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第十五章

血洗……凌蝶双眸蓦然一瞥。

「跟在他身旁这么多年,你应该比任何人都还要清楚他的手段,连对待身为唯一亲信的你都已是这般不堪,他还有什么事做不出来?」慕容宵面色凝重道:「实不相瞒,我之所以会三番两次找你攀谈,是因为我认为你是唯一能够阻止一切的人。」

「……阻止?」

「没错,阻止。」慕容宵沉重颔首。「你该明白,他是锱铢必较、有仇必报的人,你也清楚他在紫阳门中遭受到的是怎般待遇,一旦让他掌握大权,届时排山倒海而来的报复定是难以计量,甚至连无罪之人亦可能因他的一时兴起而枉送性命啊。」

依唐炽的个性,此番可能性确实不是没有,但一一

凌蝶仅是一逞地直视看他,不发一语。

「要想彻底根绝这场可能的世剧发生,只有一个办法……」慕容宵肃然道:「阻止他得到掌门令,只有这个办法。」

掌门令?

「敢情慕容公子亦是贪生怕死之辈,故捏造莫须有之罪,欲借凌蝶之手替你除去阻碍?」凌蝶讥笑道。

「是否真属莫须有,你该心知肚明。」慕容宵致眸,隐去眼底的真意。

「我自知能力不足,故对掌门之位从未有过一丝妄念,也定会忠诚臣服于掌门所选出的继位者。」他抬眸,坚定地望向她。「但,唯独唐炽,我无法认同。」

「不知凌蝶究竟何德何能,竟能得到慕容公子如此器重?」

慕容宵诚挚一笑。

「我说过,我相信你的能力。」

「喔……」凌蝶徐然垂眸沉思。

须臾,她淡然启唇:「那么,不知慕容公子希望凌蝶怎么做呢?」

「公子真信那个女人?」

密谈至终,待凌蝶翻然离去后,一直沉默在旁的少年终于忍不住开口。「这个么……」慕容宵抚额寻思。「较之于朱香琦那个蠢货,她应该多少值得期待吧。」

原本希望能够藉朱香琦拖住孙独行,不让唐炽有机会自北境生还,可叹她对孙独行的行踪掌握原来也不过尔尔,因而错失了时机。

至于这只小蝶儿……要让她与唐炽陪葬稍嫌可惜了,可若无她又难以牵制唐炽,着实教他为难啊。

现在只希望她的罩子能放亮点,别让无谓的忠贞之心给蒙蔽双眼才好。要是他的魅力不足以掳获她,他可是会很失望的啊。「公子就算不靠她,应该也有其它办法能够取得掌门之位吧!」

眼见主子如此器重那个不知羞耻的女人,令少年颇感不是滋味。

「光是和一群争骨头的疯拘抢得头破血流。那有什么乐趣可言呢?」一抹精芒耀于慕容宵眼底。「要以真本事斗倒其他人,这位置也才算是坐得名副其实啊。」

对掌门之位没有一丝妄念?那是不可能的。

不过,要他降低自己的格调,去和那些搬不上台面的家伙竟争?别开玩笑了。

呵,那个无能的掌门算什么?看着吧,他会以自己的方式,光明正大从七位长老手中拿到继位权的。

【第七章】

……你不需为此感到罪恶,毕竟你有你的立场,我能理解。

但,你明白的,除了你之外,再没人能够近身接触他。

所以,要想阻止那场可能造成的杀业,只有你能办得到……

那番似是而非的妄断,明带忧惧、暗透恐吓地不断渗入她的思绪,企图造成她的不安。

别让他得到掌门令,拜托你。

为什么会想要求她?

难道她给人的感觉,真有那么好操弄吗?三言两语就想诱她叛主,会不会太过自信了点?

再者,掌门令至今根本连个影子都没有,求她又有何用?

