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不过……真的仅仅如此吗?想到他用一贯掺杂和煦笑意的沉嗓跟别人说话,间或夹杂调笑、撒娇……不知怎地,胸口迅速揪成一团,引发难以漠视的疼痛。
「是吗?」他半垂眼帘,头颅微微向下,装出一副落寞的神情,实际上却暗笑在心底。
不着痕迹地偷瞄她的表情,看来她比想象中更在乎他,只是她还没有这样的自觉。
她太习惯处于发号司令的位置,承受太久别人给予她的重担、责任,在年月的洗练下,她用来保护自己的盔甲不断地增厚,既是用来上阵杀敌,也是用以消灭寂寞,为了不被别人窥见她的真实情绪,她只好化身成为钢铁,灭去了最后一丝的情感。
然而,在他看来,她却是世界上最精致的琉璃,剥开了那层层厚重的包装,便会发现一颗剔透的玻璃心,脆弱易碎,却又散发柔美的光芒,异常美丽,令人爱不释手。
他不在乎她在外边有多英勇,多么擅于指挥下达命令,他在意的是她在自己面前会否流露那一丝丝女人独有的温柔与羞怯。
她的美艳,只属于他一人,绝不容许别人有分毫的觊觎。
眼见他失落的表情,冷硬的心肠已数不清第几次软下来,她口气有点不佳,近乎恶狠狠。
「那么……是你的朋友吗?」
「唔……」他蓦地抬头,黑玉般的眼眸闪烁着明显的笑意,与她截然不同。
「是促销电话。」
她好讨厌自己这种松了一口气的反应!齐柏恩逼迫自己摆出不在乎的神情,无所谓地耸肩,只是在看见他嘴角噙着的笑痕时,让她有种无所遁逃的感觉。
又来了!
她硬是觉得自己所有的想法都毫无保留地呈现他眼前,这种思想上的裸裎让她不安,见惯风浪的她也不知怎样回避,只能孩子气地不去直视他以平抚紊乱的思潮。
只是……他那灼人的视线还是令她心跳加速。
怎么会这样?
「咳……」不自在地咳了一声,她看着他。「我饿了,可以吃饭吗?」
「嗯!」他笑咪咪地回应,示意她入座,并端来冒烟的菜肴。「快点试试看。」
餐点精致得教她禁不住猜想他的职业是否为厨师。事实上,在见识过他的厨艺之后,这样的怀疑一直盘踞心头。
那么,他是嫌弃当厨师辛苦,所以选择出卖自己?
因为深思这个问题,她在没自觉的情况下被他哄骗喝了好几杯红酒,在晚饭过后,不胜酒力地斜靠在沙发上。
雷佑楠则拿来一条热毛巾,轻轻地为她抹拭额角。
「有没有好一点?」他以为她的酒量不俗,加上他挑选的那瓶酒后劲很厉害,导致她一下子已醉醺醺。
「嗯……」脑袋一片混沌,醉眼微瞇,无力地抬手想拨开骚扰她的异物。「我……我没事……」边说边打了个酒嗝。
「对,你没事,有事的是我才对。」他坐在她身边,将毛巾放在茶几上,修长的指尖轻轻地拂开黏在她额际的发丝,墨黑的眸子锁定她。
她一定不知道自己现在的模样有多么娇媚,因为酒精而嫣红的两颊,被醉意熏染的瞳心带点平常所没有的朦胧,红艳的水唇微噘,像极等待被采撷的花蕊,身上散发混和酒香的奇特香气,轻易地撩拨他的感官,让欲/望悄然抬头。
所以说,他一点都不好!
「都……都是你……」她打了个酒嗝,指尖微颤地指住他。「你想灌我酒?嘻嘻……我没那么容易醉……」
话是这么说,可是她连坐也坐不稳,不断地往下滑。
他及时稳住她的身躯,不让她滑出沙发,因而将她圈于臂弯内。
「我知道你没有醉。」他在她耳畔呢喃,鼻端萦绕她专属的香气,薄唇不时轻触她可爱的耳垂。
「嘻嘻……」她怕痒地缩起肩头。「对……我没醉!」
「知道了。」他这个自背后抱住她的姿势,轻易可以看到宽大衣领下的好风光,那片雪白柔软令他的心窝逐渐地灼热,环住她的两手渐渐不再规矩。
但她却一无所觉,只是一味地笑个不停。「我说啊……我说啊……我好久没试过这样子了……」她扭头想看着他。
因为她的动作,香馥的身躯在他怀内磨蹭,加深了欲/望,令他不由得倒抽一口凉气。
「哦……」
「我不常喝酒哦……」她笑得甚是灿烂,酒精令所有紧绷的神经一下子松懈下来。
「原来……是这么开心呀……」
工作上的烦恼仿佛飞上了天际,怎么她以前都不晓得用这种方法解愁?
