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第十一章

王氏也觉得三女儿这话太不得体,吴庸肯借钱给陈安是好意,陈安不是说要开绸缎舖子吗?如果舖子真开起来,那也是好事,谁知道陈安居然会拐了甘姨娘私奔呢?

叶绫舞懒得再看自家妹子一眼,带了丫鬟小厮出门,在门口茫然站了一会儿,最后还是去了邓芝家。

叶绫舞经商这几年,虽然明面上结识的达官贵人不少,但是让她觉得关键时刻肯真心伸出援手的,也只有邓芝了。

可惜,此时邓芝已经扬帆出海,为了替他昏迷中的娘子许樱寻找传说中的仙果。

邓芫出来接待叶绫舞,听完事情经过后,小姑娘想了想说:「不如我们去见见穆深吧。穆大哥现在好歹也是个官了,或许他能帮帮忙,这种事还是官家出面比较有力。」

小姑娘邓芫不心存偏见的时候,其实是个很聪明伶俐的女孩。

穆深和邓芝交情很好,也是摄政王霍淳手下的能臣,而且穆深一家也习惯了在绮绣阁订做一年四季的衣裳,所以叶绫舞认识穆深和他的夫人梁婉。

叶绫舞想了想,便说:「那我们先直接去拜访穆大人吧。」

穆深听了叶绫舞的来意之后,倒是没有拒绝,只说:「这种事,如果真想办理,还是找京城府尹。但是如果叶老板不想把事情闹大,想私下了结的话,我可以找些帮手,先去追人。」

叶绫舞是个商人,商人是最不喜欢公事公办的,因为他们最清楚官府衙门的嘴脸,平时无事还要剥下商人一层皮,如果商人有事求他们,轻者勒索钱财,重者恨不得抄家灭门。

所以她几乎没怎么思考就直接说:「如果方便的话,还是请穆大人私下派人追吧,我那里也有几个人手,可以听从穆大人派遣。」

穆深点头,「也好。」

事实证明,在追查案犯这方面,还是云初的能耐更大一点,当天傍晚,他的手下就把陈安和甘姨娘押解回来了。

按照吴庸的意思,陈安与甘姨娘被直接押到了叶宅,并没有进公堂。

这种事闹出去不好看,还是先私下处理比较好,真不行了再送官府。

陈安和甘姨娘也没料到事情会这么快败露,更没料到他们这么快就被抓回来,所以两人脸色苍白,乾脆闭紧了嘴巴不开口。

叶绫歌对着两人狂喊谩骂,巴不得剥了甘姨娘的皮,王氏要先打甘姨娘五十大板,但这五十板真要狠狠打下去的话,甘姨娘也不用活了,便被叶绫舞制止了下来。

陈安身上真的被搜出一千多两的银票,归还了吴庸的那五百两后,其余的都被叶绫歌抢去。

整个处理过程吵吵闹闹,混乱不堪。

叶绫舞要叶绫歌与陈安和离,这种男人真的不能再和他过下去,结果叶绫歌居然又犹豫不决起来,尤其当陈安对她下跪磕头求饶,并发誓以后一定和她好好过日子,再不胡混瞎闹时,她居然向叶绫舞也求起情来,说怪都怪在甘姨娘那个狐狸精身上。

叶绫舞很无力,再加上两个小外甥的哭号,叶绫舞乾脆让自家妹子去处理,她爱和这样一个烂男人纠缠一辈子,那就随她去,反正最后吃苦受罪的还是她自己。

甘姨娘最后被送去京城东郊的清凉寺出家为尼,她的女儿叶绫歆暂时归到王氏名下教养,这对于绫歆来说,倒是个好事,被嫡母教养的庶女,将来长大后,总是比被姨娘亲自教养的好说婆家。