与其将心思放在挑拔她和唐炽之间的羁绊上,还不如去求孙神医要来得有用吧!凌蝶微微一晒。

她的主子只有唐炽,这一点是绝对不变的。

所以,其它那些杂七杂八的浑事,与她无关,也没有理会的必要。

回到唐炽秘密下榻的客栈,果真见他如约待在房内等她归来。

「情况如何?」半躺在床上假寐的唐炽,听见声响后慵懒起身,转首望向来者。

「表小姐今晚意欲夜袭孙神医。」这是她探听到的结果。

「喔,可见整天光会追在男人屁股后面跑还是有用的嘛!人人难以探得行踪的孙独行,竟然如此轻易就让她发现了下榻处呢。」唐炽邪魅扬笑。「既然如此也不好教那自以为是的笨女人太过得意,本少主今晚就纤尊降贵当只捕蝗的黄雀,陪她们玩玩吧。」

「那,属下该做些什么?」

「不必,今晚就先让我玩个尽兴,你待在这儿等好消息吧。」

「是。」恭敬领令,下一瞬。凌蝶蓦然欲言又止。「那个,主子……」

「嗯?」询问的目光瞟向她。

「主子……若然顺利坐上掌门之位后,想做什么呢?」她问。

然而,扪心自问,要说完全不在意,是骗人的……

唐炽微地挑眉。「怎么会这么问?」

「只是一时好奇……因为,就属下的观察,认为主子其实并没有掌权的打算,这争位之举,自始至终就只是为了与掌门斗气不是?」她一边悄悄觑着唐炽的表情变化,一边小心翼黝斟酌字句:「那么,当真斗赢之后,不知主子接下来有何打算?」

「嗯,打算吗?你若不提倒还真没想过……」唐炽思索了会儿,忽地诡魅一笑。「无论是否真只是想同那只老狐狸斗气,好歹在这件事情上头本少主也砸了不少本,倘若真能顺利夺位,不趁机藉此大闹一番岂不无趣?」

「咦!」闻言,凌蝶不由得愣住。「大闹……吗?」

「例如,将那些曾经瞧不起本少主的家伙一个个捉来玩玩,人予我一,我奉还十,连本带利有倍有还啊!再有,紫阳门虽被尊为毒派之首,却从未有过相关作为,库房里的毒物屯久了不免会变了药性,也该是时候拿出来用一用,顺便替紫阳门巩固该有的威信吧。」眼底浓烈的憎意,透出了残忍的腥腻血气。

「既然那头老狐狸把这紫阳门视若性命,那么最好的报复,岂不就是直接断了他的这条命脉吗?」他移目瞟向她,得意笑道:「你认为这主意如何?」

凌蝶听得一整个无言,呐呐道:「确实是主子的作风……」

像他这种闹法,还没来得及跟整个江湖为敌,就会先被自家门人给合力拉下台了吧。

话说回来,如此耗心费力的布局数年,最后却以大闹作结……难道不觉得空虚吗?她不禁在心里暗自微叹。

看着她未如预期的反应,反倒是满怀无奈的表情,令唐炽全然摸不着头为什么是无奈?不是应该要显得震惊,然后欲对他除之而后快吗?……或者,是另有什么打算呢?目光一转,他忽地撩笑。

「对了,我想起有件事要吩咐你……」

「是?」凌蝶疑惑应声。

只见唐炽朝她笑得不怀好意,伸手拍了拍一旁的床面。

「过来。」

凌蝶愣了愣,随即依言向前,一脸莫名地遵从他的指示坐在床沿。

「主子,这……」

还没搞懂到底是什么状况,就见唐炽己将脸埋进她温暖的腹间。「那枕子太难瞧了。」

唐炽的声音闷闷地传出。

相较于他的舒适,凌蝶却是浑身僵直,动也不敢动,白皙的双颊为他这举动泛起两片红云,这、这让人尴尬的情况是怎么回事?

她觉得……很难为情啊。

「欸,我问你……」

「是?」凌蝶惊地一颤,立刻正襟危坐。

「你认为紫阳门有继续存在的必要吗?」不带起伏的音律,丢出了个难解的疑问。

「这……」凌蝶不由得怔住,「主子有什么打算吗?」

沉默良久,唐炽蓦然一哼。

「什么。」随即闭眼,不再多言。

垂首眯向合眼安眠、逐渐传来沉稳呼息的他,凌蝶这对放松下来。

她从来就不憧他到底在想些什么,如今亦然。

但,从刚才的问答中,她似乎稍稍窥见了什么……

是为了梅夫人吧。

毕竟,一旦公然和掌门反目,定会让梅夫人夹在两人中间左右为难……他不愿让母亲伤心,却又放不下长久以来的执念,所以愈到紧要关头愈显犹豫不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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残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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