「才不是,问题并没有解决,不是吗?」雷佑楠觉得自己是拿石头砸自己,现在的她如同一朵鲜艳欲滴的玫瑰花,教他心猿意马,想彻底据为己有。
「嗯……」她点了点头。「我问你……我问你啊……」
她边说边拍打他圈住腰肢的手臂,酒精让她的胆子变大了,变得勇于问出埋藏心底的疑问。
「那么,你问吧!」他都不知道她可以有如此娇憨的表情,两眸睁得大大的盯着他看,令他的心脏频频收缩。
「为什么……不正经找工作?」她举起一根手指戳了戳他的胸膛。「就算社会不景气,要找一份足够糊口的工作……真的那么困难吗?」
「也不是困难不困难的问题,而是想不想。」他抓住她的手,将她白嫩的手指以掌心包裹。
「什么叫不想?这个社会看似具有包容性,实际上却是封建保守,男人一定要事业有成,要养家活口;女人就算担任要职,也必须结婚生子。每个人都被社会定型了,要是做出跟多数人不一样的事情,就会被评定为异类,所以……所以……要是被人知道你无所事事,依赖女人维生,一定会被瞧不起的……」
她说得义愤填膺,差点要站起来大声呐喊。
「这是我的人生,我只需要对自己负责,何必在乎别人怎么想?」他反问她。
「倘若只为了别人的看法,为了满足他们而生活,难道不辛苦吗?而且我又不是杀人放火,究竟问题在哪儿?」
每个人都能选择怎样过生活,到底要劳碌半生,还是及时行乐,都是个人的选择,只要不给别人带来影响便可。
她啊,就是太在意别人怎么看她,所以介怀旁人的目光,才会随便与男人交往。
闻言,齐柏恩两眸张大,愣住了数秒才哈哈大笑,同时拍打他的前臂。
「对!说得好!为什么要在乎别人怎么看?我一点都不介意哦!真的!」
她真的醉倒了。雷佑楠暗忖,松开她的手,指尖恋恋不舍地来回抚摸柔嫩的脸颊,望见她因为舒服而微瞇两眸,唇畔挂着浅浅的弧度,像一只小猫般享受主人的轻抚,心情也跟着好起来。
「好痒哦……」她回头对上他两眼,绽放一抹带有天真的微笑。「雷佑楠……这边……很酸痛……」
她指指肩膀,撒娇意味甚浓。
他挑眉,有点不敢相信她的要求,然而两手还是听话地移至她的肩膀,缓缓地揉搓。「这儿吗?」
「呀……痛!」她呼痛,回首横了他一眼。「你太大力了。」
偶尔给她喝点酒也不错呢!她整个人软趴趴地靠在身前,语气带着浓厚的娇嗔,所有肢体语言都显示她开始依赖起他。
「那么……这样呢?」他减轻一点力度。
「嗯!」她轻哼,因为舒服而倒在他身前。「继续……」
真是动人的语调!他卖力地按摩她僵硬的肩膀,哪家公司聘请她真是划算了,如此用心地为公司工作,弄得自己肌肉僵硬。
「雷佑楠……」她爱困地呢喃,眼眸瞇得只剩下一条缝。
「我在。」他轻声地回应,在她的发鬓轻轻烙下一吻。
他的吻像羽毛一般在脸上拂过,勾住了心底一根细弦,发出叮咚声响,引发出涟漪,慢慢地向全身扩散,牵扯出陌生的热浪。她蓦地睁眼,抬眸看他,视线落在他微张的薄唇上,忽然间好想吻他。
理智已经被酒精熏染得没法子好好运作,因此她仰头吻上他的嘴角。
「咦?」雷佑楠有一刻的愕然,轻如棉絮的亲吻无疑是火上加油,让他拼命按捺的欲/望一发不可收拾,下一秒他便夺回主权,攫取她的唇舌。
齐柏恩配合他的动作,片刻以后发出诱人的鸣喘,一场激/情的戏码于焉展开……
在鸟声啾啾的搔扰下,齐柏恩不情愿地翻了个身,却发现身体动弹不得,不解地眨眨眼,细碎的抽痛自额角蔓延全身,疼痛激起回忆,片段像走马灯在眼前掠过,脸颊陡地一片火热。
她想起来了!
腰间沉重的压力令她难以起身,两手推了推环住自己的手臂,却始终未能移动半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