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 信缘
43信缘
“其实,”莫愁故作神秘地笑道,“还有一个法子……”
“你果然又在耍我,”韦臻没好气地道,“还不快说?”
莫愁的眼神里流露出几分委屈:“很简单啊!我以为你想到了呢!如果每个皇帝都只有一个皇后,没有这么多乱七八糟的嫔妃,连后宫都没了,更不用多少人服侍,不是什么问题都迎刃而解了么?”
“这……”莫愁稀奇古怪的想法总是让韦臻措手不及,废除整个后宫,只留皇后?常人连想都不敢想,韦臻咽下一口唾液,知道莫愁一直对自己坐拥三宫六院耿耿于怀,其实,比之历代先帝来,自己的嫔御人数已是相当精简了。韦臻试探问道:“你是不是在怪我?”莫愁不吭声,韦臻无奈地摇头,“这些都是祖宗的规矩,早在我做太子时,府里便已收了几个人,虽没有正式的名分,但也是我的人。即位后,自然得有一席之地。而自登基起,便要不断选秀,不断充实后宫……现今,就我而言,何尝不愿意与你如民间普通人家那样,一夫一妇地过日子,但她们……”韦臻顿一顿,“既已蒙临幸,有的还为我诞育了公主,再怎样也不能遣出宫去了……”
莫愁听韦臻絮絮叨叨翻来覆去地解释,只觉好笑,有心想捉弄他,便道:“臻哥哥,以前是我不懂事,如今我既然是皇后,不能不体谅你的难处。你只独爱我一人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她们也正值青春韶华,独守空闺的日子太寂寞了,臻哥哥,有空陪陪她们,雨露均沾……”旁人这样说再正常不过,但韦臻听莫愁口中说出来,一字一句却分外刺耳,胸口闷痛难当。莫愁说了一半,正等着韦臻反驳或是劝慰,却见他清澈的眸中渐渐蒙上了一层深灰色的痛楚,如受伤的猎豹,莫愁不由一颤,自己明知道他这两年来一直夜夜独守空床,却还偏要拿这种话题刺激他?莫愁垂眸,不经意间目光恰落在韦臻左手的那处断指上,眼睛恰似被火烧灼般,痛得几乎要落下泪来……
沉默半晌,韦臻慢慢站起来,什么都没说,只是缓缓转身向外走去,突然腰间一紧,却是莫愁的一双柔软的小手环住了自己的腰,那温软的躯体紧紧地贴着自己的后背,韦臻静立着,只怕动一动,一切又归于空虚。莫愁伏在韦臻的背上,低低地道:“臻哥哥,对不起,我……我真的不是……故意的……以后我再也不……”
听到这韦臻笑了,握着莫愁的手转过身来,将她揽进怀里,玩味着她眼中难以掩饰的内疚,揶揄道:“从我们第一次见面起,你保证过多少次了?可有一次算数的?”
“可那不同……”莫愁试图辩驳,那些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的权宜之计,可现在我是真心的,便如我真心愿意陪你,一同走到生命的尽头……
韦臻却用炽热的唇堵住了她的话,这一次不再隐忍止于蜻蜓点水似的一吻,而是尽情地探寻那久违的甘甜,莫愁睁着雾气迷蒙的墨瞳看着他,神情无辜,韦臻恍惚间复又回到那第一次拥吻,教她接吻时要闭着眼……
良久,韦臻心满意足地放开莫愁,舔一舔唇,戏谑浅笑:“鉴于你的不守诺言,这个吻就算惩罚。”语气里亦带了调侃意味:“我最恨的就是欺骗,不守诺言便是最严重的欺骗,但我对你的承诺,同样有很多未能兑现……唔,可我们还在一起,或许这注定是我们相处的方式?所谓前世今生的冤家克星?”不待莫愁回答,韦臻又在她微微红肿的唇上亲了一下:“其实,你说得不错,后宫真的没必要存在,可惜,历代的帝王没我这般的好运气,能遇到命中注定的克星。”韦臻说完,即松开手,在莫愁怔忡的注视下头也不回转身离去。
一夜没睡好的莫愁第二日晨曦初露,又得起来应付惯例的请安,一阵阵头痛让莫愁烦躁不安,对韦臻的歉疚与挂念又变成了满腹怨气。嫔妃们请安完了,宫里各色人等又来请示,莫愁几乎是没好气把他们轰走了,可躺在温暖的莲花玉榻上还是睡不着,莫愁翻来覆去好一阵,又坐起来考虑宫中的人事安排与制度变革,在纸上写写划划一气,莫愁忽气恼地将手中毫管狠狠一掷,自己是疯了么?他那皇帝当不了多久,我这皇后也当不了多久,干嘛非要自讨苦吃?
莫愁掷出的毛笔划出一道半圆的弧线,直奔门口而去,大步进来的韦臻顺手一捞,捞在掌中,纳闷地道:“这又是唱的哪出?”
莫愁本是一肚子怨言,但真见到韦臻,却又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一遍遍保证过不再惹他生气,答应了陪他到底,为什么不顺着他一点呢?莫愁闷闷地道:“这笔不好使。”
韦臻蹙眉:“连一支好用的笔都没有,这管事的真该换了。”待走近了,亦察觉莫愁神情疲惫,“累了?”莫愁有气无力地点头,若是能在乾元宫后的那个温泉池子泡泡该有多好?不过,那就意味着……莫愁为这个念头羞红了脸,这几日倒真没刻意地去想江枫哥哥,但自己又怎能……“累了就睡吧!”韦臻关切摸了摸她的额头,确信她没有发烧,“别的都在其次,最重要的是大婚之前你绝不能有什么病啊伤啊!”扶了莫愁去暖阁中的卧榻上躺了,如昨日那般帮她按摩全身。
安适的感觉如温柔的波浪轻轻摇晃,半梦半醒间莫愁的头痛缓解了不少,倒比蒙头大睡一天一夜更舒服,却听韦臻道:“明日我们去积香寺还愿吧!”
莫愁腾地坐起来:“你是说可以出宫去玩一天了?”韦臻笑着点头。
第二日下了早朝,韦臻果然与莫愁一起出宫,和上回一样,换了便装只带了几名贴身侍卫从边门出去,直奔积香寺。上香还愿,赏了寺里许多银子,方丈仍是留二人用了素斋,恭送出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