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塞外的月儿又大又圆,月华透过澡堂的窗櫺,映照在一副结实精壮的男子身上,男子一双肌理分明的古铜色健壮手臂随意搁放在木製浴桶的边缘,白雾般的热气氤氳了他深邃锐利的黑眸。
结束了白日的校阅及操练,唯有此刻,他才能真正放鬆心情,藉由热水洗涤一身的疲惫,然而,本该平静无波的心湖,却无端起了波澜。
「该死!」他沉冷的嗓音低咒了声。
没有贴身小廝的服侍,他就是觉得全身不对劲?
一想起他力道适中的揉按,比女人还要柔滑的双手抚过他胸前肌肤时所带来的温润触感,他的胸口就传来一阵骚动。
「小靖子!」他突地唤道,感觉心绪变得焦躁不已。
「小的在。」恭候在澡堂外的柳筠靖朗声回答。
她现在的身分是太监,也是他的贴身小廝,无论他正在做什麼事,就算是上茅房,她也必需随时候在一旁,等待主子的差遣。
「你进来服侍我洗澡。」他轻描淡写地命令,下顎的肌肉线条却是紧绷著。
「将军忘了前几天说过的话吗?」她直挺挺地站立在门外,脚步丝毫没有移动的意思。
「我没忘!」他轻啐了声,清楚自己的记性可没那麼差。
三天前,小靖子服侍他洗澡,当柔若无骨的小手拿著香胰子在他的胸前上下涂抹时,他的下身竟起了反应!?
当下,他慌张起来,却又不想让对方发现自己的窘态,於是,他厉声吼著,要她马上滚出澡堂,不得再踏进来一步。
结果,小靖子果真不再服侍他洗澡。
「将军既然没忘记自个儿说过的话,那小靖子就不服侍将军了。」她可不想再无缘无故地被他给轰出澡堂。
她是贪看他结实的体魄没错,但她可是堂堂户部尚书的女儿,即使充当下人,她也想保有自己的尊严。
「我叫你进来就进来,囉嗦什麼?」他不耐烦地低吼。
这小子是想考验他的耐性吗?
「可是……」她还在迟疑及挣扎著。
「你是怎麼回事?拖拖拉拉的像个娘儿们似的!」他咬牙啐道,耐性几乎快被磨光了。
听到「娘儿们」一词,柳筠靖心下一惊,以為自己的女儿身露出破绽,她心慌意乱,小手往门板一推,两脚自动往门槛一跨,顺势进了澡堂。
「我进来就是了。」她低垂著小脸,双颊已经染上淡淡的緋红。
当她一抬眼,看到的就是背对著月光,全身看起来犹如一尊神祇般威猛的男子。
她看不清楚他此刻脸上的表情,只觉得透过月光的映照,柔化了他脸庞上刚毅冷硬的线条,悄悄显露出一丝难得一见的温柔。
皇甫颐别开脸,藉以掩饰黑眸中一闪而逝的喜悦光芒。
「过来。」他压低声音,不想被她那双彷彿会勾人心魄的美丽双眼给直勾勾地盯住,那会让他的胸口跳动得比平常更加剧烈,他不习惯无法掌控自我的感觉。
他一向是影响别人的那一方,绝对不能被眼前矮小又天兵的小太监给扰乱了心神。
「小的……小的……」她仍想推託,小手揉绞著上衣下摆。
老天!她的眼睛该看哪裡比较好?
「过来。」沉冷的嗓音已经隐隐蕴藏著怒火。
就算再不情愿,她还是不得不低下头,挪动脚步往放置浴桶的方向前进。
当她在他的身后站定后,她悄悄深吸口气,接著便屏住气息,不敢太用力地呼吸,以免被他发现她的不对劲之处。
但即使是屏住呼息,皇甫颐还是轻易地感受到了她温热的气息,他觉得肩颈处的汗毛因為她的靠近而竖立了起来。
「将军有什麼吩咐吗?」她力持镇定地问道。
「帮我刷背。」他不加思索的脱口而出。
不晓得為什麼,他特别喜欢她的抚触?
