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她觉得自己有些混乱了,她这样到底算是完成了愿望,还是一种无病呻吟?!真的完全搞不懂,明明没有任何的不顺,却没有满足的感觉,明明什么都有了,却还是觉得有所欠缺。
她到底想要什么呢?难道不只是一个家而已吗?
曲轻裾一边发呆,一边拿着笔乱画,本来只是想试试看这个身体里残留的技能,但是在心不在焉的情况下,她也只能拿着毛笔在纸上乱画鬼画符了。
只是画久了她自己也没什么事情做,因为孩子去上课了,男人去了前面议事堂,那是她被限制绝对不能靠近的地方。
丢下毛笔,她起身在屋子里乱转,感觉有点像探险的活动,让她终于觉得有趣了些。
主院里的摆设其实也没什么特别的,应该说瞿家这样的家底,不管是哪一个院落都不会有什么破格的装饰,而且翟谢时对于屋子的要求大概是以简单为主,多宝格上都空荡荡的没摆什么东西。
曲轻裾逛了逛,终于在屋子里头发现一个箱子。箱子不大,且扁平,如果不是她刚好弯下腰去,可能也不会发现这个箱子就放在床脚下。
她把箱子给拉出来,本来还犹豫着是不是要打开它,结果一拉出来就发现上面原本的锁已经锈了,又被她刚刚没有控制力道的一拉,锈掉的锁头就有些摇摇欲坠。
一旁的梅婶一眼就觉得这口箱子很眼熟,好像在哪里看过,哄着曲轻裾打开箱子看看里头有什么东西。
曲轻裾脸色有些为难,「这不好吧……」这不算是侵犯人家的隐私吗?
可梅婶就觉得这箱子挺熟悉的,到外头晃一圈看了没人,又回来哄着她。被烦了一下,曲轻裾想就开一下看看,不要被发现就好,也就答应了。
她轻轻一碰,锁上的接口却突然松了开来,她咬咬唇,又望了望外头,伺候的侍女都在外头,也就放大了胆子,把箱子打了开来。
一开箱子,并没有什么宝光四泄那种奇妙的场景,里头甚至没有半点值钱的东西。
曲轻裾稍微拨弄了箱子里的东西,里头只放着一只看起来有点老旧破损的风筝,一枝用旧的毛笔,还有两根簪子和一副耳环,她看了看,全都是有点年头的东西,虽说不珍贵,但有可能是什么童年纪念,也没了兴致,又把箱子给盖好放了回去,她没注意到一边的梅婶脸上微变的脸色。
她才刚把箱子放回床脚下,门口那里就传来声音,让她慌慌张张的把东西往里头一推,才刚转过头站起身,就看见翟谢时已经站在她的面前。
「你在做什么?」
「啊!你怎么现在就回来啦?我也没做什么,就是在屋子里转转。」曲轻裾故作轻松的说着。
瞿谢时看着她的脸,还有飘移的眼神,心中本来就带着几分的怀疑,等他眼神落在地上的一个锁时,冷声问道:「你拿了什么东西出来?」
曲轻裾也看到那个锁头了,心中哀嚎一声,只觉得有些尴尬,「喔……就不小心把箱子给拿了出来,结果还没碰呢,那锁头就掉了!」
「不小心把箱子拿了出来?」瞿谢时有种私密被偷窥的感觉,怒火不停的在心中窜烧。
那个箱子,装着他永远都不想再提起的一个回忆,也是他这辈子不想再想起的愚蠢,所以他随意的丢在床脚下,并且不让任何人去动那个箱子,而她竟然随意的拿了出来?
他冷笑看着她,咄咄逼人地问:「只拿了出来却没碰吗?如果是如此,你又心虚些什么?」
曲轻裾吞了口口水,急急辩驳,「我哪里心虚了,我就是……」
他狠狠的打断了她的话,「没心虚的话,怎么不敢正眼看我?嗯?还想编那些不入流的谎言来骗我?」
谎言被直接的戳破,曲轻裾先是觉得羞耻后又觉得愤怒。
是!她是说谎了,但是他有必要口气这么差吗?就像是她开了他什么不得了的东西一般!
