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连日来,寒入隆冬霜重风冽。
当今皇上奉帝进入冬季时身体欠安,病体沉重。他多年来炼火丹服用意图成仙成道,早就淘空了身体。自从夏末清源宫那场惊风爆破的惊吓来,竟然是身子渐沉陈轭极重,重病了起来。
这段时日来皇上已多日不临朝,长安街头民间处处都流传着流言蜚语,连带着朝廷政局变换莫测,越来越不稳当。
太子刘育碧是个心存大事志在庙堂的人,自然在此非常时刻收敛行为,小心谨慎的在皇帝寝宫与朝堂间走动。现在他虽是坐在太子之位,但是一日不登基为圣,这变数劫数还多多尚存,自然眼下时候他是多请安,少生事。
太子太傅周维庄自从上次发生“抗旨不遵、拒宠临幸”的大逆不道的事后,天天躲着他告病不来东宫了。
刘育碧暗自琢磨,现在这种混乱时刻暂且放了周维庄的事去。待得他身登九五至尊之位时,还怕周维庄造反飞到天上去另栖高枝不成?更何况这天下哪里还有比皇上这更高的枝头可供他攀龙附凤啊?
只是,有一件事需得早早办了,以防节外生枝。
深冬大寒之日,就是他的亡母张贵妃的十一年忌日了。每年到了忌日,曹后都亲自与他打点祭品令他往咸阳去拜祭亡母。今年,皇后曹婕却是久久不提此事不给示下。
刘育碧这日午后,便即前往了皇上御书房的勤务殿。
皇上皇后,正位于禁城之内的勤务殿闲坐叙话。皇后曹婕娴熟温雅,宽宏大度。在朝中声誉极厚。众大臣都对于她很是敬惟恭敬,纷纷跟她跪地见礼。
这几位大臣,就是右丞相秦森,大司马曹德,与九卿之首的大理寺卿罗敖生,长安府尹、还有两个贵戚王族与封疆大吏等一圈子人。众人恭恭敬敬的侍立在皇上周围。旁边还有皇后曹婕特意招来的禁国公周维庄,这些人都是大汉天下之典范忠臣,出类拔萃的朝堂栋梁,人精中的人精儿。
人人胆色壮实精细过人。
此刻大家都多月不曾这么细细看过皇上。人们纷纷打量奉帝的面容精神,暗自揣摩着龙颜圣意。
奉帝脸色虚白,他唇乌青印堂发黑,吐气不均双手微颤,已经病了数月了。
今日日光照着香炉生出阵阵暖烟。皇上靠在榻上招会着大臣。皇后曹婕在旁边侍侯。
太子刘育碧走进勤务殿给皇上请安。他在人群中盯了一眼周维庄。周维庄立马缩在了大理寺卿和长安府尹的后面。
这个见风使舵的混帐奴才!刘育碧心中恼怒,一定要寻机把他抓回来,痛打得他再不敢躲藏才好!
他请安过后,顺便向坐于一侧的皇后讨圣意。是否可以动身前往咸阳。周维庄听到“咸阳祭母”四个字,脸色煞时变得灰白。他垂头又往曹婕身后躲避了去。
皇后曹婕踌躇道:“玉儿,此时天寒地冻气候恶劣,要不然待到了来春,再去也不迟吧。”
刘育碧微微一愣,皇后曹婕娴熟大量,常自告诫他做人不可忘本。他每年冬日前往咸阳离宫祭母,这曹婕从未阻挡过的,难道,太子的眼光慢慢地瞄了一眼奉帝,皇上体衰连这十数日都熬不过去了么?这京城可有什么异动?
