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江煜远不由沉沉叹息,有时真的觉得自己很悲惨,还沦落到要跟他老婆的麻吉争风吃醋。
“给我。”掌心向上摊开,示意电话尽快拿来。
江煜远塞给她,宠溺地揉揉鸟巢般的乱发:“别聊太晚。”然后转身离开留给老婆大人跟密友私聊的个人空间。
手刚拧开门把听到女人的呼唤,回头注视到子禾窘红的双颊,听闻她难得娇嗲的声音:“老公,你也不要工作太晚哦。”
“好恶。”吕优抱怨地勐搓拭手臂上因为不小心听到谢子禾娇嗲的嗓音而突出的层层鸡皮疙瘩。
“拜托,非礼勿视,非礼勿言你懂不懂吗?”
吕优澹澹笑着,跪坐在冰凉的木质地板上仰望落地窗外的点点星辰,明明是酷暑她心里却翻涌着怎么也忽视不了的阴寒与寂寞。
“怎么了?”相隔一个太平洋的距离,彼此心意相通的谢子禾感受到了她的旁徨。
“他说他爱我。”她们都清楚那个他是何许人也。
这句话明明是她最渴望聆听到的,可是为什么她就是感觉不到内心的欢愉,反而一再地怀疑再怀疑。
“你不认为这很好笑吗?”其实不用咨询好友的看法的,她自己就觉得很可笑!
究竟是哪一步走错了?所以他们失散了,可当她走远时,他却从身后追来。
“优优,为什么不能把它想成是迟来的告白?”
“我……我这里还有什么是他想要的?”吕优苦涩地笑,嘴角上扬的弧度只僵硬地维持了短短的那么一秒就松懈了。
“或许他就是想要你曾给过的心呢?”谢子禾倒是比她乐观。
“可能吗?不要忘了他的心里还有另一个她,如果、如果他只是退而求其次,我……我不屑……”
“优优,你是不相信他还是不信任自己?”
吕优握紧手机抿抿干涩的嘴唇,良久哑声缓道:“我是不相信爱情。”
商季衍没想到吕优第二天会主动联络他,而地点是五年前相遇的酒吧。
推开玻璃门迎面上演着久违的画面,唯一不同的是心里挂念的那个女人已经不是当年的工读生了。
他望着孤独坐在吧台不起眼的一角,安静的喝酒聆听音乐的吕优。
初次见面,他在树下乘凉休憩没料到被他守株待兔逮到迟到翻墙的她,她一脸的鄙夷与桀骜,高高在上的不可一世让他动怒,想打击摧毁掉她的嚣张。
第二次见面她依然意气飞扬,莫名其妙地将别人打得头破血流。
似乎是心有灵犀,吕优察觉到背后两道灼热的视线,放下酒杯回头,隔着晃动的人影与他对视,怔忪了会,朝他笑了笑。
“你来晚了。”她待他走近,低头看腕上的钟,“迟到三分钟,该罚。”
“好。”
她挑眉睨他:“这么豪爽?”
只要她开心,无论怎么受罚他都甘心。
“这里的酒很烈。”
而他们又都是标准的一杯醉倒,所以那次尴尬的意外才会发生。
顿时,脑海中出现两人肢体交缠的亲热画面……
“你的脸很红,不舒服吗?”商季衍留意到她脸颊不同寻常的绯红,刚凑出手指试探温度被她小题大作地反应拍开。
“啪。”清脆的声响引起了四周的注意。
商季衍澹笑地放下手。
“对不起。”
凝视着自责别扭撇开脸的佳人,冷冻的心墙瞬间又龟裂开来,于是也微笑地回应:“没关系。”
“我先罚一杯。”她吁出口气,打了个响指示意酒保送酒。
刚要端起酒杯却被他按住夺去一饮而尽。
“你……”
“在我面前,不管你做什么都不用内疚。”他牵住她的手,紧紧的,用尽自己所有的感情望进她迷惘的眼认真的说。
吕优笑了笑,清澄的眼眸却是一片冷然:“现在你的嘴就跟抹了蜜一般的甜。”
他松开手,胸口一阵烦闷,自嘲地冷笑:“是吗?反正不会有人当真不是吗?”
