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然而,太守大人舍不得让小师爷一夜未眠——虽然说的是有一整晚的时间——但事实上,当他看见小师爷以可怜兮兮的目光看着自己时,他就心疼了。
他为何要为了一个莫名其妙的男人责骂小师爷?
所以,实际上只有一个时辰他们是处于大眼瞪小眼的情况,一个时辰后,太守大人便首先举手投降了。
长臂一伸将人搂进怀里,腾出床上内部的空位,将人安安稳稳地放置好,自己也十分有占有意味地拥着心上人入睡了。
两人一夜安稳。
天亮,风又大了,黄沙似有若无地飘散空中,带点边塞的味道,却依然是暧暧的景色,仍是冬季。不过,隐隐有泥土翻新的味道,初春就要来了。
今日是接受忽汗大皇子召见的日子。
罕见的,太守大人起得晚了,日上三竿才依依不舍地起身,感觉身旁一股暖物动了动,也跟着他窸窣地起了来,正是被太守大人惊醒的小师爷。
他惊奇地看见太守大人起床的表情——
当冰冷全数撤去,春风来临的暖意化了他的嘴角,全身散发出一股就连熏风也比不过的温柔。
柔得像是南方小河潺潺、江柳依依的多情;柔得像是新婚之夜新嫁娘被掀起盖头的依恋与期盼;柔得像是上好绸缎在光滑无瑕的肌肤上舞弄;柔得像是舞妓摇摆着盈盈一握的柳腰,舞着一曲最为旖旎的舞蹈。
此刻的太守大人也不过是个男人,一个连心都要被爱情融化的男人。
太守大人摸摸小师爷的脸颊,回想过去,总爱在起身后于床畔坐上几刻。
在夏日望着自窗外透进来的阳光,于那片金黄之中想着小师爷今日是不是又会吵着他带他去郊外游玩戏水去暑。
在冬日则是望着案上已熄的烛台与堆积成山的烛泪,于那片清寂中想着小师爷,今日是否又会缠着他去吃一碗热豆腐脑,或是缠着他给怕冷的他取暖。
若是在其它时间小憩醒来,他也总爱这般做,也总爱想着小师爷是否下一刻便会从一个未知的地方跑出来,然后笑开了一张俊脸,灿烂他的眼,让他一向冰冷的心总在那瞬间融成温泉。
是什么时候开始的?他是从什么时候爱上眼前这个曾对他说爱,却被他伤透了心的人?
他不知道,毫无蛛丝马迹可寻,只是一瞬,便让他恍然大悟。
他爱他,因此他不爱看见他与祈临亲近、不爱看见他与其它男人亲密。
他爱他,因此当他来不及接到那滴唯一的泪时,他心痛。
他爱他,因此他要他随他走,只因舍不得分离。
他爱他,本来是他本不欲接受的一个事实,可是他抵不过心底的渴望与恐惧——渴望拥抱爱了他很久很久的人,恐惧他在他眼前离去。
他爱他,所以他接受了他爱他的这个事实,因为他不能失去。
「睡得好吗?」太守大人轻声问。
「嗯。」小师爷跳下床,准备穿衣。
太守大人拿过外袍,主动替小师爷穿上。小师爷眨眨眼,脸微红,只因太守大人的体贴与温柔。
「谢谢。」小师爷笑得灿烂。
太守大人又替他细细束好发,然后才打理自己。
小师爷静静看着,欣赏着如画中仙人的太守大人,忽而想起一事,问:「昨夜那男人的伤是否有何不对?」
