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角色出生的地方叫仙踪林,对于把这个地方翻译为这个名词的人,我报以鄙视的态度。
村里不少和我一样穿着三点式的精灵在安全区走来走去,不时向看起来级别高些的玩家要点垃圾装备。
熟悉了一下NPC位置和功能后,我扛着原始配备的白板弓箭就走出去开始练。
练到10级去隔壁的勇者大陆——又一个白痴的土不拉几的名字!
初期的繁荣显现出来了,已经有卖家在那里卖一些稍微能看看的中级武器。
晃了一圈,等哥们来组我一起出去练。
那一个晚上通宵,第二天就冲到了20多近30。
揉揉眼睛,决定翘掉上午的选修课去睡觉。
下午近晚饭时间,又混到网吧。
就这样昏昏噩噩了一个星期,好歹我也不用衣不遮体了。
那时候,服务器没多开,每个都拥挤得跟逃难时候的候车室似的。
而比较强大的战盟,就类似在逃难的候车室里,手中攥着车票的票贩子一样吃香。
我那个服务器算强的盟有两个,一个是上海人开的,另一个是中部地区那开的。
一山不容二虎,所以这两个盟基本——天天打。
我没想投靠任何一个盟,我是比较想轻松自在点。
也许是我这个职业吃香的关系,这两个盟也都有人来找我,叫我考虑进他们盟里。
我都回绝了——我还是不喜欢混进战乱。
再说我也有自己这边的兄弟,他们也在考虑再把装备搞好点开个盟的,自己这边总比看他人脸色的强。
于是我继续舒舒服服轻轻松松练我的——智力MM……
混着混着,就快混到一百级了。
那时候找人组队练级,基本都在冰风谷。
事实证明我选择这个职业就是吃香。
不到五分钟,不下十个人跑来要和我练级。
我兴致缺缺——连装备都不是成套的人,估计打起来快不到哪去。
密语色的字出现了,有人密我要组队。
还没看到人,我没回。
又问了一次,我说我在冰风谷仓库。
人来了。
我看到他的反应是——一个战士——因为他的名字是一排看起来没什么规律的字母和几个数字。
我对这种连名字都不用中文起的人很是不爽——因为密起来打字很麻烦!
不过……我还是和他组队练了。
因为他身上穿的是当时鲜少有人穿齐的龙王——而且是+7发亮的。武器也是亮的。
好吧,我的虚荣心作祟——毕竟当时能穿得起这样一套的,很少。
走出去果然拉风,别人路过都停下来行注目礼,走过去的也特地回过来看看他身上的装备。
他头上顶着那两个“票贩子盟”其中一个的盟名,所以和他出去练我还是小心为妙。
我决定万一有情况就回程走人。
那晚上运气也特别好,掉了两个宝石,他意思一人一个。
很公平,不过也该是这样,我也出力的,而且他级别比我高多了,我经验少少。
那几个哥们来了,跑到我机器前,对他的装备大大地研究和眼红了一番,然后开机器。
我跟他说,我这边的人来了。
他退了队,这时旁边来了两个他们盟里的,站了会儿,估计在密他说话。
然后他回过来同我说,他和他们下海去。
道别,重新组队,我继续为了堆数据努力起来。
后来和这个战士组了多少次,我也记不清了。
总之基本我升到150左右那段时间,带我练级的他都有份。
他说我精灵加加操作好,P话,男人玩游戏操作不好玩鸟游戏。
那时候我和他走得近了,对他们盟也有了点了解。
他们那个盟就是上海人开的,盟主是他兄弟,怎么着他也算个二把手。
难怪早早一身红龙在身。
于是他问我要不要来他们盟。
本来想拒绝的,但是我们网吧玩的就那么几个人,建个盟也没多大意思。于是我跟他说,把我这片的几个弟兄都吸收进去吧。
他说得和他兄弟商量商量,因为当时战盟收人是有限的。
最后达成共识,我们开盟,算做他们分盟,不过我要加到他们主盟里。
网吧兄弟觉得,这样既不用担心会随时被敌对的那个盟随便PK,有事也好照应。
等我进了他们盟,基本我就属于凡练级就一定和他粘在一个组里了。
也好,我也懒得到处叫叫组野队,打到好东西分起来也麻烦。
因为走得近了,我又是练女号,不久就开始谣传我就是他老婆。
无所谓,硬要去辩解,反而显得我婆妈有毛病,再说他从来也没问过我到底男的女的。
可能在一起练是够久了,我变得很习惯上游戏就看看他在不在线。
他练得疯快,转眼就快到冲翅膀的级别(180可以带翅膀)了。
要知道当时,在这个服务器能带翅膀的人,两个手就数满了。
何况并不是到了这级别,就买得起翅膀。或者合成翅膀一次成功的。
人多就是好,鉴于他这个二当家的地位,他们老大早早给他准备了一对恶魔翅膀,当时也是天价的玩意了。
我还在150徘徊,天天单调乏味的练级,老实说我真的有点厌烦了。
看到他离戴翅膀越来越近,和他组队练级的时候,他总是带着那么点自豪地说,今天再练掉多少,离戴翅膀又近了。
我也不知道我怎么了,竟然第一次觉得不那么是滋味。
有次,练级回来,站在仓库边,他和我聊天。
“你最近练得慢下来了啊,他们说组你去你都不去,傻在村里级别自己就上去啦?”