事情处理完时,已经是午夜,叶绫舞和吴庸拖着疲惫不堪的身体回家。

忙乱的一天总算过去了。

丫鬟准备好了热水为他们沐浴,双云还特意准备了燕窝粥做宵夜。

吴庸笑着喝了两小碗,说:「晚饭没好好吃,这时还真的饿了,双云很贴心呢。」

双云脸颊有点红,眼波流转地先迅速瞧了吴庸一眼,又小心翼翼地看了看自家小姐,见叶绫舞面无表情地扫她一眼,她心头一震,忙低下了头。

叶绫舞勉强喝了一碗粥,觉得心情更糟。

双云收拾好碗盘,识趣地退了下去。

吴庸伸了个懒腰,转身去卧室睡觉。

叶绫舞自己发了一会儿呆,才慢慢地跟进去。

吴庸已经脱了外衣,躺在床上,闭着眼睛假寐。

叶绫舞也慢慢解了衣裳,在床外侧贴着吴庸躺下。

房间里沉静无声,蜡烛无声地燃烧。

叶绫舞觉得胸口发闷,她翻身看着吴庸,小声问:「你在不开心?生我的气了?」

叶绫舞觉得吴庸刚才那样对双云是故意做给她看的。

吴庸语气平淡地问:「生什么气?」

「早上还好好的,现在却这样阴阳怪气的。」

吴庸笑起来,说:「阴阳怪气?」

「你是不是看不起我了?觉得我们叶家很糟糕,或者家教也有问题?」叶绫舞有点恼火地问。

「也许吧,也许真的有问题,把一个个女儿都教成这副德行。」吴庸的声音第一次这么冷酷无情。

叶绫舞吃了一惊,双眼一红,竟然要掉下泪来。

她也躺不下去了,乾脆翻身坐起,屈起双膝,脸埋进膝盖之间,心里难受得很。

「我说了会处理这件事情,你信不过我也就罢了,转头出门就去向老情人求援,你把我这个新婚的夫君置于何地?」

吴庸想起下午知道叶绫舞的所作所为后,萧韶那副似笑非笑的样子,以及云初那个冷面男居然也罕见地八卦了一句:「不久前,还有不少人说叶老板和邓芝堪称良缘佳偶。」

吴庸就算有再深的城府,再多的历练,那时也不免被两个损友说得发窘,心下暗恼。

入赘无所谓,儿女姓叶也无所谓,但是妻子如果不和自己贴心,出了事情先想到的却是外人,尤其还是向一个她过往的绯闻对象求援,那不是赤裸裸打他的脸吗?

吴庸倒不认为叶绫舞还会和邓芝有什么纠缠,他自认还看得清楚她的为人,她既然肯和自己成亲,那就一定会和自己好好过日子。

但是在她心里,或许还是有不少的遗憾,还是把那位传言中的京城第一美男子当做美梦中的良缘佳偶吧?

吴庸心头冷笑,他这一世想好好娇宠自己的妻子,结果自己反倒成了别人的第二人选,是叶绫舞对邓芝求之不得后的无奈候补。

到了此时,叶绫舞才总算明白吴庸为什么今晚心情这么坏。

她急忙解释:「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和邓公子之间从来就没有任何暧昧,不过是外人以讹传讹,乱说闲话而已,真的!」

吴庸沉默不语。

叶绫舞不知为何有些惶恐。

她以前确实暗恋过邓芝,这是不容置疑的事实,而她今天又确实是在未告知吴庸的情况下私自去了部府,向部芝求援……

不管怎么说都是她理亏,哪怕她自认正正当当,没有任何见不得人的心思。她可以辩解说今天事发突然,她为了尽快解决事端才出此下策,但是之前吴庸明明已经对她说过要出手相助,她却还是下意识地去了邓家,或者说在潜意识里,她仍然觉得邓芝比自己的这个入赘夫君更值得信任吧?

最起码,在遇到事情时,她的行为留给别人的印象,就是这样吧?

难怪吴庸会如此生气。

叶绫舞一旦冷静下来反省自己今天的所作所为,就越发感到不安。

怎么办?好!