「你怎么知道?」
「我见你一直盯着那伤口看。」
「那伤是忽汗王族近卫军专属武功所伤,与王大为的伤是相似的。」
小师爷犹如醍醐灌顶,「所以凶手是近卫军的人了!」
「嗯。」太守大人着好衣,梳好发,拉起小师爷,「该走了。」
「好。」
忽汗皇宫金碧辉煌,雕的不是龙,却是那雄赳赳的大飞鹰翔于天蓝的苍穹上,特有的北疆风情。
不过小师爷没那心情去欣赏这截然不同的风情,他专注的眼里只有太守大人……的左手无名指。
今日欲见忽汗大皇子,既是名为作客,太守大人等三人自然是经过精心的打扮,这也算是外交礼仪的一环。
只是,平日见过太守大人再多的样貌,小师爷都不曾见他戴过戒指这个配件,如今却意外见到太守大人破天荒的在左手无名指上戴了一枚样式简朴的银戒,不禁引起了小师爷的好奇心。
「山月,你这指环打哪来的?」拉着太守大人,小师爷轻声地问。
太守大人听此一问,双眸异芒一闪,掩饰道:「以前就有了。」
「可以前没见你戴过,今日怎么忽然戴了?」
难道忽汗大皇子的身分如此重要,连太守大人都必经此特意的装扮?可照太守大人之前的态度来看,他对忽汗大皇子的印象不是很好的呀……奇怪了……
「没什么,只是兴致一来想戴。」
「是吗?」小师爷歪着头,不甚相信地看着太守大人。
「别多疑心,不过是一个指环,要是你也想戴,我这儿还有一个。」
「真的吗?款式可是一样的?」小师爷一听,大眼瞬间亮起,神采奕奕。
「嗯。你可要?」
「要、要、要!当然要!」废话!这么好的机会才让他和太守大人有相同的东西,他怎么会不要?尤其这又是太守大人亲手送的,意义就更不同啦!嘿嘿嘿……
小师爷笑得贼头贼脑,太守大人看在眼里只觉他可爱得让人想狠狠咬一口。不过是个指环也让他这么开心了,真是个知足的人。
掏出另一枚指环,套上小师爷的左手,尺寸竟然刚刚好。
小师爷不禁遐想联翩。
原来山月是刻意帮他准备的吗?嘿嘿,看来山月心里还挺在意他的嘛!山月也渐渐对他改观了,搞不好真有一天可以两情相悦呢!
既然如此,那这是不是就算是他们的订情之物了?嘿嘿嘿……
「谢谢,真好看。」小师爷欢欢喜喜地举起自己的手迎向光源处,银质的指环闪着夺目的光芒,那微黄的亮光是太阳的热度,不禁眼里有些热热的,就连心里好像也被塞进了好几个暖炉,热呼呼的,险些就要让他整个人都融掉。
太守大人见小师爷天真开心的模样,唇角高扬。
如果可以,他希望能永远为他抓住这瞬的阳光。
「各位大人,到了,请进入。大殿下正等着你们。」
祈临与太守大人齐齐微一点头,举步跨入。
小师爷也依样画葫芦,右脚才高高一抬,却被带领的人一挡,心中没有防备,大惊,重心往后一跌,整个人就要栽倒,幸而太守大人眼捷手快地接住了眼看就要跌个狗吃屎的小师爷,顺势一带,将人带进他的怀里。
「干什么?为什么我不能进去?」回过神来,心绪方稳,小师爷不高兴地质问。
「大殿下有令,只三殿下、关大人与祈大人才能进入,其余闲杂人等一概在偏厅等候。」
闲杂人等?