这话我听着,就特别别扭。于是出口就更别扭了。
“算你小子练得快,快能飞了。”
字一打完,我准备按回车的手指顿了一下,还是按下去了。
“嘿嘿。”他先笑笑。
然后就听出了那层别扭。
“等我冲到180,我就带你到180。”
“到了又未必买得起翅膀,盟里冲180的人也不少。”
感觉我今天就是和他犯冲。
其实翅膀不翅膀的,我真的不在意。
看起来透明晶莹的翅膀,让服里几个女生玩家很是向往——我又不是女人。
“带了翅膀攻高了,我就和老大他们去打大的去,这样好东西来得快。”
他有点象在给我下定心丸。
“哦。”我草草了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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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注定要发生些什么,才显示出网络游戏的残酷性。
人越来越多,服务器终于到了每条道道都是通红的境界。
伟大的运营商终于提出:开新服,鼓励旧服帐号转新服。
消息一出,战盟的高层(包括他)就先开了一次会。
他们的意思是不转,因为既然已经在这个服务器奠定了基础和地位,就没必要转到新服重新开垦。合情合理。
大概听说了我们不转的消息,敌盟也坚决不转,要和我们在这里耗到底耗到老耗到死。
网吧里的弟兄聚在一起,就此事件讨论着。
我那起初鄙视我练人妖的哥们,说既然主盟不转,我们分盟也不转。
有人异议,虽然是主分盟关系,其实平时也没多大感情交流,况且我们盟还是那么几个人,有跟没一样,不如到新服,自己求发展谋幸福。
他们最后都炮轰起我来——因为我是唯一在主盟里的人——而且也是等级最高的。
如果换服,不排除我过去开盟当老大的可能。想想可笑,智力MM也能当盟主。
我说我想想,再和主盟的人商量商量。
其实我压根就没想把这件事跟那边的人说。
我在盟里话就少,也不大去搭识人,顶多见面,人家打招呼我也打招呼而已。
不过……
那天晚上是他最后冲180的时间。
为了抓紧时间,他们老大示意我不组队,给他白加,不分他经验让他快冲。
我无所谓,他一开始不肯,说这样子精灵太无聊了。
我说了句:“智弓(智力型弓箭手,精灵的武器是拿弓弩为主,狂加智力的就是辅助系了)本来就是跟在后面加的。”让他把队退了。
白加的确是够累的,我那晚差点加睡着了。
到了凌晨,他终于到180了。
回仓库,拿翅膀,带上,出门飞一圈,耍几刀,和其他人聊聊。
我站在里面看了会儿,然后卖垃圾放东西下线。
第二天晚上,他就问我,你怎么下去了?我还想带你练去呢。
我说我困了。
他说那不好意思啊谢谢你。
组了队出去,真叫个拉风。穿红龙王带恶魔翅膀的战士真叫一个帅。
练了会儿,我跟他说了转服的事。
他开始没明白我的意思。
后来我就明说了。
他还是有点没明白我的意思。
我就更明地明说了一次。
然后他就傻了几秒钟没回答我也没动手杀怪。
“你是不是为了这几天的事生气?”
