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第八章

附近人家养的鸡准时于凌晨啼叫,张见勇掰开伟仔挂在身上的大粗脚,翻床下去,到浴室清洗身上淫靡荒唐的痕迹后,穿好睡衣又回到床边,侧身睡下。

这一切伟仔都知道,他在黑道环境待久,养成了对风吹草动特别警戒的习惯,耳朵听着张见勇由房间到浴室的脚步来回声,期间并没有任何异样之处,也就没有特别的在意。

早上八点,起床,看张见勇依旧睡的香甜,于是自己先出房去运动运动手脚,帮着小慈清扫老厝内外直到中午,小慈还跑出去买了排骨便当回来吃。

房间内一直没动静,伟仔担心起来跑进去看,却见张见勇已经起来,光着上半身在梳妆台前转来转去看,紫红色的斑点在细白的皮肤上绽放,看来有些触目惊心,原来还有些咬痕的,不过因为没有伤口,牙印子在一夜好眠后消失。

见到人来冲上前,手忙脚乱的掀开伟仔的上衣看。

「现在又想了?不好吧,有女孩子在外面。」伟仔大方给他掀。

「胡说什么啊,我是要检查……奇怪,为什么虫子只咬我不咬你?是不是你搞鬼?」张见勇气呼呼问。

「到现在你还以为是虫咬?」伟仔也气起来,昨晚那样的疼爱他,结果功劳都归到虫子上,呕死了。

「不是虫?」张见勇恍然大悟:「我懂了,是皮肤过敏!难怪只有我中招。也不痒也不痛,就是难看,暂时不能交女朋友了,会被误会劈腿……」

伟仔又是气到要爆掉,却也没说什么,捡了衣服要张见勇赶紧穿上,说:「有排骨便当,快出去吃。」

张见勇穿好衣服出去,走路还是有些怪异,伟仔追在后头又问:「你……今天屁股不痛了?」

「还有点痛。喂,黑熊,房间有怪味道,那味道……」突然间压低声音问:「你也梦遗了吧?味道好重哦,去整理……瞪我干嘛?当然是你整理啊,难道还让小慈去清?趁今天太阳大,枕头被单都拿去洗洗晒晒消毒,我怕你有病。」

伟仔想当场掐死他。

张见勇不是笨蛋,感受到了一股不寻常的杀气扑面而来,往外逃,不过因为某种原因,他以臀部摩擦最小碎步步伐出去。

看到他那样,伟仔脑海中自然而然回想起昨夜狠操对方小蜜穴的画面,被过河拆桥的气也消了,他已经迷恋上张见勇,反而希望这样的日子能永远下去。

内心里他有些怕,怕这事说破之后,妖娆的张见勇就会消失,这是最糟最糟的结果,所以他现在装傻,让一切随遇而安。

至于张见勇这里,他觉得自己夭寿饿,好像这两天消耗了大量体力,虚得很,所以狼吞虎咽,不但吃了整一个大便当,还去抄冰箱,抄出昨天伟仔从家里拿回来的菜,热了热后吃了一大盘。

接下来的这几天,夜晚热情的戏码仍持续。

大约是天黑了之后,张见勇吃完晚餐就会到画室里去,伟仔偶尔进入晃晃,发现画架上的图已经都清洗干净了,那人改用了一把薄薄的马蹄刀刮画面上的污垢,还是心无旁骛的工作,常常伟仔问话时,那人都充耳不闻。

伟仔有次趋近去瞧,画里多年来的尘垢已经清除的相当干净,看得出来画里是个男人,粗壮的身材跟自己相似,穿着乡间农人工作时最常穿的白汗衫,五官还有些模糊,似乎是画家迟迟未填补上色彩,让这画相当诡异。

