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第二十四章

而他的嘴……当然,她知道他的嘴,这些日子里,她吻过很多遍,感受过无数次它的魅力,但它之前总是有部分藏在胡子里,没有这么赤裸,没有这么刚强。他抿着嘴,低头凝望着她。情不自禁的,她抬手抚着那诱人的嘴,再把视线往上移,迎向他的视线。扬起嘴角,她悄声开口。

「早安。」

凝望着她,他吸了口气,语音沙哑的张嘴:「早安。」

他粗嘎的声音,从那性感的唇瓣里溜了出来,她可以感觉到热气抚上了指尖。

她着迷的来回抚着他的唇瓣、他的嘴角,然后是他的脸庞。

他的左脸上的确有疤,但时间已逐渐平复了它们,除了因为长年在毛发的遮掩下,显得有些许苍白之外,其实状况还好,看起来并没有像他身体上的那样严重。

他有些紧张,她感觉得到。

她的手指缓缓上移,抚过他的颜骨,来到他微微扭曲的眼角。

他的皮肤在她的指尖下抽紧。

她仰望着眼前的男人,看进他的眼里,让他也能清楚看见她。

「嗨。」她说,然后,微笑。「很高兴认识你。」

或许他不懂她说的字句,但她相信,他听懂了其中的意思,她指尖下抽紧的皮肤,抽得更紧,有那么一秒,她真的在他眼里看见可疑的水光。他沉默地凝望着她。她知道,他不是心血来潮,所以才剃掉了胡子;他的胡子留了好几年了,没必要到这时才剃。那是属于他的一种方式,他把自己袒露在她面前,让她知道,对他来说,她是有意义的。

他让她看到的,不只是这张脸,还有一部分的灵魂。

这个男人,是如此教人怜惜。

缓缓抬手,他把粗糙的大手覆在她的小手上,将她冰冷又无比温暖的柔萸,温柔的拉到嘴边呵气,沙哑开口:「你忘了手套。」

手套,她知道这个字,他送她时,教过她怎么说。

他吐出的气又热又暖,那贴心的温度,从指尖一路暖到心头。

她忍不住抬起另一只手,一起凑到他嘴边,笑着道:「钦,你不知道,你比手套好用多了。」

他挑眉。

「你―」她笑得更加开怀,把两手都贴上了他的脸,用行动解释,「很热。」

瞬间,他领悟过来,伸手握住她的腰,将她拉进怀里,「是的,我很热,你让我发热。」

噢,可恶,她竟然听懂这一句了。初静羞得面红耳赤,想装做听不懂,却已经来不及了,他露出坏得很性感的笑容,摆明知道她听懂了。

那抹笑,实在太扰人。

一时间,她竟看得呆了,忘了要抗议。

然后,那个邪恶的性感猛男,笑着低下头来,吻住了她的小嘴。

唉,算了,管他是不是在取笑她。

她张开嘴,拥着这强健的男人,在蓝天白云下,和他唇舌交缠。

就在她差不多忘了今夕是何夕时,忽然间,她感觉到腿边有着异常的热气。

她吓了一跳,轻叫一声,让他也吓了一跳。

两人低头一看,才发现是卡卡。

它不知何时叼着球出现,坐在一旁,一脸无辜的仰望着他们,一边摇着尾巴喘气。

他笑出声来,她也是。它放下球,朝两人叫了一声。「它饿了。」他说。

「饿了?我也是。」她笑着说。他弯腰捡起那颗球,拍了拍狗儿的头,然后牵握住她的手,「我们回屋里去吧,我烤了饼。」

她喜欢他牵握住她的感觉。

初静微笑握紧他的手,跟在他身边,开心的道:「我喜欢烤饼。」阳光洒落在两人身上,也落在冰霜之上,融化了枝上的霜雪,将雪白的世界照得闪闪发亮。

她知道这样想有点傻气,但……

她真的认为,世界是因他的笑容而闪耀。

「它为什么叫卡卡?」

「卡卡,是石头的意思。」他捡起一颗地上的石头,告诉她。

「石头?这个?」看着他手里的石头,初静愣了一下,瞧着那在雪地上打滚的大狗,笑了出来。「你叫它石头?为什么?」

他笑看着她,「因为它灰灰的,像石头一样。」

「灰?」她不懂。

「唇是粉红的。」他抚着她的唇,再指着地上的雪,慢慢的说:「雪是白的。天是蓝的。外套是灰的。石头是灰的。卡卡是灰的。」

「卡卡是灰的。」她恍然大悟的笑了起来。「它是灰的。」

「没错,它是灰的。」看着眼前这个笑得万分开心的小女人,他扯了一下嘴角,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我当时没想太多。」