这话只能揣摩,切切不能说出来。
刘育碧微一沉吟。他心中苦思亡母幼弟的心思终于占了上风,他笑道:“不碍事。我这次去咸阳拜祭过后便不在咸阳停留,百余里的路途,四五日尽量快些回转过来就是了。”
曹德在一旁微微点头:“太子不忘本,真是仁心宅厚的仁德之君阿。”
奉帝是个没主意的人,听了大司马夸赞也点头称是。皇后曹婕也就不再多话了。
众位大臣事不关己都不添言,纷纷符合着说些吹捧的话语。
奉帝问道:“路途遥远,玉儿可与哪位大臣一同前往吧。”
刘育碧道:“儿臣想要同太傅周维庄一同前往。”
太子话音还未落地,殿内就如投石入水打破了一汪静水洞天,掀起了层层涟漪。庄简脸色灰白嘴唇失去了血色,犹如一颗重击击落他的头顶天灵盖,头都炸的碎了。
他惶恐地一瞬间目瞪口呆了。
突有一人起身说道:“不妥,周维庄周大人不宜与太子前往咸阳。”众人一阵愕然,抬首看去,竟然是大理寺卿罗敖生。
太子脸色顿变,心头大怒。这罗敖生竟然还敢与他打别!听说他这些日子跟周维庄走得很近,调唆得周维庄都不与他照面。现在竟敢明摆着多管闲事,抢他的人坏他的事,他是不是活得不耐烦了阿?!
刘育碧顿时脸色极为难看。
还未等他发飙,另一个人已经跳脚起来,一叠声的发作起来:“罗大人,太傅是辅佐太子的重臣,跟太子前往咸阳乃是理所应当的事。”那人正是右丞相秦森,众人纳闷不解,什么时候太子和右丞相结为一势同个立场了?
罗敖生面不改色道:“太子已然不在京城。周大人为太傅更应留在长安,替太子处置东宫事务事宜。”
秦森心想你不让周维庄跟在太子身边,我何时才能寻机杀了太子!刘玉远行咸阳真是天赐良机。他怒目瞪着大理寺卿:“周大人久居在太子身边,对太子忠心耿耿,实为太子的左膀右臂,殿下一日不见了太傅一定会觉得万事不便。”
罗敖生想着刘育碧性子苛刻命不祥,沾着他一点边的都损命伤亡,周维庄怎能跟他同去?他抚袖不悦:“日常侍侯的小事都有仆从们处置,太傅为未来帝师,岂有大材小用之理?”
两人心里各怀心事各藏私心,针尖麦芒,针锋相对各不退让。
秦森满头大汗,瞟着太子搬请救兵:“太子殿下,既然已指明要太傅前去,想必必有其理。”
太子果然道:“读千卷书不如行万里路,我要周维庄同去是要他指点增进学问的。”他两人从未帮衬着说话,如今为了同一目的所趋,这话抬着摞着互相吹捧竟然是非常的妥当受用,浑然天成。
罗敖生眼看着大司马曹德:“周维庄体虚不得远行。微臣料想太子也不会令周太傅劳顿,命丧路途吧。”
曹德微微一笑忙来圆场:“太子深意极好,但是罗大人所言也极是。我也素闻周维庄自小重病,治都治不好,这出门之事还是从长计议吧!”
这局势,正好二对二,不偏不倚半斤八两。
太子说:“周维庄虽病弱。但是从小酷爱游历山水,眼界胸襟都广阔,罗大人不必多虑。”
罗敖生回道:“那就是多行路途才伤了身体根本,弄得眼下动辄受伤重疾。”
刘育碧恶狠狠的道:“他病多却不是辗转路途之伤吧,恐怕是有人狭私报复重杖责打的重伤吧!”
罗敖生冷冷道:“太子素来管教下臣极严,堂前门风严肃,怎会有臣子被责打?”
刘育碧被揭了疮疤,心头大怒:“那倒要问问是谁,故意使手段令我的门风不紧了!”
罗敖生脸上腾然一红,勃然大怒:“太子自重。做人需要多未雨绸缪,不必怨天尤人!”
