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午后,他带着双胞胎去了动物园,逛遍国内的所有物种。
拍照、买了一堆不知有何用处的玩具,还狂吞老妈不许他们吃的垃圾食物。身为舅舅的他,乐于满足小家伙们的每项要求。
直到他的小外甥开口要一头狮子当作宠物时,他终于发觉事态严重,果断地将他们带离那个看似天堂却潜藏危机的地方。
于是乎,一个不单只有长相英俊、还期盼宝贝外甥们能平安成长的他,带着双胞胎改逛百货公司去,然后又在那里消磨了不少时间。
原赤御敢肯定他老姊又在孩子们要出门前偷偷交代了些许事情。
就算他的外甥满嘴的孝心,想要自己的妈咪变得漂亮又开心,但随身携带某知名品牌的当季新货资料,这也太扯了!
他的双手提着三份精美的纸袋,领着双胞胎搭上手扶梯,在他不断回想为何会被洗脑的当下,瞥见橱窗里人形模特儿身上那件浅粉色的小洋装。
原赤御的注意力完全被吸引了过去。
很漂亮。虽然胸前采平口抓皱的设计,但搭配肩上的小外套和及膝的飘逸纱裙,似乎又不显过分性感……况且依邵可宁前面的尺寸来说,绝不会让人联想到那个方向去,搞不好还参杂了些许同情。
接下来的两小时,原赤御不断幻想她穿上这袭洋装、甩着短发的清丽模样;于是他趁双胞胎在玩充气滑梯时,折返买下那件小洋装。
他不愿对突然想起邵可宁的想法多做没必要的联想,但他必须承认自己白天在“相聚一刻”时对她的态度是有些过了头。
而那个脑袋三不五时就要送修的女人,居然放他在这儿瞎等?
正当原赤御想到更多对于邵可宁的不满时,门外突然传来车辆驶近的引擎声。他不由自主地从沙发上迅速站起,走出庭院并直接开启大门。
那不是邵可宁的车子,但她却从计程车后座里跨出来。
她弯着身子,似乎是在向司机道谢,而后转过身。原赤御原本就紧皱着的眉,在看到她右手肘上的石膏吊带后锁得更深。
“这是怎么回事?”走近后,他问。
邵可宁疲惫地看了他一眼。“我在回来的路上……出了一点事。”
“为什么不叫我去医院接你?”
“我以为你睡了。”她抬头望望星空。“而且已经很晚了。”
“不管现在几点、我是睡着还是醒着,发生这种事你都应该马上通知我,我是你的同居人!”原赤御又急又气的吼。
“我觉得用室友来称呼比较恰当。”她无力一笑,用没受伤的手拾起放在地上的背包。“恕我失陪,我要进去休息了。”
邵可宁往前走一步,原赤御立即冲过来扶她。
“我只是肘关节脱臼、肋骨有些挫伤,其它的都没问题。”她说。
“那就快点进屋里,别害我在这儿被蚊子叮!”他抢过她手上的物品,很快地放开她,却仍坚持走在她后方以防万一。
邵可宁感到一丝好笑。
他脸上的表情是在担心她吗?
这个男人可是原赤御,集结劣根性于一身的物种,没一把掐死她就不错了。
走进卧室,她已没有多余的力气将自己梳洗干净再上床,顶多想从衣柜里抽出一件睡衣换上,而且刚刚吞下的药已经开始发挥药效。
在万分艰难地脱去身上的衣物后,邵可宁听到敲门声。
“等等,我……”这时睡衣刚好卡在她头部做顽强的抵抗。
“我要进来了。”等了五秒的原赤御自行打开门。
只见邵可宁大叫一声后,跌在床上用被单慌忙地包裹住自己的身体。
“抱歉,我不是要吓你,只是以为你没办法来开门。”
“出去啦,我在换衣服。”不慎压到的右手令她痛得泪水直流。
被套住的脸不见天日,但她可以听见他走近的脚步声。
“走开,别过来!”
