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怪她一时大意,先前她只看到两个月的帐目,其他的未细看,二房原本应该平分给大房的五千两月费硬拗成一千两不说,还将先前的帐动了手脚,从石老爷去世至今一年的帐,除了她看到的那两个月,其他月份收支全都是打平,二房摆明了一毛也不给她。
她到石家布庄查帐,顺便想替他做几件新衣服,就是眼前这女人要她先付钱,不然连布都别想碰,那时她就想好了,之后一定会让他们好看。
语塞的尤玉英,气得脸上一阵青一阵白,「算了,谁希罕你们的臭地瓜,我跟别人买去!」她悻悻然转身就走。
燕灵犀好心提醒她,「别怪我没提醒你,东乌省的地瓜和葛根几乎都在我们这儿,其他人就是有也不会愿意卖,你若是要买得赶快,要不我明天还会涨价。」
尤玉英脸色难看的离开后,大厅中剩夫妻俩独处,石辛黝眉头紧皱的问她:「灵犀,你还要调涨地瓜价钱?」
「当然,打铁得趁热,此时不涨更待何时。」她坐回原位,悠哉的啜着茶。现在他们石家大房,可是方圆百里内人人知晓的地瓜大户。
大房光靠着地瓜还有葛根便能日进斗金,想必已然跌破二房全家的眼镜,外加捶心肝呕死了。
整个东乌省种植的地瓜和葛根陆续都被她收购垄断,在其他处采买不到的有钱人家便开始疯狂抢购囤积,一出手少说都是几百斤的购买。
收购来的地瓜,放在先前她让人临时搭建的仓库,原本堆满满的地瓜,现在竟只剩三分之一,她将地瓜炒出天价,就是要狠狠削这些富人家一顿,她赚的钱已足够他们一辈子吃喝不愁,就是因为这样,她才没有很在意二房贪了他们的银子,只是小小刁难一下他们,否则她哪会那么轻易就放过他们。
「灵犀,你可不可以不要再调涨地瓜的价钱?」石辛黝面有难色的道。「为什么?!」放下水杯,她不明所以的问。
「再涨下去,很多人都买不起地瓜吃,他们会饿死的。」
她不以为意的说:「没地瓜就吃别的,吃饭吃面呀,又不是一定得吃地瓜才会饱。」
「可是很多穷人只吃得起地瓜,他们买不起米……」
闻言,她心一突,陡地惊愣住,对耶,这里是古代,很多穷人都是以地瓜为主食,不像现代的人想吃饭就吃饭,有的还嫌吃太多会发胖,这里很多人连米都没得吃,只能以便宜的地瓜果腹,现在地瓜价格飙涨,那不是害穷人雪上加霜……她怎没考虑到这点,真糟糕!
「还有,那些穷人也没钱买地瓜和葛根煮甜汤喝。」
「这次的风寒症,都是有钱人传染到比较多,我看街上那些小贩都没人被传染……」
「可是他们家的老母妻小或许有。」
当初她之所以决定垄断地瓜和葛根当奸商,一来是为了要重振大房,再者就是要狠削像二房这种势利的有钱人,是她太自负也太心急,单看街上小贩无人有肠病毒症状,就一味地认定除了有钱人家的下人,一般百姓因泰半都是做粗活劳动,抵抗力强,自然就不会染病,却忘了他们家里还有身体虚的老弱妇孺可能染病。
虽说这病毒在古代不太严重,不至于要命,但生病久了还是会不舒服。
现在地瓜才飙至天价卖出,若马上调降,那些大户一定会来抗议,更甚者会要求退货,入口袋的钱怎能吐出来,可她又不能不顾穷人……
她得好好想想,一定会有两全其美的办法的!
