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她想服务生要了一杯香槟,轻轻抿了口,眼角的余光不着痕迹地寻找难道舒服的目光。
不经意地,她在场内另一边的罗马圆柱旁撞上了那一道目光。几乎是同时,她能肯定那道目光就是自己要找的。她直视那道目光的主人,只见他唇角扬起一抹微笑,举起手中的酒杯向她点了点头。
荣双兰的心猛地一震,冷静地回应了对方。她很少记得男人的脸,不是她记忆不好,相反的,她可以过目不忘,她只是懒得去记那些不重要的事和人,尤其是男人,她觉得自己这一辈子,应该不会像那些
普通的女孩一样去找个男人谈恋爱,然后因为爱而结婚。她或许会结婚,但那绝对是建立在双方互利的基础上,无关于爱情。
爱情,她不需要!
可是,今晚她却记得了那个只有一瞥的男人,他的脸真真实实地印在她的脑海里。
真是不可思议了,她想这应该不是个好现象,随即,她立刻把视线转向别处,不再与那个男人有视线交流的机会。
当荣双兰移开视线时,林修凯顿时感到有些失落,虽然他给自己打气,说不要紧,可是在看到她面无表情地转头时,他的心还是往下沉了,。
他不是个犹豫不决的男人,工作上他总能果断地做出决定,该狠心时绝不手软,可是,唯独对荣双兰他做不到果断。
好友们都在劝他不要蹚荣家的浑水,趁早断了对荣双兰的念想,因为她不适合他,他的理智虽然也告诉自己,荣双兰是个冷清的女人,喜欢上这样的女人会很累,可他还是忍不住飞蛾扑火。
十年前,他跟随父亲去德国考察,顺便拜访当时在德国的荣老太爷,也就是在那里,他遇见了荣双兰,从此他就再也忘不掉那抹身影了。
荣双兰不是他见过最美的女人,她顶多称得上清秀,而且,她身上还有着一股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淡气息,她的瞳眸永远是波澜不惊,仿佛没有什么能够勾起她的兴趣。
就连今晚,荣老太爷宣布她接任荣和集团总裁的位置时,他依然没有在她眼里找到意思雀跃的光芒,荣家其他人梦寐以求的权力地位,在她眼里仿佛地上的石子般,可有可无。
他很想知道像她这样的女人爱上一个人时会是什么样子,而且是爱上他,林修凯在心底忍不住自嘲了一下,原来他在爱情面前也是一个胆小鬼,他也害怕自己成为她眼里一个可有可无的人。
“荣双兰,什么时候你才能认真地瞧我一眼呢?”林修凯望着那抹身影,以自己才听到的音量呢喃道,一举杯饮尽里面的酒。
夜,黑了,而金碧辉煌的大厅里才正要揭开它的序幕。
“雅,通知各部门负责人十分钟后开会。”荣和集团公司里,荣双兰一边在文件上签字,一边对站在办公桌前等候命令的助理说道。
“是,总裁。”齐雅既是荣双兰工作上的助理,又是生活上的私人助理。
得到她的命令后,齐雅便快速退出办公室。
十分钟后,偌大的会议室坐满了人,荣双兰随意扫了一眼,便淡淡地说道:“各位手上拿到的是你们新的人事调动表,如果没有异议的话,会后我会让人事部正式发出调整通知。”
“荣双兰,你凭什么把我降级?”荣家大公子,也就是荣双兰的大伯,荣开一看到自已也在名单上,而且由一个公司副总降到了一个部门经理,心中怒火顿时爆发出来。
“凭我是荣和的总裁!”荣双兰冷冽的眼神毫不退让地直视荣开,“荣经理,你身为负责公司行政的副总,不仅没能把公司的行政部门搞好,反而每年让公司为你所谓的行政公关费买了不少账单,
你认为我还有必要留着一个没有的行政副总吗?“
荣开被侄女的话说得青一阵、红一阵,急切地反驳道:“我,我这是为了应酬,也是为了公司业务发展的需要,那一点钱是交际必要消费,难道我们荣和这么大的公司还能吝啬这点小钱?”
“小钱?”荣双兰冷冷一笑,“每年的开销费用,占公司费用支出的四分之一还是小钱?荣经理,你可能忘记了你创造的利润跟你的花费是成反比的吧?这些就是你为公司业务发展的证据!”
说完,荣双兰把一个文件夹往他面前一扔。
“你,”荣开看到自已用公款吃喝玩乐的证据摆在面青,气得一句话都说不出,“荣双兰,再怎么说我都是你大伯,你不可以降我的职。”荣开力争最后希望,绝对不能被她调到一个不起眼的部门去。
“大伯?这里是公司,荣经理。”荣双兰冷冷地提醒,“只有上司与下属,没有大伯。”
“你,算你狠,我倒要看你能得意到几时!”荣开恼羞成怒,从位置上站起来,气愤地摔椅子走人。
荣双兰依旧面无表情,语调平静地说道:“还有其他问题吗?”
