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第二十五章

证据在哪里?抱歉,她答不出来。

因为爱情不是推理剧,不是几分证据说几分话,无法确切的说明,只能透过隐讳暧昧的揣摩去体会。

可是,铁宇钧不相信。

再多的辩解也没用,所以她宁愿选择沉默,任他自以为是的认定一切都是经过她缜密的安排,绝非偶然。

他有他的立场,她亦然,然后透过不断冲突,不断进攻防守,以高高竖起的对立深入探索彼此的心。

没错,这个世界处处充满着二元对立,不是对就是错,非是即否,不是喜欢就是讨厌,爱情也一样,爱就是爱,不爱就是不爱,容不下中间的模糊地带。

而她,只想知道一个答案。

「别走。」

铁宇钧弯腰拾起遗落在座椅上的菸包,正转身要走,突来的一声耳熟的骄纵命令吸引他留步侧首。

深邃的俊目在夕阳的映照下凛眯得狭细,看清了喊住他的艳红人影,他下意识的微勾起唇角。「看来,丢三落四的人不是只有我一个。」

他一手握着菸包,一手高扬着紫盒,朝她挑眉咧开笑容。

楚宁一脸受够这一切折磨的不满,快步冲来,压抑过久的思念与愤怒彻底炸开,瞄准了他坚实的胸膛,直接将皮包掷去。

这样还不够泄尽她累积太深的痛苦,干脆连高跟鞋都一块脱下,双双朝他可恨又俊朗的笑脸扔去。

「你去死好了!你怎么不去死!你要是死了,我还不会这么痛苦!为什么你要让我这么难过?你凭什么让我这么难过?为什么要拐弯抹角的警告我,为什么不干脆告诉我,你喜欢我,在乎我,所以不愿意看到我和小尔在一起?因为你太在乎我,所以你害怕我上了小尔的床!」

「你冷静一点!」敏捷的躲开高跟鞋的突袭,铁宇钧抓下她激动挥舞的双手,因她完全失控的情绪而震愕。

「我不要!偏不要!」她就是太冷静,才把自己逼得这么痛苦,从现在起,「冷静」这个词已彻底从她的情绪字典里消除。「你明明喜欢我,你明明想要我,我敢打赌,你连作梦都会梦到与我做爱!你为什么不说?为什么要逃避你对我的感觉?你真是可恶又可恨!」

「楚宁,你别闹……」

「你为什么不告诉我,照片里的女人是躺在医院里的植物人?你为什么不告诉我,那个女人是为了替你挡子弹而变成这样?为什么不告诉我,你对她只是出于一份道义?」

早该想到,她会私下调查一切原委,是他低估了她对他的执着。

「因为我没有义务告诉你。」

「放屁!你根本是自欺欺人!」楚宁失声尖嚷,抽回双手,抓起他衬衫的前襟,狠狠地扯紧。「就为了对那个女人该死的罪恶感,所以你要牺牲对我的感觉?就因为你自认为要对她负责到死,所以宁愿否决我对你的感情?你真的很可恶,很该死!」

「我不可能放开她。」铁宇钧沉郁地默认,面对她哀伤的控诉,钢硬的心宛若受到刨割,有太多的包袱压在两肩,太多的顾虑压缩着他的情感,他不敢任意去爱,宁愿卑鄙的一再招惹她,也不愿意决绝的画清界线。

因为他的自私,让两颗真心都痛苦。

「你有两只手,你放不开她,可以伸出另一只手抓住我啊!够狠的话,你可以像个胆小鬼,永远躲得远远的,只要你一句话,我也可以永远避开有你的地方,我们可以逃避到彼此都躺进棺材之后连在地狱都不必打照面,就等你一句话!」

就因为他一心赎罪,所以将搏命赚来的钱全存入那女人的户头,以支付庞大的医药费,就因为对方是他必须背负的原罪,所以他锁紧心窗不让谁有机会进入。

好几次,她失去理智的跳上出租车冲到医院,来到那个女人的病床前,以怨怼愤怒的眼神恨恨瞪视着对方。她承认自己恶毒,因为爱情的世界里没有同情。

输给一个可能再也睁不开双眼的植物人,连宣战的资格都没有,这对她又何尝公平?!