明知道他是名男子,但他一点儿也不觉得古怪。
该不会正常男子一旦去势成為太监后,行為举止会变得越来越像女子吧?
「是……」在回答的同时,她又悄悄深吸了口气。
她拿起搁放在一旁的毛巾,卖力地在他的背上擦拭著,但当他自动将身子转正向她时,她惊慌的紧闭著双眼,不敢正视他,毛巾也胡乱在他身上移动著。
「咳、咳,妳在干什麼?妳抹到我的脸了。」他呛咳了几声。
他仰首看她,这才发现她是闭著眼睛在擦拭他的身体,他顿时有点恼火。
「你是不是很不想服侍我?」他怒斥,没有查觉出自己的口气除了责备之外,还多了一层失落。
「我没有,我只是……」她顿住,不知道该怎麼解释比较妥当?
「只是什麼?」嫌弃他,不想见到他的裸身?
「将军是千金之躯,小的万万不敢直视,怕会褻瀆了您的身子。」她躬身诚敬地道。
她不敢直言,看到他的胸膛及浴桶下隐约可见的男性象徵会让她脸红心跳,只好随口搪塞。
「胡说八道,什麼千金之躯?我身上佈满大大小小的伤痕,怎能称得上是千金之躯?」他自我解嘲地摇摇头。
她仔细看向他的身子,这才发现他的身上真的有许多伤痕,这些伤痕虽然已经结痂癒合,仍是让她的心為之一紧。
「这些伤……,应该很痛吧?」她的眉头紧皱。
她不敢想像,当初他受伤时,伤口会有多痛?
「不痛!男子汉大丈夫,一点小伤算不了什麼,男人身上没有伤疤,算不上是个男人。」他朗声说著。
他不是在逞强,只是在阐述事实,但柳筠靖却觉得背脊处传来一阵寒意。
幸好她不用在身上划个两刀,以证明自己是真正的男儿身,否则,她可能会熬不过那种疼痛,当下露出破绽。
「总之,非礼勿视……」她还是不敢直视他的身躯。
对於她的反应,皇甫颐觉得纳闷。
「小靖子,你到底是不是男人?」明知不该这麼问,但他还是忍不住问出口。
「我是啊!」她回答得很心虚。
「既然同样身為男人,我身上有的东西你也都有,没什麼好大惊小怪的吧!」他一派洒脱,眼神在她的身上来回梭巡著。
被他漆黑的双眼盯得头皮发麻,手脚虚软,她赶紧别开脸,紧张地吞了口口水。「您贵為大将军,而我只是名身分低下的小廝,怎麼能与您相提并论?」
「在我麾下的将士们一律平等,没有尊卑贵贱之分,就算是身為小廝的你,我也一视同仁。」他郑重申明。
听到他的话,柳筠靖顿时心头一暖,对他的敬佩又多了几分。
她不自觉地脱口道:「将军不仅忠肝义胆、赏罚分明,且以仁德整军,莫怪乎简副使对您讚誉有加。」
「简副使?你常去找他吗?」他挑眉,眼中流露出一丝的不悦。
从小靖子的嘴裡吐出其他男子的名号,竟让他觉得心裡不舒坦。
没有查觉出他脸上不慍的神色,她据实以告:「最近我的确比较常与他见面,比方说,昨天他就教我该怎麼服侍将军洗澡。」
「洗澡?」他斜覷她一眼,「他是如何教你的?在什麼地方?澡堂吗?」他的问话有点咄咄逼人。
「是……是在澡堂没错。」她回答得唯唯诺诺,有点纳闷他脸上的表情何以变得肃冷起来?
她有说错什麼话吗?
