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第二章

只见龙天拿出一个精致的暗红小盒,看似上好桧木所制,朴实无华,只有一个金扣锁。

东方天沉默不语,只似笑非笑地看着龙天。

乐天倒是很好奇,一双清冷的眼滴溜溜地在那金扣锁上转,一股心思也跟着急转……

是什么东西呢?由龙天来亲送之物一定是珍贵非凡,但一个珍贵非凡的东西怎么是随随便便用个金扣锁锁起来?况且那小盒子看似脆弱,稍有一点内功底子的人大概就能单手劈开它吧?

真是奇怪了!龙天既然视它如此重要,为何藏物的方式会如此草率?还是说,其实里头根本没什么东西,也不重要?

乐天想不明白。

龙天拿出此物后却也没解说什么,更别提将它打开,不过是留恋似地在那光滑的盒面上头抚过一阵,然后亲手交给东方天。

“我希望此物能够随时藏于东方公子身上,由东方公子亲送。”

东方天接过东西,掂了掂手中的重量,不轻不重,光看这盒子是让人猜不出里头装了什么。龙天如此神秘倒让东方天起了很大的好奇心,指尖恰巧掠过金扣锁,那异样的触感蓦地让东方天一震,似笑非笑的表情转为深沉……

这金扣锁可不简单!

外表看似脆弱,让人以为只要找到金扣锁的钥匙便能打开盒子,但一旦去试了才令人意想不到,竟是一只打不开的盒子!

——里头竟是暗藏机关!

东方天诡异一笑,他想这盒子大概只有龙天能开。

龙天将这只奇怪的盒子送去柳家庄做什么?里头并无物事摇晃之声,锁又非常力能开,这盒子诡异,龙天却慎重其事,东方天好似闻到了阴谋的味道……

而且那龙天对这只小盒眷恋的目光……实在令人想挖掘他内心的痛楚呢……

东方天一向不做好人,对于自己该争取的物事也定坚持到底,所以对于龙天过去那为人耳闻的事情他并不同情,相反的,他想嘲笑到底。

自愿放手的,就不要后悔。

已经离开的,就不会回头。

想必龙天不知道这个道理吧?

“东方公子一向如此吗?”龙天忽又问道。乐天与东方天的关系实在令龙天感到不解。乐天不过一介小仆,东方天竟允他同桌用餐?

东方天停下正要挟菜给乐天的手,看着龙天笑道:“我一向与乐天这样共餐。”

“可他不是东方公子的仆役吗?”

“是啊。不过那又如何?我喜欢他,自然想要与他共餐。龙公子若有心爱之人,必定也会这么做吧?乐天是什么身分于我而言并不重要,如此而已。”

龙天默默地点了点头。过去也有人像这样与他分食过,但那已经是很久很久之前的事了……自己的心荒芜多久,那甜蜜的往事便是过了多久……他的心底有股冷风在吹,掏空的感觉随着那人渐渐远去的背影越发明显……

后悔,不能挽回。

当下,心中怆然。

“瞧龙公子的模样,莫非在下说错了什么?”东方天很坏,从来净会往别人的伤痛洒盐。有时他觉得洒盐不够,就会亲手去刺破那层薄薄的痂,让那创伤再次淌血,受伤的人生疼的痛,死白的脸色是他最爱看的。

与自己毫无干系的,东方天一向能轻易地伤害。

何况龙天。

东方天甚至觉得龙天越痛,他就会越开心。

因为错的是龙天,不懂的人是龙天,舍得下手去伤害的也是龙天……因此,唯有他反过来伤害龙天,心底的那口怨气才能抒发。

为何自己捧在掌心,视若珍宝的人在龙天眼中那样不值?一而再再而三被伤害?

自己汲汲所求的,龙天竟伤得轻松!

因此,唯有报复,他才能畅快!

龙天脸色一沉,道:“我的事不用东方公子操心。”

东方天仍是笑着,甚至有些得意。他搂紧了乐天的腰,向龙天道:“龙公子过往的事在下有所耳闻……不知龙公子与情人后来是否和好如初了?”

龙天脸色黑的吓人,倏地站起,目光凌厉:“东方公子挑起往事究竟是何意?”

“在下并无他意。不过为龙公子哀悼逝去的恋情与故人。”东方天邪恶极了,不过几句话便挑明了龙天在意之事。

“逝去的故人”一向是龙天的痛脚,从来没人敢在他的面前多说,如今东方天毫不避讳,讽刺之意十足,也难怪龙天大发雷霆!

乐天瞄了一眼腰上的手,再抬眼看了看阴沉的龙天,在肚子里嘀嘀咕咕。

主子又发疯了。龙天可是尾毒蛇,他这样光着脚去踩人家的尾巴,也真亏他不怕反过来咬死了自己。

龙天的事便是龙天的事,主子去凑什么热闹呢!就算两人在此打上一架,死去的便是死去,还要在死人背后说三道四实在很不道德。

真是吃饱闲着!