「楚宁,放开我。」铁宇钧厉色警告。

「不放!」就算拿一大叠钞票砸死她也不放,拿全世界来交换也不放,不放!有种一枪毙了她,不然免谈!

「楚宁……」

「要怎么做,你才敢承认你对我的感情?要怎么样你才愿意真正面对我?好,如果你真不要我追问,那你说,说你永远也不想再看到我,说啊!」

铁宇钧绷紧了脸部线条,握紧拳头,简单干脆的一句话怎么样都吐不出口,因为他的内心一样折磨。

他总是想着她,每个午夜梦回,清晨破晓,无时无刻都想着她。

分开的这段日子,他以为时间能够平复心底的骚动,以为只是一时感官的迷惑,但,一切都是他判断错误。

他的身体,他的心,每分每秒旋转的思绪,都藏有楚宁的影子,象是一种会产生幻觉的毒素,渗透得太深,已经融入血液里,钻进骨髓中,永远戒不掉。

曾几何时,在乎她成为支撑他继续往前走的惊人动力,偶尔坐在某间高级餐厅里,总是一待便是数个钟头之久,只因为脑子里盘据着荒谬的念头,幻想着她会从餐厅的大门娇媚的走进来……

他更是曾几度扪心自问,为什么要把自己和她逼到绝境?

明明想爱,但是不敢信任,却又同时渴望着,他们两个干着相同的蠢事,还不断催眠自己这样才是正常。

一次次的希望落空,强烈的空虚感日夜不停压迫着,他渴望再见她一面,渴望再一次拥抱,渴望彼此心心相系的温度。

一如现在,楚宁脆弱的仰着娇媚的脸,靠在他胸前,流滟的眸光殷殷冀盼着他一记拥抱,一副旁徨无助快哭出来的模样,彻底撕裂了他的心。

「铁宇钧,你为什么不说话?你怕了是不是?你以为装哑巴就能解决一切?」

「你想听我说什么?」

「我……」屏息以待的丽颜颓然垮下,迷惘的呢喃,「我想听什么?你竟然问我想听见什么?」

难道她表示得还不够清楚吗?难道还嫌她自尊丢得不够?是不是她抗议得还不够?还是嫌她失去得还不够多?

不要这样对她,不要!

已经受够了每一个独自迎接漫漫长夜的孤单,好不容易从自囚的寂寞牢笼里逃出来,亲手扔弃了高傲自尊向他示弱,不要这样对她……铁宇钧,不要这样对她!

「我知道你想听的是什么。」他长臂一个反剪,将馨软的娇躯揉进胸膛,以野兽般的蛮劲狠狠抱紧她,深吸一口来自她发间的香气,填满空虚的肺叶。

熟悉的体温失去又复得,两人深深沉浸在彼此交融的气息里,没有人想挣脱,无可自拔的沦陷。

「不要放开我,怎样都好……就是不要放开我,永远都不要放开。」带着孩子气的浓重鼻音,楚宁将脸埋进他的胸膛,聆听他心脏跳动的频率,耍赖似的紧紧攀抱着他。

「你想听的不外乎那些陈腔滥调,你想听我开口承认,想要我给你一记深情的眼神外加至死不渝的承诺,是这样吗?」他揽紧她纤瘦的腰肢,薄唇轻蹭她湿了一片的脸颊,不改嘲弄的语调,但柔软的眸色已经泄漏太多压抑的情感。

「去你的铁宇钧!去你的!我真希望能够亲手宰了你……」

「我爱你,宁宁。」

一句不分国度、不分富贵贫贱,一律公平的锁心咒语,猝不及防的炸得她震撼失魂,胸口发疼。

「我不想说出来,是你逼得我不得不说,我真的爱你,爱到想毁了自己。多少次我告诉自己,对你只是一时的迷恋,想催眠自己,你只是一时的幻觉,可是,这样做反而将自己困在虚拟的梦里,那个有你的梦里。」

铁宇钧愿意举白旗向爱情跪地投降,再没有力气假装自己毫不在乎,也没有办法再催眠自己这只是一场游戏。

是巧合偶然也好,是精心安排也罢,他和她一样,疲于惺惺作态,只想依循内心积压太久的渴望,拥有彼此。

他爱她,真的爱她,发了狂似的不能自已的疯狂爱着她。

她爱他,真的爱他,失心疯似的像具行尸走肉也要爱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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极恶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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