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第七章

他续道:“他见你年纪小好欺负,故意戏弄你,我一去狠狠揍他两拳,他摔倒在地说要告官,你听了很担心我被关,留你一个人无依无靠,好几天都吃不下饭也睡不着。”

景心幽心里暗打了个突,这个纤云究竟是比较担心他被关,还是比较担忧自己无依无靠。

“牛阿宝其实没真告官,因为他犯了其他罪,躲官爷都来不及了,哪有可能自投罗网,后来他被抓去关,你才安下心,从那回后,你便要求我不要再随便打人,我答应了。不过知道有人骚扰你,我不放心,每天跟着你上街卖豆腐,大概我一副凶恶样,人人都怕我,那几天生意很差,你央求我别去。”

景心幽仔细打量他,很奇妙的是,明明是同一张脸,夏竞天的脸白白净净,瘦削些,板起脸更显酷帅,可虎啸天不同,他黝黑,脸型比较有棱角,不语不笑时,的确有一丝凶霸样。

“我怎么可能让你独自一人去卖豆腐,万一又出现像牛阿宝那种坏人怎么办?廖大婶知道这件事后,告诉我,要做生意没别的招数,顶着一张笑脸就是。”他呵呵笑两声应景,“隔天,我真的照做,虽然笑得很僵,但开始有一些妇人围过来买豆腐,从那之后,我就这德性了。”

景心幽啧了声,“你还真是为了纤云,什么事都干得出来。”

听她说出这么“不文雅”的话,虎啸天惊恐地瞪她,“纤云,你……”

大惊小怪,她说这么直白的话他就受不了,哪天她要是骂三字经,不把他吓昏了过去才怪。

“听好,我不是纤云,我叫景心幽,信不信随你!”暂不告知他细节,仅告诉他她真正的名字,她希望他能有心理准备,免得日后得知真相,心脏受不了。

“纤云……”

一双白眼斜向他,“叫我景心幽。”

“呃,心、心幽。”他喟了声,心想她还在生病,她想怎样都依她。“你还要吃粥吗,我再帮你添一碗。”

“不要,没看见鲁夫,我吃不下。”她的晚餐都是在卡通“航海王”的陪伴下度过的,好几天没看,不知鲁夫那小子有没有又把餐桌上的饭菜全扫光光,每次看到这种情节,她的食欲总是特别好。

“鲁夫?男的?”他纳闷的问。

她点头。

他浓眉紧蹙。“你在哪儿认识的?”怪了,纤云一生病,嘴里怎么会突然冒出一堆男人的名字,先前对着他喊“夏竞天”,现在又说没看见什么鲁夫的吃不下饭,她究竟是去哪里认识这些人?

“就是在……算了,跟你说你也不懂。”

他呐呐的问:“我跟你说的那个……鲁夫,长得很像吗?”之前她不就误以为他是那个“夏竞天”,所以他猜,她生病后大概喜欢帮人家改名,连她自己的名字也改了不是?

“差多了!”景心幽斜睨他一眼,嘴角微撇,嗤之以鼻。

大叔,别闹了行不行!

一盘香喷喷的蛋炒饭入肚,景心幽吃得心满意足。

“原来古代就有蛋炒饭,我还以为古人只吃粥呢。”终于不用再吃粥,她的胃稍稍获得安慰。

这两天她游说廖大婶和她一起创业,借由廖大婶口中得知街上小吃一堆,有角子,就是水饺、浮团子(汤圆)、焦城水锥(炸元宵)、油条、包子……一大堆好吃的,连酱油也都有。

要不是刚“退婚”,虎啸天担心她上街卖豆腐引人非议,她早就冲到街上大快朵颐了,她景心幽不重衣服和包包,唯独美食她一定要吃到就是。

不过廖大婶也说了,因为他们都是穷苦人家,三餐都吃不饱了,哪还有闲钱买小吃。这倒是,她用一根柔顺乌丝想也知,虎家之所以餐餐吃粥,不就是为了省米,这一餐蛋炒饭用的米,说不定可以煮两三餐的粥呢!