她张嘴又合上,懊恼他为何拿下自己冷酷的一贯面具,这让处心积虑的她对他再也恨不起来。
“我今天找你是希望能跟你谈清楚。”
商季衍置若罔闻,又接着喝了一杯威士忌,姿态漠然。
“我原本以为我们再也没有任何交集……”闻言,他调头,愤怒的眼光简直要将她凌迟处死,迫得她再也接不下去。
“这就是你最后的结论?”在他告白之后。
“是。”
“为什么不肯接受我的感情?”
吕优恍恍惚惚与他相望:“为什么我要接受你的感情?”
当目光相视时,吕优的记忆又倒回,那时……
她可以对天发誓以自己的人格作担保,她真的不是故意要偷看的!
可是爬墙的她,偏偏还是看到了。“商季衍,今天让我碰见你的好事,你不要埋怨我!”
谁知,商季衍很不以为意,闲闲地说:“管好你的嘴巴,我不想听见有任何关于今天的传闻。”
切!吕优不由倒抽口气:“你什么意思?你以为是我想自己想看你跟那女的妨碍风化的亲热吗?”
这里本来就是她每天上学的必经路线,他也知道,因为后来又堵过好几次,可是,在这边表演亲热,而且正好在她出现的时间,这就不是她的错了!
“妨碍风化?”有人双眸半合,脸上的冰山缓和了点。
“难不成在校园里亲吻是学生应该做的?”她反唇相讥。
不禁冷哼,还是学生会滥用职权在上课期间跟女生暧昧纠缠,正是一只彻头彻尾披着羊皮的狼!
只可惜全校上下所有人都买他的帐,视他为天神。
“你哪只眼睛看见我吻那女生?”有人语气生硬紧绷,宣扬自己的怒气发出警告。
明明是那女生问他要不要参加她的生日宴会被他拒绝,然后女生一时难堪地想走又不小心被什么给绊倒被他好心拉住,长发却不小心缠在他制服的第二颗钮扣上……
怎么被她一说全都给变了调?
“女生都想要自己喜欢的男生的第二颗钮扣,商学长大方送人不正好是私定终身的意思吗?”
他拒绝被冤枉!尤其是眼前不知天高地厚的她!
于是眼光冰寒地瞪她。
偏偏吕优不是怕事的料,“啧啧”了两声两眼一瞟看也不看地哼声准备离开。
走到一半听到他可恶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居然还该死的好听极了!
“你今天迟到……”
哼,经过那么多次惊心动魄的守株待兔,这招再也恐吓不了她了!
说回来,他对她也算够仁慈了。
她仗着他不会拿她怎样的经验嗤之以鼻,回身狡黠笑道:“那又怎样?”
这个笑容直至现今商季衍依旧记忆犹新,其实吕优称不上漂亮,可是那笑容娇艳比烈火还要炙热,眉梢眼角流转着愉悦的挑衅,那一瞬,他不禁有一秒的失神,耳畔彷佛听见了花开的声音。
也许,就是在那一刻,对她上了心吧。
“是不怎样。”他缓过神,英俊的脸上却挂着一点也不和-谐的讥诮邪魅的表情,明明唇角勾勒出几丝和煦的温和,却硬是让人觉得冰寒。
这一次,她慌了。
她认清到一个事实,那就是经过无数次的交锋,她终于如愿将他疏离的伪装撕毁,只是未预料到接下来她将要付出什么惨重代价。
“不过……”他刻意把话语说得极慢,眼神高深莫测,将她的一颗心吊得老高。
吕优戒慎地瞪着他:“不过什么?”