锋面过去之后,天放晴了几日,她陪着他一起出门铲雪,补充屋里的柴火;他之前已经准备了足够的木柴,但并没有办法全部堆到屋子里,所以放晴时,就要到屋外的堆放处,把柴火搬进屋里补充之前消耗掉的。

住在山里的生活,有许多单调而乏味的工作,但是自从她出现之后,事情变得不再乏味了,即使只是砍柴、铲雪这种无聊的事,都因为她的存在,而变得有趣起来。

这些日子,她的语言能力进步得很快。

他教她简单的盖丘亚语,混杂着西班牙文,她学习能力很好,领悟力也很高。有时候,她也会教他一些中文。她告诉他,她来自太平洋上的一个小岛,她还画了一张简陋得很可爱的世界地图给他看。她指着图画,在亚洲旁边的一个小岛,看着他,微笑开口:「我的家。」她在说话时,变得很温柔、很温柔,手指还轻抚着那个小小的海岛。

那地方很远,在北半球,和这里隔了一整个太平洋。

他知道那个地方,但从没去过。年轻时,他出任务曾经到过附近的香港、新加坡,但没去过那里。

她想念她的家人,她爱他们。

她用中文诉说着关于她那些家人的事,他有八成都听不懂,但她不介意,他知道她只是想说出来。

有时候,她会因此变得很低落。

他试着安慰她,转移她的注意力,多数的时候,他通常很成功,她是个热情又性感的女人,每次和她在一起,他总觉得这个女人彷佛生来就属于他。

她用全部的自己,接受全部的他,接受他丑陋的身体、粗鲁的态度和脾气。

有时候,他会觉得,她对他的态度,彷佛……彷佛她不只是喜欢他……

看着那铲完雪之后,开始用水桶在地上堆起小雪人的女人,他压下那奢侈的念头,告诉自己。总有一天,她会离开。春天一到,她就会下山,越过山与海,回到那个遥远的家。胸口莫名抽紧了一下,隐隐浮现一种类似恐慌的感觉。

然后,她抬起红扑扑的小脸,对他绽出一抹微笑。

「看。」她指着身前的雪人。

直到这时,他才注意到她在他恍神时,堆了三个雪人,一大一小,还有一个应该是狗儿的雪堆。

她当着他的面,把一根弯曲小树枝,放到大雪人嘴巴的位置,替它做了一个微笑的嘴。

跟着她回过头来,对着他笑了笑,说:「它笑了喔。」

就在这个时候,那根树枝因为她没装好,很不给面子的直接就掉了下来。

「哎呀,可恶,不是这样!噢!」她手忙脚乱的捡起来试图装回去,但一直没办法成功,反而还在雪地上跌了一跤,小屁股翘得高高的。

因为她摔倒的样子实在太好笑了,他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啊啊啊―」她几次试图站起,却又摔回雪地里。他笑着上前伸出援手,但她越急反而越无法站稳,还拉着他一起倒地。他笑得停不下来,但依然不忘伸手护着她,让两人倒地时,自己先着地。这几天,雪积得够深,其实并不会痛,他的笑声也因此没有停止。她再次试图站起,但还是滑了一下,试到第三次,她终于放弃的坐在他身上,羞窘的瞪着他。

躺在雪地里,他依然停不住笑,这么多年来,这是他第一次,笑得如此开怀。

没办法,她那狼狈的模样实在太可爱了。

「伊拉帕!」她尴尬的红着脸,娇瞋的叫唤着他的名字。

「抱歉。」他嘴里这样说,但一点也没有字里行间的意思。

她羞恼的拍打了他的胸膛一下。「讨厌!」

「OK,这一定不是在道谢。」他调侃的笑着坐起身,伸手支撑她,让她能稳稳的站好,才跟着笑着站起来,一边拍去她发上的白雪,一边说:「我听过很多次谢谢了。谢谢。你懂吗?」他厚颜无耻的学她用中文发音。

她抽了口气,对他指导道谢显得不敢置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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