在座的人面面相视,都不敢吱声,纷纷低头接受了她这次的人事大调整。
短短的一个月,刚上任的荣双兰就毫不留情地把荣和集团内部,那些只领钱不干活的蝗虫斩得一只不剩,甚至惹得那些资格老的员工闹到荣老太爷那里。
整个荣和大楼变得人心惶惶,生怕自己会成为下一个牺牲者,但与此同时,那些长年被压榨而得不到提拔的员工,终于有了出头之日,一时间,荣和集团像是换血一样,变得不同了。
“爷爷,你找我?”荣双兰走进董事长办公室,淡漠地对办公室后面那位威严的老人说道。
“小兰,改革是好,但人心也很重要,这次你如此大的动作,是不是有点急躁了?”荣老太爷抬头看站在面前的孙女,有些担忧道。
“爷爷,必要的手段是为了企业有更好的发张,如果今天我们优柔寡断,那么明天就是企业走向灭亡的道路。荣和有些老旧的制度已经不适用今天的发展了,就如有些人不适合他今天的位置一样,该去掉、
该改掉的,就应该去改、去变。“荣双兰平淡的语气没有一丝波澜,仿佛是在谈论别人的事,而不是自己的公司,”爷爷,你既然把公司交给我,那么就要相信我。“
“爷爷当然相信你。”荣老太爷急忙开口,看着孙女冷静的表情,不由得感到微微伤心,“小兰,爷爷只是希望你,算了,既然你已经决定了,就按你的方式去做吧。”
荣老太爷把想要说的话吞回肚子,不再多说什么了。
“谢谢爷爷,如果没别的事,我就先出去了。”荣双兰恭敬地朝他点了一下头,然后就走了出去。
荣老太爷望着她转身离去的背影,心里不禁一叹,当初是不是做错了?荣家是多了一个了不气的主事者,可他失去了一个会笑的孙女。
“总裁,十点的会议就要开始了。”瀚林集团里,助理敲门进来,打断了正在看报纸的林修凯。
“我知道了,五分钟后到。”林修凯的视线没有离开手里的报纸,敷衍地回答助理。
助理纳闷地退出办公室,很好奇报纸上到底写了些什么,能让总裁看得这么投入。
林修凯盯着这一大篇幅有关荣和集团的报导,眉毛几乎皱成了一团,神情异常的严肃。
“你为什么就不能慢慢来呢?”他低语呢喃道。
荣双兰这一个月那么大的调整动作,势必会引起那些想要争上位的人联合反抗的,到时候她就有可能陷入危险的境地了。
他一想到她有可能因此而遭受到伤害,就忍不住想把那个惹他心烦意乱的小女人抓起来打一顿。
“这个让人操心的女人。”他叹了口气,拿起自己的手机拨了一个号,“是我,荣家那边的情况帮我留意一下,特别是荣家那几只鬼,他们要是有什么动作立即通知我。”
得到回应后,他便挂断电话,收拾了一下,然后打开门向会议室走去。
晚上,郑思源跟方希奇一走进酒吧的包厢,就看到林修凯早已开好一瓶上好的红酒在等着他们了。
“今天怎么又这样的兴致叫我们来喝酒啊?”郑思源一屁股落坐在林修凯对面,调侃道。
“对啊,平时我们都要约上好几次,才才来一次,今天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方希奇也没有错过取笑好友的机会。
“现在是晚上,应该说是月亮从西边升起来才对。”郑思源眼明手快地捞起桌上的好酒给自己倒上一杯。
“是不是想喝啊?”林修凯斜睨他们一眼,没好气地说道。
“喝,怎么不喝!”方希奇也迅速给自己倒了一杯,尝了一口,感叹道:“难得你割爱,这么好的酒,我们怎么能错过呢?”
“无缘无故,突然喝酒,有古怪。”郑思源一向敏锐,“说,你想干什么?”
“没什么,就是想喝酒而已。”林修凯没有正面回答好友的问题。
“修,荣和这一个月动静这么大,你会没事?”郑思源可不认为好友会对荣家的事无动于衷。
“荣和的事关修什么事?”方希奇一时转不过弯来,不解地往林修凯望去。
“喂,真的不会给我猜对了吧?你今晚这么反常,真的是在担心你的公主?”郑思源瞥见好友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不禁皱眉问道。
“哦,原来如此。”方希奇顿时明了,随即懒散地靠在沙发上,没好气地说道:“看他那样子就知道答案了,叫我们来喝酒,倒不如说是来陪他解愁的。”
“林修凯,你真是”郑思源一副受不了的样子,“难道你真的以为荣双兰是小白兔或是小绵羊?拜托,如果说荣家是虎口狼窝,那你的公主就是睡醒的狮子,她绝对不是省油的灯。你以为能让荣家那位千年道行的老狐狸,推上主事者位置的人能弱到哪里去?
荣双兰在你眼里是一朵高傲的空谷幽兰,但你也不要忘了,她有可能是一朵冷清甚至冷血的兰花,修,不要让爱情蒙蔽了你的双眼,盲目地去趟浑水。“
“是啊,修,你就不要管荣家的事了,再这样下去你会很麻烦的。”方希奇私心地希望好友远离荣家那个麻烦之地。
“呵,如果可以,我也希望不去管。”林修凯唇瓣轻轻一扯,感觉口中的酒异常的苦涩。
如果十年前,他没有遇到荣双兰,没有见到她那一抹纯粹的笑容,或许,他今天可以置之不理,可是,他的心早已在十年前就沦陷了,想要全身而退谈何容易啊!
今天无论她是姓荣还是姓别的,早就不重要了,因为他根本管不住自己的心,管不住自己的眼睛,再见到她时,他的心和眼早就情不自禁地去寻找有关她的一切,远离她已经是不可能的事了。
有些人,一旦遇见,便是永远一辈子;有些心动,一旦开始,便覆水难收了。
“你,没救了。”郑思源无可奈何地在心底叹气,即使他多希望好友断了对荣双兰的情意,可惜看好友的样子是不可能的事了。
“修,现在的荣和很乱。”方希奇难得严肃地看着林修凯。
“我知道。”林修凯不喜欢好友以那种嘲讽的口气来说他爱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