「喂!什么叫闲杂人等啊?太可恶了吧!」小师爷哇哇大叫,实在十分十的不满。
领头的人面无表情,将小师爷的发威当成狗在吠。
小师爷更火冒三丈了,骂道:「狗眼——」
才两个字出口,一只大手迅速堵住了接下来的肮脏字眼,一股热气也同时贴近了他的耳朵,轻声细语:「别闹事,等会儿自有你的事做。」
太守大人不过这么一番话,便让张牙舞爪的小师爷安静下来,也同样低声道:「什么事?」
「早朝方散,方才来的途中还有几个大人没有离去。」
小师爷一听,大眼灵活转动,片刻便会意过来。「嗯,知道了。」
得此一答,太守大人才放开小师爷,向领头的人道:「有劳,烦带他去偏厅。」
「哼!大皇兄养的手下都是一群狗。」在领头的人带着小师爷离开后,阿罗斯才冒出这么一句。
「方才又没听你说?」太守大人瞥他一眼,率先进去了。
「来不及说。」这一句略显底气不足。
「算了,进去吧。我们还有场仗要打。」祈临叹口气。
「请在此等候,等会儿会有人送上茶点。」领头的人冷冷地道。
小师爷点点头,看也不看一眼随他走了。
乖乖的在椅上坐了一会儿,果然有几个宫女送上茶点,做的竟都是合天国人口味的甜糕,还附送了一碗热豆腐脑。小师爷可乐了,一拈便是一大块水晶花糕下肚,再配上清净的雪水泡的茶,实在回甘,因此连连喝了好几杯。
不过他没忘记太守大人托给他的重大任务,美美的将盘中物以极快的速度一扫而尽,再将那碗热腾腾的豆腐脑塞进肚子里后,优雅地擦了擦嘴,然后神秘兮兮地观望四周……没有人,跑到角落轻轻朝上一喊:「千影?千影?」
他唤的正是祈临的贴身暗卫。方才祈临进去时,将他给留在了外头,供小师爷使唤,也暂时变成了小师爷的保镳。
黑影凭空出现,只不过是一眨眼的时间。
「是,小主人有何吩咐?」
「哇!许久不见,你的轻功更为精进了。」小师爷咋舌。
「谢小主人夸奖。小主人可是要办二主人交代之事?」
「是,不过……」小师爷话说一半,紧张地抬起头来往外看,依然没有人。「怎么整个皇宫安静的可怕?」
「小主人请放心,外头的守卫已被我解决掉,一时半刻不会清醒。」
「是吗?原来如此。那我们可以走了。」
「是。属下僭越了。」语毕,抱起小师爷飞也似的掠了出去。
有只猫闯了进来,翻倒了小师爷没喝完的茶,口渴似的舔了舔,然后蹑着脚步轻巧地离去。
猫儿走没几步,硬生生地倒在了地上,动也不动。
***
早朝散了,不过还有几个忽汗大皇子的心腹大臣还逗留在殿外尚未离去。他们低头交耳,表情严肃,似在谈论什么凝重大事。
小师爷被千影带到殿上的屋顶,两个人就趴在屋顶上偷听他们的谈话。
「三殿下回国了,听说带着『那人』一同回来。」
什么?原来在谈八卦?
那人?是谁?小师爷听得胡涂。
「是吗?那可糟了!」
「糟?怎么,你的心难道还向着三殿下?别忘了当初是牺牲几个你的属下才换来你的身家安全,这全是大殿下的恩赐,你难道忘了?」
喔!好啊你!你这个穿绿衣的乌龟原来是大奸臣?
「不敢。在下只是觉得若『那人』回来,只是徒增风波,再过几日等国丧过了,大殿下就可以登基了,这节骨眼儿是容不得出错的。」
人家登基当皇帝你凑什么热闹?大乌龟。小心他过河拆桥,你就只能在忘川里头泅水了!
「你也知道?论起血缘,可没人比得上『那人』。」
那人到底是谁?拜托你们说话有点主题好吗?
小师爷偷听偷一半,还怪人家说得不清不楚。
「说的是,连三殿下也比不过。只是……这么一件丑闻,大殿下不可能让他扬于外的。」
丑闻?小师爷眼睛亮了起来。
原来那忽汗大皇子有不可外扬的丑闻啊?这种把柄怎么能不好好把握呢?快说快说,这个丑闻是什么?
「偏偏那三殿下不知轻重,找一个已经死了的人回来做什么?怕我们忽汗狼狈得不够?几年前败于鹿野之战,耻辱地签下与天国互不侵犯条约,如今他又找了一个丑事中的结果回来干什么?
