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答应放手之后,他的心更加沉重了,那喘不过气的感觉更加明显,压得他莫名的难受。
【第二章】
铺着黑色丝缎的大床上,窈窕的雪白娇胴趴在麦色健躯的上方。
临别前的最后一晚,他向来柔顺羞涩的未婚妻,今晚格外的主动和热情。
「恩怀,如果你改变主意了,我这里随时——」
「我不会后悔我的决定。」她突然低头,主动封住他薄削的唇。
又让他感到一阵讶异。
随着她生涩的吻,她热情的摆动,黑浚没有再开口说话,他的眼色更加深暗了。
既然她去意如此坚定,他也不好强求。
明天一早,她将要离开他,离开这间华丽的牢笼,展翅自由飞翔。
她很开心,却也很伤心。
开心的是,她终于下定决心离开这个不爱她的男人,挣脱了这道捆住自己的枷锁;哀伤的是,她以后可能再也见不到他了,以后这个胸怀将有其他女人占据,不管那女人能不能掳获他的心,此刻的温暖将再也不属于她。
「浚,你答应我,你一定要找到一个你爱的女人,这辈子你才不会有遗憾……」心情复杂的她,亲密的偎着他,给他最后一句临别赠言。「而我……也会努力找一个爱我的男人,快乐的生活下去。」
「如果你跟我都找不到那个人呢?」眸光转为锐利,黑浚低头看着她,感觉心脏被挖空。
她的话让他莫名感到烦躁和不安。
「一定找得到的,一定。」她没发觉他的情绪变化,只是轻轻柔柔的回应。
以他的身价和人品,怎会找不到呢?崔恩怀哀伤的想着。
「一定?」她就这么有信心?黑浚再次沉默了,心中的烦躁和不安,因为脑海浮现她跟其他男人亲热的画面而阴郁起来。
「嗯,一定。」
早上七点钟。这个时间是黑浚平常起床的时问,他的身体里像是有个生理时钟似的,让他每天都准时在这个时间醒来。
每次他醒来时,身旁的人总是早已起床多时,为他张罗营养丰富的早餐。
今天早上也一样,即使是两人即将SayGoodbye的最后一个相处时刻,黑浚在张开眼的那一瞬间,一如往常的闻到了食物的香味。
他掀开被下了床,以比往常更快速的动作进浴室梳洗、更衣。
当黑浚从衣架上拿下她帮忙搭配好的西装和领带,穿着妥当后,他莫名急切的大步走出房间,穿越客厅来到餐厅。
他以为,可以在餐厅见到那抹穿着白色围裙,在厨房与餐桌前忙碌的娴静身影,但是,他错了。
他只看见桌上摆着一份丰富的早餐,和两份他惯看的日文及英文财经报纸,至于他期待看见的那抹窈窕身影,却消失无踪。
「恩怀?」
他以为,她到后院去了,穿着手工西服的俊拔斯文身影,毫不犹豫的大步穿越餐厅厨房,推开后门踏出屋外。
种着几种香草的后院,除了植物的香气之外,空荡荡的没有任何人影。
诡异的恐慌爬上心头,黑浚冷静的回到屋内,步伐不知不觉的加快,穿过客厅,走出屋子,来到了前院。
前院的樱花树在晨光中美丽绽放,这幅优美的景致却独独少了他想寻找的那个女人。
「恩怀?」他在清冷的空气中呼唤,没发觉自己的声音微微的颤抖着。
没人回应他。他的一颗心缓缓发凉,一种莫名的慌乱,让他回头又进入屋内。
这次他是用跑的大步冲上楼,在二楼的书房和客房找寻她。但是,依旧没找到她。
俊拔身影冲回卧房,进到宽敞的更衣室内,他发现化妆桌上的瓶瓶罐罐不见再拉开她的衣柜,里头空了一小块,有些衣物显然被拿走了。
最后,他拉开衣柜下的抽屉,他晓得那里头放着她的一些珠宝首饰和护照。
结果,抽屉里的珠宝首饰都在,独独缺了一本护照。
那种胸口压着石头、喘不过气的感觉又来了。
黑浚站在衣柜前,久久无法移动。
同一时间,崔恩怀已经来到了机场,她很幸运的买到最早一班班机的机位。
坐在候机室内,她安静的望着玻璃墙外,等待着登机。
十分钟后,空姐指示登机。
她望了外头最后一眼,拿起皮包和登机证,走向登机门。
搭上飞机,她即将告别这个她住了好几年的土地,毅然离开她深爱的那个男人,回到台湾是她唯一的选择。
