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第二十章

荻荻点点头。

可可沉默,只是看着她。

荻荻的眼睛开始睁大,越睁越大。

“是他?”荻荻不可置信地低语,“你梦到的男人是他?”

可可郁卒地点点头,最痛苦的开场白终于说出口了。

最后,荻获只是发出一声叹息。

“怎么能怪你?”她如梦似幻地道:“那个男人,就算是我,也想梦到他。”

可可忍不住笑出来。

想想不太对,荻荻蹙眉看着好友,“既然你终于见到他了,为什么你看起来没有一点开心的样子?”

“因为情况不是我想的那样……不,我更正,应该说,情况完全如我想像的那样。”可可轻郁地道。

“什么鬼东西一样又不一样的?”荻荻失去耐性。

可可叹了一口气,“在梦里,我们是灵魂伴侣,在现实中,我们只是陌生人。”

荻荻细细品味她的话,“继续。”

“我太傻了,”可可自嘲一笑,“我一直以为我们两人有某种特殊的牵系,我才会一而再,再而三的梦到他,或许在私心里,我曾经希望我们两个人真正相见之后,他会感应到我心中一直存在的情绪。”

“……结果没有?”

“我知道这很不切实际,不是一个二十九岁女人应该有的幻想。”可可的唇角一牵,“现在梦醒了,现实降临,一切结束。”

“你也没再梦到他了?”

可可怅然的摇摇头。

“他没有两眼发直,全身发抖,第一眼就扑过来抱住你说他已经等了你一生一世?”荻荻道。

可可忧郁地摇头。

“那个混蛋!”荻荻叹息。

可可笑了起来。

她就知道,有些想法无论多么蠢,多么不切实际,你最好的朋友就是能理解。

“我想念他——梦里的他,但我真的不想再见到他了。”梦境只是对比出现实的残酷。

“我认为你应该去找他。”想了想,荻荻忽然建议。

可可吓了一跳,“你在开玩笑!”

“真的。”荻荻的神情认真,“我们家庭出过灵媒,所以我很相信心灵感应那一套,即使只是你单方面的感应,都必然有它发生的原因,唯有去找那个让你魂牵梦萦的对象,解开这个谜团,你的人生才能真正得到解脱。”

“不用了,我现在就觉得很解脱。”可可忙不迭地摇手。

荻荻真正是恨铁不成钢啊,“刚才是谁还那么大声的逼我去找萝莎谈生意的啊?”

“这完全是两回事!”

“你要是心灵得到解脱,就不会在这里长吁短叹了!去去去,去找那个男人!把他从他的黑暗城堡里拖出来,不问个清楚不放他回去,必要的时候将他绑在床上对他尽情地蹂躏,然后回来把所有细节都告诉我。”

“可是我并不想……”

“没有什么想不想的!”荻荻斩钉截铁地道,“不把这个谜底解开,不要来见我——顺便,我想吃金龙餐馆的炒饭,再见!”

可可于是被一个不要去找她又指定要吃炒饭的病人赶了出来。

她苦着脸站在走廊上。

解开谜底……

问题是,她不确定自曰真的想解开啊!

无论要不要解开谜底,可可决定有一件事是必须做的,她必须确定天权真的没事了。

虽然那天在二哥家问过瑶光,可是结果不清不楚的,反倒让她更牵挂。

为什么会这么在意天权她也不明白,这种在意没有任何一丝情欲的成分,单纯就只是关心,而且是很深很深的关心。

若有一天瑶光告诉她开阳或玉衡受伤了,她也会有同样程度的关心。

天权更不一样的是,他是为了她而受伤,于是可可心里总像悬着什么,没真正看到他没事之前,总无法放心。

这件事原本以为简单,执行起来却比她想像中困难数倍。

最直接的方法,当然是问瑶光。

想起上周末的情况,她打了个冷颤,最近还是避着瑶光一点好了,找个中间人吧!

于是星期一午休的空档,她打电话到二哥的办公室。

“你要我问瑶光她朋友的状况?你为什么不自己打电话给她?”

“我觉得我最近在她面前还是低调一点比较好。”可可胆小地道。

德睿顿了一顿,长声叹息。

“我当然可以帮你问,但用膝盖想也知道我不会没事去问一个我不认识的男人,所以肯定是帮你问的,你确定这样给瑶光的观感更好?”

有道理。

“就当我没提这件事,请你火速忘记!”可可自己也火速挂断。

好吧,此路不通。

她决定打电话到南集团直接找开阳,得到的回应是:“辛先生目前不在公司,请问你要留言吗?”

辛开阳没上班的事只是让她更担心,于是可可起想到,她可以找若妮啊!

以前南集团几次高级干部的聚餐中,大家都带家眷来,可可也跟着一起去了,她和若妮都是性情直爽的女人,两人凑在一起聊得很开心,算是一拍即合。

于是可可打电话到若妮的公司去。

若妮不在。

“这是怎么回事?全世界的人都不在!”可可挫败地挂断电话。

可是她没有问过若妮的手机,除了等她回公司,好像别无他法。

蓦地,一个念头跳进脑海里——有一个人一定知道如何联络天权。

可可往椅背上一靠,仰头看天花板。

“你是在找理由去看他,不,我不是,是,你就是,不,我不是,我真的很想知道天权的情况。”她的小恶魔和小天使正在互相对话。

不行,再想下去就什么都做不成!