“我像气量那么小的人吗?”真是……我像气量那么小的人吗?
“主盟不转,你转过去干吗。”
口气有点责备我自作主张的感觉。
我就把我和网吧弟兄说的一些事跟他说了。
我说的很有道理,他知道。
他问我要不要和老大谈谈。
“我这人嘴巴懒,不爱说话。”
他又沉默了。
其实我真的没生过气,为游戏郁闷有可能,为游戏生气那太不值了。
“你转定了?”
“嗯。”
他说了声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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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们问我跟主盟说了没有,我说说了。
第二天,我上线,老大密我了。
“昨天你和他练级发生了什么?他怎么跟我说他要转服?”
我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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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最后还是转服了,意外的是拖了个人过来。对此,网吧的哥们也很是惊讶。
因为转服,他和他那边的人在一段时间内闹得很僵——我猜的,而且我想我肯定没猜错。我一外地的,大部队在上海的他莫名其妙跟着我转服了,不僵才怪。
我显然成了那边的人心目中拐跑他们二当家的罪魁祸首,于是就有大大地鄙视他这种卷了财产铺盖开溜的行为的人——毕竟他身上的装备其他人也有出力的份。而且同时认定我是看中他的东西和能力才把他拎到其他服里准备榨干。
不过他跟我说,他把他仓库里的宝石都给盟里了,也不算亏欠他们太多。
于是我听到了某服某人爱美人不爱江山一说。
再于是我猜他可能误会什么了。
再再于是我跟他说了这个谣言。
再再再于是我又有点此地无银三百两地说明老子是男人。
他很惊讶~~不是惊讶我是男人而是惊讶我会以为他会以为我不是男人。
最后于是就换我惊讶了。
不过我没去逼问他干吗要死跟着我转服,他也没挑个适当的时间告诉我为什么他死跟着我转服——转都转了,现在研究原因有个P用啊。
兄弟毕竟是兄弟,他还是和他朋友在一个网吧里玩,他朋友也时不时会在他机器上看看他和我在新服的状况。有时遇到认识的人,他会告诉我现在在我机器上看着你的是以前盟里的谁谁。
有时候多事的还会用他的号上来说几句话,诸如某某老婆好,帮忙在新服里照顾好我们某某啊!
我是奶妈,我不照顾谁照顾?
新服里又认识了不少新人(作者在其中……),收入盟下。
盟主么……论等级论资质再加上某战士牺牲了半壁江山来到这开发这南泥湾,怎么算也该是他当了。
没多久我也带上飞飞了。当时盟里就我和他戴翅膀,于是别人笑称我们比翼双飞。
盟里人私下跟问我他是不是三十上下的大叔级玩家,因为他沉稳低调少放屁多干活。我说我不知道。
总算有人怀疑我是人妖因为我身为盟主“老婆”竟然不知道盟主多大——谢天谢地。
我实在是嘴懒到不行懒得解释。
于是爱美人不爱江山的版本又开始演变流传。
盟里的人越来越多,越来越热闹。
我们还是那么不喜言语,除了在必要的时候——这仿佛变成一种默契的感觉。
盟里多了几个女生,气氛更是活跃到不行。
我常常和他组队之后,叫盟里级别低的在我们附近练,身上没攻防了,过来我给他们加。
于是我是人妖的传言又不攻自破——世界上没那么温柔的男人。
我无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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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看盟里带翅膀的一天一天多了起来,分盟也开了一个又一个。即使我再低调,成就感这玩意还是油然而生。
