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第二十一章

而葛如黛看戏看得很乐,这一韵戏,就这么从山桃树发芽,看到开花,果子欲结。那他耐心等待的芽,那她总以为是幻觉的情根,也有了美好的结果。

「婚事就等你干爹回来主持吧。」他知道她唯一的长辈,就剩一位云游四海,但总是不忘以家书报平安的干爹。

只不过有件事,一直让他有点困扰。大朗实在很想给眼前两颊酡红的爱侣一个深吻,但是他当然不会忽略,有个小鬼老是躲在暗处看戏!尤其自在怕这鬼灵精小妹太早熟,什么都还不懂,哪天却学他们俩,拉着那个狼城来的小子偷偷做了逾越的事就糟了,于是总是不得不在情难自持时推开他。

这天自在却难得主动,反倒是他有些迟疑地左右张望,就怕某小鬼长针眼!

「放心吧,她现在不在。」自在说着,主动吻了吻他的下巴,他也立刻将一切抛诸脑后,吻上了未婚妻。

干柴烈火,难舍难分之际,一阵铃铛声由远而近,自在立刻推开他,并且给了他一个眼色,大朗立刻懂了,有些没好气地扶住额头,好气又好笑。

至于某个小鬼呢,正开开心心地蹦跳着。自在给她买的铃铛和丝带束发,她喜爱得不得了呢!走路非要蹦蹦跳跳,听着铃钟随她的步伐响起。路过自在书房时,忍不住对最近的「剧情发展」有些好奇,于是又鬼鬼祟祟躲到窗外,却失望地看见那对准夫妇一本正经地在讨论事情。

葛如黛打了个呵欠,转身走开。她还是去后山玩她的秋千比较有趣!

【第六章】

那年六月十五,阳出人意外地来陪她过生辰——虽然她还是没告诉他,但心里仍是欢喜的。他足足待了一个月,才回帝都,他走后,秋天正式到来,越来越接近族人的忌日,她开始天天待在佛堂里给族人念经,抄经书。桌上的鲜花素果几乎天天要更换,嬷嬷也没多问,应该是不愿过问主子的私事,这倒让她宽心许多,至少可以安心地祭拜父母在天之灵。

概因为这样,反倒没心思哀怨,其实她也不该怨的,能够活下来,还有怨言,那死去的族人情何以堪呢?

报仇雪恨,像痴人说梦那般无望,但至少她能为族人诵经超渡,顿时也觉得日子有了目标,因此不知不觉间,中秋都过了,还是嬷嬷备了月饼和麻糬,问她要不要祭拜月娘和土地公,她想顺道祭拜父母,也就允了,祭拜后月饼全分给了底下人。

霜降前几日,阳特地赶了过来。去年明氏一族约莫就是在霜降后问斩,虽然不肯明说,但他毕竟还是心疼她的。

「夫人这几个月多茹素,平日就待在佛堂里,不过奴才看她倒是比刚来那段日子平静许多,较少愁眉不展。」

心情平静是好事,不过她可千万不要是想出家!

他来到佛堂时,明珠仍一颗颗数着琉璃佛珠,跪在秋香色锦缎蒲团上,默念着经文,那只白雪好似陪着主人念经,其实是窝在安静的佛堂一角打盹儿。

关于佛堂的设置,他虽然已经说过不用征询他的意见,但明珠仍是提了一回,却不敢说要给父母安置牌位。于是他直接道,若她想给家人安置牌位也属应该,他绝不会反对。数月前他准备动身回帝都之际,特地到佛堂来,在牌位前上了三炷香。佛堂的布置就不像金风园里其他地方那般奢华,一切以低调简朴为上,除了那尊玉观音和紫檀木供桌,锦缎蒲团也是素面的。前阵子阳特地上帝都城郊的金鳞寺,请老住持惠赐一幅墨宝,裱褙后给她送来,现在正挂在佛堂正中央大墙上,映衬着菩萨玉像。

