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他是她的救星,是她的大恩人!
江煜远微笑著,温柔地揉著她的短髮:「我也很高兴妳给的热情。」
闻言,她赶紧惊醒,退开撅嘴:「什麼热情不热情?我……我……」说著说著都快要哭出来了。
「怎麼了?」他动容地擦乾她即将满溢出来的清澈泪水,不容她拒绝一把拥住她扣在自己怀里。
「我……没有钱……手机也没……没电……回不去了……」
「哦。」
「你又哦!」她气急败坏地嚷,「我现在的处境很无助,你知不知道!换作是你你也会很难受、很难受的!」
他轻哄,脸部线条很是温柔:「我并没有说妳丢脸!」
见他这神情,谢子禾本是惊慌的心又开始狂跳了起来:「你又知道我在想什麼!」
為什麼!為什麼眼前这男人总是那麼轻易就知道她在想什麼?
「妳在这裡等我一会儿,我去里面交代完就送妳回学校,嗯?」
呃?她这才意识到好像还有旁人,连忙尷尬地抽离他的怀抱,有几秒的空虚脆弱,不过在对上旁人惊讶的目光时瞬间掩藏了起来。
一转眼注意到他身后走来一位中年男子,这人她认识。是各大财经週刊争相报导项氏企业的总裁项承允。
天啊,不知道别人看在眼裡,会怎麼想刚才那一幕!
中年的项承允对她善意地微笑会,接著便与江煜远一同进入不远处的餐厅。
通过透明洁净的橱窗她很不经意地瞟见某位漂亮身影,看见他们走到一位白皙纤细的女子对面坐下,然后客套地寒暄。
相亲?她的第一反应。他又开始相亲了?
看来,由项承允这个总裁当媒人,这门婚事应该是八九不离十了!再说那女子的优雅气质与江煜远更是登对。
他们看来很适合……
倒是映衬了她最开始给予他的祝福。以后你的相亲路越来越顺畅……
很好啊,每个人身边都有一个人。
除了她,可是她从来都没有因為孤单觉得感伤,可是為什麼这次她会无来由地觉得失落、被背叛的愤怒以及更深的哀伤?
谢子禾开始后悔今天遇见江煜远,很后悔!
她该马上离开的,在任何人都没有察觉她失落的心情之前,这样她才不会觉得更狼狈。
只是刚转身挪动不到几步,突然听见背后江煜远好听的声音唤她。
「谢玫瑰小姐……」
她猛地回头,讶异他会这麼快就出来。
「我送妳回学校。」他立在她面前,英挺的俊容上,两眼兴然地瞅著她。
她没回答,只是反问他:「你不正在忙著相亲吗?」
他笑了开,是很愉悦的那种。
她瞪著他,觉得他莫名其妙:「你笑什麼?有什麼好笑的?」
他上前两步,微微俯身凑近她,与她眼观眼鼻观心地对视了很久,让她错以為自己要深陷在他深邃的眼眸时才沉沉地笑开:「没有,只是听见某人口气酸酸的,想是喝了不少的醋……」
「谁吃醋!」
谢子禾闻言,心慌了,被他气息扰得心神不寧的,有些无措地撇开脸,想躲开一些什麼曖昧,但其实一切都是枉然。
江煜远气定神閒,盯著她缓缓吐出一个字,执意今天敲进她心门:「妳。」
她瞳孔迅速紧缩,面对他又开始惊慌起来,想要离开却被他死死拽住手臂,虽不算用力,但强行留下她的意味毫不掩饰地表现出来。
「又要逃?在妳眼中,难不成我是毒蛇猛兽?」他讥誚地问。
她对他彻底没辙,叹气好无辜地迎视他:「江先生,你饶了我吧!你比我多了七年的人生阅歷,我一只小黄毛丫头,没有能耐陪你玩游戏。」
江煜远闻言,这才鬆开手,勾唇莞尔:「是了,我也纳闷总是忘记你还是个不成熟的丫头了。」
「喂喂……小归小,可这并不代表我不成熟!」
「只有小孩才会一直对人强调自己不小了!」
被指正的她白他一眼,没好气地说:「喂!」
「小姐,我有名有姓,叫江煜远,不叫喂!」江煜远抱胸地说。
她咕噥一声:「我不管!」
「妳很不公平。」他突然甩出一句,然后深深看她。
这人真怪,為什麼要说她不公平?