相对的,元老们也更忙了。
网吧里的哥们练法师的多,常常和我们一起组了,叫他顶着怪,我们去打点好东西去。
很多好装备基本都是靠这种方法打出来或做生意换来,渐渐我们盟也算服里小有名气。
那时候盟里新收了个练智弓的MM,如果我没记错好象叫珊珊,前后还各加了几个鸭蛋以示个性化。
大众反映此女说话新潮任性可爱娇气十足——满对大部分男同胞的胃口。
于是我猜测不久后又要去教堂送宝石做结婚贺礼了——冰风谷教堂是玩家举行婚礼的热门地方。
我还是跟着他练我的人妖号,他还是拖着我的人妖号练他的牛血战士。
战盟频道里我也仍旧是比沉默的羔羊还沉默的羔羊,不过其他人说的话,我也会仔细地去看。
有意无意,我发现某说话新潮任性可爱娇气十足满对大部分男同胞胃口的女盟友,话语间无不透露出对某拖着人妖号练级的牛血战士的景仰之情。
有盟友抱着看好戏的心态开始旁敲侧击。
知道我真实身份的人倒是很希望牛血战士盟主考虑考虑这个丫头。
人家也是智力MM,级别么也差不了多少,又爱说笑又是真MM——看来还是拿我当参照物。
某牛血战士丝毫不为所动——首先他从来不在游戏里找虚拟的老婆:太幼稚——其次他已经习惯和我组队了。
不可否认我的优越感膨胀了>15.32%。
于是说话新潮任性可爱娇气十足的少女开始日夜伤春悲秋感叹风花雪月起来。
过了几天,盟里另一个MM偷偷告诉我,鸭蛋鸭蛋珊珊鸭蛋鸭蛋(Oo珊珊oO)经常向下头打听我和盟主的关系以及我到底是男是女。
在某晚只有几个男人通宵玩的时候又讨论到了这件事,我就随便说了句,你们就告诉她我是男人好了。
让一个女孩子为了这种事在游戏里充当“附耳魔嘶”实在不是男子汉该睁只眼闭只眼的。
拜中国人口数量及总体语言素质和舆论效应所赐,果然第二天全盟和友盟都知道了我是人妖的事实。
小范围引起了轰动——该范围不包括我网吧的弟兄和某牛血战士以及少数几个比较熟悉的知情者。
不过幸亏我没装过可爱撒过憨娇扯过小谎——所以庆幸服务器里没人为了这件事逢我必杀。
珊珊小姐的地下斗争终于拨乱反正转为正面轰炸。
八卦男女告诉我她趁我不在多次找牛血练级顺便洗脑谈心。
网吧的哥们笑说我即将被休快点准备财产公正和分割手续。
我笑笑,要是真休了我,我倒轻松了,要知道每天不下二十次被别人叫大嫂的滋味可真他妈不是男人能忍受的。
就这样在乱七八糟的感情纠葛中本盟度过了关心绯闻胜过关心装备的一周。
牛血战士的血更牛了,正比的我赖在他身边的脸皮也更厚了。
我知道这男人在游戏里除了动脑子练级搞装备搞了装备再练级,其他的兴趣那叫一个严重缺乏。
可怜那女孩的口舌了。要知道并不是所有玩游戏的男人都期待在虚拟世界中做个鸳鸯蝴蝶梦的。
那群死党在通宵的网吧吼叫:翡翠的地位是不可逾越的!
废话,我要是被弹劾了,你们还是担心今后装备的优先权会被鸭蛋珊占领吧。
也不知道是真急了还是受某些偶像剧的影响。
某天才上线,鸭蛋珊就跑来密我——说要和我谈谈。
我失笑——谈就谈吧,我又不是秦湘莲慈禧太后克利奥巴特拉,不必用那么如临大敌的态度面对我。
然后这姑娘很由衷地告诉我老大是她第一个在游戏中一见钟情的人如此这般……
我说我是男的大家都知道了,所以我肯定不会在这种事情上搞什么手脚我没那么无聊,而且我本来就不在意这种事情。
“真的哦?”
“肯定。”
这下她终于放心了,我耳根终于可以清净了。
于是狂轰烂炸继续实行。
某战士终于处于暴走的临界点,有天通宵的时候单独找我说话。
我开始好好和他说反正是游戏就迁就人家一下吧。
他叽里咕噜叽叽喳喳不知道念叨个什么,总之就是不肯。
说他游戏已经够忙活了,还找个包袱来陪聊天——大爷没空。
我说也好,你就当调剂调剂。
他还是说没空,还说我多管闲事。
我火了。
“靠!你就和她结个婚不行啊!天天盟里乱叫,烦死了!”
