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那个……新来的娘一直要我们乖乖坐好,不让我和爹去捉泥鳅灌蛐蛐儿,而且她好凶,我就和爹偷跑来了。」费瑾撒娇地道:「娘,我好想你喔!我不想跟那个新来的娘在一起。」
「对,在一起。」费云昇用力地点了点头,突然又看着她,挑逗似的摸了把她的小脸,「还要玩游戏!」
「我也要一起玩游戏!」费瑾连忙附和。
月初还没回答,费云昇就先堵住了他的口,「不行!这游戏只有我可以和月初玩!」
「为什么我不能玩?」费瑾不服气。
「因为……」这次,费云昇还没讲完,已经被脸色微红的月初给拦住。
「当然可以和瑾儿一起玩,别听你爹乱说。」她连忙把话题导向「正常」一点的方向。
这下换费云昇不服气了。「我和月初玩的游戏,只有我们两个才好玩,那是要在床上……」
月初乾脆直接捂住他的口。「不准说!」
一家三口嬉笑吵闹,亦是情趣,但这一家和乐在左忆娘也踏入院落时,突然崩坏了,院里的三人一下子都成了哑巴,颇感扫兴。
不过左亿娘本人倒是没什么自觉,兀自摆出了最温柔的笑脸道:「真是让我好找,原来相公与瑾儿跑到妹妹这儿来了,快用晚膳了,公公说妹妹忙于公事,是个贤内助,那么相公与瑾儿以后就由我来照顾,免得妹妹蜡烛两头烧,累坏了。」
「你谬赞了。」虽然左忆娘那声妹妹叫得亲热,但月初还真没办法反过来叫她姐姐,更不用说这人还是来跟她抢相公儿子的。
「相公与瑾儿有自己的生活习惯,原也不用我多看护什么,更不用说累了。」
「是这样吗?」左忆娘的笑容有些僵,却又赶忙隐去趁着这个主题直指重点,「妹妹说到这里,我也要跟妹妹说说,相公如今是个傻子,瑾儿年纪又小,有些习惯实在不好。妹妹教不来,只好我来教了。」
所以这是在指责她?月初挑了挑眉,并未回嘴,她不认为一个跑了七年又突然回来的女人有资格说她什么。
左忆娘慢慢地释放出她的用意,「我是认为,瑾儿也就罢了,相公却日日与妹妹同房,似乎说不过去。我想从今天开始,让相公回我房里,也让我们夫妻团聚,好好熟悉一下……」
这下,反而是费云昇听不下去了。「不行,我要和月初一起睡!」
左忆娘几不可见地皱了皱眉。「相公,和我睡不是也一样吗?我们夫妻分离那么久,总是需要时间聚聚,否则传到别人耳里,还以为妹妹争宠排挤我呢。」
可惜她这一番动之以情兼挑拨离间的话,对着费云昇说完全就是对牛弹琴。他只是一撇头,乾脆地道:「我只想和月初玩游戏,不想和你玩。」
「玩游戏?」左忆娘听得一头雾水。
费瑾见她不解,便人小鬼大地替父亲解释起来,反正他一向都是帮表达不清的父亲说话,今儿个也不例外。
「就是只有爹和娘可以玩的游戏,是要在床上玩……」
月初连忙捂起费瑾的嘴,一脸尴尬又哭笑不得。看来左忆娘有件事说对了,两父子要是没人看着,肯定会在背后惹来不少麻烦。
费瑾的话左忆娘怎会听不懂,要不是城府甚深,她说不定就直接翻脸了。一个被相公拒绝床笫之事的女子,说出去才是真的丢脸!
