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从敞开的窗户看出去,最先会看到一大片宽阔的天空,然后是不远处闪烁着金光的河面,夕阳从那个方向沉落下去,恋恋不舍似。
「真漂亮。」梁雨第一次到朴志焕的住处,就看到那满天霞光,恋恋不舍的夕阳。
朴志焕走到窗边,拥着她,一同注视着满天的霞光。
「粱雨,过些天,我会回韩国一趟。」
「你还会回来吗?」她不是含羞带怯的女孩,她觉得她应该问清楚。
「会。」他对她保证。
梁雨轻轻点头。「那么,我会等你。」
她原没打算这么说的。即使是爱情,也总有种种的不确定,承诺的同时也是一种束缚,捆着她也绑着他。
朴志焕俯低脸,轻轻吻了吻她。她反手搂抱住他,回吻着他。这时候,她什么也不想去想,只想顺着她的心,顺着她的感情。
隔天清晨,电话声突然大作。朴志焕接了电话,脸色突然大变。
「怎么了?」梁雨头脑昏沉,本能的有种不好的预感。
「智妍她企图自杀。」
「啊?」一下子清醒过来。
「她平安没事。」朴志焕搜寻着她的手,紧紧握住,握得很紧,不知是在支持着她,还是想从她那里汲取一些力量。
金智妍企图自杀,所幸被发现,及时阻止。即使如此,也引起了一阵混乱。
金家非常生气,上门兴师问罪。朴志焕父亲与祖父震怒非常,威胁要与朴志焕断绝关系,命令他马上回去。
但这些朴志焕并没有告诉梁雨,不希望她担心。金智妍企图自杀,让他觉得愧疚,他觉得他多少有责任,但愧疚的同时,他又觉得无能为力。他对金智妍既没有那种感情,就无法以感情取代同情。
不管如何,他必须尽快回去面对这一切。
他下意识又握紧梁雨的手,握得那么紧,她的手隐约发疼起来。
她伸出另外一只手抚着他的手,他的手覆盖住她的手,将她两手完全包在双掌里,牵引到唇边,轻轻吻了一下。突然却放开她的手,紧紧将她抱住,想把他的感情完全发泄在这拥抱中似,又仿佛有种不安,那样恋恋不舍。
两天后,朴志焕还未决定确切的日期回韩国,朴志焕的母亲却先赶到了海岛台湾。她没有通知朴志焕,直接到他的住处。
「妈!」看到他母亲,朴志焕非常惊讶。
这两天他一直跟梁雨在一起,每分每秒总觉得不够填实他心中那隐隐的不安。那不安也感染了梁雨,看到朴志焕母亲出现那瞬间,心中那不安更深。
看到那情况,朴志焕母亲立刻明白他们两个人的关系。看了看梁雨,才说:「就是这位小姐是吗?志焕。你喜欢她?」
梁雨听不懂他母亲在说什么,只能望着朴志焕。他对她轻声说:「这是我母亲。」又回答他母亲。「这是梁雨。妈,我喜欢粱雨。」
「为了她,你不惜与家里断绝关系吗?志焕,你也要跟妈断绝关系吗?你不要妈了吗?」
「我没有。我怎么可能跟妈断绝关系。」
「那么,你是答应跟智妍的婚事了?」朴母燃起希望。
朴志焕望了望梁雨,缓缓摇头。「对不起,妈,我不能。」
朴母急了,扑到朴志焕面前。「志焕,你知不知道你父亲跟祖父有多生气!跟妈回去,只要你肯回去,一切都没事了。」
「我会回去把事情说清楚,不再逃避。但我不能接受祖父与父亲替我安排的婚事。」
「志焕!就算妈求你,你就不能听妈这一次吗?」说到最后,朴母忍不住哭了出来。甚至拉住梁雨,哭着求她,「我求求妳,梁小姐,求求妳!」
朴志焕母亲一开始哭泣,梁雨就不知该如何是好,等她拉住她的手,她更不知能如何,只能沉默着。
「妈,请妳别这样。」
「志焕,妈求求你!」
「妈。」朴志焕为难极了。
「妈求求你!志焕。」朴母流着泪千番百次恳求儿子,甚至几乎要跟儿子与梁雨下跪。
「妈!」朴志焕急忙扶住他母亲。他母亲想挣开他,拉着梁雨,要向她跪下,嘴里不停说着「求求你」。
梁雨听不懂他母亲说的话,见她突然要跪下,吃了一惊,甚至吓了一大跳。拼命说:「请妳别这样!」
但那一瞬间,她知道完了。她跟朴志焕之间,也许没有以后了。
爱说论孝顺道德什么的东方人,只要父母长辈来个下跪、断绝关系,或者恩情、不孝什么的,就什么都抵不上,再缠绵、再伟大的爱情也敌不过。更何况,她与朴志焕的爱情还脆弱得很,朴志焕也逃不了那魔咒。
三年前,在那压力魔咒下,他既然连自己的事业前程都可以放弃,比起那,他们的爱情又算什么!