「他也叫你帮他擦背吗?」他的语音微扬,一想到他的双手在另一名裸身男子的身上来回抚摸著,他就感到有点恼火。
他是他的贴身小廝,是属於他的人,别人休想覬覦。
「简副使没有叫我帮他擦背,事实上,他是穿著衣服解说的,而且我跟他保持著距离,他只是示范动作给我看。」她徐缓解释著。
「以后不许再私下去找简副使!」他以严肃的口吻命令。
「為什麼?」她不解地直视著他。
「因為你是我的人。」他像说顺口溜一般地脱口而出。
「你的人?」柳筠靖近乎低喃地反问。
她突然觉得胸口像是被什麼不知名的东西给撞击了一下,内心隐约有著莫名的期待。
成為他的人是她一直以来的冀望,她从小就很喜欢他。
「我是说……你是我的贴身小廝,有什麼不懂之事直接来问我就好了,不必再去找简副使。」他赶紧补述。
连他自己都有点讶异,自己对小靖子的佔有慾竟然会这麼强烈!
小靖子是个男人,他不该对他產生超乎寻常的感情。
「是,小的遵命。」除了谨守他的吩咐之外,她还能说什麼呢?
「有什麼不懂之事,不妨一次说个清楚。」他看他一脸迷惑,决定与他敞开心胸好好地聊一聊。
「小的想知道……将军為什麼讨厌女人,坚持不让女婢服侍?」她小心翼翼地偷覷著他脸上的表情。
若不是知道他讨厌女人,她也不必辛辛苦苦地假扮成小太监,混到他的身边了。
「我之所以讨厌女人,其实事出有因……」他闭上眼,思绪回到了过去。「在我二十岁那一年,表妹故意在我的酒裡下***,想假造我酒后乱性的事实,然后再顺理成章地嫁给我,所幸我内力深厚,再加上先前从师父那裡习得一点药学常识,才不致於铸成大错。」
他轻嘆一口气,接著又说:「之后,又有两名婢女主动爬上我的床,為了避免再有类似的情况发生,我不再让贴身婢女服侍。」
其实,他并非真的讨厌女人,只是為了怕麻烦,才会儘量与女人保持距离。
「原来将军还有这段过往。」她讶异地微张著小嘴。
一定是他长得太过俊俏,才会招致桃花运太旺。
「难道没有任何女子曾经让将军心生好感的吗?」她好希望他能记得她。
记得那个曾经在他身边跟前跟后的邻家小女孩。
「没有。」他回答得斩钉截铁。
在他的记忆深处,是曾经存在过一名小女孩的身影,但那是十年前的事了,现在,那名小女孩已经长大***,说不定已许配给他人。
「你再仔细想想,也许年代久远,你忘记了也说不一定。」她的嗓音带著急切的语调。
他不可能会忘记她的!
他们两人的感情曾经那麼好,他甚至还送给她一支玉簫当做临别赠礼。
「我说没有就是没有。」他没好气地回答。
他现在的全副心思都放在保疆卫国上头,哪有多餘的心思去想那些儿女情长的事?
「没有吗……」她失神地喃唸。
他真的忘记她了!
这项认知,让她秀气的眉头紧拧,一颗火热的心在瞬间冻结。
她千里迢迢来到边疆找他,自愿充当他的贴身小廝,原以為可以唤起他对过往的一些回忆,记起她这个人。
没想到,他早就将她忘得一乾二净!
「小靖子,你怎麼了?脸色看起来很差。」他从浴桶上站起身,大手在她的脸上抚摸著。
幸好特製的浴桶桶身较高,刚好遮住他的重点部位。
「没、没事,我没事。」她慌乱地拨开他的大手,小脸上一片嫣红。
「胡说,你真的不太对劲,你的脸好红,是不是染上了风寒?」他的声音带著明显的恐慌,眉头也微蹙了起来。
柳筠靖悄悄地倒退一步。
「将军,我真的没事。」她忙不迭地摆手。
他关心她,她是真的很高兴,也很感动,但他一直靠近她,害她心慌意乱,一颗心剧烈跳动著。
「真的没事吗?我看看。」他作势要从浴桶中跨出来。
水从高壮的身子上滴下,将古铜色的结实肌肤衬托得更加光滑。
「将军,你还是继续洗澡好了,我可能是有点累,脸色才会不好看。」她赶紧阻止。
「累?」他思忖,会不会是他对他的要求太严格,才会让他觉得身心俱疲?