他两人舌锋毒辣,挟酸带棒的全失了镇静,当场就开打顶撞起来。
二人本就有隔阂,这下子又为一人一事上来做了计较,更加不睦心怀怨隙。这话越说越离谱越发的不像话了。
群臣素知罗敖生和太子刘育碧都是大度容船的人物,外貌不露声色。一身功夫、心思都做在了唇舌之外了。眼下却看见这两人毒舌争锋如稚童儿戏般的枪来戟去,都纷纷皱着眉,一个个面面相觑。
皇后曹婕见势不妙,忙出来解围。
太子与重臣大卿闹的不可开交翻脸,极为不美。倘若真是硬碰硬起来,太子势弱倒是与他更不利吧。
皇后曹婕伸手招呼周维庄,道:“我看还是听周维庄的意思吧。周太傅,你说你想要怎样做为?”
周维庄脸色惨白,跪地张口结舌却是说不出话语来。
罗敖生正在蹙眉瞧着他。
右丞相也怒目瞪着他。
太子眼里灼灼之火险些烧死了他。
曹德捋须盯着他。
奉帝靠在榻上脸上露出狐疑的神色。他与场中众人都不明白这怎么回事……
周维庄脸上汗水涔涔而下,他眼睛瞧着地面静了半晌,喏诺的说:“微臣愿意与太子一同前往咸阳。”
这一句话直落众人心底。
皇后曹婕道:“既是如此,就请周太傅陪伴了太子前往咸阳祭母。”
刘育碧大喜过望。他脸上一副欣喜若狂不容相信的神色。他喜气洋洋尽释前嫌,连声追问着:“周维庄,你说的可是愿意随行么?”
右丞相尽皆大悦。他道:“周太傅聪颖多才,定能够一路上好好侍侯教导太子,是不是?”
曹德哈哈大笑道:“皇上皇后也不必为路途担忧。我正巧要下甘边青海,我就护送太子与周太傅共去咸阳吧。”
罗敖生却脸色骤变,他全身微晃了一下彷佛站不稳当。但是须臾间他稳住了身形,换了一种神色,转口道:“既是如此,那就按周太傅说的去做吧。”
他瞧了一眼周维庄,目光中透着淡淡光辉,若月华般晖晖撒地灼着庄简的心。庄简身子承受在那神色目光之下,他垂下头不能再看。罗敖生淡淡的说:“周太傅,咸阳地亦好,你好好保重吧。”
一句话完,罗敖生施礼而去。
***
冬日气候回暖的一日,太子择日出了长安,其中祭母一节不欲为闲人苟知,便选了北巡秦都旧都咸阳、洛阳一带为事由北上,由禁国公周维庄,大司马曹德仪仗随行。
长安城据称是关中左崤、函,右陇、蜀,沃野千里,南有巴蜀之饶,北有胡苑之利,阻三面而守,独以一面东制诸侯。既是富饶之地又是兵家必争之地。倘若诸侯安定,河、渭漕挽天下西给京师;若是诸侯起兵生变,那么顺流而下足以委输,此所谓金城千进而,天府之国也。
而咸阳位在九山南、渭水北,山水俱阳故名咸阳。再洛阳位居天下之中八方辐凑。它北临邙山南系洛水,东压江淮西挟关陇。另外有群山环绕,东西掌控虎牢、函谷二关,北南是幽燕和伊阙。
咸阳、洛阳两地都是中原汉地之中山河拱戴,形势甲于天下的一方重镇。
此三地相距不过四、五日的距离,成三足鼎立、挟制之势,各仰仗一方。
礼官自长安城宣太子将出巡,整个京师沸腾。万人空巷齐集街头,皆盼着瞻仰太子出巡之排场。这日不委久候,太子出巡。顿时辉光浴道乐器齐鸣,侍中禁军开道,礼官仪仗均持钺挚殳而进……