以前在台北,饭多到她都不想吃,直嚷着要减肥,来到这儿才知有饭可吃真幸福。

“呵呵,纤云……呃,心幽,你在说什么?”对景心幽常说一些奇言怪语,虎啸天倒是渐渐习以为常,“锅里还有一些,大哥再帮你盛一碗。”

“不用了,你自己都没吃,我来帮你盛。”

她拿一个碗欲帮他盛饭,一心想把蛋炒饭全留给她吃的虎啸天,情急之下伸手拦她,大掌覆上她的手,怔愣一会,羞窘收手,他红着一张脸转过身去。

“啸天哥——”知道他犯羞,她故意嗲声喊他,“你怎么了?”

“我……没、没事。”不敢正视她,他羞窘一笑。

景心幽在心中暗笑,这么大一个人了,时不时搞害羞,真是有趣。

“啸天哥,你快点吃,我要去廖大婶家一趟。”

“你又要去?最近你怎么老是去找廖大婶?”

“我在向廖大婶学梳发的技巧,我们要一起创业,当新娘秘书。”她得意地笑着。

“新娘……蜜书?那是什么?”盯着变得古灵精怪,话多、鬼点子更多的纤云,虽稍觉不习惯,但至少他不用猜就知道她内心在想什么,这种感觉很轻松,喜怒全写在她脸上,他只消看一眼便知她今日心情。

以前他都不知她想吃蛋炒饭,三餐多半都是吃粥,也没见她抗议过,可现在的她,想吃什么就说,倒也……挺可爱的。

“就是帮新娘子上妆弄头发。”她简单解释。

“你会这些?”他瞪大眼,他从来没见过她上妆,除了前几天当新娘子外。

“所以我去向廖大婶拜师学艺。”简单的上妆难不倒她,她要学梳法技巧,她弄头发造型,廖大婶上妆,两人配合无间,一起抢钱。

他愣愣地点头,仍不放心的问:“你确定可以?”他家纤云除了上街卖豆腐,其他时间都窝在家,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现在生病变得大刺刺,但谁知道以后等病好后,会不会又恢复以前怯生生的模样。

“我当然可以,没问题!”她自信满满。

他端饭就坐,一双眼直盯着她,眼前的“纤云”真的很不同,每天精神十足、容光焕发,变得更美,不,她原本就漂亮,可是好像又多了一些不一样的……就是美。

“啸天哥,你干么一直盯着我看!”她突地坐到他面前,吓得他手中的碗险些掉落。

“我、我……呃,没有。”羞窘之余,低头猛扒饭。

她饶富兴味地瞅着他,越看越觉得他很有趣。“对了,啸天哥,你打算一辈子卖豆腐和砍柴吗?你没有立志想做什么大事?”她怎么看都觉得他应该是做大事的人,卖豆腐对他而言是牛鼎烹鸡,太可惜了。

“我?当然有!”

“是什么?”两手抵着桌面,微微凑近他一点,她兴致勃勃地问。

“是……”他看着她,欲言又止。

“快说!一个大男人干啥吞吞吐吐。”

他放下碗,“其实很早之前我就跟你提过,只是你……你不愿我出远门。”

“我?”是纤云。“我忘了,你再说一遍给我听。”

“我想考武状元……”

他一开口,她赫然想起什么似的,用力拍一下桌子。“对,你想考武状元!”她差点忘了纤云之所以私下跟黄家要聘金,就是要给他当盘缠上京赴考。这几天她忙着和廖大婶学艺一直忘了跟他提这事。

“纤云,你想起来了?”