朴志焕母亲仍拉着她的手,不停的哭,哀求什么似。梁雨不知该怎么辩,只能无奈地看着朴志焕。
亲情与爱情最终只能成全一个,朴志焕终究也只能选择负了她吧。
朴志焕进退为难,尤其他母亲那样哀求,更令他觉得挣扎。深黑的眸子里满是无奈,充满挣扎。
梁雨忍住心里的痛,看着朴志焕,一字一字地,慢慢地说:
「我知道你很为难。虽然我不懂你母亲说了什么,但我明白,她在求我离开你,也求你离开我。因为这样,你母亲甚至不惜要向我们下跪——」而朴志焕他怎么可能让他母亲向他们下跪呢。「坚持不移,想决定自己的人生,毕竟不是那么容易。所以,如果,你必须做一个选择,而如果,你选择了自己的父母亲情,我会明白的,但我会一辈子恨你。」
说完,她不再看他,轻轻拿开朴志焕母亲拉着她的手,头也不回地走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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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如梁雨预料的,并没有太久,网路上突然爆出某个偶像明星跟模特儿的绯闻后,几乎所有的八卦杂志记者都追着他们跑,没有人再谈论裴裴的事了。
裴裴决定离开周董。其实,事情发生后,她就没有再跟周董来往。一个在危难时,不会护卫自己的男人,根本不能要。就算之间只是金钱关系,这种男人,也不值得浪费青春时间跟他们耗在一起。
「想想我真是太傻了,幸好有你们。」裴裴觉得庆幸。
「妳能想通就好。」梁雨替裴裴高兴。
「男人就是那样,不可相信。妳知道那周董是怎么跟我说的吗?他说他太太跟他算是同甘共苦,患难夫妻,他很感激,不会忘了他太太的恩隋。但是,他跟她太太没感情,更没有共鸣,生活没有共同的方向,他觉得很痛苦。」
「没感情,那怎么还跟他太太生了那么多孩子。」梁雨无法不嘲讽。据杂志上登的,那个周董起码有三、四个孩子。那当口就不说没共鸣,等她人老珠黄就突然没共鸣了。
「是啊,没错。」裴裴说:「男人就会说那一套。女人傻傻的操劳,变成了黄脸婆,男人再爱不下去,嘴巴说什么感恩,可说不到两句话,就说跟你没共鸣,他还是跟小他二三十岁,可以当他孙女的小美眉才有共鸣。傻女人才要什么感恩——感恩个屁!」说了句粗话。「女人不需要什么感恩,女人需要的是被呵护、被宠、被疼惜。」
「还是有那种有担当的人吧?」粱雨迟疑着。她可以相信吗?
