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他们累倒也还好,但那些被主子盯上的人,只怕人头就是不落地,也得去掉大半条命了。
寒敬询脸色苍白地趴在床上,一边听着下人的禀报,一边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眼神很阴狠。
「王爷,江南那里派人来问,这次查案的那个要怎么处理。」说话的是跟了寒敬询许久的大管事赵三顺,也算是他的心腹,寒敬询这些年做的那些不能说的事情,他都有参上一脚。
「怎么办?这还要我教吗?」寒敬询声音阴冷。
寒郸零既然撞到了他手上,他自然没有饶了对方的道理。他的嘴角勾起一抹笑,恨不得立刻将寒郸零挫骨扬灰。
他一辈子没受过这种屈辱,那寒郸零居然让他又是下跪,又是甩他母妃巴掌,最后甚至让人进来打他板子。
他永远都不会忘记自己被压在凳子上挨打的感觉,更不会忘记这些屈辱是谁给他的。
在京城里,有父皇看着他还不敢动什么手脚,现在寒郸零自己往他的地盘跑,那就别怪他「尽心尽力」地招待招待皇叔了。
赵三顺听到主子的话头便明白了他的打算,只不过怕自己会错意,他还是心惊地多问几句。「王爷,那可是定南王,先皇的幼子,陛下的亲弟……」
寒敬询冷冷一笑,「那是在京里!在江南,那是我们的地盘,哪有什么定南王。」
也许是被主子狂妄的口气说服了,也许是赵三顺这样的事做惯了,他很快就恢复冷静,然后低头应是。
寒敬询双手握拳,槌着床板,咬牙切齿说着,「别让他太好过了,记得!用点心!至于他身边那个女人,完好无缺的带回来,我非亲自整死她不可,白白让她去死太便宜她了。」
寒敬询的性子偏激,得不到的东西就全毁了,更何况他不只得不到齐媚娘,还因为她惹了一身腥,让他对她更是恨之入骨,只比对寒郸零的恨意少一些而已。
赵三顺连连点头后便急着退了出去,江南那头还等着王爷的回复呢!
寒敬询趴在床上,想着过去那些倒在江南的人,心情愉悦了起来,这次,也非得让寒郸零栽在那些手段里。
他早说过了,这仇他总会讨回来的,而现在就是一个机会。
若到了他的地盘还弄不死寒郸零,他的名字就倒过来写!寒敬询在心中狠狠的发誓。
到了江南后,齐媚娘在寒郸零身体状况好的时候,常常会跟他出去遛遛,为了避开人潮,所以都是从后门出去,因此虽然知道这些日子前头忙着收礼,却不知道这送来的礼真是五花八门,竟然还有不少的「人」。
这日,齐媚娘正在偏院散步,没想到正巧碰见了观月和一群女人。
看着观月先是一愣,然后神情微僵的领来一堆环肥燕瘦,各有风姿的女人向她见礼,齐媚娘一开始还摸不着头绪,想着自己和长福都不习惯让人贴身伺候,观月怎么突然带了人进来?
观月摸了摸头,有些尴尬的指指这些女人,「这些都是外头的人送来的。」
齐媚娘是率性了点,可不是傻的,看着这些女人姿态全都妖妖娆娆,身段一个比一个更柔媚,哪里还会不知道送这些女人的意义为何。
她皱紧眉头,没好气的说:「既然是人家送的,怎么带到我这里来了?看谁收的就谁处理去吧。」
「本来也是如此,不过这人数太多了,原本安排的院子住不下,观日正在物色其它的宅子让她们搬过去,才让我先把人给转到偏院里……」谁知,就正好让她给碰见了。
齐媚娘挥了挥手,明白了他的为难,也不多说,「那我先进去了,你慢慢处理吧。」
她才刚想走,那群女子中突然跑出了一名姑娘,重重的跪到齐媚娘的脚边,还动手拉着她的裙子,让她吓了一大跳。
「这位姊姊,这位姊姊,发发好心救救我吧!」
观月脸一黑,没想到竟然有这种胆大包天的女子,他连忙要把那个姑娘拉起来,她却死命的扯着齐媚娘的裙子,让他扯也不是,不扯也不是。
齐媚娘呆住了,看着拉着她裙子的姑娘,也不好说重话,只能微蹲着身子,说道:「这位姑娘,你有事应该和你旁边的小哥说,而不是拉我的裙子呀。」她的裙子都快要被扯落了。
「这位姊姊,只有你能救我啊!」小姑娘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小脸看起来越发的苍白。
「哎呀,你有什么话起来说,别跪着。」齐媚娘也是手忙脚乱的,好声相劝。
三人僵持不下,等她终于哭累了,逮着了她一个松手的瞬间,观月连忙把人连拉带扯的拉到一边去。
她自己要找死他不管,但是牵扯到齐娘子就不行!