“东方公子,请你自重!”

“龙公子动怒了,莫非在下说对了什么?”

“东方天你莫不是在报复!”

“我是吗?龙公子可多想了。”

“你一心挑起往事,难道不是在报复我伤了‘他’!”

东方天挑眉:“龙公子好有自知之明。东方天佩服。”

“你……”着了对方的道,龙天磨牙,愤恨的目光死瞪着东方天。良久,压下怒气不去理会对方恶意的笑,丢下一句“告辞”,然后径自走了。

“不送。”东方天哈哈大笑,心中的怨气吐个十足。

乐天望着龙天离去的背影,目光浅淡。

东方天见乐天那样的目光,坏心地笑:“乐天,别忘了你是属于我的。”

乐天的心很坚强也很脆弱,一旦错过的、一旦放手的,他是从不会回头。

龙天已是他的过去,那么他的未来,便只有自己!

东方天有自信。

乐天回眸,浅笑:“主子说什么便是什么吧。”

***

是夜,众人皆已安寝,乐天却一脸苦笑,望着身轻如燕的男人跳上床逼近他。

见对方如此熟练矫捷的身法,乐天不禁猜想,男人是不是暗地里演练过好多次这样的场景?否则怎么他一做起来驾轻就熟,还能在半夜不用开锁就溜进自己的房里?

他明明已经上了锁的!天杀的东方天到底是从哪个地方溜进来的?

乐天吞了吞唾液,双手支着身子往后退。男人噙着邪笑往前进,进一步乐天便退两步,那脸上惊慌的表情简直是将男人当成了洪水猛兽。

男人显然不悦他的闪避,眼一眯,将人一把大力扯了过来死死按住,道:“乐天亲口说过的话怎么忘了呢?”

乐天明白在力气上争不过男人,只冒汗陪笑道:“主子说什么傻话,乐天哪有说过什么……”

剑眉一扬,男人似笑非笑地望着他,“乐天莫不是见龙天来了便要反悔了吧?”

乐天眨眨眼,“乐天真的不明白。”

“不明白?那也无妨。只要你这身子能明白就好。”语毕,单手撕开乐天的衣服——在乐天惨叫一声、衣物应声碎裂之后显现出来的,是一片白皙的胸膛。

东方天伸手去抚摸,怀念又着迷地在一片弹滑的肌肤上来回轻摩。

过去的他没有办法去触碰飘逸绝尘的那人,看着那人多久,他便渴望了多久。熊熊的烈火在自己身上炸出火花、焚烧,每一时一刻全身都叫嚣着想要的欲望!

可天涯般的距离让他碰触不得,就算己身燎原,他也就只能远远看着,任那烈火将自己烧得一根骨头不剩!只剩满满的意志都在诉说着、高声吼叫着,爱他,爱他!

现在,乐天就躺在自己的面前,被压在自己的身下,那完全没有武功底子的他战战兢兢,只是稍微这么一碰,那裸白的身子便激起一阵阵的颤栗,冒出一颗颗的小疙瘩。

当过去的距离已化为无,胸中的爱情又能变成什么样子?

占有,是一件很简单的事,甚至不须过问乐天的意思。然而,东方天强压上去的时候,心里虽欣喜若狂,但也有某一处地方开始渐渐崩塌……

侵犯他?

不要伤害他?

爱要怎么表现,才能让被爱着的人知晓并且宽心接受?

爱要怎么实行,才能让爱着的人长久地拥有?

东方天逐渐迷惑……

他想要的人就在眼前,渴望着分开身下人的双腿,然后狠狠地贯穿他,听他求饶、听他呻吟、听他口里喊着的满满都是自己的名字……

可当他一对上乐天那双眼时,所有的一切恍然都不对了……

那清冷的眼神是一个魔咒,彷佛只要他将自己的欲望付诸实行了,他也会像过去的龙天一样,彻底的得到之后便是——彻底的失去!

失去,是一个太过可怕的东西。

当一个人曾经经历过一次失去,便是胆战心惊地防范第二次的来临。

然第一次已让人痛得几乎就要死去,再有第二次,是不是直接下了黄泉了事?

——他宁愿死亡,也不要选择再次失去!

思及至此,东方天缓了手中的动作。

“乐天在害怕?”轻声,如呢喃。

乐天苦着脸,将身上的爪子抓了开去才道:“会痛当然会怕。”

“痛?乐天只是怕痛吗?”

“不然我们交换一下?”

“交换也行,不过乐天的力气得挣得过我才行啊……”东方天的魔手重回乐天的身上,只用单手便将乐天的两手手腕扼住,使他半分动弹不得。

“瞧!你连我单手的力气都敌不过,还想处在上方?”