「是啊……」裴裴表情柔起来,好似想到什么。「梁雨,有件事……」
看来是好事。
裴裴停顿一下,像是在考虑该如何开口,最后还是直接说:
「启扬他跟我求婚了。」
啊?梁雨一时没意会。
过一会,才反应过来。「那妳怎么说?」
裴裴又顿一下,才回答。「我答应他了。」
「是吗?」梁雨重重点个头。「启扬是个可靠的人,他一直很喜欢妳,能有这个结果,我很替妳高兴。」替裴裴高兴同时,想到那飘渺的事,心里又有点酸涩。她可以相信他说过的话吗?
「答应他之后,不知道为什么,我心里觉得一下子踏实起来。」
女人天生的本能吧。爱情太飘渺,她们需要一种更安稳、更平实祥和的安全感,一个厚实安定,让她们累了能倚靠、能安心躺卧的胸膛。
「妳觉得我这样决定好吗?」裴裴问。
却没有梁雨感受的迷惘,似乎只是在寻求一种确定吧。
「当然好。」粱雨肯定地点头。
果然,裴裴笑起来。脸上表情轻柔,还带点红晕,那种沐浴在爱中,受呵护宠爱疼惜,充满安心幸福的表情。
「妳跟韩彬说了吗?」总有人会失落。
裴裴摇头。「启扬会告诉他。」
也好,他们最终总得面对这件事,只是,这对韩彬残酷了一点。梁雨不禁为韩彬感到心疼。但看着裴裴幸福的笑脸,又衷心为她觉得高兴。
总有令人幸福快乐的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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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天,打佯后,韩彬关上门,煮了一杯咖啡给粱雨,自己也倒了一杯。
「这么晚了,还喝咖啡,我看我一整晚不用睡觉了。」嘴巴这么说,梁雨还是一口一口喝着。
韩彬与她相对而坐,慢慢地,久久才啜一口。起身说:「要不要吃点东西?还有一些蛋糕。」
「不用了。」梁雨伸长手拉住他。「我不想失眠的时候,还挺个吃得饱饱的大肚子。」
或许她的口气有点乖戾滑稽,韩彬笑起来。他喜欢这样的粱雨,有点乖戾、有点刺,又有点讥讽,但确是那么活生生,充满生气。
「妳变得坚强很多了,梁雨。」跟三年前那个,在异国丢失护照及所有,而不知所措、张皇害怕,甚至嚎啕大哭的女孩完全不一样了。
「是外强中干吧。」
韩彬又笑。「那样我就放心了。」
如果没有裴裴跟韩彬,她也走不过来吧。
「韩彬,裴裴跟启扬……」犹豫着。
「我知道。」韩彬很快说:「启扬已经跟我说了。」
「是吗?」梁雨紧盯着韩彬。
「他们在三个月后结婚,我想我大概会待到那时候吧。」韩彬略垂下眼,但很快又抬起,回视着梁雨。「有件事,我想跟妳说。是关于咖啡店的事。」
「你还是打算收掉吗?」
「我打算卖掉『时代之风』。已经有人跟我接洽,对方对『时代之风』很感兴趣,价钱谈妥的话,就没问题。」
经营了这么多年,就这么舍得?但这也表示韩彬想通了什么吧。从某方面来说,这或许是好的。只是,这样的结局未免有点凄凉。她不禁环视店内一眼,突然涌起一股依依不舍。
「卖了店,你打算做什么?」
「我还在想。」
韩彬或许也感应到某种依情,也跟她一样,缓缓环顾四周一眼。他收拾起不舍的依情,又说:
「那个房子,我会留着,妳可以继续住在那里,不必担心。」
「我爸买了一间公寓给我,所以,如果你有意把公寓卖了,尽管卖吧,不用担心我。」停下来,了解什么地看着韩彬。「韩彬,你打算离开,是不是?」他那些话,一字一句都在暗示。
韩彬沉默一会,终于点头。
「我想有个改变。」那无望的爱情、那必然的失落,即使看得清、看得明白,心中的苦涩与痛楚,并不会稍减一点。
他需要时间,甚至需要一些空间,远离一些什么,也许慢慢就会淡忘。