面对吴庸的沉默,她张口还想说些什么,却第一次发现连张开嘴都那么困难。吴庸忽然翻身坐起来,绕过叶绫舞,从床尾处下床。

叶绫舞伸手想拉住他,他已经套好鞋子站起身,披了件外袍朝外走去。

她有些慌张地喊:「夫君!」

吴庸的脚步停住,站了一会儿,才淡淡地说:「你先好好想想什么才是『夫君』吧。」

吴庸与叶绫舞的主卧在东里间,隔壁就是东次间,次间的窗台下有一张软榻,原本是值夜的丫鬟睡觉的地方,但是吴庸不喜有丫鬟陪夜,所以这里就闲置下来。

幸好软榻上还铺着厚垫子,也有一条薄被,原本是要让叶绫舞这几天养病时,白天可以在此休息的。

入秋了,夜里一天比一天凉,吴庸虽然很生气,但还不至于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所以他躺到软榻上,立刻盖上了被子,被子上有淡淡的幽香,吴庸不精通胭脂水粉,也分辨不出是什么香味,只觉得那香气幽幽地萦绕着,是他成亲以来经常在叶绫舞身上嗅到那种好闻味道。

在这种幽香之中,吴庸很快睡着了,这一觉竟然睡得相当沉。

他其实不是个会因为烦恼而睡不着的人。

而且,叶绫舞这事对他来说并不算大事,就像他婚前对安哲说过的,如果婚后他的女人还不能一心向着他,那只能说明是他的失败,是他没有魅力、没有能力留住自己的女人,有什么好怨的?

他之所以表现得如此生气,其实是故意想要教训一下叶绫舞。

虽然他不介意,但不代表他很喜欢叶绫舞这样的作为,女人还是应该乖乖把自家男人放在心头第一位,不然,他何必疼她、宠她、呵护她?

吴庸不知自己是何时醒来的,睁开眼时,窗户已经蒙蒙发亮。

「夫君,你醒了?」身边响起的声音让吴庸吓了一跳,他转过头,才发现叶绫舞正和衣坐在软榻前的踏板上,眼红红地、可怜兮兮地看着他。

叶绫舞的眼下有深重的青影,再加上她头发未散、容颜有些憔悴,显然是在踏板上坐了一夜没合眼。

吴庸皱了皱眉,翻身坐起,叶绫舞也急忙站起身来,亲自从枕边取了一套早已准备好的新衣裳,要伺候着吴庸穿上。

吴庸闪开,淡淡地说:「我一个大男人有手有脚,不用人伺候穿衣。」

等他七老八十,手脚不俐落了,身边的女人如果还愿意这样殷勤伺候他的话,那他一定会心满意足了。

叶绫舞像个做错事情的小孩,手足无措地站在吴庸的旁边,眼巴巴地看着他,被他拒绝,就真的不敢再碰他一下。

吴庸见她那副可怜兮兮的样子,心里的怒火已经消散大半,不过还是不打算就这样轻易放过她,所以依然故意冷着脸。

叶绫舞低声说:「夫君,我昨夜反省过了,是我错了,都怪我行为不妥当,做事欠思量。以后我会注意,再也不犯这种错误了。」

她好像小学生在背悔过书一样,虽然乖巧,但是吴庸也不知道她到底是不是真心的,所以他问……「你真的知道错在哪儿了?」

「嗯。」她乖乖点头。

叶绫舞虽然个性上很要强,但却并不会一味强横,当她知道是自己不对时,便会勇于认错和改正。

吴庸看着她乖顺的模样,原本打算起身的他重新又躺了回去,并且顺手将自己的底裤也脱了下来,因为晨勃而显得格外粗硬的巨根便毫无预兆地暴露在晨光之中。

叶绫舞被吓了一跳,赶紧移开目光,可是脸颊却不受控制地变得通红。

她又惊又羞。

自从成亲以来,她和吴庸只在新婚洞房之夜亲热过一次,而那次吴庸怜惜她初为人妇,尽量照顾她的感受,她并没有亲眼见识过这在她体内逞凶的男性凶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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贵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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