曲轻裾知道自己已经有点无理取闹了,但是她劈头被人这么直接的斥骂,就算她脸皮再厚也受不了。
「是,我是看了!又怎么了?!」她也手环着胸,委屈的吼了回去,「我抱歉,我看人隐私,我一千一万个对不起,这样不行吗?你还想要我怎么做?难道还要三跪九叩的道歉吗?我只是刚好看见这箱子放在床脚下才拉出来瞧瞧,那锁也不是我弄坏的,而是自己开的,我全都老实说了,这样可以了吗?」
瞿谢时见她那不知悔改的模样,眼神更是冷如冰霜,连嘴角常挂着的浅笑也没了,冰冷的唇抿成一线道:「好得很,我还是第一次见着有人做错事是这样吼着道歉的,看来我这是容不下你这心高气傲的性子,你现在就给我收拾东西,搬出瞿家!」
曲轻裾本就委屈,被他这么训斥,更是忍不住升起一股怒气,她骄傲的抬起头来,瞪着他反问:「我为什么要搬出去,我就偏不!你自己收了些女人的东西,自个儿没藏好,还怪上我来了?该不会是藏着心上人所给的东西,让我给看见了,恼羞成怒才想着赶人吧?!」
一提到记忆中的那个身影,瞿谢时心中还有些闷闷作痛,尤其见她毫不顾忌的提起这个话题,所有的怒气更是无法压抑。
他冷笑的望着她,「是啊!是心上人,是你连一根手指头都比不上的人,若她在我心里是天上仙,你就是地底下的尘土,还是个吃里扒外,不安于室的。」
曲轻裾被他这番难听的眨低给剌激得脸色苍白,嘴唇微颤,一时之间竟然找不出话来反驳。
瞿谢时永远明白如何用言语来给对手致命的打击,即使眼前的人是他的妻,是他这几日抱在怀里的娇娇儿。
「无法回答了吧?曲轻裾,莫以为这些时日里,我不提,有些事情就这样过去了,有些事情既然存在过就会留下痕迹,你前些年心不甘情不愿的嫁进我瞿家,心里却还挂着那个表哥,以为他真是良人吗?那为何你和他相约私奔,最后却只落得你一人落水的下场?」
他像是恶魔一样的在她耳边低语着,语气就像是他们亲热的时候,最爱在她耳边说出那些挑逗话语一般的温柔。
只是一样的温柔,一个让人沉醉,一个却让人心碎。
即使那些事不是她做的,但是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突然从心里涌现出一种不甘的情绪,甚至让她红了眼,非得要咬着牙,才能够抑止自己想要疯狂吼叫出声的欲望。
曲轻裾知道这是残留在这身体里的情绪,或者可以说是原身死前最后的执念,她压抑着,然后一字一句的替曾经的曲轻裾问出口,「为什么?」
他冰冷的看着她瞬间起伏剧烈的情绪,心中有种不知名的怒气逐渐窜烧直上。
她,果然还是顾念着那个男人吗?不,应该说她果然还是那个曲轻裾,这些日子的改变就像是一场谎言,而他竟然以为她是换了一个人。
最荒谬的事情不就是如此吗?他竟然会相信这样一个拙劣的假象。
他不过是意外脱口说出这些事情,没想到却试探出眼前这个女人真正的心意。
她那种极力压制的激动无形中剌痛了他的眼,也让他不想去克制那些伤人的话。
「为什么你自己还不清楚吗?你以为的那个良人只是想要靠着你,去谋取一场富贵,只是没想到才子佳人的戏码没演成,你又已经嫁进瞿家,他也就放弃你去物色下一个目标。
「只是天不从人愿,他后来没勾搭上什么好人家的女子,又恰巧与你重逢,本来就缺了些银两,又见你似乎还对他倾心,便哄骗了你,说要带着你走,实则是想骗你的银两,在你打算甩开瞿家私逃,不幸落水挣扎的时候,他早已拿着你事先给的银两远走高飞了,怎么,听到这样的事实有何感想?」
这事实很残酷,和曲轻裾之前猜测得并没有相差多远,但是她体内那股怨念却在听完这个事实后越来越强,几乎让她有种压抑不住的疯狂。
「我恨……」她细细的声音从喉咙里冒出,但曲轻裾随即紧紧的握住拳,指甲甚至戳进肉里,流出点点血迹。
不!她要把这个声音给压下去,这不是原身本来的灵魂,只是一股怨念,但是那执着的怨气,甚至让她都受到了影响。
她心中很害怕,因为她手上没有任何她在现代使用顺手的法器可以使用,只除了身体里的血或许有用。
曲轻裾望着他,颤抖个不停,嘴唇咬得死紧,整个人看起来像悲伤过度的模样,只有她自己知道现在正承受的是什么样的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