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第十一章

「嗯……」她指了指天上,「你不会相信的,他们有自己的轻型飞机运送,多运几趟就好了,在台湾,合法的可没几个。」

纪扬钰站定后,看山林里的情势,微微地笑了。

「确实就是这条路,你不信也是正常的,要不是我以前来过好几次,再搭配指南针,恐怕也认不出来。那家伙在创作的时候,可以在山上闭关个三个月都不下山,难怪小路都长满了杂草。」

基于对她的信任,裴盛远硬着头皮继续往上爬。反正如果没找到,就当做与她一起登山出游培养感情好了,虽然这趟旅程真够辛苦的。

只是他不知道她口中的艺术家,就是在五年前对他人生造成天翻地覆影响的男人。

卢文琰,是纪扬钰唯一从小就认识、到现在还有联络的密友。五年前,他们对裴盛远做过十分残酷的事,所以即使认识这么一个陶瓷大家,她也不敢随便提出。

要不是裴盛远真的快火烧屁股了,加上她确定他已经失去了这几年的记忆,才会冒险带他来见卢文琰,只希望这段旅程不要出现什么问题。

从早上六点钟出发,爬到了下午两点左右,终于在走出一片树林后,来到了一块广场上,且真的有架轻型飞机停在这儿,后方是座规模不小的瓷窑厂。

裴盛远有种柳暗花明的感觉,上前拾起一枚破瓷,竟有着难得的鲜艳色彩与细密质地。

「看来,我这一整天的山,不算白爬了。」他松了口气,整个人简直快虚脱。

纪扬钰也是香汗淋漓,不过倒没有他这么大的反应,只是疲累地露出一个微笑。

其实,她不能说不感动,毕竟两人这趟艰难的旅程,凭的也只是她一句话,他竟毫无保留地信任她,还沿路做苦力,让她能走得比较轻松。

从以前就一直是这样,他总是挡在她面前,保护着她。

「我先进去,你在这里等我一下。」她领在他前头,率先进了工厂。

她知道这时间卢文琰一定会在里面做事,她必须抢先给他一点暗示,要不然他那个莽撞的男人,待会儿见到裴盛远要是说错什么话,那可就糟了。

才一踏进去,一个原本坐着拉胚、厚实雄壮的背影突然转了过来,因为纪扬钰后头阳光逼人,他眯着眼看了一会儿,好不容易才认出她来,便像座小山般笑意盎然地站了起来。

「唉呀,真是稀客!」卢文琰随意拿条毛巾擦了擦手,热情的就想握住她的手,但低头看到她葱白干净的手指,又傻笑着将满手泥土的手收回。

「卤蛋,我带了个朋友来,他在外面。」她也不废话,主动握住他的手,都几年的朋友了,还在意这个?

然而她却没料到,裴盛远没有在外头等她,反而跟在她身后入门,见了两人相握的手,眉间隐隐隆起。

就算是礼仪,也握得太久了吧?他在心里酸溜溜地咕哝。

由于从卢文琰的角度看过去,裴盛远由门口进来,和纪扬钰一样恰好背光,他只见是个男人,便打趣道:「洋芋,你居然也会带男人来?我以为你从五年前那件事以后就要遁入空门了哩……」

男人?她又还没说他怎么知道?纪扬钰心头一惊,连忙回头看,果然看到脸色不善的裴盛远。

她急急忙忙又转回头,「你少说两句,他是……」

在她还没来得及把话说完之前,卢文琰已经看清楚来人,也结结实实地吓了一跳。「哇!你是人是鬼啊?」

裴盛远这下真的皱眉,「我还想问你是人是熊呢!」

「呃……抱歉抱歉……」卢文琰终于反应过来,知道自己话讲得太快,便尴尬地抓了抓满头乱发和一脸落腮胡。「在山上都不知道住了几个月,不修边幅也难免,总不能拿柴刀来刮胡子嘛……」

「卤蛋!」纪扬钰在裴盛远身旁,拚命地用眼光暗示着,还微微倾身,一手不着痕迹地从后面绕指他的头。

她的动作令卢文琰突然灵光一闪,说话不经大脑的毛病又跑了出来。「喔!我想起来了,你脑子有问题,对吧?」

「你脑子才有问题。」他真的要找这个男人帮他做瓷器?裴盛远现在开始严重怀疑卢文琰究竟可不可靠。

「不,我的意思是,你脑子生过病,开过刀对吧……」看到纪扬钰挤眉弄眼的,卢文琰又发现自己的口误,急忙又改口,「那个,反正呢,我是个面相大师,我看你的样子就知道你脑子曾经生病,你记不起以前的事,也不是你的错,记不起来也好……」