“谁说力气小就一定要处在下方?你让让我不成?”

“当然不成。等我先吃过乐天再说吧。”

乐天抿了抿唇,东方天火热的视线让他感到有些口干舌燥。

不可否认的,东方天万花丛中过,他的确于房事方面有很精湛的技巧,应该会让自己很舒服。可是……他一点都不想被他上啊!以前不过让两根手指进入身后那个地方就疼个半死,要是让东方天整个进去……天!干脆杀了他吧!

况且……一场没有感情的情事是很可悲的……

才这么一想,乐天不由一愣,然后便是浓浓的自嘲……

他乐天是什么人,竟想要在东方天的身上找出爱情?不是跟自己说好了不要再爱吗?过去的那段记忆难道还不能警惕?

乐天啊乐天……你真是犯贱呢!

这世上不能爱的,就是龙天与东方天了!

明明知道的,不是吗?

对……他乐天很清楚的,所以乐天只能是乐天,乐天想这么多只是伤神……谁要什么就全给了他吧,咬牙撑过不又是一条好汉?

“唉,主子要上快点上吧……拜托温柔点,最好不要弄痛乐天……”乐天认命了,软软地展开身体,向东方天道。

闻言,东方天却怎么也下不了手。

迷惑加深了……

他可以斩钉截铁地道,乐天不会回头,他就是这么样的一个人。就算还有思念,可从手中逝去的,便已成灰,徒留枉然与伤神。乐天的感情能收能放,所以他不会回头。

龙天已经是过去,那么自己呢?是不是也成了过去,并永不回头?

东方天的心冷了,沉到暗黑不见天日的谷底……

“……乐天是自我放弃了吗?”

乐天一笑:“男人便是男人,那性欲一来便是挡也挡不住。乐天倒是很清楚的。”

——因为主子你曾经在我梦里裸奔,害我当晚泄了一床,所以这我可是很清楚的!

“性欲?”东方天喃喃念着,脸色阴沉。

不对!不是这样!他要的不只是这样!

然而,不是为了乐天的身子,那是为了什么?

他究竟想在乐天身上得到什么?

感觉一旦不对了,东方天也没了想索欢的念头。呆了一会儿,又重新露出那邪气的笑容,上下打量一身凌乱的乐天道:“乐天这个模样真诱人,不过可惜我已没了兴致。且先留着这笔帐,咱们日后再算。”语毕,潇洒地起身离去。

乐天呆在原地,哑口无言。

这东方天忽然转了性子?

东方天与龙天是一样的,习惯强取豪夺。而今却是让步了?

乐天感到不可思议。

然而……东方天的让步,却也让乐天的心中起了一丝丝涟漪……

***

翌日,乐天早起,一向都是如此。

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与东方天用完膳,松了一口气,但又疑惑东方天与平日无异的态度……难道昨夜的事东方天已经忘了?

乐天搔搔头,忘了也好,记得只是增添尴尬,与东方天相处时也会多显不自在。

摸摸肚子,乐天又摆出哀怨的表情。睁大眼环顾四周,没人,他忙蹑着猫步溜进厨房,看准某个目标快、狠、准地下手。

乐天从厨房偷了一颗又大又香的笋香包子一面走一面吃,心满意足。其实那是秋老早知他每日早饭总是吃不饱而特地留给他的。

经过客房的回廊时,龙天住的那间房正巧打开了门,从里头出来的正是龙天本人。

乐天皱了皱鼻,想着:龙天现在才起身?难怪方才与他的主子用膳时没见着他了。

乐天觉得奇怪,因为龙天以前一向早起,就算是夏日,也是鸡鸣前便起身。通常是先去练武两个时辰,然后用膳,之后便是上工去。

龙家旗下经营大小茶馆和旅店,通常龙天会在茶馆本部里办事,有什么重要的事,都是由忠心的几个手下传达或递送文件。

龙天的企图心一向强大,能利用的时间便不拖延,今日竟是罕见地晚起了?