许是因为要待在佛堂里,她身上无甚俏丽色彩,上装着素白缠枝花暗纹缎交领上袄,下裙是细色如意暗纹缎绣银灰菊花纹裙襕,细色淡黄却沉稳略有青气,配上银灰裙襕也依然低调。云髻簪的是去年他送给她的黑檀木嵌黄玉桂花步摇,他一向自嘲是财大气粗,不是名贵珍珠宝钻看不上眼,更别说拿来讨他的绝世名花开心,偏偏这支簪子雕工细致又典雅,桂花本就小巧,要雕得栩栩如生,可见其工艺精湛,戴在她头上果真好看极了。

阳在佛堂外静静待了片刻,挥手招来红菱,吩咐她取来明珠的褙子,「月白色菊花暗纹那件。」对她的贴身事物,他倒是无比熟悉。

红菱取来后,他拿着褙子进到佛堂里,又静待她念完一轮,双掌平举上翻向菩萨叩首之后,才走向前,将褙子披在她肩上。

明珠知道佛堂外有人,却不料是他回来了,她几乎喜形于色,想起身,跪了好一会儿的腿却阵阵酸麻,阳赶紧扶着她坐在蒲团上,跪下身来替她揉脚。

「这么不小心,以后我得让人从早到晚盯着你。」他半开玩笑地说。其实心里还真这么想过。

初时她怨,怨他把她藏在这座金屋里,留她孤孤单单。其实他远在帝都,也是日日担忧,怕她跑了。而现在她不怨了,每天静下心来为家人念佛,他却还是天天烦恼。

讲白了,他这人看似作风潇洒叛逆,骨子里却是个认定了一件事物,就想日夜揣在怀里不给人碰一下的任性别扭小鬼……

明珠倒没把他的话当真,只是心头飘飘然,腿上的酸疼反而不再重要了。

原来平静的只是忧愁,思念其实未曾休止。

「还疼吗?」见她不吭声,阳担心她是痛到开不了口,忍不住问。

明珠却只是撒娇似地倾身向他,双手像个寻求抚慰的小女孩那般,搂住他的腰,整个人就这么耍赖地窝进他怀里了。

有些什么事物,暖融融地,淹满了他心坎,几乎要把他整个人都融化了。

于是他就这么席地而坐,将怀里的人儿抱拢在臂弯间,柔声安抚。

她弓起腿,螓首枕在他肩上,好像累了似地栖息着,额头贴着他的颈子,被总在她魂梦中出现的气味嗓音包围,明知道这是不对的场合,她更不应该只想着自己的幸福,可是嘴角仍旧漾起甜甜的笑。

如果能这样,时光停留在两人相依偎的时刻,该有多好……

「我刚到家,陪我梳洗沐浴,好吗?」他嗓音里,有着诱引。

明珠乖顺地点头,两人一起回到玉露阁。

热水已备妥,明珠熟练地替他宽衣。他向来只让她伺候,许是因为这样,一个人身在帝都时渐渐也觉得有点不耐烦,甚至动起了歪脑子……

给她一个新的身分如何?但他又要如何解释自己容貌的变化?当然,后者对他来说不是什么问题,编个理由也就行了。

但,到了帝都之后,她有可能平静地接受他的身分,平静地忘了血海深仇吗?帝都可是天子脚下,更何况他身边还有一群烦人的苍蝇,不能掉以轻心。

她褪下他的衣衫,他也脱掉她的,明珠羞红了脸,没阻止,因为每次伺候他入浴,都是同一个结果,再说她也想阳想得慌,见着了他才知道,自比人淡如菊,不过是她的自怜,这阵金风一来,她恐怕是连骨头都酥软了,还谈什么宁可抱香枝上老,不随黄叶舞秋风的傲骨呢?

这回,阳倒是记得先让西河给他易了容,所以明珠取下他的面具时,他没阻止——她脱他的面具,他就脱她的抹胸!阳带点顽劣心思地想,明珠却不顾娇羞地踮起脚尖,捧起他的脸,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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绝代明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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