清晨,太子刘育碧即刻拜别了皇上皇后,随即出行。太子出行需摆开全副执事、銮驾,两侧是职衔牌,共二十面,诸位太监官员军士随行,前面有呜锣开道的,有手举肃静回避招牌的,有持刀枪禁军护卫的,兵马众多,人声鼎沸。
烈烈风中旌旗招展、号带飘扬,遮天闭日绵延数里。人马奔腾气势极浩大。
真若是旗帜飞扬遍插戟枪,禁军将领坚甲利,天暗无光日色薄。滚滚人流车马簇拥着数辆华盖玉辂车、金根车、步辇,一路北行。在阳光之下烁烁光亮威武堂堂。
长安城诸百姓、士民皆自由东向西,沿街各户设香案放鞭炮迎送。太子御驾途经之处人们顶礼谟拜争向相看。
太子刘育碧着黑色朝服坐在銮舆内,眼望车辇外,眼前景象甚是威严庄重。
太子这次出巡,不仅有宗正寺、卫尉寺、光禄寺三寺的官员护送,禁军、大司马本身的司事,将军等人携带了铳手与箭手保镖数百人,另有太监侍从等人在左右侍侯,一路上为之侍侯焚香。如此豪华排场的奢侈之行,当然非太子本意,也早已超出了他前十次往咸阳出巡的规格,朝中官员更是闻所未闻。
大司马曹德还尤喜禁军威武排场,竟然自己一身上下甲胄齐全,光闪鲜亮,骑名马佩战袍昂首随行,真是车马仪仗威风凛凛。
这一路上穿州过县,早早事先派前行的人员入城通报了,当地官员再竞相巴结迎来送往,可是大大耽搁了时间。
临出长安之际,众多官员至城外长亭处鉴别送行。
众人见礼完毕。庄简登上车辇,后丞相秦森紧走几步,与他亲自挽了朝服,眼不笑却脸上皮肉却笑:“周大人一去千里,老臣盼着周太傅凯歌还奏。”
庄简道:“右丞相请放心,周维庄定会遵守诚信,否则就无颜再见丞相了。”
秦森道:“我有一侍卫已隐身侍卫中,以在危机中护卫周大人,请你放心行事。”
庄简心想是欲图事成之后杀我灭口吧。他两人窃窃私语几句即点头应承。
庄简爬上了车辇,他突见人群中有一人也在百姓中跪地送行。他在车上站的高看得远,突然心念一动,伸手招呼了那人走近。那人踌躇了一下战战兢兢的蹭了过来。几个近侍引来了那个人。
他外貌英俊就是脸色灰白,看着旁边官兵禁军们不免慌乱失措。那人正是四郎。
庄简伏在车上问他:“大理寺不再找你麻烦了?”
四郎此刻再也不敢耍刁:“那个右丞说了,再看见我在长安冒头做生意,就抓我去宫刑。”
庄简抬眼瞧了一眼不远处的廷尉罗上卿。罗敖生与太子饯别。这二人神色自若脸色平和,那日失态翻脸过后,再次见面却还是神清气爽。两人正说话时都突然瞟见了庄简在车辇上跟四郎叙话,他二人不约而同的都停住了话顿了一下,随即又转了视线,面不改色继续寒暄了下去。
庄简伤了脑筋,说:“既然这样,那你就近去洛阳吧,我介绍你去投奔一人。”
四郎脸色顿时吓得惨白:“不行,他们说再看见我跟男人上床,就直接砍了脑袋不教我活了!”
庄简道:“那人严厉些却不好此道。他以前曾托我为升官走门路,欠了我大笔的人情,你自管说周维庄叫你投奔他,他一定会爱屋及乌酬谢你银两的。你得了钱后,好好的做回正经营生吧。”
四郎道:“反正我也无路可去,那就听你的。”
蔡小王爷跟太子分手心情郁郁,突见他跟这个四郎藕断丝连腻腻歪歪,红着眼圈怒道:“现在什么时候了?你倒是连相好的去处都安排好了,你是不是还嫌板子挨得不够啊!”