当飞机飞上天空,一路上总是冷静压抑的崔恩怀,拿起空姐给的薄毯,捣住白皙的脸蛋,情绪失控的无声哭泣……
两个月后——
「怎么会这样?」踏出私人诊所,迎着初夏的骄阳,崔恩怀站在车来人往的人行道上,失神的看着手里的诊疗单。
这张黄色单子上头有她的身份资料,还写着今天的诊疗结果。
结果是——她怀有两个月的身孕了。
「怎么会这样……」呐呐的低喃着,两颗晶莹的泪珠从眼中滚落,掉在纸张上,将纸张晕染出两圈水渍。
她赶忙用手背拭去眼泪,将纸张往身上的棉质T恤按一按,然后仔细的折起来收进牛仔裤的口袋里,深怕纸张坏了似的那般宝贝。
一道高大的白色身影在看见崔恩怀走出诊所门口时,从对街的一辆商用厢型车下车,朝这边走过来。
言劭在走近她时,看见她低头对着一张纸掉眼泪,这情形令他不由得往坏处想。
他担心的站在崔恩怀面前,关心的询问她:「恩怀,你怎么哭了?医生怎么说?是不是——」
「劭哥,谢谢你的关心。」抬头看着言劭,那红红的眼眶一看就是哭过,掩饰不了。不过,她虽然哭了,可是脸上却挂着令人放心的笑容。「我没事,诊疗结果没什么问题,我很健康。」
「既然这样,你为什么会哭?」他不明白的看着自己的表妹。自从她突然从东京跑回台湾投靠他之后,还没见她这么开心的笑过。
「劭哥,我是因为太开心才哭的。」她是喜极而泣。
「因为开心而哭?!」言劭更是一头雾水了。
「嗯,我怀孕了,我好开心,所以我才会忍不住掉眼泪。」是的!她怀孕了。
这个宝贝一直是她所期待的。当初在东京时,在她挣扎着要不要离开黑浚的前几个月,她就曾经给自己一个希望——假如在她对黑浚提出解除婚约前意外怀孕,她会放弃离开黑浚的打算,嫁给黑浚,名正言顺的生下和心爱男人共有的孩子,陪孩子一起成长。
但是这个希望,最终还是无法实现。
没想到,这个她以为一辈子都不可能达成的心愿,却在跟黑浚划清界线之后实现了。
孩子应该是离开前那一晚怀下的,即使这个孩子来得不是时候,但她还是好开心!
能够拥有一个她心爱男人的孩子,对女人而言,是一件多么幸福的事啊!
「什么?!你怀了那男人的孩子?」然而,让崔恩怀开心的事对言劭而言,却是极为荒谬。「恩怀,你跟他已经解除婚约了,那男人现在搞不好已经有了别的女人,你却怀了他的孩子?!难道你还想要挽回什么吗?」
「才不是呢!我想要拥有这个孩子,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既然是她主动求去的,崔恩怀便不容许自己再回头!因为她早就认清了,就算她能够挽回他,得到的也只是他的人而已,他的心她永远进驻下了。
「那是怎样?难道你打算瞒着他生下孩子?」这是笨女人才会做的事,言劭绝不容许自己的表妹做这种傻事。「你难道不知道一个单身女于带着孩子过活,是多辛苦的事?」
「我有工作,有一份不错的收入,我请得起保母照顾孩子,孩子生下来之后,我一样可以工作赚钱。」她能了解表哥的想法,但是无论如何,她都不会放弃这个得来不易的孩子。
「你非得这么乐观不可吗?」言劭一双浓眉打成死结。
「我如果不够乐观,我不会独自回来,我会懦弱的守着一颗弧寂的心,在黑家度过这一辈子。」她就是够乐观,才有勇气面对新生活。
虽然她的爸妈已经移民到加拿大养老了,但位于阳明山的崔宅并没有变卖,这两年都有一名仆人负责管理照料,所以从东京返台后,她不必担心住的问题。
而她在跟黑浚同居的这两年里,花了不少时间拜名师学花艺来打发时间,插花技巧绝对不输给台湾的花艺设计师,也因为有这项专长,回台后的这两个月以来,她在表哥经营的花店担任花艺设计师,并且开课教学,其他时间则帮忙看顾花店的生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