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才一晚，一次约会，她就弃械投降。

舒妹瑶被两个室友笑得连头都快抬不起来。

「瑶瑶，没什麽呴～」钟欣怡一脸贼笑地亏她，「哎唷，我怎麽记得前几天有人才跟我说过什麽？」

「好快哦。」文佩芸的笑容含蓄多了，但该亏的，她也没少。「唉，我原本还担心妹瑶第一次的约会会太紧张，没想到……」

三个室友人手一颗抱枕，全挤在舒妹瑶床上，把她当夹心饼乾地夹在中间。

才刚死会第二天，和男友共进晚餐完回来的舒妹瑶，洗完澡後就被两个室友夹杀，行明恭贺暗戏谑之刑。

「我大哥人很好啦！放心和他在一起，包你满意！」不愧是兄妹情深，钟欣怡不忘帮兄长说好话，加强推销。

「我又没说他不好。」舒妹瑶红着脸，没什麽力道地驳斥。

「哇，会帮男友讲话了耶。」文佩芸惊呼，被恼羞的她用枕头攻击，两人打闹起来。

「厚，我大哥那麽好，帮他讲话是应该的好不好！」她绝对站在大哥这边。

「你不是老说他很宅？」文佩芸对钟印尧的认识不深，大都停留在钟欣怡口述的印象。

「拜托，宅才好好不好！」完全忘了之前老爱嫌大哥宅的人就是自己，如今见风转舵地帮兄长讲起话来，「跟你说，宅男真的很好，选老公就要选这种。

「你看我大哥，人好、交友圈简单，不怕乱来、会赚钱，除了他那些模型外又不会乱花，而且他们那种人哦，一旦迷上什麽就不容易变心，我大哥现在还留着他的第一只模型玩具，超夸张的！」发觉这句似乎不算赞美，钟欣怡轻咳两声，急忙又将话题转了回来，「反正我大哥肯定是那种爱上了就会爱到天荒地老的那种阿宅啦！

「他会赚不会花、会疼老婆、温柔又有耐性，你要抱怨、要骂要打，他都没问题，瑶瑶，来当我大嫂不错啦！」

舒妹瑶又一颗枕头丢过去。

「你扯太远了！」还大嫂咧！他们也才交往第二天而已。

嘴上虽这麽说着，但舒妹瑶的脸却红得快可以媲美「红龟糕」了。

「哪会呀，我大哥爱你爱得要死，你现在打电话过去说要嫁给他，他肯定马上带着戒指过来求婚。」钟欣怡很「阿Ｑ」的辩驳。

他们兄妹两人都是直线思考的类型。过去大哥很少有认识女生的机会，也不主动出击，大都是女生看到他的外貌主动找上门，他又不太会拒绝，交往後也同样笨笨拙拙的，每次都落得被甩的命运。

而这次，是大哥第一次向她表示要追求一个女孩子，并且希望讨她欢心，积极得不得了——以他的标准来说——这在她看来，就是爱上了嘛！

「还讲！」舒妹瑶羞到就快说不出话来，抄起家伙往身边的人身上猛砸。

瞬间，三个女人彷佛回到学生时代，在房里尖叫嬉闹打起枕头战。

虽说在室友面前非常不好意思，但当舒妹瑶单独和钟印尧相处时，反而很少害羞了。

一开始是不习惯，可後来在这神经不比钟欣怡细的男人耳濡目染下，也感染了他那认真的莽胆，并且学会欣赏他的率性可爱。

三十二岁的大男人了，钟印尧自然有他的世故，但他其实更像个大男孩，还是很纯真直率的那种。他很聪明，思考却很直线；对所有人都很有礼貌，在她面前则完全不掩饰满溢的热情，简直就像十几岁的少年郎。

但他的温柔，且善於照顾人这点，又让她备受呵护、倍感安心。

这迟来的恋情丰富了她，庆幸遇上的是这麽一个值得自己付出的好对象，也庆幸自己当初没吓跑他……她知道，自己很容易一股气上来就出现暴力倾向……呼～幸好、幸好。

「小瑶？」刚看完电影出来，走着走着，发现身边的女友发起呆，钟印尧搂紧她一下，叫唤。

「嗯？」她回过神来。

「你在发呆？」走路也能发呆？

「没有啦，想事情而已。」她笑了笑，偎进他怀中，高大的他立即一手将她圈起来。

「想什麽？」他低头看着她，一脸兴趣。

「不告诉你。」

「不公平，我什麽事都告诉你。」他像孩子般赌气争取自己的权益。「那你亲我一下，才能扯平。」

本只是开玩笑的他，没想到女友真会踮起脚尖，在他颊上印下一吻。他表情惊愕，但舒妹瑶还来不及取笑他，便被他拉进怀中，在大庭广众之下，深深吻住。

一吻方休，她便火红着双颊，抡起拳头搥他。

「很多人耶！」她压低声音吼。

「又没有关系，反正他们也不认识我们。」他耸耸肩，豁达得很。

舒妹瑶拿他这种「阿Ｑ」举止没辙，只好再多搥几拳。

但这只是小Ｃａｓｅ待两人一回到车上这般私人空间，他的举动就更大胆了。

他全身欺了过来，将她压在椅背上，吻得她昏天暗地，无法喘息。

才交往一个礼拜，两人正热恋，钟印尧无时无刻，都想以身体力行的方式表达自己的满腔爱意。他不在意自己像个毛躁的小夥子，反正热恋中的男人不管几岁都会是这种精虫冲脑的模样——除非他不行了，才会有例外。

