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第二章

红眼意外调查公司,二楼的公共客厅里,几名员工全挤在那里。

阿南才进门,就见老婆恬恬已经一个箭步冲上前来,抢先发难。

“所以,你问出来了吗?阿峰他老婆和那游戏到底有什么关系?”

他看着心急的老婆,甜甜一笑,“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屠欢不敢相信的看着他,“你没问吗?”

“屠欢大小姐,你听过什么叫欲速马自达吗?”

“什么马自达啊,你卖汽车啊?”恬恬笑了出来,开口纠正他:“是欲速则不达。”

“谢谢老婆大人的指教。”阿南朝自家老婆抛了个飞吻,才改口道:“你也听到我老婆说了,是欲速则不达。总之呢,她的情况你也看到了,这时候再逼问她,只会加重她的症状,到时逼急、吓坏了她,反而得不偿失。”

“所以,她还好吗?”可菲担心的问。

“不太好。”阿南倒了一杯水,喝了一口,瞧着眼前那群女人道:“看她的反应,我猜她应该是其中一位猎物。”

不用他说,客厅里的人,大多都已经猜到。

“所以,你觉得她疯了吗?”向来直爽的红红,眼也不眨的直接开口问出了大半人心中的疑问。

“我不确定,她有些精神错乱,显然有那么一瞬间,无法分辨现实与幻觉,但阿峰被架出去之后,她还是可以和我正常应答,我认为应该只是因为睡眠不足、压力过大引起暂时性的意识紊乱,等她吃饱睡饱,应该会好一点。”阿南一耸肩,“但我不是精神科的,这可能要等“ain回来才能确定。”

“阿峰呢?”屠欢再问。

严风在这时走了进来,道:“他坚持要待在门外守着。”

“武哥,现在怎么办?”

“不怎么办,就照阿南说的,让她先休息一下。”躺在沙发上拿冰块敷眼的韩武麒,直到这时才开了口,警告所有人:“总之,这件事,先别通知老家那里。”

“你确定?”屠欢挑眉,双手抱胸的问。

“迪利凯、史托那次,你也在场,我可不想再来一次,没有确切的线索之前,不管说什么,都只是让莫森和如月更痛苦而已。”

屠欢闻言,瑟缩了一下。

去年肯恩把可楠救回来时,可楠从迪利凯?史托收藏的影片中,发现失踪多年的阿光可能还活着,当时每个人都怀抱希望,大老远冲到罗马尼亚去,谁知史托那家伙却被人干掉了,瞬间断了这条可能的线索。

虽然如月和莫森都说,至少阿光还活着,这已经很好了,比这些年来都好。

可她看得出来两夫妻眼里的痛苦与担忧。

过去这九个多月来,大伙儿用尽了一切方法找寻游戏相关者,可那是个有钱、封闭又变态的团体,很难找到消息,就算好不容易有了线索,对方一发现,很快就会快刀斩乱麻。

这种宛如坐云霄飞车,忽上忽下的情况,让人非常难受,她自己也有好几次因此大发雷霆,要不是她老公杰克脾气好,她早不知被休掉几回了。

她能够理解武哥为什么不让人通知老家那些长辈,在没有确定那女人到底了解多少之前,真的不如不说。

“好吧,我同意。”她在沙发上坐下,盘起腿,问:“那阿磊呢?”

“对啊,那阿磊呢?他一早送秀秀去工作室,等一下就会回来上班了耶。”小肥怯怯的问:“要让他知道吗?”

韩武麒拧眉,叹了口气,道:“帮他订机票,把马来西亚那件案子给他,叫他别回来了,直接去机场搭飞机,那至少能让他忙个两三天。”

就在这时,隔壁盖房子的声音,轰隆隆响起,扑天盖地而来。

九点了。

“老天,这些工人也太准时了吧?”

“Shit,隔壁那房子到底是还要盖多久?”

“可恶,我还以为上个月就应该要完工了。”

受不了那魔音穿脑,大伙抱怨连连,纷纷从口袋里拿出耳塞,在眨眼间做鸟兽散,只有韩武麒半点也不介意那可怕的噪音,反而往后躺回沙发上,把冰块覆在被打肿的眼睛上,露出开心又愉悦的微笑。