见她不回应,江煜远索性蹲下身,轻鬆地将堆积的物品分类装入从餐厅要来的环保袋,然后从口袋里掏出车钥匙,将物品装入停在一旁的后车座,打开副驾驶的车门偏头挑眉睨她:「上车吧。」
这麼一连贯的动作举止,宛如从童话世界走出的优雅王子。
从第一次见面,她一直都知道他的高雅贵气,却从未像今天这样强烈过!
「呼!」她舒了口气,这才笑笑地钻进他黑色奥迪。
每次一见他,气氛都变得紧张,像在作战,难怪,他还那麼年轻就那麼又作為,原来他就是这样对待商场对手的,难缠又直攻核心,哎……
「為什麼你说我不公平?」车内,她忍不住问道。
一向标榜自己公平正义,最耿耿於怀的谢子禾,无法接受被人家说不公平!
就像很受好评的蛋糕师辛苦烘培出的蛋糕大家却说不好吃一样难受!
「妳的确是。」他一心两用,左手控制驾驶盘,右手拧开收音机开关凝神听著广播路况,还要配合她聊天。
「我哪有?」她再一次重申自己的立场,「我做人做事都很认真很公道,你不要试图诽谤我!」
「诽谤?」他错愕,低笑不已,「每一次跟妳见面,都让我很惊讶。」
「我要听你的理由。」她气恼地拧了他手臂一记。力道不轻,她留意到他顰眉忍耐,一时小得意了一把。
「妳真是个孩子。」
「我哪有?我再说一遍,我二十岁了!」好烦他用那种调侃的语气戏謔她的年龄。
「嗯,外表是成年了,可内心……」他比了比心,「还很小!」
她不由撅嘴气鼓鼓地瞪他。
「我今年二十七岁,我们的年相比之下,妳觉得妳小不小?」
闻言,她转念一想又笑了起来,故意刺激他:「那你还要追我,向我表明心意?」
「是呀。」他以著一种颇為无奈的语调耍宝道:「我是无时无刻不受良心的谴责,為了追求谢玫瑰小姐,我还要冒著触犯诱拐未成年少女的罪名风险!」
她莞尔一笑:「好,既然你那麼良心不安,那本法官正式宣佈,江煜远先生罪名成立,判无期徒刑,终生监禁!」
「那好,為了弥补毕生的遗憾,也判谢玫瑰小姐终身孤单一人,非江煜远先生不嫁!」他接话。
她忍不住笑著啐他:「呸,你少臭美!谁说要嫁你?」
「那我现在就将车开去法院……」说完,作势掉头。
「喂!」两人相视呵呵一笑。
谢子禾全身放鬆慵懒地坐著,感受这难得的的轻鬆,好久没有这样的愜意了。
只是斗嘴,没有其他的杂念。
「你指的不公平是因為我还没有告诉你我的名字吗?」她突然领悟,试探性地问。
他英挺的眉耸的好高:「原来妳还蛮聪明的,已经知道了?」他还以為自己需要再点明些。
「笨蛋才不知道!」每次念她的名字都刻意加重语气,不就是想让她自己招供吗?