「灵犀,你怎么不说话,是不是我说错话,惹你不高兴?」他讷讷的问。
盯着他看了好半晌,她突地一笑,「这是谁的丈夫,怎会这么聪明,这么善良,这么令人敬佩。」
「我,我是你丈夫。」她突然这么大力称讃他,害他都觉得不好意思起来。
「原来是燕灵犀的相公,难怪这么年轻有为,善良敦厚。」
她握着他的手,笑看他。「还好有你提醒我。」
真的还好有他!她只顾着赚钱大业,埋头往前冲,却忘了后头还有一群苦哈哈的弱势群体亟需照顾。
他外表看来像钢铁人一般,可却有一颗柔软善良的心。
「那,你是不是不调涨地瓜了?!」石辛黝替那群等着买地瓜吃的穷苦人家感到高兴。
「不,地瓜价还是要涨。」做生意讲究的是信用,她已经说涨就得涨,要不就是把先前大量收购地瓜的人当笨蛋耍,如此一来,以后谁还愿意信她。
她可不是只想做这桩生意,在这里,很多生意等着她做呢。「可是……」
「辛黝,我们不卖,但可以送。」见他神色落寞,她忙不迭献策安慰。
「送地瓜?」
「当然不是。我们左手卖地瓜,右手送地瓜,那不是用右手打左手,」此刻开仓送地瓜,不就和调降地瓜价一样,都是把这几日抢买地瓜的人当笨蛋。
「得改送别的。」
「别的?」
「嗯,我想好了,就送绿豆薏仁和白米。」
「送绿豆薏仁和白米,为什么?」
其实是她突然想到,她在现代得肠病毒时,天天喝地瓜葛根汤,喝都喝腻了,她的狗腿下属马上去查找资料,然后换煮绿豆薏仁汤给她喝,说这甜汤也有同样的效用。
她想,她之前让厨子煮地瓜葛根汤给大房下人喝,缓解大夥的病症,现下也可以如法炮制。
只是,她当然不能把绿豆薏仁汤也有缓解肠病毒病症的效用说出来,不是担心没效,而是一说出来,那些有钱人谁还愿意跟她买地瓜和葛根。
「辛黝,我是这么想的,既然穷人家吃不起地瓜,我们又赚了钱,就赈济穷苦百姓发送白米,再煮绿豆薏仁汤给大家喝,绿豆薏仁清热退火,可以煮汤,也可以煮粥,对身体都很好,你觉得如何?」
她想,他们用奉汤的方式煮绿豆薏仁汤给大家喝,连续奉汤七天,为免有些生病的人没出来喝到,除了白米再另外发送两小包绿豆和薏仁给穷人家,不管煮汤煮粥,她想效果应该都一样。
「当然好。」他紧握着她的手,堆着满脸的笑,学起她说话:「这是谁的娘子,这么美若天仙,聪明伶俐,善良仁慈又温柔敦厚。」
她笑睐他,「唷,你也学会贫嘴了!」
「我说的全都是真心话。」他手肘抵在茶几上,两手紧握着她的手,深情款款的黑眸凝视着她。
和他面对面,她娇笑着:「既然知道你娘子这么好,还不快吻她一下。」
「又要吻?我刚刚进门时就吻了。」
「不要拉倒。」她佯装生气。
「我吻。」他急急的将嘴凑上,两人十指交握,双唇轻碰一下又分开,再碰,再分开……
就在两人浓情密意时,大厅外,一双狭长黑眸蕴藏着滔天怒火看着他们,那人双手抡拳,一张俊俏的脸隐隐抽搐,片刻后才咬牙切齿,悻悻然离去。
一早醒来见身边的床位空着,上身只穿着一件肚兜的燕灵犀懒懒翻身,侧卧床上,等着丈夫进来。
她想,他一定又是亲自去帮她打洗脸水来,早早就跟他说过不用,但他执意如此,说他很乐意为她做这些事,这是爱的表现,当然,这话是她教的。
这人聪明得很,一点就通,倘若她教得太多,不知他会不会变得花心……美眸攸地一紧,她噘起嘴,哼,他敢!
侧躺好一会,原本想来个玉体横陈,摆出撩人姿态给他看,但这会她手撑得都酸了,手一缩,乾脆直接趴倒在软枕上,一头乌黑秀发如黑瀑披散,巧妙地遮掩她光裸的背。
自从她和辛黝成了真正夫妻,这一个多月来,春菊再也不敢随便闯进来,尤其是早上,没她召唤,她是一步也不敢擅自踏入,就怕再度撞见太养眼的画面。
还有,她觉得一大早让丫鬟在外头等候这点太没人性,她们一醒来就从早做到晚没啥休息,是以她恩准春菊可以睡晚点,不用一大早就来到房外候命。
所以,就算此刻她在房内光着身子也不怕,反正只有她相公有眼福看到。
犹有睡意的她趴了一会,在即将返回梦乡之际,突然听见房门被推开的声音睡意犹浓,她懒懒趴着不动,闭着眼让她鼻子变得更灵,她似乎闻到酒味?辛黝七早八早跑去偷喝酒,莫不是想干啥坏事?
嘴角微扬羞笑,有时睡前为了增加夫妻情爱,她会跟他喝一两杯小酒助兴,好的不学净学坏的,真是!
是说昨晚不是才喝过?唉,她老公真是体力过人。燕灵犀暗自笑着,突然听见那人喊——「灵犀!」
这声音听来怪怪的,像喝很醉似的,该不会喝了一大坛吧:「灵犀,你怎么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