然后我一回头就跑开了。
我怀疑我那时是真的有点恼——不是因为那女人死缠烂打,而是因为他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态度——只要他早点丢句话出来,早就天下太平了。
第二天他就开始着手认真处理这件事了。
先找那丫头谈,再在盟里说。
然后那丫头就带着哭调退盟了。
于是牛血战士在部分人心目中演变为冷血战士。
我说你做事那么绝,好歹人家也算我们盟里数一数二的智力MM,人力资源就那么流失了。
他说女人玩点游戏就是这样,搞得跟真的一样。
他到了220级的时候,我问他,出了魔剑士(到了220级可以多一种职业选择)要不要改练魔剑?
他考虑了一下,虽然有点心动,但还是把战士坚持到底。
他说他玩游戏就喜欢玩战士。
我笑称很多游戏战士都很废。
他反问我,你觉得我很废吗?
我想了想,说有我加加就不废。
他说:“你去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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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上只有一个中国,外挂是中国网络游戏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只要出现一个外挂,第二、第三……成N次方猛增的外挂,就象蝗虫一样铺天盖地地席卷了整个游戏。
物价贬值、级别疯长、意义流失。
我和那头老血牛以及兄弟姐妹们的辛劳,在几夜间变得一文不值。
愤怒的同时,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外挂又一次胜利地毁灭了一个在当时很不错的人气最旺的游戏。
盟里有不少成员心灰意冷,纷纷退出后卖号卖装备。
或者干脆也加入外挂的行列,你用我用大家用。
我们毫无措施。
眼看运营商已无力回天,对于我和血牛这种重视游戏性的人来说,这个我们付出了最多的网络游戏,已经无法再让我们努力下去了。
和我反复商量后,血牛决定要卖号。MeToo。
第一天决定卖号的时候,在市场看到个和他类似的战士卖一个号带装备是2000,到了第二天晚上就跌到了1500——外挂的出现,高级别的帐号不再稀罕,宝石和装备也更快更容易搞定。而智力MM的号因为装备特别稀有昂贵,比战士号更贵些。
想想可笑,近一年,我们付出的就只值这千来块人民币?
血牛留了手机号,开通宵挂着。
挂了两天,就有短消息进来和他洽谈。
对方提出只要装备不要号。
血牛说装备武器首饰仓库里的宝石等物品一起买走,号白送。
对方仍旧说只要装备和武器。
开了价,对方杀了100,成交。
然后就异地如何付款交货开始讨论。
市场上骗子横行,血牛很谨慎地要求买家先汇款。
买家自然也不肯冒险,不过取了一个很合理的方法。
身上装甲共五件,加武器六样,对方要血牛先给武器和两样装备,等他汇款后,血牛再把余下的给他。
血牛很爽快地答应了。
当在游戏里密人密不到买家留的手机号也打不通后,我知道——
我们也很爽快地上当了。
血牛哭笑不得,半吊子的装备,卖也卖不掉,练级也没法练。
他半放弃地晃悠着,不忘时时提醒我卖号别上当。
网吧的哥们听说了也很懊丧,对这个游戏更彻底地失去了信心。
我看着在寒冷的冰风谷穿得象半身不遂的他,靠在栏杆上发呆。
“我去一线了。”(一线是一个服务器中玩家做生意集中的地方)
“嗯,祝好运,小心骗子。”
当时的他很郁闷。从未这样郁闷过。
三天后,我看到他上线了,换线过去找他。
他看到我在裸奔。(没穿装备)
“衣服卖掉了?多少?”
我没回答他,然后点他打了交易。
他有点莫名。
我把东西放上去,点了确定。
我有点后悔当时没看表,不然我想我们一定创造了奇迹最长未交易时间。
然后等到的是一排字:
“你他妈疯了!”
我对着屏幕笑笑。
“你他妈快给我拿东西!”
