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第十章

她越想脑子越乱,一个不小心让针扎破了手,她轻呼了声,含着自己的手指轻吮,然后急急看着手中的布料。

「还好还好,没弄脏了。」她松了口气。

「怎么了?」寒郸零放下不知看进多少的书,关怀的看着她。

齐媚娘朝着他笑了笑,只说没事。没办法,总不能把自己刚想的事情给说出来吧?

寒郸零也知道自己这几天特意拉开距离的事,她应该是感觉到了,但是他又能如何呢?

以前说要一起过,是因为她每天活蹦乱跳来找自己,以为她受到的波及小些,而他可以把她娇养着当做补偿,但如今明明知道自己靠近她的影响这么大,难道还能固执如常,即使毁了她也要让她守在自己的身边直到死去?

他挣扎着,也犹豫着,但总没有一个结果。

他都忍不住看不起自己,对于军国大事向来果断的他,什么时候这么优柔寡断?

说没两句,两人之间又陷入诡异的沉默,最后还是齐媚娘看了看天色,发觉已经不早了,才佯装自然的说着,「哎呀!都已经这个时辰了,我去看看你那药浴准备好了没有。」

寒郸零没说什么,只是沉默的看着她急急忙忙的丢下针线跑了出去,心中全是止不住的苦涩。

不一会儿,齐媚娘不知为何脸色微红的快步走了进来,「那个……我搀你过去澡间吧。」

寒郸零大病之后身体还有些虚弱,平常都是观月或是观日进来帮忙,今儿个齐媚娘却说她来搀,他不免觉得怪。

不说男女之别,两人现在的气氛,若有亲密接触也着实尴尬。

他雏着眉问道:「观月、观日呢?」

齐媚娘有些不好意思,「观日一大早就去采买我们几个人要用的东西,观月刚刚把药浴的水弄好放在澡间里了,我摸过,还是热的,不过却没看见观月,约莫是往前头庙里去了。」

有时候城里也会有人来找,但并不会找到这小院子里来,而是由前头的师父传话让观月、观日先去接了帖子,问明来意之后才报到寒郸零这里,由他决定来人是见或者不见。

寒郸零知道这是突发的状况,也不能说什么,只是,让她搀着自己去沐浴,或许还要让她帮着他解衣,这样的事情实在是太……

他光想都全身不自在了起来,苍白的脸上带着些微红,一边挥挥手一边急忙道:「不用了,观月想来不久就回来,我等等……」

齐媚娘本来也是害羞的,但是看他这放不开的样子,反而又有了气势。

她没好气的瞋了他一眼,杏眸华光流转之间有些说不清的味道,「再等等水都凉了,难道还要让观月再帮你烧一次热水?那又要花多少的时间?万一拖延了吃药的时间,你这身子能拖得起?」

寒郸零不在意让观月再去烧一次热水,吃药的时间迟了他也不甚在意,但是显然这样的说法不能说服齐媚娘。

齐媚娘见他犹豫,忍不住出言挑衅,「怎么?难道你是怕了我不成?我一个寡妇都不怕了,你还怕什么?」

这种话都说了,寒郸零再别扭下去也没了意义,再推拖下去,那也太过刻意。

他装着毫不在意的点头,任由她搀着他一步步往澡间走去,只是一路上他发凉的双手还有她紧抿的唇,都说明了彼此的心情并没有他们所表现出来的那样无所谓。

但是谁也没有注意到另外一个人的情绪,他们只专注在逼自己忽略彼此肌肤相触的地方,然后不断的安抚自己激烈的心跳。

白烟冉冉升起,用手拨了拨浅黄色的药浴热水,齐媚娘又添了点冷水,才满意的点了点头。

一转头,寒郸零已经自己动手脱了外衣,她略微迟疑了一下,走到了他面前,按着他的手,帮他解开中衣的带子。

寒郸零神色复杂的看着她,却没有阻止她的动作,而是松开手让她继续做下去。

屋内是这几天来两个人习惯的沉默,却又有一些暧昧的气息,在带着苦涩味的湿热澡间,两人之间弥漫着暧昧又紧张的氛围。

寒郸零的衣裳被脱到只剩下里衣以及一件白色衬裤,齐媚娘紧张的垂头站在他的面前,如小扇般的睫毛不停眨着,他呼吸有些急促,心里明白是那天自己的唐突让两人陷入这样尴尬的境地,只是他也无法解决,下意识地,他想绕过她,赶紧踏进池子里,避免两人继续相对无言。

