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阳论》
时间似乎一转眼便从眼前流过,秋去冬来,宁静的小山村如今已沉浸在一片洁白之色中,炊烟渺渺,鸡鸣狗吠,顽童们在雪地里飞奔,村子里回荡着大人们唤孩子回家吃饭的声音。
好一片祥和之气。。。。。。
大冷的天气,杨小凡只穿了一件厚布褂子,里面衬了一件老毛衣,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在雪地里。就快要过年了,杨小凡赶了趟集,买了一点年货,自己留了一些,其它的都提在手里,正在给狼山上的独眼老爹送去。
从田美娥门前经过的时候,田美娥叫住了他,关切地问道:“小凡,你穿这么少不怕冻着?年轻时候要爱惜自己的身体,到老来才能少遭罪。”
杨小凡感激地点点头,说了一声谢谢,这半年来田美娥没少照顾他,每次来买东西的时候都会塞给他点什么,杨小凡嘴上不说,可心里存着感激呢。
往狼山去的那条道上有一行脚印,脚尖向下,应该是有人下山了,山上只有独眼老爹一人,他极少下山,杨小凡真猜不出来谁会在这天气上了山又下山。
道观被白雪覆盖,倒是掩盖了几分破旧,山风凛冽,木门在风中吱呀吱呀地响着。独眼老爹养的大黄狗老远就扑了过来,和杨小凡亲热了一番。
走进观中,杨小凡叫道:“老爹,我给你送年货来了。”半晌无人答应,杨小凡又叫了几声,还是无人应声,他这才想起上山时看到的脚印,独眼老爹应该是下山去了。
大黄狗在外面叫了几声,杨小凡走了出去,看见大黄狗的嘴里正叼着一封信。杨小凡展开一看,信里面独眼老爹说他下山云游去了,要去拜访几个很多年没有见的朋友,此去也不知道多久才能回来,或许也就不回来,要他代为照看大黄狗和山上的几亩果林子,还特别强调了让杨小凡在他的枕头底下找一本叫着《阳论》的书。
狼山上的景致很好,杨小凡很小的时候就喜欢这块地方,如今他家里只剩自身一人,无牵无挂,于是便回家简单地收拾了一下东西,搬到山上住了。
那本叫着《阳论》的书杨小凡也已经找到,随手翻了翻,开篇道:女人腰下之物,乃生我之门死我之户,实乃曲儒所言。试看那庙里高僧,观中道长,平生不近女色,胡为白早生,皱纹满面。。。。。。
杨小凡合上书,笑了笑,自言自语道:“老爹,你咋留了这么一本**给我,里面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啊,尽是说些男女交欢的东西,让我干上火。”
今天是大年初一,杨小凡一觉睡到中午才起来,他按照《阳论》中所言的方法睡觉,果然睡觉很香,而且醒来后精神百倍。
大雪还在吓着,鹅毛般大的雪片纷纷扬扬,杨小凡在院中打了一套拳法,出了一身汗,正准备做午饭,门外响起了敲门声。
“谁啊?”杨小凡心想难道是独眼老爹就回来了,慌忙跑去开门,竟然是田美娥。
“田婶,”杨小凡不解地问道,“大过年的你往山上跑干吗?”田美娥笑道:“小凡,我手里还提着东西呢,你也得让我进去再说吧。”杨小凡领着她进了屋。
田美娥道:“我去你家找你,见你不在,一打听,才知道你上了山,这不大年初一嘛,我给你送点饺子来,哦不,今天得说万万顺。吃了顺子,能管一年到头顺顺当当!”
杨小凡笑道:“嗯,谢谢田婶,我一人过也不想麻烦,还真的没得算包顺子吃。你快回家吧,咱哥还在家等你呢。”
田美娥脸上浮现出一丝哀愁,苦笑了笑,“小凡,你哥是被外面的花花世界迷惑了,早就记不得我家里还有我这么个黄脸婆,去年过年说忙没回来,今年过年还说忙,也不回来,这都两年没归家了!”
杨小凡安慰她道:“咱哥是个勤快人,兴许真的忙,年关的时候可不就是忙,挣的钱也多,他是想多挣些钱养活你呢。”
田美娥道:“算了,不说他了,你快把顺子吃了吧。”她见屋里有些乱,杨小凡平时也不怎么收拾,就对他道:“你吃,婶子帮你把这屋子收拾收拾。”
杨小凡一边吃一边道:“让你见笑了田婶。嗯,你包的顺子真好吃,白菜肉馅的,闻着都香!”
田美娥正在给杨小凡叠被子,忽然看见了从被窝里掏出一本书,随手翻了翻,脸色顷刻变得通红,问道:“小凡,你哪来这书的?”