在我的强迫下,他还是不得不交易了我的物品——和他那给骗走的一模一样属性级别的武器一把、装甲两件。
是的,我没卖装备,只不过忙了三天,把自己身上的连换带卖折腾捣鼓,弄成了他缺少的那三样玩意以及一堆石头。
“要不玩都不玩,但是至少要全身而退,我就这样,光着来又光着走出这个游戏,但是不希望当初为了我转到这里来奋斗的人,弄得象个乞丐一样落魄。”
冰风谷里好象游戏初生的三点式的女人和半身不遂了三天又重新神采焕发的男人,就这样被冻僵了一样对站着。
~f~a~n~j~i~a~n~
血牛的号加装备宝石,终于卖掉了,大概因为在服里也算个小名人,买他号的人没怎么捏着我们急于要走的心态杀狠价。也算善终吧!
我们在这个游戏中的梦想就这么结束了。
关掉电脑,我惆怅着。
不是为了接下去该玩什么,而是接下去我该如何处理血牛和我。
要说我从这个游戏中得到或体会了什么,我还真没那么专业和高尚。
可是,回望过去,我也不敢相信我竟然这么重“义气”过。
血牛和我交换了手机号码和QQ,本来他早就跟我要过,我没想给他手机号码,跟他说我没买。
然后就开始先发了消息。
他问我接下来打算干吗?
我说休息休息先。
他问我还准备玩网络游戏吗?
我说考虑考虑吧。
他问我如果再玩什么游戏愿意叫上他吗?
我说那也得人家愿意啊。
他说你都为我这样了我还敢不死心塌地跟着你啊?
我说我都为你哪样儿了啊?
他说你他妈最后东西也是我的了人也是我的还想耍无赖啊!
他说完我就语塞了。
要笑不笑脸差点抽筋。
他也发现这句话中的严重语病。
然后解释说别误会啊我是说游戏里大家公认你是我老婆的事。
我说谁要误会你啊你个臭美。
他回复:“那以后联系不准断,找到好游戏了彼此告诉一声啊。哥们。”
我枕着键盘歪着头看着手机。
“谁他妈是你的人了……臭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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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这样,游戏还是在运行,我们的辉煌却终于结束了。
没有了通宵练级没有了疯狂PK没有了虚拟的兄弟会没有了模拟的夫妻档……
我还是会翘掉上午的选修课去睡觉只是不再是为了游戏玩得太累。
和哥们去网吧基本都是干CS。
看到其他机器上的人在玩MU,有种前辈级的优越感。
只不过人家比我们轻松多了——开着外挂窗口化了,旁边和MM视频聊天。
他有时发来消息,叫我上浩方和他们那边玩CS或星际。
胜负之后是男人的免不了一番粗糙的指责和对骂。
他就会说,我发现你在浩方比在MU里粗鲁多了。
我说是啊,这里又不用装你老婆。
然后他那边的人就开始起哄。
他说你怎么那么不给我面子啊。
我说,少废话,下轮大爷和你单挑。
他回我个土到极点的:)
这样,我总算在那段时间里不那么无聊到发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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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我就要穿学士服拍毕业照了。
老妈一把眼泪一把鼻涕一个劲和老爸说儿子长大了出息了。
他发来消息恭喜我。
我说恭喜个P啊,就业紧张,没听说现在毕业等于失业吗?
他说你离我这也不远,想不想来上海发展?我这边还有几个朋友有点立升。
我问什么叫有立升?
他说就是上海话有门路有魄力的意思。
我说不用了,不过来玩玩倒是可以。
他追问什么时候。
我说10月长假我爸妈可能和我一起到上海玩几天。
他连说太好了到时候一定来找我啊我带你转转再介绍以前一起玩的谁谁谁正好你也见见吃个饭再去我们的窝点网吧玩玩顺便一古脑把他的联系地址固定电话全发给我。
我说我来上海就非得看你吗?你以为你上海形象大使呢?
他说好啊到时候你在上海迷路了有种别找老子救命。
“警察叔叔拿来干吗滴?”
“警察叔叔就是专抓迷路盲流遣送滴!”
“你才盲流呢!”
合上翻盖,坐对面的两哥们叼着烟斜视我:“怎么,系花找你毕业后再续情缘?”