“好了、好了,别动……我帮你。”他坐在床上,边说边把纠结在她头顶的衣料整理好,顺利解决了她的困境。
就算换好了睡衣,邵可宁仍把身体藏在被窝里。
他强烈的注视令她脸红,甚至后悔今天没穿成套内衣裤。
好糗!他刚才一定全看到了。
灯光下,原赤御看见她额上还有许多细小的擦伤。她受了伤,经历了一个不平静的夜晚,他却在家里不断地咒骂……
该死的罪恶感--涌上来了。
窗外的鸟儿停在树梢吱吱吟唱。
邵可宁在略带刺目的光线下悠然醒来,她侧过脸看着床头柜上的时钟。
天哪,竟然已经快十一点了!
即使不调闹钟,她也很少睡到这么晚过,更不会忘了在睡前拉上窗帘。
她坐起身子,缓缓伸个懒腰,一股酸疼感立刻漫向她的四肢。左手轻揉着肩颈,看着自己打上石膏的手臂,昨夜不快的记忆迅速回笼。
她最心爱、且是名下唯一财产的座车……
车头全毁,还可能吃上公共危险罪,又得接受短时间的生活不便。最重要的是,她居然在“相聚一刻”准备举办活动的忙碌时刻身体出了状况!真的是人在倒霉时,连喝水也会塞牙缝!
但,至少还有一件事,她必须马上去做。
她缓慢地移动,伸长左手想拨通电话给原赤菲说声抱歉。靠近后,她发现手机底下压着一张纸条。
我先帮你请了两个礼拜的假。原赤菲要你好好在家休息,不需要担心那个小店的事。
PS:她难得慈悲,不要浪费。
秀丽的唇向上扬起,邵可宁笑逐颜开。
她猜想“那个小店”是原赤御自己加上去的.他好好看着吧,“相聚一刻”日后绝对会变成一间大型连锁咖啡馆。
邵可宁小心翼翼地下了床.已经无法忍受身上的粘腻。
走到床尾时,她吓了一大跳。
她看见原赤御躺在长形沙发上睡觉,他的手肘曲在脑后,右腿拱在椅背上,另一条则斜放在地毯上,还擅自偷了她的布偶,放在他眼睛上方阻挡阳光。
看着他下颚新冒出头的胡渣,她的心……好似有股暖暖、甜甜的感觉。
但,念头突然一转。
邵可宁摇摇头,心想这个白痴就不会先起来拉窗帘再睡吗?
害她的右脸颊像刚打完脉冲光!
规律的水流声悄悄传进原赤御耳里。
先是一阵低沉的呻吟,他皱着眉改变姿势,盖在脸上的布偶顺势滑落,也让他睁开眼看清楚自己身在何处.
他坐起身,甩了甩麻痹的手臂,接着转头看向后方空荡荡的大床。目光再次游移,最终停留在房内那扇紧闭的浴室门上。
“你还好吗?”敲了敲门,他问。
“嗯,我……很好。”
“听起来不像。”他斜靠在门边。“你该不会天真的以为自己能洗澡吧?”
“少看不起人,我已经洗好了。”
“所以现在你人在浴室内孵蛋?”
门后突然传出物品碰撞的声音,接着是邵可宁的一阵叫嚷。
“别在那边说风凉话!我每根骨头都痛得要命,你知不知道光是弯下腰就--”
“够了,开门。”原赤御打断她。
“干嘛?”
“当然是看你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就像我昨晚睡在这儿一样。”
他整晚没睡好,一醒来头痛得很。她在夜里的每一次翻身,都惊动得他没敢合眼;完全没料到自己会为她担心成那样,比起莫名其妙被冠上“同志”的称号,这是他回国后最糟糕难受的夜晚了。
不过,原赤御并不打算让她看出他的感受。
“关于昨晚……如果你是指上厕所的事,依你那种死猪睡法,我恐怕只能选择尿在床上了。”呿,她又还没问,他干嘛急着邀功?
原赤御用脚踢一下门。“什么女人说话居然这么不文雅?我可是守了你一整夜,一太早当然爬不起来啊!”
“难听的话,往往都是事实。”她说。
“我现在是在探监还是怎样,只能和你隔着这扇门说话?”
“访谈结束,别再妨碍我了.”
原赤御听见莲蓬头再次被打开,于是将脸贴近门边大声问:“邵可宁,你不是说已经洗好了,现在又在忙什么?”
“身体洗好了,但头发还没。”
“开门,我帮你赶进度。”就当是他给意外成了杨过的她小小的善行。
邵可宁想笑,但她没有。
“然后让我全身被你看光?别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