她点点头。
「好吧!那你先下去休息,若真的觉得身体不舒服就告知我,我会派军医替你把脉。」他温声嘱咐。
「我知道了,多谢将军关心。」她躬身行礼,迅速消失在澡堂外。
在回寝室的途中,她的心裡百感交集。
将军真的待人很好,即使是地位卑下的她,她也不吝於付出关心。
只是……她要的并不是这种关心。
她要的是他的爱。
她边走边忆起两人初相识的那一年。
那年,她还是个爱黏人的黄毛ㄚ头………
※※※※※※※
「大哥、二哥,你们等等我嘛!」柳筠靖撩起裙摆,跟在两位兄长的身后边跑边跺脚。
「筠靖,我们要去溪边泅水,妳又不諳水性,还是乖乖地待在家裡,不要一直跟著我们。」柳大哥回过头朝她吩咐了几句,还摆摆手叫她离开。
「可是,我自己一个人待在家裡好无趣喔!」她噘嘴抱怨。
每次两位兄长结伴出去玩都不肯带她去,她好气恼為什麼自己不是男儿身?
「男女有别,女孩子家就该待在家裡学做女红,不适合一直往外跑!」柳二哥不耐烦地撇撇嘴。
「我不要,我要跟著你们,带我一起去嘛。」她软言要求。
「不行!」柳氏兄弟两人异口同声,并极有默契地加快步伐,将小妹远远地丢在身后。
「大哥、二哥!」她恼怒地呼喊,但自知自己追不上两人,只好停下步伐,往家裡后山的小山坡上走去。
她缓步走著,一只造型独特,色彩鲜艷的老鹰纸鳶倏地跃进眼帘。
「是纸鳶!」她兴奋地喊叫。
她走近放纸鳶之人的身旁,带著欣羡的口吻问道:「这位大哥哥……」
她想与他一起玩纸鳶,又不好意思开口。
眼前的小男孩年纪跟大哥差不多,不知道会不会像大哥一样,将她排拒在外?
男孩看了她一眼,主动开口问:「妳想玩纸鳶?」
聪明的他早就看出小女孩的心思。
「想。」她频点头。
「哪,把绳线抓好。」他将握在手中的绳线交给她。
「我不会……」从未放过纸鳶的她显得有些手足无措。
「很简单的,来,紧紧抓住绳线。」他的手包覆著她的小手,将绳线一点一点地放长。
柳筠靖看著纸鳶不断地往天空飞去,心情变得越来越兴奋。
她看著男孩的侧脸,觉得胸口突然剧烈鼓动著,小脸也一片嫣红。
这个大哥哥带给她的感觉,完全与自己的两位兄长不一样。
「大哥哥,我叫柳筠靖,你呢?你叫什麼名字?」她眨著捲翘的眼睫,明亮的大眼直勾勾地看著他。
「我叫皇甫颐。」他爽快地回答。
「那我以后称呼你為皇甫哥哥可好?」
「行。」皇甫颐仔细看了眼身旁粉雕玉琢的女娃儿,觉得她粉颊红扑扑,嘴儿红灩灩,嗓音细软,可爱极了。
由於自己是家中独子,向来一个人惯了,现下多了一个新玩伴,他的心裡感到很新鲜,也很欢喜。
「皇甫哥哥,你住在这附近吗?我怎麼从没见过你?」她偏著头思考。
「我才刚搬来不久,就住在户部尚书柳大人家的隔壁。」他据实以告。
「户部尚书柳大人?那我们就是邻居了耶!」她的语调微扬,双眼发亮。
「妳是柳大人的女儿?」他直盯著她的小脸瞧。
「嗯。」她羞赧地点头,接著又问:「皇甫哥哥,你是不是认為我一点都没有大家闺秀的样子?」
她吐了吐小舌,不好意思地低垂著小脸。
皇甫颐摸了摸她的头顶,「一点都不会,妳的性子纯真,长得又俏丽可人,很讨人喜欢。」
这是他对她的第一印象。
「可是,我的两位兄长每次要出去玩都不会带我去。」她委屈地噘嘴。
