」

「吃饱再睡吧。」浮黎心情很好极有耐心地将食物撕成小条往辛甘嘴里塞，「不然你也睡不好，过一会又会饿醒。」

辛甘哪里听得进去，头抵在浮黎的胸口上早就呼呼睡着了。浮黎也有些无奈，毕竟害辛甘累成这样的元凶就是自己，一向自大又自负的仙帝陛下很难得地在心里微微愧疚了下，然后把辛甘的身体轻轻地放回床上，好让他睡得舒服些。给辛甘盖被子的时候，浮黎忍不住看了辛甘的肚子一眼。道德说这个肚子里有了他们两人的后代，无论怎么样，浮黎都觉得完全没有实感。说起来他们两个认识的时间并不长，在一起胡天胡帝的次数也屈指可数，怎么这么快这么容易就有了呢？浮黎忍不住，将手放在了辛甘的腹部。

不知道还有多久才能看到，不过浮黎现在就有点好奇了。说起来，他和辛甘的长相完全属于两种类型，不知道将来孩子长得会是像谁，像辛甘，还是像他自己？只是这么想着，浮黎的眼睛就弯了起来，眼角也浮起温柔快乐的纹路。

掌下突然跳了一下，让浮黎一惊。移开手掌，那平坦光滑的小腹突然隆起一角，肚皮轻轻颤动着，就在浮黎刚刚神游的时候，辛甘的肚子竟然说大就大了一圈出来。浮黎嘴角抽了抽，突然在想，这里面的小家伙，不会是个怪物吧！这个念头只在他脑中闪了一下，浮黎立刻将之完全否定。就算辛甘是个龙族与魔族的混血，身为父亲的他可是纯之又纯的仙帝，父母是上古大神的日神和月神，有着这么强大的血脉为依，他浮黎的孩子将来也必是强大的仙界太子。

想得眉开眼笑之际，浮黎还是没忘记立刻千里传音将道德再次从丹房里揪过来。辛甘的肚子在他眼皮底下突然犬出一圈，这怎么着也还是要让大夫看一眼他才能安心。只是他想着未来孩子样子的时候太过开心，以致于都没注意医仙大人臭臭的脸。

「我那一炉丹！」道德磨着牙，恨恨地瞪着浮黎。他攒了十年的药，好不容易炼了一炉，估计全毁了。

「哦，道德，你先别管什么丹。」浮黎对自己造的孽全无知觉，只拉着道德将他往床边拖，「你先看看，他现在这样子会不会有问题？」

道德还没到床前，空气里弥漫的淡淡香气就让他脸色有些扭曲，等到浮黎掀开被子露出下面半裸熟睡的辛甘时，道德再也忍不住了。

「我再三跟你说，以后要小心要节制，你到底是哪里节制了！」若非碍于浮黎是仙帝的身份，道德早就想将人拎到一边暴打一顿了。「男身孕子是需要自身大量的灵力去维持胎儿生长的，他本来就很辛苦，你又不知节制的索需，你是想让他灵气消尽然后形神尽毁吗？」

浮黎的脸色一下子变了：「你说什么？他会死？」

当然……没那么严重！看着浮黎头一次露出来这种惊惶失措的样子，道德心里暗爽到死。只是故意吓他这种事情绝对不能被仙帝发现，他要是知道自己是为了一炉仙丹而故意用辛甘的命吓他，自己再有几千年的修为也难保不被他用颗天雷把元神轰散。于是道德很认真很尽职地给了浮黎一个愤怒的眼神。

「要想以后父子均安，你就少碰他！」

可是要是辛甘怀一百年，自己不就一百年也不能碰他？浮黎的脸色更灰了。

「咦？」道德大医仙终于发现了辛甘腹部的异常，「他的肚子怎么看起来有点大？」

「是啊，刚刚还好好的，突然就大出来一圈。」浮黎用手在辛甘的肚子上轻轻地摸着，「所以急着叫你过来看看，别是有什么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