乐天嗅了嗅空气,一阵凉风窜入鼻中。嗯,很好,他似乎闻到不寻常的气味了。

早知龙天此行不简单,乐天知道龙家与北方的柳家一向没有交情,井水不犯河水。但是奇怪的从三个月前,龙家与柳家忽然来往频繁,生意上更是有大笔大笔的钱财流通。

不知情的人还以为北方的柳家与南方的龙家互相合作了,但乐天知道,龙天是有个强大抱负的人。

龙天要的是称霸南北的商场,涉足食衣住行,遍地开花,做个富可敌国的人,最好再当个武林第一人。他要于商于武之中拥有令人称羡的立足之地。

柳家是北方的霸主,第一当家是手段厉害足称商场上第一人的柳眠,而第二当家却是武林中知名的剑客柳不晓。乐天不管怎么想都觉得,龙天与柳家的交情是为了他的企图心。

龙天的欲望太大,大到乐天只想叹息。

也许对于龙天而言,重要的东西便只有利益这项了。

摇摇头,抬眼,才发现龙天已经走远。乐天想了一下,将包子狼吞虎咽吃完,还是选择跟了过去。

龙天今天没有练功,只是出了房门后来到院落的一座小花园中,仰天远望。

乐天躲在远远的回廊上看着他,只觉龙天比以前忧郁许多,那眉间总是深锁,似乎有什么不开心的事一直占据在他心头。

乐天不经意想起以前的龙天只大声豪笑,一副睥睨天下人的气势,自负又自傲,指天骂地。

以前的他性子是外显的,可过了这些年再见他,乐天只觉他将所有的情绪从表面收起,然后深深地埋在他的心里面了,就算还有情绪,但他已经不是以前那个龙天。现在的龙天只有抑郁。

为何龙天会变成这个样子呢?乐天满腹疑惑。

乐天躲着,一路尾随龙天而来。龙天不是笨蛋,武功也不是练假的,早知身后跟着一个人,也知道那个人就是乐天。

微一扬声,恰好是乐天能听见的音量:“乐天,有事吗?”

乐天一惊,知道自己又被发现了,不禁懊恼:自己躲藏的技巧这么差,三番两次被发现?奇怪了……他们这些所谓高手的脑袋后面,多长了一双眼睛吗?

有些不甘心地缓缓现出身来,乐天慢慢迈开步,闷声道:“龙公子果真厉害。”

龙天瞄了一眼泄气的乐天,觉得有些好笑:“习武之人通常如此……乐天应该知道的不是吗?”

“我怎么会知道?我又不练武!”乐天怪异地看了龙天一眼。

龙天摇首,别有深意地道:“乐天,你不像你想象中假扮得那么好。不熟识你的人当然看不出来,但在我的面前你还妄想只手遮天?”

乐天眨眨眼,很是疑惑:“啊?龙公子的话乐天不明白。”

“不明白?是真不明白还是假不明白?你出现的时间很敏感,东方天应该也知道才对,难道他没怀疑过你?”

“龙公子,乐天与主子的事还用不着您来操心。乐天对主子可是忠心又钟情的,请龙公子可别在主子面前说三道四。”乐天一脸认真严肃地道。

龙天不将他当真,只当他是在演戏,哼声一笑:“乐天,你的眼泄了秘,难道你还不知道吗?”

乐天大惊,脸上的血色顿时褪得干干净净。

“什、什么!我的眼出卖了我自己?难道我的眼睛在跟你诉说,我刚刚偷走了秋老一个笋香包?还告诉你大前天偷的是梅干扣肉?啊!它是不是还跟你说我大大前天偷的,是准备拿来做晚宴食材的烤鸡?”

龙天沉了脸,面色难看,像是秋老倒掉的隔夜老菜。

“别跟我装蒜!”

“装蒜?龙公子你可说错了。乐天可是活生生的一个人,既不会易容术更不会装蒜。”

“乐天,就凭你现在胡说八道,我更可以确定你是‘那人’了!你究竟想逃避什么?我吗?”

乐天更迷糊了,一脸“听了还是不懂”的神情。

“龙公子说的是谁啊?乐天就是乐天,是主子的乐天,就算要逃避也是逃避主子。乐天又没做亏心事,为何要逃避龙公子?”

语毕,还给了龙天一个“你很奇怪”的眼神。

“……别跟我说你不知道‘皓然公子’是谁!”龙天眯了眼,眼神中透出危险的气息,彷佛只要乐天一点头,他马上会扑过去扭掉乐天的头颅。

乐天先是呆了一呆,然后想了一想,半晌,才反应过来,击掌道:“原来龙公子指的是他呀,早说清楚不就得了。可是皓然公子已在三年前就死了不是?我听天桥底下那说书人说是被杀的,难道龙公子不知道?”

“……我倒想问乐天你……是被杀还是自尽,抑或是根本什么都没有?”

“乐天怎么会知道?乐天都说是听说的了。既然说书人说他是被杀的,那么乐天只好相信了,难道龙公子有不同的看法?”

龙天沉默的盯着乐天,那平凡的脸上完全看不出一丝异样,又见乐天胡乱搅和一通,他也不再逼问了。

眉宇间的戾气褪去,那抹忧郁又攀上去。龙天转而遥望天空,一句轻得几乎听不见的话缓缓自他的口中逸出:“我是希望他什么事都没有……”

乐天愣了一下,没有接话,径自沉默。

那句“死掉的人就已经是死掉了”的话,乐天一见龙天那忧伤的神情,竟是怎么也说不出来了……

龙天,真的变了……

他到底是为了谁伤神呢?

乐天不想知道答案,最好永远都不要让他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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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天乐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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