我说:“不是,是警察叔叔。”
哥们茫然。
我笑着勾住他俩肩膀:“走,今天吃食堂去。毕业了可就没什么机会大家聚在一起吃这最有高等院校特色的饭菜了。"
哥们大笑著作呕吐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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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庆说来就来,我一家人打点之后,火车2个小时多就到了上海。
我记得我上次来是小学时候,现在一看,已经和小时候的回忆完全配不起来了。
表舅家很热情地招呼了我们,他家正好有处房子闲着还没租出去,家具也都在,我们家就住下了。
洗了个澡,我拿起手机发消息给他告诉他我到了。
他没回消息,直接打电话给我了。
问了我要呆几天哪天有空单独出来,然后约我3号在人民广场那见面。
挂上电话,我竟然有点忐忑不安心惊肉跳……什么情况?
游览了一天采购了一天,3号早上,我跟爸妈说大学有个同学上海的,叫我过去玩,考虑到可能他会带我去那边的网吧,叫父母晚上别等我吃饭。
我妈再三叮嘱别瞎跑迷了路。
我说:“放心,有警察叔叔。”
人民广场,上海人口最密集的地方之一。
他和我约在博物馆门口。
我坐地铁过去的,不过找出口再找博物馆却花了我比坐地铁更多的时间。
到了那里,发消息告诉他我到了再告诉他我穿的红色Echo字白底T恤蓝色牛仔裤和阿达鞋咖啡色染发稍微有点褪色。
他告诉我他就在博物馆台阶那坐着。
我走过去,刚想问他穿什么衣服什么裤子有没有胡子是不是秃顶。就看到个男人坐在靠左第三个台阶上冲着我笑——笑容很贱。
他站起来——靠,比我高。
还没说话,先给了我肩膀一拳。
等我回他一拳后,他嘴一咧:“老婆我等你很久啦!”
什么人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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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牛看起来比我大一两岁的样子。
短袖休闲衬衫牛仔裤。
头发半短不短不知道算个啥发型。
眉毛直直浓浓的,看起来挺汉子一男人。
嗯。和他在游戏里的性子满符合。
不过我的样子可能让他满意外的。
“我还以为你模样和你在游戏里一样闷呢!看不出来挺新潮啊!”
“你才闷瓜呢!”我笑笑。
“你干吗叫翡翠啊?还黄金白银呢。"
“我玩游戏那阵,我妈正好买了块翡翠挂件给我。”说着我把红绳从脖子上拎起来给他看,“喏,就这个。顺手就起这个名字了。”
“真不浪漫……”
“是啊,哪像你名字,多浪漫哪。”这人真是五十步笑百步。
“玩游戏又不是玩情调,玩得好就行了!”他理亏地撇撇嘴,带我走到路边扬手叫了车。“走,吃饭去。”
“你打的干吗哪,多浪费。”
“这是我地盘,别帮我省钱哪!”他回头用上海话跟司机说了目的地。
五分钟后,车子在一家小龙虾专卖饭店前停了下来。
“这家的小龙虾做得特别好吃!吃过绝对上瘾!无头的,也干净。”未了他又看看我,“你吃辣吧?”
“我要是说我不吃辣怎么办?”我笑得邪恶。
“你笑成这样我就知道你肯定吃!”他抓起我的手就往里冲。
席间,我和他聊了聊彼此在现实中的情况。
两个男人消灭了N斤小龙虾、N瓶啤酒、N个凉菜、N个热炒、NN张纸巾。
然后他就带我去他的窝点网吧。
这家网吧比我们那边看到过的最好的还好。
光看显示器,液晶纯平都是17寸的,数控纯平都是19寸的。
生意也不错,基本都坐满了。
他说叫他朋友留了位子。
靠休息室那排,一个胖子站起来叫他。
他和我走过去,三五个人站起来,他把我介绍了一下。
“哦~你就是翡翠啊!”
“原来真是个男的啊,唉……”(奇怪你叹什么气啊?)
“你真够义气的啊,帮他那么大忙。”
我连忙摇头,哪里哪里,当初他和我转服我觉得挺对不起大家的。
我在他旁边的机器坐了下来,刚才招呼他的胖子叫了几瓶饮料给大家。
过了会儿,又来了几个人和他打招呼。
一个瘦高个走到我边上。
原来瘦子就是当年他铁哥们——原盟的老大。
瘦子笑得灿烂,还说什么我就知道把咱们XX交给你准没错。
没错当年也没见你支持我们转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