在交错的瞬间,齐媚娘突然伸出手,紧紧的扯住他的衣摆。

她没有回头,而是低头看着自己的手,颤抖的声音问着,「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他没有回应,她更加急促的说着话,「说完了那样的话,现在却又不声不响的,这样耍人很好玩吗?」

他怎么能这样,把她的心勾着却又自己退开,就在她隐隐约约明白自己为他担忧、为他紧张的心情是什么时,他却猛然退了这么一大步,拉开他们的距离。

如果是普通的小姑娘,遇到这种事只怕是羞死了也绝不会开口问,但她不想如此,她受够这种不清不楚的情况了,她的性子向来就是有一说一有二说二,哪怕拚了面子不要,也要问问他到底想怎么做!

她爱憎分明,如果他真是喜欢,自己拚着守寡数十年也要和他在一起,若他没有那样的意思,那她也是个知道廉耻的人,宁可在烧掉的尼姑庵上头搭个茅草屋过日子,天天吃野菜,也不愿在这里让他暧昧不明的养着。

寒郸零不知道自己还能够说些什么,于是他沉默着,在她以为他什么都不会说时,他终于开了口。

「之前……是我想得太少了,只想自私的留住一个人,但后来想想……我这样的人,死也就死了,何必又要拖累别人?」他平静而自嘲的说着。

齐媚娘本来以为他会说出什么,没想到他一开口就是这样自怨自艾的话,她猛地转身柳眉倒竖怒瞪他。

「寒郸零,我真是错看你了!你原来是这样没有担当的男人!」她一声娇斥,觉得他懦弱得让人看不过去。

寒郸零也倏地转过身来,苍白的脸上染上红晕,眼里也泛着血丝,眼神满是压抑和忍耐。

他狠狠扣住她的双肩,第一次在她面前散发出冷绝狠厉的气魄来,冰冷的眼底却又好像燃烧着火焰,冷冽又炙热的情感交错冲撞着。

「你以为我愿意这样吗?」他哑着声一个字一个字的轻问着,眼神深邃炽热的望着她,像是要将她吞噬入腹。他手指轻抚过她丰润的双唇,如琴般悠扬的嗓音轻泄,「你不明白,我每天每夜的煎熬着,想要一个人想得我坐立难安,却又怕她因为我而受苦受难,想要一个人想得快要发疯,却又怕她跟在我这样的人身边会委屈了她,你能明白吗?你能明白那样的煎熬吗?」

齐媚娘第一次面对这样的他,心中忍不住讶然,但是她是个坚强的女子,既然挑了这个话头不允许他退缩,她自己自然也不会就这么放弃。

她大胆的凝视着他,「你在煎熬什么?你在怕什么?害怕那子虚乌有还没发生的事?你们读书人不都说什么子不语怪力乱神的吗?那你又在怕什么?」

他漠然的望着她,她却是不害怕的又往前了一步。

她咄咄逼人的追问,「你怕,你怕的不是我遭受了什么罪,怕我受了苦受了难,否则你先前不会一而再再而三的让我接近你,你早就该把我赶得远远的,最好一生一世都不会再见到面,但是你没有,你说你天煞孤星的命格靠得太近,人就得遭灾,但是你还是让我靠近了,不像观月、观日那样,非必要不让我进你的院子,为的是什么?你摸着自己的心,好好想想,你怕的到底是什么?」

她一句又一句尖锐敏感的质问,让他阵色更深,他深沉的望着她因为激动而染红的双颊,只觉她一双杏目水汪汪的勾着他,他思绪奔腾的脑袋此时已经无法正常思考,只能猛地低下头,吮住他早已不想放过的甜美红唇。

齐媚娘没想到他会什么都不说,直接就像上次那样来吃她的嘴。

她唔唔了几声,却无法反抗,不是推不开他,而是抗议的小手在贴上他胸前的瞬间,感受着他比平常人还略低的体温,碰触到他激烈的心脏跳动,她就再也无法思考别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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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龄寡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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