「妳呢?有什么打算?」韩彬问。他听说朴志焕回去韩国了。
梁雨到底是陷进去,但庆幸的,他最担心的情形并没有发生。只是,没想到的,最后还是这陈腐的结果。
「我?还在想。」也许,把大学念完;也许,就跟着韩彬远走。也许,嗯,也许……太多的也许。
「他很快会再来吧?在大学的客座教授工作还没结束,不是吗?」
「大概吧。」
语气那么模棱两可,好像已经无所谓了。韩彬觉得不忍心,感到她心里那苦涩。「妳想过去找他吗?梁雨。」
粱雨默默摇头。
她去了,只是令朴志焕为难。很多事,比如爱情这回事,是强求不来的。
但啊——究竟是无法强求?还是,她太轻易就放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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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婶帮她开门的时候,他们一家——粱先生、梁太太、女儿梁晴,正围着一桌吃晚饭,构成一幅甜蜜的家庭图画。
闯入这甜蜜的构图里的梁雨,笑嘻嘻的,厚着脸皮挨着梁先生——哦,也是她父亲的身边坐下。
每次来都要麻烦林婶开门,她才想到她连钥匙都没有,真真像个客人。她父亲粗心没想到,细心的娟姨也忽略了,可怎能怪他们,她自己也一直没想到。
「妳这孩子,每次都这么突然!」嘴上抱怨归抱怨,但看见女儿回来,梁父很高兴,心情很好。
「是啊,」娟姨说:「不知道妳要回来,我们没等妳,就先吃饭了。我让林婶再准备些东西,妳想吃什么,小雨?」
「不用麻烦了,桌上还有这么多菜,都是我喜欢的。」梁雨仍然笑咪咪。「林婶,麻烦妳添碗饭给我。」
梁晴看着她,怀疑她怎么还能笑得那么好,那么快乐的样子。
「小雨姊,妳没听说吧?我们学校那个朴教授最近请假停课,听说是回韩国结婚,我们都等着吃喜糖呢。」朴志焕突然请假,课也暂时停了,前阵子八卦杂志才刊登了他未婚妻的事,有谣传说他是结婚去了。
「我哪有妳消息那么灵通。」粱雨还是笑嘻嘻。林婶把饭端给她,她谢了一声。「谢谢。我最喜欢吃林婶煮的饭了,又香又Q。」
「那就多吃一点。」梁父笑呵呵。
「上次都把我肚子吃撑了。」粱雨附和着回应父亲的话,转移得十分自然,没去理梁晴。
梁晴看起来气色很好,脸色红润,胃口也不错的样子,一口一口吃着。梁雨看着笑一下,帮梁晴多夹了一些菜。
梁晴一怔,看她一眼,没说话,继续吃她的饭。
吃饱饭,林婶泡了茶出来。梁雨才喝一口,便站起来,说:「爸,你们慢慢喝,我上楼到房间看看。」
她的房间还是那老样子,房间里的陈设都跟她上次回来一样。她四处走着、看着、摸着,离情依依般;又走到书桌前,打开抽屉看一眼,然后又起身到衣柜前,打开柜门张望了一下。
门忽然打开,她转过头。粱晴站在门边。「我可以进来吗?」
「进来吧,不必客气。」
梁晴走进两步,似乎有些局促。上下看了看房内各处一眼,说:
「我很喜欢小雨姊这个房间,一直央求爸跟妈把这个房间给我,但不管我怎么说,他们就是不答应。」语气里有说不出的遗憾。
「妳真喜欢这个房间的话,我跟爸和娟姨说去,让妳搬进这个房间。」
「真的?」梁晴猛抬头,十分惊讶,不相信。「妳真的要把这个房间让给我吗?我以为妳……妳……」迟疑半天,终于鼓起勇气似,直望着粱雨。
「小雨姊,妳讨厌我吗?」
粱雨也凝望着她。这洋娃娃般的女孩,娇美可爱的女孩,幸福无忧的女孩,终究是她的妹妹。妹妹啊……
「怎么会。」她对妹妹笑了。
「可是……」梁晴又惊又喜,仍不敢相信。急急说:「小雨姊,我跟妳说,我……我……我喜欢朴教授……但妳别误会!我喜欢他,可是,我知道小雨姊妳也喜欢他,我会祝福你们的。」