「万一这事真传了出去,我们忽汗就真的要被耻笑至死了!真不知三殿下到底是不是先王亲生的!」
已死的人?难道死人还能跳出坟墓?
还有,你们这几个大乌龟分明是不甘心鹿野之战的结果吧?找了一堆借口,明明就是自己输得不甘愿!被耻笑一辈子到死算了!哼!
人家三殿下是谁生的也不关你们的事!又不是你们生的!
「先不论这个,你们可知大殿下今日甚至亲自招待三殿下他们?」
不说这个,说来就有气!换说别的!
小师爷还记恨着不能进去看一看忽汗大皇子是圆是扁。
「是吗?大殿下在想什么,为何要向他们示好?」
因为我们强啊!你们可不要太嫉妒了!
「大殿下的心思还由不得我们随意猜测,不过我从其它内侍那听来大殿下已经准备登基事宜了,想来是不会让天国来的那几个小子打乱好事的。」
喂!你明明也很小啊!
「是吗?我听说蒙特那儿最近也动作频频,前几日又近驻了一支五千精兵紧密操练中,林大将军莫非是想叛国?」
哦?原来不只有宫廷斗争,还有将军夺权这等戏码的内乱喔?看,坏事不要多做,起内哄了吧!
不过你们都背叛阿罗斯了,怎么人家大将军不能恍然悔悟、为国争光吗?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啊!?
「不,我听说这是临于的意见。」
「你是说那个三殿下前脚刚走,后脚就转而投入大殿下麾下、忘恩负义的那个临于?」
「就是他了!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
「想必是见风转舵,急着表现邀功了吧!」
小师爷越听越生气,肚子里三把火,也猜想那些嫉妒人的大乌龟再怎么也不能说出什么有用的情报,索性不听了,拉着千影便回到了方才的偏厅。
反正,已有足够的线索让他猜测整个事件的实情。
「千影,你说说,忽汗大皇子到底在打什么鬼主意?」小师爷气冲冲地坐下。
千影顿了一顿,想了一想,道:「回小主子,忽汗大皇子也许是在引鳖入瓮?」
小师爷一听,扬眉:「哦?何以见得?」
「登基之日近在眼前,对于不必要之麻烦能免则免,可是忽汗大皇子却一反常态邀请我们来此,却又态度诡谲,设下了种种限制。若不是真的心存善意友好两国关系,便是心存恶意,引我们来此以成人质。」
没错,千影说的都是事实。
小师爷也早发觉到了。
忽汗大皇子既然弒父篡位,利用种种残暴的手段逼迫阿罗斯的人马投靠于他,成为他的走狗,那么便说明了他也不是仁心慈肠的人,要不怎么可能会因为阿罗斯正好与他们一道便将他们邀来作客?
这分明说清了忽汗大皇子对于阿罗斯的一举一动很清楚,因此也藉此掌控了他们的行踪。
再者,邀他们来此作客,带着他们来别馆,却限定他们的行动在某一个院落内,出了别馆大门甚至都有人跟着,就连会面一事,也只有太守大人和祈临可以进去。
这种种的手段不正是召告了大家,他忽汗大皇子以邀请为名,捉到了三个天国来的人质?而且还是身家价值连城的人质。
细想来,这一招引鳖入瓮,怕是他们还在天国时就已经层层布下的。
如果他能在伙县掌握他们的行踪,那在天国一样也可以——透过那杀人凶手。
一步一步,以那凶手为引,将他们不知不觉地引入圈套中,如同一只狡猾的豺狼慢慢地啃蚀猎物,直到感觉痛的时候,已经泥足深陷,成为人人可以开口向天国予取予求的筹码!
这的确是很高明的一招——前提是他们全然不知情,如同傻子般乖乖地被骗。
山月在伙县便说过,凶手要抓,可是屋子却不必住,想必那时他早料到忽汗大皇子的用心,将计就计,趁机捉拿凶手。
如今想来,山月怕是在天国便已得知此事实情,并也计划好了一切。这也难怪临哥哥也同山月贬到伙县了。
忽汗大皇子使的是引鳖入瓮,山月用的是将计就计,不知哪方计谋高明?接下来,忽汗大皇子又会使出什么计谋?