她耸肩,直言:“没有,是廖大婶跟我提过,她说我跟黄家要聘金,就是要给你当上京考武状元的盘缠。”

“纤云……”虎啸天又羞愧又感动,原来纤云之所以点头答应嫁入黄家,是想牺牲自己成就他,相较之下,他这个当大哥的多无用……

“不用这样看我,为你牺牲的人是纤云,不是我。”她再度提醒他,“我叫景心幽。”

“噢,对,心幽。”她都可以为他做牺牲,他顺她的意改称她另一个名字并不难。“可你不是一直不愿我出远门,为什么还要跟黄家索聘金,给我当盘缠?”

“我先问你,为什么纤云不愿你出远门?”她得先弄清楚这一点。

“你没说原因只是哭,后来是廖大婶告诉我,因为你怕我出意外留你一个人无依无靠,所以……”

景心幽心想,这个廖大婶俨然是他们兄妹的传话筒,这对兄妹也真奇怪,明明同住一个屋檐下,有事不当面沟通,还要透过廖大婶才能了解彼此内心事。

不过,这纤云究竟是担心他出意外,还是担心自己无依无靠,这跟“牛阿宝”事件的担忧点如出一辙,她总觉得纤云比较担心自己,或者说纤云把虎啸天真当成大哥在依赖……

再怎么说,她都不是纤云本人,不能妄下定论。

思忖片刻,她把从廖大婶那儿听来的和自己推敲出来的想法综合,“廖大婶说了,如果纤云一直不嫁,你就不娶,所以她只好含泪嫁给别人,既然要牺牲就要牺牲的有价值,拿点聘金给你当盘缠,算是报答你爹娘的恩情。”

虎啸天怔了下,直瞅她,“你说的这些是你的想法?”为什么他觉得她像是在谈论别人的事。

“当然是我景心幽的想法,不然是纤云的吗?”不想在身份的话题上打转,她直接挑重点,“啸天哥,你放心去吧!”

“去哪儿?”他一脸不明所以。

“去考你的武状元。”只要他考上武状元就能给纤云好一点的生活,如此一来就不用把心爱的人往外推,他和纤云结为连理,而她,说不定会因为这一世的局势转变,回到现代后,换夏竞天那家伙反过来苦追她。

哈哈,她等着美妙的这一天到来!

见她一脸欣悦,不像是违心之论,可就算她乐意放行,上京赴考不是想像中那么简单。

景心幽睐了他一眼,“干啥一脸难色,好像我押着你去跟黄大公子拜堂似的!”

虎啸天愕视着她,“我是男的,怎么可能去跟黄大公子拜堂……”想了下,顿觉她似在说笑,他恍悟地苦笑。

生病前的纤云若会说这种笑话,打死他都不信。

他笑,她也跟着笑,“看看你,苦笑都比憨笑好看多了。”一个大男人没事一天到晚憨憨傻笑,真是令人受不了。

“真的?”这是在称赞他?

她正色点头,“你微笑一次给我瞧瞧。”两手托腮,手肘抵桌面,她好整以暇的等着。

“微笑……”他会。

他微咧嘴,习惯性地呵呵两声,她的脸色马上垮下来,“这是傻笑。”

“那,这样呢?”嘴巴咧得更大,呵呵声不自觉从喉间逸出。

“憨大叔!”朽木不可雕也!别过脸,只手托腮,眼不见为净。“方才我说要让你去考武状元,你怎么一脸愁色?”

还在练习微笑的他怔了下,敛起笑,一派正经地说道:“如果你真答应让我去,我一定去,不过我先得筹盘缠,还得将你安顿好再说。”

“不会又要把我嫁给别人吧?”她斜瞪他一眼。

“不,不会。”别说把她嫁给黄家这一次,黄家偷换新郎的举动把他吓着了,既然她答应让他去考武状元,与其将她推向不确定会不会有好日子过的夫家,不如靠他自己奋发蹈厉考上武状元,让她过好日子。

再者,她的个性变得这么古灵精怪,以前他担心她出嫁后被夫家人欺负,现在他反倒担心她把夫家搞得鸡飞狗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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憨夫别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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