可爱的梁晴,纯洁的梁晴……也许,她心里一直是嫉妒她的吧?嫉妒她美丽可爱,嫉护她得到父母所有的关爱,嫉护她有她所没有的……是那样吧?她一直在嫉妒这个妹妹……
「谢谢。」深处渗进了光,看清了心底那阴暗的地带。
「小雨姊……」梁晴很高兴,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似,突然就哭起来。
梁雨迟疑一下,走过去,轻轻抱了抱她,仿佛给她安慰。
等粱晴离开后,粱雨下楼,除了林婶,客厅里没有其他人。
「林婶,我爸呢?」
「在书房。」
梁雨拐到书房,果然在书房里找到她父亲。她敲开门说:「你在忙吗?爸。我可以进来吗?」
「当然可以。」梁父把正在看的文件丢到一边。「坐吧。」
粱雨才坐定,没等她开口,梁父先说:「钱还够用吗?要不要爸再汇一点到妳帐户?」
粱雨偏头想了想,点头说:「也好。」然后笑起来。「怎么每次都来跟爸要钱似,好像很贪财啊。」
粱父被她的话惹得也笑起来。「妳不说,爸还没发觉呢。」
「爸,」梁雨说:「我是想跟你说,我那间房间,小晴喜欢的话,就给她吧,反正我也不常住在家里。」
「这怎么行。那是妳的房间,不管怎样,都得留着。」
梁雨心里突然觉得暖暖。「我就住小晴原来的房间,还不是一样。」
「不行。」梁父很坚持。多年来他一直为女儿保留她的房间,没有了房间,她怎还肯回家呢?
「爸,我住哪间房间都一样。小晴那么喜欢那房间,还是让她搬进去吧。」那种渴望什么而无法得到的心情,她很明白的。原来,这些年来,梁晴一直有着那种渴望不到的心情与压抑。
「可是……」梁父犹豫。
「爸,只是交换个房间,我拥有的东西都还会在那里。」
梁父表情动了一下,眼角有什么闪着。终于,他点了点头。
「好吧,小晴既然喜欢,就让她搬到妳的房间吧。」
「谢谢爸。」停一下,接着说:「爸,另外还有一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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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还会回来吗?」那时她是这么问他的。
「会。」他对她保证。
「那么,我会等你。」所以,她也给了他承诺。
她原没打算那么说的。承诺的同时也是一种束缚,爱情有那种天长地久吗?
但他轻轻吻了她。那时,窗边满天的霞光,是他们的见证。
但她可以相信吗?可以吗?应该相信吗?
他离开的前一晚,他紧握着她双手,紧紧看着她,眼中千言万语,却什么话也没说,那么的沉默。
她仿佛可以听到他心里在低喊,对不起,粱雨,对不起……
对不起,对不起……
如果,他祖父和父亲的高压与威胁没有改变一丝他的坚持;如果,金智妍的企图自杀也没有动摇过他的决心;那么,慈爱的母亲的眼泪,与跪地的苦苦哀求,最令人不忍,且无法割舍的母爱的连系,或许就那么瓦解了他的意志。爱情在那庞大力量的亲情母爱前,真的,一点都不算什么。
他留下这可以看到满天霞光的屋子的钥匙给她。为什么呢?他要她等他吗?
却一再再地只叫她触景伤情。
后来她听说,他家里照计画给他举行婚事。她不知道最后到底如何了,不愿知道,也不想知道。
空荡的屋子里,仿佛还留有她问着他的心时的那回音。
你还会回来吗?会回来吗……回来吗……回来……
会。他对她保证。
到头来,他们的爱情,也会变成这虚幻的回音吧……
但——但啊|她仰起头。窗那边,又是彩霞满天。
但啊,总有一种令人坚持、令人不悔、令人幸福快乐的爱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