不过,忽汗大皇子拿他们当人质到底为何目的?
皇位眼看就要到手,到底还有何事能比皇位更为重要,而使他冒险引来冷面青天?若是为了斩阿罗斯这个三皇子的草而除根也就算了,但是他明明知道临哥哥与山月在天国的名讳,何苦如此以身涉险?
小师爷回想起方才那些绿乌龟的话,忽地灵台一明。
「莫非?!」小师爷冷汗盗出,倒吸一口冷气。
「小主人?」
「不……没事。」小师爷惊疑未定,心儿怦怦跳个不停,似乎连脑袋里也有颗心在跳着,急促地要痛了他的头。
「已经死的人」、「丑闻」、「那人」……
小师爷闭了闭眼,嘴巴顿时干涩起来。
「千影,过了多久了?」
「回小主人,还不到半个时辰。」
「嗯……千影你说忽汗大皇子是圆是扁?」小师爷起身在厅内缓缓踱步,提问一些不相干的问题,试图让自己的心冷静下来。
可千影看在眼里,却只觉他的小主人在隐忍着什么,那双手紧握得发白、肌肤扭曲着,没了平日的秀美。
「小主人,若您担心大主人与二主人的安危,千影可去一试以探究竟。」千影以为小师爷是在担心他们的安全。
「不用了,那殿外甭说也几十个近侍高手,你一个人岂不是去送死?待着吧。」顿了顿,还是问了:「千影,你觉得山月像谁?」
「……小主人?」千影不明白。
「我是说,山月是不是与阿罗斯很像?」
千影愣了愣,虽然不明白他的小主人为何要这么问,但也秉着下人不对主人说谎的诚实态度回答:「是,除去了风度与气质神韵,二主人与忽汗三皇子有七、八分相象。」
「是了是了……所以我一见阿罗斯才会错认他是山月的……」小师爷喃喃自语,忽然灵机一动,豁然开朗,却又倏的脸色铁青,牙齿霍霍磨得发响。
「好、好、好……」连三个好,一个比一个更令人心惊、一声比一声更令人胆寒,其中恨意了然。
「原来他们都骗着我!」小师爷一拍案,桌上余下的茶水溢了出来,溅在了他的手上,只是他气得全身发抖,没心思去理会这鸡毛蒜皮的小事。
「小主人……」千影见他气得不轻,脸色甚至有些发白了,才要去安抚,却见他表情一变,变得痛苦非常,甚至用手捂着上心脏处。「您怎么了?」
「好痛……」话方落下,小师爷哇的一声便吐出了大口的黑血。
千影大惊,忙去搀扶,趁机把脉,却来不及探个究竟,小师爷便硬生生地昏在他怀里。
「怎么了?」适巧,太守大人已经与忽汗大皇子会完面出来了,一进来便撞见他们两个搂在一起,面色已顿时变得十分难看。
「二主人,小主人出事了!」千影忙解释,然后将小师爷交到太守大人手上。
太守大人一见那张俊颜惨白无色、唇-瓣发黑,神情骤变,蓦地举起了小师爷的左手——
无名指上的指环已呈黑色。
再抬眼去看案上一片狼藉,心中恨意熊熊燃烧起。
「好你个阿克斯居然出此暗算!」咬牙切齿。本来这银戒便是他与阿克斯会面,在食物中试毒的工具,想不到……那阿克斯竟是来阴的!
但此时此刻不是逞意气之时。
「回去。」太守大人抱起小师爷,脚步大迈往外疾走。
「怎么了?山——」一跨进厅里,明眼人一见此景便知大事发生。祈临猛然住口,脸色由微笑骤变成铁青,唤来千影,「通知阿罗斯,回别馆!」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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