庄简脸一红,不敢说了。
曹德大司马在旁边看了,微微一笑:“周大人,君子不忘旧恩,这样有仁有义的男人很少见了啊。”
四郎瞧见了这些人凶神恶煞个个非王即相,他都惹不起。又听庄简说,两三日之内那求官的任命就下了,他忙着赶着去要钱,就急急忙忙的走了。
旁边众人有认识听说过这四郎的都暗自皱眉,看周维庄挨了大理寺的板子还跟这个相好的男人纠缠不清,真是屡教不改毫无反省悔过之心。
庄简坐于车辇之中,看向罗敖生。大理寺卿罗敖生神色镇定的与太子话别。他性子沉稳话本不多。几句场面话与太子说过便缄口不语。旁边曹产、朱行言笑靥靥的与太子说笑取悦他。
罗敖生却是侧耳倾听,不再插言。
深冬气寒,罗敖生面孔玉白,乌瞳黑晶,身形消峭,唇艳春菱。穿着铢红色官袍。那官袍上绣着九雉团龙的图案,他手扶长袖侧耳听了半晌,略感无聊。便抬起脸来冷冷扫了过来。
庄简一直都在看着他,见他回头再想回转眼神避开已是往来不及。
两人便正正的看到了一处。
两人相互看着目光怡怡淡淡,心中滔滔的水却仿若一泄千里淌过了长滩。两岸的鹰鸣鸟啼犹还在,一颗心已湍湍沸沸冲过了千山万壑。
罗敖生微扬着面,乌沉沉的眸子审视着他,眼光凉凉润润湿润着庄简的心。
庄简看着他,脸上一派淡定静憩的脸色。他痴而通达,柔而洒脱,心事平静,无怨无悔。
今日一别,当不会再见了。
半晌,庄简收回目光,目光下垂,抬手行礼与他拜别。庄简坐于车中,欠身屈膝跪地,他左手按右手拱手于胸口,慢慢躬身直至到膝前,头也缓缓至于膝前。头至地停留了一会,手在膝前,头在手后。久久不能抬起。
罗敖生脸色微变,这不是通常用于下对上及平辈间的敬礼,官僚间的拜迎、拜送、拜贺、拜望、拜别等的顿首。而是九拜中最隆重的稽首,常是臣拜君、子拜父、民拜官、拜天地拜鬼神、拜祖拜庙,拜师拜墓的最正规的稽首大礼。
罗敖生心想,难道不能执手于朝廷,那就只能相忘于江湖吗?!
廷尉罗敖生抬手还礼。他行的是揖让之礼,却为其中的天揖,专用于尊贵圣贤时见礼,行礼时拱手高举,自上而下,但是推手微向上。一指禅让,即让位于比自己更贤能的人。
庄简心潮起伏,这是大理寺卿与他相识后,首次对他有所表示,周维庄乃是个贤能之士子。庄简在人群中熙熙攘攘中瞩目看他行此尊崇之礼,一瞬间心潮澎湃。这世人人人皆笑他泼皮不雅怪癖无德之际,却得了罗敖生这一长揖以示敬意。
人之一生,过了半世才知晓年少荒唐糊涂。若是有幸十多年前得幸遇到了此人,不是遇到严史。何愁他不会因此改变了一生的因缘际会。现在的庄简说不定是家门据全才惊天下,应该能俊友高朋为伍,知己知音为伴吧!
庄简心中狂跳激动莫名,风声扬起旗幡呼啦的打在他的身上。一阵狂风带土扬起来,他眼睛被打得刺痛模糊。他心中暗下决心。
此一去,即便是沦落到荒山野道,横死无尸、死无葬身之地,也万万不能再见此人了!
这份洞悉,知遇,体恤太可怖了。
庄简十年前就死了。而现在的周维庄滥情配不上罗敖生。
或者是,周维庄五年前就病死了,而现在的庄简杀人嫌犯不配廷尉寺大卿。
庄简回身过来坐好,令人将车辇帘帷落下,遮住了车辇。
他脸上干涩,平日里需要哭时泪水如井喷。此刻他心中明明沮丧地想大哭,却是一滴眼泪俱无。
此事需要快些结束,否则他就要被逼得疯了。
车辇行动,禁军高举“回避”仪仗,鸣锣开道,太子刘育碧出了长安属地,前往咸阳方向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