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看啊,你看啊,若是觉得用看的还不够,欢迎用你那张臭嘴试试它们的厉害。」楚宁娇媚地勾睨,拐弯抹角反将他一军。有种就跪下来舔她的脚趾,哼!
看着白嫩嫩的十根趾头像蠕动的蚕般在眼前蜷缩舒放,铁宇钧无可遏抑地闷声发笑。
无心之间,他一寸寸松懈了浑身紧绷纠结的肌肉,密锁暗不见天日的心窗不知不觉中微微撬开一道缝隙,有一种不知名的柔软悄悄钻身潜入。
粗糙的大掌懒懒的压下高抬过腰的长腿,那丝绸般的触感几乎令人爱不释手,迂回游移的指掌透着薄热,状似按捺,更似试探。
楚宁敏感地眯细双眼,像只怨嗔的红波斯猫。「你现在这样……不会是在占我便宜吧?」
「占这种小儿科程度的便宜未免太不划算。」铁宇钧讥诮的浅笑,全盘推翻她的自抬身价。「当你下定决心埋伏在那间餐厅的时候就该预料到,想吃这份终生难忘的美妙甜点之前该被占多少便宜,才能互惠我这个付出者。」
他的意有所指,以及放松不了太久顷刻又见惊滔汹涌的锋锐利眸,像两道浑沌的漩涡,将她卷入属于他堕落又黑暗的世界……
闪烁不休的霓虹灯反覆映在漆黑的夜里,时而奄奄一息似的菸味混合着有异味的空调,糟透的呼吸质量让楚宁直喘气,还得拚命遏抑想咳出声的冲动。
彻夜难眠,稍有动静便会牵连铐一起的男人,想翻个身都困难重重,她瞪着左手边背对着她的一堵铁墙,泛红干涩的眼睛不断传出警讯,再这样下去,瞎眼的人很可能是她。
「铁宇钧……」她上下排贝齿磨咬在一块儿,像喉头卡了异物,梗着字句。
「睡你的觉。」侧卧的男人甚至懒得回头,时时处在警戒防备的浅眠状态,她随便一个过剧的喘息都能引发他防卫的本能,偏偏按捺了整晚,这女人还是不肯乖乖罢休。
「你想这样铐着我到什么时候?」
「至少到明早我想出该怎么处置你为止。」
「你是怕我通风报信?」卑劣小人!
「你心知肚明。」否则他也没必要将自己与她铐在一起,唯有这样才能时时掌控她,在解决那批军火之前,他不容许节外生枝。
这个女人如同天上落下的一个麻烦的未爆弹,在他还没张眼看清楚之前便展臂抱了个满怀,放也不是,引爆也不是,只好先搁在身边慢慢思索该怎么解决。
「如果我保证不会透露……」
「除非我把你的嘴巴缝死,或者把你就地掩埋,否则我不会相信。」如果她听够了关于他的传说,应该很清楚他是何许人物,在他面前绝无讨价还价的空间,更别提赔钱的交易。
楚宁不禁恼火,「你为什么不干脆把我灌成水泥块扔进台湾海峡算了!」真他妈的倒霉!居然栽在这个混蛋手上。
铁壁霍然一翻,披覆着乱发的俊脸与她相距不到五公分,阴冷地眯视着,他的眼神象是责怪讨不到糖吃一再哭闹的小顽童。
「如果你再不乖乖闭上嘴,也许我会考虑这个诱人的提议。」
她咬着下唇。不爽归不爽,千万别跟自己的美丽人生过不去。
不过,他的警告仅换来五分钟的短暂宁静。
「铁宇钧。」娇娆的轻唤宛若含在嘴里的软糖,回荡在静谧的漫漫长夜中,格外撩拨感官神经。
「你又想说什么?」铁宇钧侧首回瞟。他不信她会想玩美人计,这个女人在中介的杀戮战场上可是锱铢必较的贪婪女魔头,传说她喜欢夸张豪奢的排场,事事讲求格调,吃的用的穿的样样要求至上,俨然将自己塑造成女皇般高贵不可侵犯的形象。
「我要上厕所。」楚宁闪烁的晶媚大眼微微弯起,等着他皱眉抑或是变了脸色,最好再来个咒骂连连。
慵懒地支起上身,他哼哼嗤笑,越来越怀疑所谓的传说究竟有几分可信度。「这样你也高兴?」
她笑得幸灾乐祸,「如果你想睡在有阿摩尼亚气味的床上我也不反对。」甚至非常乐意帮他加工。
不论真假,铁宇钧扯过铐环,长臂绕上她的双肩,扣押罪犯式的将她带进狭暗的浴室。