「妳真是不公平!知道我所有的一切,可到现在我还不清楚妳叫什麼!或是,妳刻意拒绝接纳我?」
果然,这比自己大上七岁的男人还不是普通厉害,总是能猜中她的想法。
「你為什麼不直接问我?」
「妳会老实说吗?」
她很老实的摇头,然后看到他一副看吧的表情。
「江煜远先生,如果我们只当朋友的话,我会考虑告诉你哦!」她狡黠地诱惑。
他撇眉,高深莫测的看不出是什麼情绪:「妳的人生规划是不是打算跳过了爱情这一段?」
「你好聪明哦,一语击中。」可惜,他并没有被夸奖的喜悦感。
谢子禾伸展开一个懒腰后解释:「我的人生不需要爱情!那种浓烈的情绪复杂到我承受不起!」
「妳曾经……受过这方面的伤害?」他盯著前面问。
她沉默了好久。
因為她没有刻意掩藏自己低落的情绪,教他马上意识到这个严重问题。
「妳……」自己似乎问了一个不该问的问题,勾起她不愉快的回忆。
「我不相信爱情。」闻言,他将车驶向路边,煞车停下。
「我不喜欢爱情,爱情让人变得好丑陋,最后所有的感情只剩下怨懟,曾经那麼相爱的对方到激情熄灭的那天,竟然敌对起来,互相数落对方的不是……这些都让我承受不起!」
被她这麼一说,江煜远心疼地赶紧一把搂过她纤细的肩,将哽咽的她搂在怀裡:「可是妳也不能因此就对爱情失去信心不是吗?若是那样,人生又怎会有可以期待?妳没想过為什麼别人都那麼期待爱情?」
她挣扎,泪水突地稀里哗啦的落下:「我跟别人不一样!」
大掌捧住她的脸,拇指轻柔地擦拭泪水,却怎麼也擦不完,於是恐吓:「妳再哭我就吻妳了。」
谢子禾惊得动都不敢动,闭上眼睛屏住呼吸,直到发现他只是吓唬自己,气恼地推他:「不许你开这种恶劣的玩笑,我会很生气很生气的!」
「好好好!」
他连忙赔不是,只要她停止哭泣!
「你跟别人怎麼不一样了?难道你连体验爱情的勇气也没有?」她惊讶地看他。「那你究竟是怕别人伤害你,还是怕自己伤害别人?」
室友吕优曾质问过她:「妳怕伤害别人还是怕别人伤害妳?」
这两句话却是很大的分别,因為那代表一个人的内心,為此她颤抖地紧紧揪住他的衣袖,彷彿揪住一根救命稻草!
「妳该学习的不是去相信别人让自己不受伤害,而是要学会信任自己!信任自己不是会伤害别人的人!」他说的话再清楚不过,道理再浅白不过!
这些,她都明白,可是做起来好难好难!
她一直都是个没有安全感的孩子,这一刻,她才发现,原来自己不是因為戒备别人,而是不信任自己!
可是……「為什麼你会跟我那麼像?」她一声叹息。
然后,妈妈白皙痛楚的脸逐渐在弥漫的晨雾中明朗清晰,她向来温柔的眸子透著几许绝望……
「像妳不好吗?」
比现在更年轻稚嫩的自己的脸甜甜地窝进妈妈怀里撒娇。
「可是对感情又洁癖又挑剔的女子来说,爱情,是要人命的!」
是要人命的!「会要人命的!」她妈妈不断轻喃,现实也发生了不是吗?
儘管明白自己的问题点,可她知道自己还是没有勇气去做到他所说的信任自己!
她只知道自己身上流淌的是多残忍的血液,她不想伤害任何人,尤其是他,江煜远!
是,她承认自己对他心动!更喜欢眼前这个懂她而且成熟的男人,他第一眼看上去虽然冷酷,可是相处下来却又明白他其实是个温柔体贴的男人!
只是,她没资格拥有这样好条件男人的爱情!
「我想以后我们还是不要见面了!」她轻说,撇开脸,不想看见他讶异的眼神及来不及说出口的欲言又止,但他的表情却还是透过车窗教她看得一清二楚!
為此,好久不曾袭来的心悸再一次袭击了她。
好痛、好痛!下意识咬住下唇,却还是克制不了呻吟溢出口被他听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