平时就没什么心计的卢文琰哪里还想得出什么理由,只好乱掰,但纪扬钰一双白眼简直快连人一起翻了过去。

她早知道卢文琰这直肠子看到裴盛远一定会失态,但不知道会这么严重,早知山上手机收不到讯号,没有通讯方式能先联络到他,她应该打死也要先连夜上山,叫他该闭嘴时嘴巴就锁紧一点。

然而,都听到这里,还听不出端倪,那裴盛远就是白痴了。「你以前认识我?」

「怎……怎么会呢?」卢文琰很生疏地装着傻。

「否则你怎么会知道我脑子生过病?」

「唉,我说过我是面相大师嘛!别啰唆那么多,泄露太多天机,害我走霉运怎么办?总之你现在和洋芋在一起很好,我很开心,以前的事就不要去想了,想起来对你的人生也没什么好处……」他越笑越不自然,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了。

裴盛远倒是越听越有心得,决定旁敲侧击。「我的面相,和扬钰很合吗?」

「当然当然,你们是郎才女貌、天生一对,早在五年前就应该修成……啊不,早在百年前就该修成正果了,呵呵、呵呵呵……」

纪扬钰差点没拿支花瓶粗胚塞进他嘴里。认识他这么多年,第一次知道他这么多话,但多话就算了,还专挑不能说的说。

她简直不敢看裴盛远的眼睛,要是这样他还没听出有问题,那他不是笨蛋就是个白痴。

可惜他两种都不是。

「好了!」她只好硬生生地插进两个男人的话题。「我们都还没谈到正事呢!」

「对我来说,这也是正事。」被她一打岔,卢文琰已经闪到一边装忙,裴盛远有些遗憾失去了质问卢文琰的契机。

这头傻熊,一定认识以前的他!

「你不要本未倒置了,是找他看面相重要,还是找他谈公司的事重要?」

「对我来说,都重要。」他定定地望着她。「因为这牵涉到你。」

「我……」被他这么复杂的眼光锁定,纪扬钰还真不知道要怎么反驳。

见原本说得好好的两人彷佛快吵起来,卢文琰连忙又走了回来。五年前他已经拆散过他们一次,后悔了好久,可不想在自己的地盘见到第二次。

「好了好了,你们别吵了,吵架伤感情嘛!你们今天来,是想来找我帮你们做瓷器的,对吧?凭我和洋芋的交情,有什么问题呢?来来来,你们想要做什么瓷器?」

两人还真的因此停止了对峙,都十分纳闷地盯着他。

「你怎么知道我们是来找你做瓷器?」小两口异口同声地问。

「啊?」卢文琰搔搔头,最后浓密的落腮胡里露出两排洁白的牙齿。「呵呵呵,我说过我是面相专家啊,你们都不信!」

废话!这小两口吵架都吵傻了,他卢文琰也就只会做瓷器,莫不成他们特地披荆斩棘的上山,是来找他打猎的吗?

非常神奇的,卢文琰很干脆地接下了裴盛远的案子,由设计到制作都拍胸脯答应,因为时间紧迫,裴盛远原本还在想虽然工厂应该够大间,但没有工人要怎么做得出来,想不到才隔一天的时间,居然就有工人陆陆续续上山了。

忍不住好奇去问,卢文琰居然告诉他,用的是最古老的飞鸽传书,其实就是其中一个工人无聊把家里的鸽子养在山上,想不到后来就成了在山上收讯死角最快速的联络方式。只要把鸽子放回去,一个工人收到了讯息,等于所有工人都收到了。

所以,才会看到工人们陆续赶了过来,还顺道带来了生活物资。

裴盛远与纪扬钰因为在等待样品,便在山上暂时待了下来,不过只有他们两个是没事干的,所以每天游山玩水好不快乐,简直跟度假没两样。

今日是卢文琰开窑的日子,等候高温降下需要一段时间,裴盛远便拉着纪扬钰到山间的小溪旁戏水,顺便看看能不能抓几条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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蛋黄酥达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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