「这幅画还没完成。」张见勇倏地说。

静谧的环境里突然出声,把个伟仔吓一大跳。

张见勇也没看伟仔,目光凝驻在画里,又说:「……来不及画完,都怪这身体……怎样我都惦记着……」

「怎么知道是来不及画完的画?」伟仔很好奇的问。

张见勇没回答,好一会后,转个话题说:「……人若是死了,是一切都烟消云散,还是反而会纠结在生前未完成的心愿里?」

伟仔也不懂什么人生大道理,回答:「什么死不死的?想那个没意思,活着就快乐活,做自己想做的事。」

「是啊,譬如朝露,去日苦多,所以让我等了那么久……」这么说,然后微笑起来。

伟仔不吵他了,轻声关了门出去,看见回廊里旺伯龙钟的身影,就问:「旺伯,天黑了还不回家喔?」

旺伯点点头,回答:「不急不急。你要多注意少爷的身体,他心脏不好,不能太累,也别太晚睡。」

平常厚颜无耻的伟仔都脸红了,心想旺伯一定知道他每天晚上都跟某小子胡搞瞎搞,难道他晚上有回来老厝偷听?

不过说到张见勇心脏不好也太扯了,那小子没外表看来的孬,陪着自己玩一夜,补个眠后体力又回来了,顶多醒来后抱怨自己怎么腿又酸了、屁股又疼了,下午照样生龙活虎到村庄附近趴趴走。

回到房里,例行性的打电话跟小贤哥报告这里平安,又询问兄弟们关于云跃会里的近况,有没有条子来找麻烦等等,接着乱用张见勇的电脑下片子看,到了十点十一点左右,张见勇就会回来,安静的拿起睡衣去洗澡,然后……

以不同白天那样欠打的刁钻精灵、有别于画室里的淡然沉静,张见勇总不吝于展现春色无边的风情,竭力讨好服侍伟仔,任着被任性索求,就像这是他活着的全部意义。

张见勇愈来愈觉得不对劲,不对劲在伟仔看着自己的眼神。

他觉得不管走到哪里,人正在做什么事,那双讨厌的眼睛就追着如影随形,上上下下的瞄,却又不像以往的满含怨恨,而是……

这个、说不上来,总之他被盯得浑身不自在,只想躲,要不是惦记着画室里那幅画,他会立刻回市区,把伟仔踢回给哥哥的老相好金龙去。

更可怕的是,常常台湾黑熊会刻意走来身边,没事捏捏他的手,掐掐他的脚,熊掌粗鲁手劲又大,一个不小心就把他细皮嫩肉小玉肌给捏出淤青了。

讨厌自己想报仇也不是这么来吧?张见勇就决定捏回去,掐回去,以脚踢、以脚踹,伟仔反而高兴的很,还故意嘲笑自己力道不够重,跟蚊子咬似的。

他这里恨得很,却不晓得伟仔抱的是别种心思。

伟仔现在可喜欢张见勇了,情人眼里出西施,以往人家挑衅的眼神,现在看在眼里都变成媚眼横流,故意嘲讽的话语则是打情骂俏,要不是还有理智,知道白天夜晚的张见勇差异很大,他早就拖着人家回房去这样那样,搞个天翻地覆再说。

这一天,张见勇觉得自己的屁股终于不痛了,走到老厝外的小河边,活动手脚欣赏风景。

伟仔追出来,拿了青草茶让他喝。

「你不是火气大?我自己煮的青草茶,清凉退火,快喝。」伟仔说。

张见勇觉得他对自己太殷勤,一定有鬼,抢过青草茶闻了闻,嗯,味道跟市面上卖的相比浓了些,猜测伟仔在里头加了泻药来整自己,于是拿回给他。

「你先喝。」

伟仔哪里猜不出张见勇的小肚鸡肠?抢过咕嘟嘟喝掉一半,又拿回给张见勇。

「换你,统统喝光!」

「喝就喝嘛!」确定青草茶没鬼,张见勇也就大方接受人家的好心,几口喝完又说好喝,还要。

伟仔正举步回老厝去拿,小慈骑脚踏车来了,张见勇开心得很,踅过去迎接。

「小慈,你待会儿没事吧?我们去河堤边走走。」张见勇打算实现他的追女仔计划。

小慈吃吃笑,她对张见勇也有好感,有些脸红,轻点头说:「好啊,我……」

伟仔耳朵尖,大踏步走来,一把揪住张见勇后衣领往后甩。

「喂,你干嘛啊?」张见勇怒吼。

伟仔怒目而视,眼中烧出熊熊火焰,想当场就把张见勇给烧熔了,明明都答应过以后不给别人,现在居然当着他的面勾搭小慈,找死!