她雪白的裸足踩上湿凉的磁砖时猝然往后打滑,他好整以暇的勾臂捞起惊魂未定的僵直娇躯。
「别想搞怪。」他抵在她耳畔沙哑地命令,轻易引得她浑身战栗。
楚宁恼火的别开脸,想回绝他的假好心,然而嫣红的脸颊意外擦过倾身压近的薄唇,霎时,一阵晕眩感回荡在脑海中。
薰鼻的菸味、愤世嫉俗的阴沉、犀利的讥诮……嗅觉挑动视觉的各种意象,在那张可恨的嘴印上颊畔时浮现眼前,若有似无,轻敲她心中无人造访的碉堡。
铁宇钧未曾察觉她的恍惚失神,直接一鼓作气将发呆人儿拦腰抱起,充作代步机跨过湿滑的地板,将她放在马桶上,省得这个每每栽在自己圈套里的女人将他一并拖下水。
突来的冰冷触感惊醒了心魂缥缈的楚宁,连忙弹身蹬立。「冷死人了!坐垫又没盖下来,你干嘛让我坐上去!」
铁宇钧俯身压低重心好迁就她,被她恶咒连连又滑稽的抱怨惹出朗朗的笑声,高扬眉头戏谑地说:「你没出声,我怎么会知道?」
若是忽略那只手铐,别管他们的来历背景,别去思考敏感的逻辑问题,他们的对话几乎象是同居状态的情人……
卡卡卡!她是爱情烂片看太多还是手边的钞票快烧光了,导致神智不清?要跟这种恶名昭彰的臭男人搞暧昧,她还不如搞蕾丝边算了!
「你转过去。」楚宁倔傲的怏瞪着他。「还是你要一边看我上厕所一边满足你变态的性幻想?」
「说实话,我对你这种同性质的人没有太多幻想空间。」
「什么叫作『同性质』?」她连一根寒毛都不想跟他相同。
「难道你没闻见?」他举起左手撑住泛黄的洗手台,一再凑近噙笑俊颜。
她早已晕开的浓睫上扬到最底,打死不退缩,「什么?」
尿骚味还是廉价刮胡水的气味?还是来自他身上那股毫无品味可言的香皂味?
「铜臭味。」仰长的喉头越过小巧鼻尖,他匀呼热息吹动她颊鬓的几缕玫瑰红微鬈发丝,沉声给她答案。
「我才不像你咧……」气虚到可笑的驳斥连她自己都接不了话,无力的挫败感席卷而来,将她吞噬在茫茫窘海。
对,她终于知道自己为什么在还未跟这个男人近身接触之前,总会格外留心关于他的种种传说与每则流言。
只因,她好奇着怎么会有人跟她一样嗜钱如命,疑惑着为什么拥有这种特殊背景的男人会老是为了钱到处背叛、出卖,奇怪着这个亦正亦邪的男人在海捞了一笔笔天价的巨款之后,究竟过着多奢华、多享受、多糜烂的荒唐生活。
铁宇钧霍地伸长指头弹了弹她的额心,沉声催促,「发什么愣,动作快一点。」
想得太入神的心绪撤收得过于凶猛,胸口狠狠倒缩数下,她下意识作势张嘴要咬住他的指头,孰料反让他的大掌掐住双颊,粉嫩嫩的丰颊像软绵绵的肉包任他捏揉。
忽然间,她感觉胸臆中盈满古怪且荒腔走板的异样感觉。原来,碉堡封锁得再坚固,总还是有漏洞可钻……
「糟糕。」他闷声轻哼。
「什么?」她下意识地回问,一种诡异的默契在无形中建立得莫名其妙。
「你的过敏好像越来越严重了。」他的目光梭巡过大面积狂冒莓色红斑的白嫩肌肤,眉峰间的摺痕更深。这些碍眼的红疹,他原本想连同这颗炸弹留待明早一并解决,但现在看来,恐怕再耗下去,这位红发女皇就要变成一根红豆冰棒。
闻言,楚宁疯狂的甩颈摆脱魔掌加诸脸颊的箝困。
喔,糗毙了!为什么偏挑在这种时候注意她的过敏?她最痛恨的就是这种老挑错时间发作的敏感体质。
还有,她极想找个高明的医师问诊,为什么她这身烂体质对这个混帐家伙的碰触格外敏感?
「看来,今晚是别想睡了……」他意味深长的拉长了尾音,意兴阑珊的目光暗示她究竟知不知道自己是颗麻烦的炸弹。
「转过去啦。」她火大的摔下马桶的坐垫,一屁股坐上去,撑托两腮斜眼横睨,一脸青春期小太妹耍叛逆的倔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