杨小凡尴尬地笑了笑:“田婶,这是独眼老爹的书,我无聊翻着看的。”田美娥道:“小凡,你今年多大了?”
杨小凡道:“咋了,婶子,要给我介绍对象?新的一年到了,我又长了一岁,现在十七岁了。”田美娥笑道:“我哥哥家有个闺女,和你一般大,挺漂亮的一个女子,你也挺俊,我看你俩倒是挺合适的,再大大的时候,我给你们撮合撮合。”
杨小凡笑了笑,他心里自有打算,村里的人早早就结了婚生小孩,平平凡凡庸庸碌碌地过完一生,这样的人生对他而言是痛苦的,与其卑微平庸的活着,不如痛快的死去。杨小凡心中有他的打算,他自信会做出一些让村里人想不到的大事。
田美娥走了,山上又是空荡荡的只有他一人,杨小凡准备了点东西,今天年初一,他要给爷爷奶奶烧点纸钱,陪他们说说话。
杨小凡爷爷***坟埋在他自己家里的一块地里,绿油油的麦子盖上了一层厚厚的棉被,杨小凡提着祭品来到了坟前。
坟前已经有了一份祭品,纸钱也有人烧过了,杨小凡看着雪地上一排坚实有力的脚印,想起一个人,一个唯一来参加他爷爷葬礼的人,一个出钱让他风风光光安葬爷爷的人,一个退休的老军人。
烟灰在天空中飘浮着,杨小凡脸上没有哀伤,也不见喜悦,平静如水。
“爷爷奶奶,又过了一年,孙儿又大了一岁。你们在下面不要省吃俭用,我给二老送钱来了,花不完的存在银行,不够用就托梦告诉孙儿,孙儿一定给你们寄过去。爸爸那边我就不去了,这些钱你们给他点,在一块儿好好过个年。。。。。。”
杨小凡烧完了纸并没有直接回山上,而是去了刘二虎家,进了门,刘二虎正好在院子里练拳,见了杨小凡笑着迎上来。
“老大,你来的正好,我完完整整耍一套拳给你看看,你给指点指点。”
杨小凡道:“不用了,我刚才进门的时候已经看出来了,你的拳法不错,不过就是脚步轻浮,根基不稳,看来你没按照我的话好好打基础啊。”
刘二虎连连摇头:“不是不是,老大,这不是过年嘛,我年前天天喝酒,可能伤到身体了,过些日子就会好的。”
杨小凡跟着独眼老爹学了几年医术,从刘二虎的脸上就能知道看出他到底做了啥事,“二虎叔啊,你印堂有股黑气,那可不是喝酒喝的啊,我只说一句话,不多说,酒色伤身,想要学武就得学会控制自己,不能太放纵了!”
刘二虎连连称是,笑道:“老大,你真是神人,啥事都瞒不过你这双眼睛,最近啊,我的确在女人的肚皮上多欢腾了会儿。今儿晚上你就别走了,在我家喝几杯。”
杨小凡笑道:“二虎叔,实在对不起,今天是不行了,我还有事,这趟来就是来麻烦你的,想问你借你那大摩托车用用,我准备初五的时候请村里的干部们喝酒,所以得到乡里买点好酒好菜好烟。”
刘二虎道:“老大,我那摩托车一般人骑不了,我和你一起去吧,下雪天路上滑,你车子不熟悉,容易出事,正好我也有点事。”
杨小凡道:“我还就不信了,二虎叔,把你那破玩意推出来,看我今天怎么收拾他。”刘二虎推出他那辆幸福25o,架子比一般的摩托车大了一半,动起来轰隆隆就像个拖拉机。
杨小凡骑了上去,怎么踩都不着,骂道:“这破玩意还欺生!不行,二虎叔,看来只有你能服得住它,那你就载我去乡里吧。”
刘二虎跨上摩托车,大脚一踩,摩托车的排烟管轰隆冒出一道黑烟,动机轰隆轰隆地响了。刘二虎回头得意地笑了笑,“老大,咋样,上来吧,这破玩意就我能治它!”
摩托车在雪地上拉着一道长长的烟雾狂奔,出轰隆隆的声响,杨小凡有些担心,“二虎叔,你这车我怎么觉得好像随时会散架子啊?”
刘二虎顶着风大声道:“老大,人老了会散架子,车也一样,想当年我刚买它的时候多风光,整个新民乡的老百姓那时还都可是梦想着有辆脚踏车呢,我都骑上摩托了,那个叫拉风啊,骑在街上,哪个大姑娘不回头?想想我当年也算得上英俊潇洒啊,不知道有多少女孩子为我要死要活的呢。”
一路上刘二虎大夸特夸他当年的那些骁勇事迹,杨小凡觉刘二虎还真是个可用的人才,性情仗义不说,而且交往广泛,三教九流,各色人物倒是认识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