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第五章

闻言,盛永澜沉吟一下。「太医开的那帖药方子倒挺管用的,至少已经让你想起自己是谁了。」

「我说我真的不是……」冬秀简直快气死了,要是内力还在,就能赏他一掌来做证明。「你要相信我,你真正的夫人在别的地方……」

听她愈说愈离谱,让盛永澜眉头也皱得更深。「好,那么有谁可以证明你所说的话不假?」

「当然有了,就是我的……」她陡地咬住舌尖。

慢着!万一这个男人要求当面对质,接着又不小心查出大师兄他们就是官府在悬赏缉拿的要犯,岂不是自投罗网?虽然他们是在为民除害,不过所杀之人不乏一些狗官,要是被擒,一定是杀头的死罪。

何况从小师父就千叮咛万交代,还要他们发下毒誓,无论将来是谁不幸被官府擒住,宁可一死,也不能供出其他同伴。

「你的什么?」

「呵、啊,我忘了……」她不能说。冬秀傻笑着,其实是苦笑。

「忘了?」盛永澜又是一阵错愕。

「对,一时之间想不起来……」冬秀这下真的好想哭。

他叹了口气,以为是妻子的脑袋还不太清楚所致。「带夫人回房,该喝的药不能少,一定要让她全部喝下。」

「我不要再喝了……」她拚命摇头,每天早晚都要喝那些苦死人的汤药,原本没病也喝到病了。

「夫人一定累坏了,还是回房歇着吧……」

「奴婢先帮夫人换件衣裳……」

于是,几个婢女就这么半搀半拉地架着她走。

「我……我可以自己走……」冬秀一面被人往前拉扯,一面回头看着还站在原地的高大身影,无法提出人证,他是不会相信这么离奇古怪的事,偏偏又不想把大师兄他们牵扯进来,到底该怎么办才好。

回到寝房内,冬秀只能任由摆布,有道是双拳难敌四手,而现在的她根本无法抵抗这五个婢女的力气。

「药已经煎好了,夫人快点喝下吧……!

「奴婢帮夫人把头发梳理一下……」

片刻之后,冬秀全身上下已经重新打点好了。

「其实我不是你们的夫人……」她有气无力地喃道。

婢女们你看我、我看你,都当她在说傻话。

「你当然是夫人了,奴婢不会认错的。」

「夫人这会儿生病了才会这么想……」

她们反过来安慰主子。

「如果我说……我叫江冬秀,今年十七,还没嫁人……」看着面前几位婢女,应该也是最了解荣国公夫人的人了。「你们应该分得出来才对。」

伺候最久的婢女不禁掩唇笑了出来。「夫人这会儿已经想起自己的闺名,相信不用多久,就会记起所有的事。」

「是啊!至少夫人已经不像刚醒来的时候,见了人就只会傻笑,说话还颜三倒四的,这会儿倒是有条有理多了,太医开的这帖药还真是管用,只要多服几帖很快就会痊愈。」

「说得没错。」其他婢女也附和。

冬秀从头到尾只听进其中一句话。「你刚刚说……说什么?我记得自己的闺名,这是什么意思?」

「夫人的娘家姓江,闺名便叫冬秀……」她们不约而同地看着一脸呆愣表情的主子。「是在十七岁那一年嫁给爷的。」

「你说她……她也叫江冬秀?」她有些结巴。

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居然跟真正的荣国公夫人同名同姓,真的是巧合,还是冥冥之中早有安排……

冬秀马上用了甩头,应该只是巧合才对。

早知道那天就不要拦下马车,先找个隐密的地方奴起来,总好过现在这般进退不得的状况,此刻的冬秀真的是悔不当初。

见主子脸色惨白,婢女们互相交换一个眼色。

「夫人还是躺下来歇着……」只要主子别乱跑,又增添她们的困扰就好。

「我……」冬秀好想大哭一场。「我真的不是她……」

「是,奴婢知道。」婢女们随口敷衍。

「夫人还是睡一会儿再说吧……」

冬秀被她们硬架到床上躺着,却没有一丝睡意,只能张大眼睛,瞪着帐顶发呆,如今只好把希望寄托在大师兄身上,他们是一块儿长大的,一定会发现那个「江冬秀」不是自己,说不定很快就会来救她了。