“明天我会让学校将这面墙封死。”轻轻巧巧的一句话,震住呆若木鸡的她。
“等等。”
果然没走多久,身后传来某人不甘心的叫唤,看来是完全妥协了,于是满意地勾唇。
吕优忿忿不平地大步走到他面前仰望他,眼神几乎喷火,语气却是出乎意料的柔软:“你究竟想怎样?”
她厌烦了,厌烦每天都维系着老鼠见到猫的忐忑心情犹如惊弓之鸟。
他微笑颔首凝视眼前生动的脸庞:“你说呢?”
吕优恨极地咬唇,甚至咬出了几分血腥味,但是一只手比她更爱惜的捏住她下颚迫使她惊惶地对视他。
那是什么样的眼神?她从没有见过这样复杂的情绪全交缠在其中的眼眸。
他的眼神深幽清冷又愤怒不羁。
“不许伤害自己。”
“什么?”
她怔住,没听明白。
但是他不给任何解释只是深沉地看了她一眼,举步离开。
现在……
“你究竟想要什么?”她早已一无所有,还有什么值得他改变着用这种颤抖人心的温柔对待她?
她的公司?不,不用问出口自己也会代他摇头否认,她知道他不在乎也不屑。
她的身子?当年他也得到过,早已失去了新鲜感。
那他,究竟要从她身上索取什么?
“我要你的心。”这次他不再绕弯,直切主题。
悠悠转转太多圈了,她累他也累。
她呆住,血液里叫嚣着全然的兴奋,可是一眨眼,又冰冻。
“心?我的心不给,不过我能给你我的身子。”
“吕优,你到底把我们之间的感情当作什么?”他扳过她的身子摇晃:“你侮辱了我,也是侮辱了你自己!”
四周又是一片寂静,鸦雀无声。
她眼敛一颤,低头仍是固执地接下去:“我可以给的只有这些,你要还是不要?”
既然挣脱不开他的掌控范围,她也就安静等待裁决。
她害怕,害怕爱情。
惶恐他的接近是别有目的,一旦得逞又将她决绝抛弃,她历经过第一次,却绝对承受不了第二次!
“你逃不掉的。”耳边又想起好友谢子禾在电话里陈述事实。
是,这次他的出现摆明誓不甘休的执着。
所以要想自保只能守住自己的心。
吕优感觉到他紧绷克制的情绪,他的胸口起伏震动,喉结也激动地不断上下滚动,然后他下定决心,冰寒的声音从她上方传来:“好,既然你肯给,我就敢要。”
她错愕,瞠目结舌地看他冷漠的眼。
“你失算了是不是?你以为自负如我不会接受?”他咬牙切齿地低头凑在她脸庞耳语。
她阵阵哆嗦无助地颤动。
“既然你固执地不接受我的要求,那我们就按照你的方式交往。”
“为什么?”为什么不放开她?
他扣紧她的双肩让她感觉到一阵疼却负气地不肯示弱:“我说我爱你你不相信,我说我要你,你却不屑一顾,既然你有心侮辱我们的爱情,那我至死方休。”
至死方休?
她闭上双眼压抑内心想哭的冲动,那是变相一辈子的承诺!
第二天一早。
“搬家?”总监办公室发出一声尖叫。
“嗯哼。”对方只吝啬给与澹澹的鼻哼回应,状似懊恼她的大惊小怪。
“你以前都说打死也不会搬离办公室的……不说这了,你要搬到哪去住?房子已经找好了?”
杨梓荇忙碌偷闲推了推一副事不关己对着窗外发呆的吕优:“我在这帮你清理得半死不活的,你却一点也不关心。拜托,这是你要搬家不是我……”可惜她的声音太过柔软,即使是埋怨也没多大威力。
吕优瞄瞄她:“不用麻烦,你不想帮忙可以不做。”
“喂!”杨梓荇不满火大的双手插腰作泼妇骂街的茶壶状,“你太没良心了,居然说这种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