算了,反正她还有其他的办法。左忆娘在心里冷笑,表面上却不露痕迹,依旧是那么柔美的微笑道:「如果相公不方便,那么瑾儿来陪我……」
「我也不要!」好不容易挣脱月初手掌的费瑾立刻拒绝。「爹娘不跟我玩,我就自己睡。」
这下,左忆娘忍不下去了,笑容有些冷。「妹妹,这可是你教的?让相公与瑾儿不认我这个娘?」
「这话言重了,你回府之后也有看到了,我平日大多在书房办公,反而你和他们镇日相处,我哪有机会教他们什么呢?」
月初确实没挑拨过什么,也因为如此,对于费氏父子的依赖与爱护相当满意,笑意难免由目光中泄漏出来。
「我刚嫁入费府时,也是花了个把月才让相公与瑾儿认同我。如今你才回来几天,他们与你不熟可想而知,建议你切勿操之过急。」
「是吗?」左忆娘撇了撇唇,她有不得不急的理由,但是当然不会宣之于口。
「妹妹在府里甚得器重与爱戴,倒是让我好生羡慕呢!」
「若你对人付出真心,他人自然也会对你付出真心。」月初意有所指地道。
「放心吧,我很快就会让所有人接受我了。」左忆娘笑得有些论异,「倒是妹妹你到时若没人陪,可别怨寂寞了。」
说完,她织腰一扭,娟娟婷婷地又走了出去,方才来转达用膳的借口,早已忘得一乾二净。
月初望着她的背影,有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感受。
一旁的费云昇与费瑾浑然不觉这两个女人间已交手过一阵,见到不喜欢的人走了,又开始聒噪起来。
「娘!为什么每次提到那个游戏,你不是捂爹的嘴,就是捂我的嘴啊?」
「笨蛋!因为我和月初玩那游戏的时候,我也是用我的嘴捂住她的嘴啊——」
「娘,你怎么又捂爹的嘴?你在和他玩游戏吗?」
【第八章】
一夜过去,左忆娘仍没有达成她的心愿,独守空闺一整晚。
她虽心急,却也知道依费云昇现在的情况,用时间和他磨是极不利的,必须剑走偏锋,找到控制他的方法。
她以前和傻费云昇相处过,知道他的死穴就是家人,从过去他曾为她灭掉一个山寨就知道,然而现在她可没把握自己在他心中仍这么重要,不过这几日她在费府里也不是白混的,靠金钱也收买了一些下人,知道了费云昇的近况。
以前的费云昇对妻子都是冷冰冰的,热情绝不会表现在脸上,也因此,左忆娘对费云昇与月初成亲后竟如此契合与恩爱感到非常不可思议,更清楚了解到月初就是她藉着费云昇重新打进费府最大的阻碍。
她没有直接爆发,而是又忍了一天,隔日在月初进书房料理公事之后,便赶到费云昇与费瑾所在的后院,一副要和他们好好相处、培养感情的温婉模样,遣走了所有的仆人。
然而她已经站在后院好一阵子了,那父子俩竟没有一人主动和她说话,她索性主动出击。
「相公,今日天气晴朗,我带你和瑾儿出府走走吧?」其实她是另有要事,不过这不便多说。
「这府里要胭脂水粉没有,要裁新衣裳也没有布,要些首饰还得和管支领银两,气人的是财务居然还是你那小娘儿们控制在手上……」
她迳自抱怨一堆,一旁的费云昇与费瑾蹲在后院的池塘边捞鱼捞得不亦乐乎,压根就没在听她说什么,更别说回应她想出府的要求,或是察觉她对月初的不满。
发现自己完全被忽视,左忆娘按捺住脾气,用力挤出个和颜悦色的笑容,「你们在玩什么?好玩吗?我也一起玩吧?」
这次她成功吸引到这对父子的注意,费瑾先看她一眼,接着迟疑地望向父亲,而费云昇则是手头上的动作停了一下,也看了看她,最后和儿子同时露出一个古怪的笑容。
「好,一起玩。」费云昇点了点头,却一点移动的意图都没有,仍是和费瑾蹲在池塘边。
无奈之余,左忆娘只好走过去,看他们蹲在那儿一点气质也没有,衣摆更是脏兮兮的,便有些嫌恶地道:「一起玩可以,但我可没办法和你们一样蹲在那儿,这地上的泥脏死了。」
「你不必蹲着!」费云昇站起身来笑道。
「你也不用沾到泥!」费瑾也是笑嘻嘻地接着说。
左忆娘还不明白他们的意思,费云昇突然抓住她的纤腰,将她整个人像根石柱般抬起来,接着往水里一扔——
岸上的费云昇与费瑾笑了起来,还开心地拍着手。
「你只要站在水里,替我们赶鱼就好!」费云昇又蹲了下来。
「所以不用蹲着也不会沾到泥。」只会沾到水!费瑾也蹲在一旁,边笑边纳闷怎么这新来的娘这么久还没站起来。
完全没有心理准备的左忆娘被扔到了水里,不试水性的她头才刚露出水面,便开始大声呼救。
「救命!我不会洇水!救……」
「爹啊,这水才到我膝盖深,她究竟在叫什么?」费瑾不解地道。
「我也不知道,或许她觉得这样比站着好玩。」费云昇也是纳闷地搔搔下巴。没心没肺的两父子完全没有想救她的意思,左忆娘挣扎了半天才发现自己的屁股其实是可以着地的,只是四肢忙着拍打水面让自己浮起来,就忽略了这池水根本很浅的事实,还白呛了好几口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