还是快点想办法跟真正的荣国公夫人交换回来,让一切恢复原状,过了好久好久,她终于睡着了。

只希望一觉醒来,发现不过是一场梦。

崇德宫

身穿插有九章纹蟒袍的盛永澜刚觐见过皇上,才步出德阳殿,正打算离开,就见迎面走来一行人,为首的便是当今太子,也是他最不想遇到的人。

「……这不是荣国公吗?」簇拥着太子的大臣之中,有人瞧见了他,也让所有的目光都定在盛永澜身上。

他不得不拱手提礼。「见过太子。」

身为嫡长子,自然被立为王储的太子昂起下巴,高高在上的睥睨,眼底净是狂妄自负之色。

「真难得会在这儿遇见荣国公,该不会……是父皇宣你进宫的?他跟你说了些什么?」太子立刻追问。

「回太子的话,皇上只是跟微臣闲聊了几句。」盛永澜说得云淡风轻,不过听在有心人耳中,却像是故意在避重就轻。

太子低哼一声。「就只有闲聊几句?」

「是,太子。皇上听闻数日之前贱内发生意外的事,特地宣臣进宫关切慰问。」他不疾不徐地回道。

「真的只是这样?」太子多疑地斜睨。「父皇真的没有提起「其他」的事,而想听取你的意见?」

盛永澜对于他口中「其他」这两个字背后的意义,了然于胸,只因皇上至今迟迟不肯退位,而太子都己三十多岁,依旧还是一个「太子」,始终坐不了那张龙椅,心里自然会着急了。

而他也听到了不少风声,知晓近年来,朝中许多王公大臣,甚至是后宫,纷纷在暗地里使力,希望早日拥护太子坐上皇位,不过皇上一直无法作出最后的决定,退位更是遥遥无期。

「太子多心了。」盛永澜垂眸说道。

尽管他反对太子即位,只是还不到公开表态的时候,过早和太子对立,并无任何好处,只能静心等待时机成熟的那一天。

太子脸上透着阴鸷之色,阴阴地说:「本太子心里可是记得很清楚,你和七年前遭到满门抄斩的兵部尚书赵氏一门私交甚笃,和赵家长子还是八拜之交,荣国公应该不至于蠢到步上他们的后尘,和本太子为敌吧?」

他拱手一揖,不动声色地回道:「太子多虑了。」

闻言,太子这才恢复笑脸,有意拉拢。「像荣国公这么聪明的人,也应该听过「识时务者为俊杰」这句话,本太子往后可还有不少地方需要借助你,有空常到东宫来走动走动。」

说完,太子又带着身边几位文武官员往前走,还能听见那些大臣的对话,无非就是奉承和巴结了。

「……有七年前的那次教训引以为鉴,还有谁敢和太子作对?」

「就连首辅瞿大人见了太子,都不敢太过放肆……」

「相信太子再过不久便能如愿。」

太子得意的猖狂笑声响起,让正朝反方向而去的盛永澜脸色倏地冷凛,横在腰后的双拳顿时抡紧。

跟暴戾好杀的太子相比,皇子之中还有更适合的人选,若真让他即位,并非苍天之幸、百姓之福。

只是想到七年前的那场悲剧,原本主张另立太子的那一派臣子,全都遭到铲除,无一幸免,因此盛永澜也就更加谨慎,不希望历史重演。

酉时时分,盛永澜回到荣国府。

「爷请喝茶。」小厮端着茶水进房伺候。

盛永澜取下腰上的鱼袋,想起皇上今日宣他进宫询问妻子的状况,毕竟江家仅剩她一个女儿,上头的兄姊不是早么就是病故,岳父岳母也不在了,念其祖父当年立下的功迹,当然会表达关心。

待盛永澜换上常服,决定前去探视妻子,过去的疏忽和冷落,造成彼此严重的失和,这次她之所以发生意外,或许真是老天爷给予他们从头来过的机会,更是一个转机。

就在盛永澜跨过月洞门,走进院落中,远远地便瞧见几个婢女慌慌张张地四处奔走,让他脸色一沉,立刻快步过去。

「怎么回事?」他大声喝问。

婢女们脸色都发白了,躬着身,连头都不敢抬。

「夫人她……又不见了……」

「奴婢只不过是转个身,夫人就跑了……」

他面罩怒气地责问:「这么多人看着一个,居然还看不住?留你们何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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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夫心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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