小慈也被伟仔的气势给吓坏,忙说:「那个、见勇哥,下次好了,你跟奇伟哥好好聊,别吵架……」

小慈不敢待在两人身边,尤其是伟仔身边,他现在凶狠的紧,好像真想杀人似的,趁两人吵得凶。她偷偷退到一旁去,假装忙着扫落叶。

见女孩子离开,张见勇豁出去骂了:「谁要跟你好好聊?流氓就是流氓,还是粗鲁没教养的流氓,黑熊大流氓!」

「林杯就是流氓,怎样?你、你这个骚货,嫌林杯满足不了你……」伟仔也口不择言了。

「头壳坏了啊,说什么我都听不懂,无缘无故破坏人家好事,你嫉妒啊?」张见勇一击掌,懂了:「你也喜欢小慈对不对?」

「林杯不喜欢她,林杯现在喜欢……」真要当着人明目张胆说出来,伟仔又没那气势,他喉咙咕噜咕噜几下,硬是把话给吞回去。

「别骗了,你不就是嫉妒,不爽我找小慈就说一句嘛。」张见勇又问:「除了小慈,这里也没其他女孩子,要不你说,你现在喜欢谁?」

「干,林杯喜欢你啦!」暴怒之下,什么都说出来了。

「少来,你恨死了我以为我不知道。哼,喜欢小慈我也不会笑你,这样吧,我们公平竞争,凭本事追求,由她决定想跟谁在一起。」张见勇自以为大方地提议。

伟仔又气起来,拳头握紧到吱咯吱咯响,下意识的张见勇倒退一步,知道对方想揍人。

突然间伟仔朝旁边吼:「小慈你脚踏车借我,晚上我会把车骑回你家。」

「噢,奇伟哥再见。」小慈忙挥手,以送走瘟神的心态。

张见勇暗喜,伟仔要骑车出去溜达,他就可以留下来跟小慈增温感情,太棒了。

伟仔牵了粉红色附藤篮的高雅气质脚踏车,拎回正朝小慈走的张见勇,低吼:「上车!」

「不要。」翻个白眼拒绝。

伟仔什么不会,跟他家老大一样最爱威胁人,故意大声喊:「不要?屁股还痛是不是?我让小慈去买消痔丸给你吃,小慈、小慈!」

长痔疮这事被女孩子知道太丢脸了,张见勇忙跳起来抓住伟仔乱挥的手,脸红小声说:「去、去啦!」说完立刻跳上后座,催促着伟仔走人,还问:「上哪儿去?」

「跟林杯去兜风约会。」流氓放话。

张见勇以为对方说笑呢,也不问了,看台湾黑熊能变出何种把戏。

伟仔骑着脚踏车冲过小村庄,来到上回的河堤边,碎石子路颠的张见勇屁股又痛起来,两瓣几乎裂成了四瓣,眼睛也痛的猛流泪睁不开,等车停下,他忙下车揉屁股,都颠麻了。

边揉屁股边看,呀,来到上回的凉亭处,他突然间发怔,浑身发起抖来。

「离开……离开这里……」他喃喃说。

「嘎,才刚来就走,不行。」伟仔拒绝,以为对方想早点回去泡小慈。

伟仔把车靠着凉亭放,回头看张见勇,却见人不对劲,脸苍白。

「屁股真有这么痛喔?」伟仔很心虚,他刚刚是故意惩罚想爬墙的某人,哪边有坑那边骑,可现在看人家浑身冒冷汗要晕倒,他又心疼了。

张见勇没回答他,只是愣愣瞧着某处,一棵小乔木,那是羊蹄角,肾形的叶子仿若张翅的蝴蝶,绿色的美丽蝴蝶。

心口一紧,不安的、害怕的什么情绪席卷而来。

「讨厌……我讨厌这里……」低哑的嗓音似是哭泣。

「上次你还说这里风景好,怎么……,别跑!」伟仔气急败坏喊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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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雀爱吃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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