当初主子是怎么不顾陛下还有贵妃的面子,硬要惩治顺王爷,就为了替她出气的事,他可还记得牢牢的呢!
他和观日也都明白齐娘子在自家主子的心里有多重要,这小姑娘竟对她又拉又扯又闹的,看得他吓出了一身冷汗。
「观月管事,你也帮帮我、帮帮我吧,帮我求求王爷呀。」
观月先是一愣,然后脸色一冷,斥道:「你是谁?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他跟着主子多年,少在外头走动,就是前头那些送礼来的人也不大知道他是谁,怎么这个小姑娘会知道他的名字?
他往深处一想,忍不住冒了一身冷汗,觉得这必然是有人算计的结果。
齐媚娘第一次遇见这样的阵仗,她疑惑的看了看他们两人,忍不住问:「观月,你认识她?」
观月之前带这些女人进来的时候并没有仔细看过每一个人的容貌,因为她们不过就是「礼物」,长什么样子并不重要,直到齐媚娘这一问,他才想到要看看她的面容,这一瞧,倒是勾起他一点回忆。
「是……是容儿?」他有些不确定的唤着。
眼前的人虽然比他记忆里的那张脸蛋还要成熟了一点,但那五官却是没什么差别,尤其是眼下的一点红痣更是不容错认。
张容儿点点头,哭得水汪汪的一双眼望着他,「奴婢正是容儿,还请观月管事替我通报王爷一声,奴婢有要事禀告。」她用起了以往习惯的自称。
观月虽然许久没见过她,但看她这副模样也知道事情不对劲,还在想该怎么处理呢,齐媚娘就先开口了——
「观月,就答应她吧,她说的是真的。」齐媚娘说着,心中却是暗叹可惜。
直到静下心一看,她才发现这个容儿……她面相并非奸巧之人的长相,却带着煞气,而且煞气还颇重,代表近日之内死于非命。
尤其是她刚刚说有要事禀报的时候,那周身煞气更重了,让她瞬间明白这女子想来是掌握了什么秘密,而且接下来可能会因此送了命。
不过因为相面所得,所以决定相信容儿的事自然是不能老实说的,总不能说自己是知道她「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吧。观月还有些犹豫,毕竟现在正是要紧的时候,外头布下的网正在悄悄收拢中,可禁不起什么意外。
就在他犹豫不决时,寒郸零清冷的嗓音传来。「这是怎么了?怎么一堆人在这里吵吵闹闹的?」
齐媚娘先迈步走了过去,把事情大略说了,不过没提张容儿扯着她的裙子让她救命的事情,只是表示她有要事要说。
她怕他不信,还特别强调地说:「我刚刚看了她的面相,有些……不好,她的话应当是可信的。」
寒郸零明白她的能力,也就没有多问,淡淡地扫了地上的人一眼。
「把其它人处理好,再把她带过来,我倒要问问是什么要紧事。」
张容儿的故事很老套。
他们一家本是寒郸零栖身别院里的蔚工,爹娘都有一手好手艺。几年前,寒郸零避居到山里,就连别院都不去了,他们也趁这个机会干脆离了府,反正有着一身的手艺便回江南家乡去做点小生意。
一开始很美好,张容儿的爹娘手艺不错,开了家小餐馆,生意也挺好,可惜也因为这样沦为别人下手的目标。
没多久,地痞流氓纷纷找上门来,借着各种由头讨钱花用,张家人想要告官却被街坊邻居给劝下了,说城里的官跟这些地痞流氓是同气连枝,以他们那一点身家哪里禁得住告官的程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