看一眼时钟,十二点四十五,下午的预约在两点半,她还有时间。

可可不给自己多想的机会,抓起包包,冲到外面街上叫车。

二十分钟后,她站在南集团的大门口。

仰头看这栋高高的建筑,无论它实际上有几层,感觉都更高出一倍,她深呼吸一口气,直接走进门口。

南集团的一楼是一整层银行,自然属于他庞大的产业之一,清凉的大厅让她舒了口气,整颗烦躁的心定了一定。

“小姐,请问有什么事我能为您服务?”服务台后,一位二十多岁、身看套装的小姐招呼她,胸前别的名牌上写看夏琳。

“我想见你们的负责人。”可可没有头绪正常人要怎么样才见得到南集团的大老板。

夏琳露出专业有礼的笑容,“罗德曼先生?请问你有预约吗?”

“不是银行的负责人,是南集团的负责人,南先生。”可可清了清喉咙,预计自己在五分钟内会被请出去。

夏琳的笑容一收。

“请问您有预约吗?”

“没有,我的嫂嫂在南集团工作……”等一下,现在或许不是提瑶光的好时机,不然夏琳打上去向瑶光求证,她只会更糗大,“可不可以麻烦你打上去问一下他的秘书或是助理之类的,就说方可可有事想见他,请问他方便吗?”

夏琳的神情更加谨慎,“请稍候。”

她转身走向后方另一线电话,按了几个号码,低声了半晌之后,她挂断电话回到服务台,对可可礼貌地一笑。

“请跟我来。”

可可马上跟在她后面,两人一起绕到银行员工才能进入的工作区,然后走向后方的一扇门。

门后是一间装演明亮、设备齐全的员工休息室,几位银行员工坐在里头吃午餐,夏琳和几位同事打声招呼,领她继续往里面走。

她们停在一道逃生门前面,夏琳用自己的识别卡刷了一下,嘀嘀两声,逃生门弹开,后面是另一条白色的走廊。

夏琳带她往左边一转,走到底端的一扇逃生门面前,对她微笑。

“你已经获得通行许可,可以直接进去了。”

“谢谢。”可可等她再用门禁卡刷一下,让自己进去。

夏琳站着没动。

等了片刻,可可终于问:“然后呢?”

“你已经获得通行许可,”夏琳重复一次,“我没有开这个门的权限。”

所以,她必须自己开门。

可可站在门前,有点不确定应该怎么做,研究了一下,发现门左边的墙上嵌着一块方形平板,与白色的石英墙同色,第一时间不容易看出来。

她伸手试探性地按向那个掌纹辨识系统,五秒钟后,门后响起“喀哒”的一声,自动弹开一小寸。

“请。”夏琳对她笑了一笑,转身回自己的工作岗位。

可可只好一个人走进门后面。

又是一条走廊,没有任何特殊标示,这些人老是喜欢搞这种神神秘秘的把戏。

走廊底端是一座电梯,她依样画葫芦,掌纹辨识后,电梯响起一阵机械运转的声音,一分钟后,镜面钢门无声地滑开。

她踩进镶有核桃森的典雅电梯里,看着那一排楼层为号。

可可的视线停留在代表顶楼的“P”,penthous。据说那男人的住家和办公室都在这一层。

她试探性地按了一下“P”,电梯门无声关上,开始往上升。

“竟然可以直达顶楼?”她对自己身为辛瑶光的小姑竟有如此的权限,感到荣幸万分。

随看电梯往上爬升,她的心情越来越紧张。

一瞧镜面墙,赶快用手指把翘乱的红发梳顺,脸颊捏一点血色出来,为什么今天的妆上得这么淡?几乎跟素颜一样。

“方可可,你给我住手。”她的前额顶在镜子上,砰砰敲两下,简直绝望,她不是去相亲的对吗?

几十层楼之外,有个男人饶有兴味地盯看荧幕,在好奇她的脑袋瓜子又在想什么了……

电梯到达顶楼,无声滑开。

可可小心翼翼地走出来,不确定这个全纽约最神秘的楼层会有什么景象,雪白的接待区中央,是一个U形的工作站,一名年约四十多岁,穿看宝蓝色套装的女人坐在后面,看起来极为能干,却不会给人太犀利的压迫感。

“方小姐,很高兴见到你,我是琳达,南先生正在进行一场跨洲的视迅会议,您可以先到他的办公室等他。”琳达招呼的语气是如此自然仿佛可可以前天天都来一样。

“谢谢。”

琳达既然有资格坐到这个位子,想必是她老板极信任的人,光凭这一点就不容易。

琳达领看她绕过柜台,来到一扇巨大的双开白色木门前面。

记得被詹宁伤的那一次,她也来过他顶楼的家,可是印象中的出入口不是现在这个。

进了他的办公室之后,开阔的格局不禁令人赞叹。

这整层楼都属他一人所有,一半是住家,一半是办公室,两边各自有独立的出入门。

这男人对黑白冷调真的很偏爱。

整个空间完全没有隔间,只透过屏风、半高的柜体、大型植物等区隔,进了门先是一个起居的区域,昂贵的黑色牛皮水质发散发同皮件的香味,几盆巨大的阔叶植物将它与后方的区块隔开来。

她想起之前他的家也是如此,他必然喜欢宽敞,不然就是有幽闭恐惧……

想到这男人有幽闭恐惧症,竟然给她一丝满足感,觉他不再那么完美。

慢慢穿过不同的空间,起居区、吧台区、放有长桌会议空间、健身区,最后来到整个集团的心脏地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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