因为饿了,所以才醒来。

她以为自己不可能有办法睡着,再清醒时却已经是三更半夜。

然后才发现,她不知何时早把残留他味道的枕头,紧紧抱在怀里,压在心上。

她强迫自己把那枕头放开,从黑暗中坐了起来。

天黑了,屋子里没什么光亮,唯一的光源,是从窗帘缝中透进来的,那暗淡的微光,只让她隐约能看见屋里家倶模糊的线条。

她应该要开灯,可她不想,还不想。

她喜欢待在黑暗里,躲着,藏着。看不见自己,也看不到别人。

肚子响了起来,让她想起自己饿了一天,她转头摸索,在床头柜上找到早上的三明治,她拿起来,咬了一口。

虽然屋子里有开冷气,但放了一天之后,它还是酸掉了。

她把它吐了出来。

过去有段日子,为了活下去,只要是食物,她什么都吃,过期的也吃,可这几年,她的嘴被她自己养刁了。

她走到浴室漱口,再回到房里,发现窗边桌上放着一个新的托盘,上面放着干净的碗筷,还有一个保温提锅,上面贴了一张便条纸。

她一悚,僵站在原地。

那里原来没那东西,她不知道有人进来过,她没听见声音。有那么一秒,她恐慌了起来,紧张的查看屋里其他地方,但屋里除她之外,再没别人,她甚至趴下来查看床底下。

床下没人,可当她趴在地上时,才忽然想起,自己睡前戴了耳塞。

该死,她真是自己吓自己。

她松了口气,坐在地上,把耳塞掏出来,这才朝那提锅看去。

便条纸仍静静的贴在提锅上,她看着那保温提锅,迟疑了一下,才走过去,拉开窗帘一角,就着光,查看那便条纸。

怀安你好,我是可菲,这是杂菜粥。

抱歉擅自进来,希望没吓着你。

但我敲门你没应,怕你饿着,我就自己进来了。

因为你还在睡,所以我把粥放在这。

若有任何需要,请打内线按0,千万别客气。

PS:别担心,房间钥匙在我这,阿峰不会进来的。

可菲

纸上的笔迹,圆圆的,很可爱。

早上人很多,她不记得可菲是哪一个,也没印象自己有听过这名字,可这字体,和纸上的字句,给人感觉既友善又贴心,托盘上的碗筷旁还有一支干净的汤勺。

她拿下了便条纸,搁到一旁,打开了锅盖。

氤氲的白烟,伴随着食物的香气冒了出来。

她饿了。

虽然她很难相信别人,可她不认为那些猎人若找到她,还会好心帮她送食物来,把她关起来饿死,倒是更可能的事。

况且,她知道她不可能不吃东西。

她替自己舀了一碗蔬菜粥,拿着碗筷,坐在床尾,小心的吃了一口。

温热的菜粥很清爽,她吃得出来,这是用大骨去熬的高汤,然后撇掉了油,之后才再拿来熬粥,先用大火快滚,再以小火慢炖,把白米熬开了花,将各种不同切碎的蔬菜也一并熬到入口即化。

这粥很好吃,她吞下肚后,也没有像之前那样反胃。

她又吃一口,再吃一口,一口一口的慢慢吃,感觉那用心的菜粥,慢慢的暖了胃,也暖了身体。

原以为,她吃不了一碗,却在不觉中把大半锅都吃掉了。

睡饱、吃饱之后,她脑袋确实清楚了许多,也较没那么恐慌。

然后,她看见她的包包被放在一张椅子上。

她把它拿起来,打开来掏了一下,摸到了手机,她开了手机里的手电筒,看见包包里所有的东西都还在。

她关掉手电筒,抓着那包包,缩坐在床尾地上。

如果可以,她真希望能什么也不去想,什么也不去管,就这样一直缩坐在这黑暗之中。

可是,那么长久以来,她清楚逃避现实,坐以待毙的人,通常死得最快。

她紧抱着那个救命包,喉头紧缩着,知道她不能再逃避下去。

那些人,这间公司里的人,和阿峰,显然都知道那个游戏。她不知道他们为什么会知道那游戏的存在,可是,这是她逃出来之后,第一次遇到有人晓得游戏的事。

她清楚自己这次必须把事情做对。

慢慢的,她深吸口气,鼓起勇气转过头,朝清醒之后,就刻意逃避着,不敢注视的那扇门看去。

门缝下,透着廊上的微光,那一线微光亮着,但仍有阴影。

她知道他坐在那里,背靠着门,坐着。

心头,像被他无形的大手,温柔的包握住。

待回神,她已无法控制的来到门边,悄悄跪坐了下来,将额头贴在门上。

虽然仍隔着门,她却几乎能感觉到他的体温,好像能听见他的心跳。

她是这么、这么的需要他。

可是,她也晓得,她不能再继续这样下去,不能再这样对他,不可以再这样利用他。

这辈子,没人待她像他这般。

从来没有……

过去这么多年来,她向来只相信自己,也只在乎自己,从不相信、也不在乎别人。

任何人。

但如今,她却害怕他会因为她的自私,失去一切。

她已经疯了,早已失去所有,在这世上,她唯一还有的,除了自己这条苟延残喘的贱命,就是他了。

她必须做对。

所以即便再不想,纵然她只想永远躲在黑暗之中,逃避这一切,她仍强迫自己张嘴开了口。

“阿峰。”

他在第一时间,回答了她。

“我在听。”

她怀疑他一直都醒着,那让眼眶又微湿。

“我很抱歉。”她悄声道。

“你不需要抱歉。”他沙哑的说。

“我需要。”她喉咙紧缩的道:“我不该欺骗你。”

“那你把门打开,让我进去。”

她深吸口气,微哽再说:“除非你答应我一件事。”

“不要。”他斩钉截铁的说。

他的拒绝,让她一楞,哑声道:“我还没说是什么事。”

“我不会和你离婚。”他粗声说。

心口蓦然抽紧。

她捂着唇,压下一声喘息,却压不下上涌的泪。

“我们……你和我,根本不了解对方。这些年,你从来不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就像我,连你以前是做什么的,都没问过。”

“因为那不重要。”

她含泪自嘲的笑了,“那当然重要,我们只是假装它不重要。”

他沉默着,半晌,才道。

“你想知道什么?”

她说这些,并不是想知道什么,她只是想放他自由,想说服他和她离婚。可是,当他这么问,她才发现她其实想知道,想知道关于他的事,关于这个男人的一切。

她闭着泪湿的眼,咬着唇,没有回答,怕她问了,他会答,怕自己又傻到痴心妄想,可他却自顾自的说了起来。

“我是在这城市长大的。三岁的时候,我妈过世了,我爸和人合伙开公司,常常不在家,所以把我丢给外公带。外公是八极拳的高手,我的武术就是他教的。你呢?三岁的时候你在做什么?”

门里的女人静悄悄的,没有回答。

他屏气凝神的等着,不由得握紧了拳头,有那么几秒,他几乎以为她不会再理他,然后他听见她好小声、好小声的说。

“我住在美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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猎物 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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