「这样好了,以后只要妳觉得无聊的时候,妳就来找我,我会陪著妳。」他爽快地许诺。
「真的吗?」她的双眼睁得又圆又大。
「当然是真的,我以我的人格做保证。」他指天誓日般地举起右手。
「不、不用了!皇甫哥哥,我相信你。」她激动地握住他的手。
皇甫哥哥给她的感觉是重然诺又和善的人,绝对跟两位兄长不一样。
之后的日子,皇甫颐果真信守承诺,不论是陪她玩丢沙包、踢蹴踘、斗蟋蟀,或是做泥人、玩偶等女孩家的玩意儿,他从未皱一下眉头。
他随和好相处的个性,让柳筠靖几乎是一整天都黏著他。
两人的感情也越来越好,有一次,皇甫颐為了帮她拿回掉在树上的纸鳶,还不慎摔断了脚。
「皇甫哥哥,对不起!都是我害了你。」柳筠靖趴在皇甫颐房间裡的床沿上,哭得双眼通红。
皇甫颐摸摸她的头,软言安抚:「妳别哭,大夫说不要紧,只是外伤而已,并未伤及骨头。」
「可是……我不应该一直要求你爬到树上去拿那只纸鳶。」她越哭越伤心。
如果知道会害皇甫哥哥受伤,她一定不会那麼坚持的。
「我真的不碍事,别哭了。皇甫哥哥只是不明白,妳為什麼非要拿回那只纸鳶不可?」他以指腹拭去她脸上的泪水。
「因為……那是你做得最费时又费工的纸鳶,也是我最喜欢的纸鳶,我捨不得将它丢在树上啊!」她吸了吸红通通的鼻子。
皇甫颐登时心头一暖,「傻瓜,妳如果喜欢,皇甫哥哥可以再做一只给妳,不论妳想要任何样式的纸鳶,皇甫哥哥都会做出来送妳。」
「人家不想白白糟蹋皇甫哥哥辛苦做出来的纸鳶嘛!那是你的心意,我本来就该好好地珍惜。」
皇甫颐淡笑著说:「好、好,妳真是我的好妹子,不枉我為了妳而摔断腿。」
她的真心话早就盖过身体上的病痛,他在心中立誓,以后要加倍对她好。
「皇甫哥哥……」她仰首看著他,心想,如果可以,她真的好想跟皇甫哥哥永远在一起。
记得有一回,她偷听到两家长辈的谈话,他们说要将她许配给皇甫哥哥,当时,她的心裡又高兴又害羞。
她真的好希望这件事能够成真。
但是,好景不常,一年后,马上到了两人分离的日子。
由於皇甫颐的父亲被派到边疆戍守,一家大小也必须跟著一块儿住到边疆去。
临别前,皇甫颐送她一支玉簫。「筠靖妹妹,这支玉簫是我最喜欢的珍藏之一,送给妳。」
「皇甫哥哥,不行!这太贵重了,我不能收。」
「就是因為贵重,所以才要送给在我心中最重要的女孩。」他拉住她的手,将玉簫塞进她的手中。
柳筠靖顿时眼眶一热,泪雾在眼中瀰漫。
「皇甫哥哥,我的手不太巧,做了好几天才将这只绣荷包做好,希望你不要嫌弃。」她将缝线不太整齐的金丝绣荷包交给他。
他爽快地收下,「我会好好珍惜,时时刻刻带在身边。」
他握紧她的手,查觉她的小手指腹上有好多小孔。
「妳的手?」
是為了做绣荷包给他才受伤的吗?
「我真的太笨了,不适合做女红。」她吐了吐粉舌。
「筠靖妹妹!」他激动地抱住她,「我一定会永远记得妳的!」他的嗓音低哑,彷彿带著一丝哽咽。
「我也是,皇甫哥哥。」她紧紧回抱他。
希望时间能够就此停止。
然而,她心心念念了十年的皇甫哥哥,却没有记住他的承诺。
他早就忘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