「小瑶……小瑶……」他蹂躏完她的唇，接着往她耳边与颈项轻啃。

在他强烈的攻势下，被吻得意乱情迷的舒妹瑶还在喘息，耳朵的骚痒教她全身轻颤，感觉体内有股火在闷烧。

同在热恋中的她，很难将他推开。

但毕竟场合不对，逐渐的，他动作缓下，头抵靠在她身上，静止不动，努力平息慾望。

「我不想太快……不想吓到你……」也不能在车内。

两人都还喘着，他靠在她耳畔轻喃。

舒妹瑶感谢他的自制与体贴。否则现在的她，只消他勾勾手指，就会愿意任他摆布。

她总算体会到了，原来恋爱中的男女失去理智，就是这种感觉。

他停下来的那刻，她真的有股冲动，想主动迎合他……

「要去我家吗？」

突如其来的问句令舒妹瑶愕在原地。

「我保证不乱来，」钟印尧接着补充解释，「我只是……想让你认识我住的地方……」除此之外，他还想让她认识自己的身体，以及他所有的一切，不过那些可以慢慢来。「你早上不用上班……我不想太早送你回去。」

「好。」没考虑太久，她即首肯。

在他们上了车後好一阵，车子终於发动开上了路，往舒妹瑶未知的方向驶去。

车子驶进一处外观看似豪宅的地下停车场，在一堆黑得发亮的黑头车里，钟印尧开的——ＴＯＹＯＴＡ简直像玩具车般地滑行过去。

舒妹瑶不确定是不是自己的错觉，这里看起相当高级，高级到不像他住得起的样子。

「你住这？」一直到搭上电梯，来到六楼，见到那扇靠指纹、声纹辨识的高科技大门，她才呐呐道。

「对呀，本来我想住再高一点的楼层，但阿翔坚持要我住他楼下。」他有跟她提过当过室友的几位好友。「他认为太高逃生不易，太低又怕天灾，这栋楼里七楼高度最刚好，不过以备不时之需，他要我住他楼下，阿杰住他楼上。」

他那个叫阿翔的好友，恐怕有点强迫症。舒妹瑶心想。但重点不是这！

「这边租金不便宜吧……」而且为什麽他住在这种高级的地方，欣怡却跑去找人合租平价公寓？

「不用租金，这里是我买的。」他微笑，说得稀松平常。

舒妹瑶听得目瞪口呆。「买的？」她真的不是故意要像个呆子般重复他的话。

好吧，欣怡是说过，她大哥会赚钱之类的，但可没说赚多少，

她自己则暗自认为，既然他拥有博士学历，薪水肯定不低，所以平时约会吃饭高级一点便没放在心上，更何况除了平时上班的西装，他穿着非常普通，开的也是平价的公务车款，这些都无法显示他住的地方竟是豪宅。

「嗯，朋友都买在这，我也就跟着买了。」

不要说得那麽简单好不好！她都快尖叫了。

「为什麽欣怡不跟你住？」

「她原本住家里，不过她那时正值叛逆期，说要搬出去，我也阻止不了她。」他无奈地耸耸肩。

门打开後，室内的灯也开了，舒妹瑶就在哑口无言的状态下，踏进了他这位单身男子的殿堂。

而钟印尧也如他保证的，在门关上後，只是抱抱她，顶多眼神热切了点，就没再有更逾矩的举动。

他领着她往前而去，映入眼帘的，是散落了几样３ｃ产品，与其所属线路，不脏乱，但也说不上整齐的客厅。

她张口欲言，可还没发出声音，腿边突然的异物触感让她低头一瞧。

「这是什麽？」她低头瞪着那「东西」。

「哦，妹瑶，跟你介绍一下，这是伊莲娜。」他脱下身上的西装外套，挂在一旁椅子上，回头解释，「伊莲娜是Ａ机器人。伊莲娜，小瑶是我女朋友。」

有点不敢相信，他在向那个大概只高过她膝盖一些的白色机器人介绍她？

「为什麽有这……为什麽会有伊莲娜？」惊讶似乎是无止境的，一路上来，她的情绪不断起伏。

「她是我念博士时做的，我那时在研究Ａ１。」他笑，说得非常自然。

舒妹瑶看着那明明有双腿，却以轮子滑动状在她腿边打转的小东西，不知道心里错愕的成份较高，还是讶异。

机器人耶！她只有在电视里看过，现在眼前——呃，是腿边，竟然就有一只！

或许逸清会喜欢这玩意儿吧。她心想。

那个叫伊莲娜的机器人，抬起头颅看着舒妹瑶，发出蓝色的光，一闪一闪，在她腿边不断绕圈。

「她在认识你。」钟印尧笑着解释，「你先坐，我去泡茶。」

屋子的主人暂时离开了，那白色的小家伙还是在她腿边转个不停。

舒妹瑶像是见到新鲜事物的小孩，好奇之余，也有些胆怯害怕。她试着举步移动，而伊莲娜也跟着她，走了几圈後，确认没攻击性，她才较为放松。

偌大的客厅里有几样电器分布在不同角落，她绕过没特地收拾整齐的线路，迳自在沙发床上坐了下来，又弯下身，试着触摸伊莲娜白色的外壳，发现竟然不是金属，而较像陶瓷。

她摸摸她的头，摸摸她的身体，又试着和她握了握手，那小不点从头到尾都相当配合，身前的蓝光持续闪烁。

待钟印尧泡了壶散发果香甜味的茶回到客厅，原本在舒妹瑶脚边乱绕的伊莲娜，改往主人的方向滑去。

「粉红色胸罩，苹果绿色的内裤，三围三十三、二十五、三十五……」一边往主人那里跑的伊莲娜，一边报告她刚才得到的资讯。

钟印尧差点将手上的茶壶摔出去。

「不、不是！」他吓到一时间不知道该阻止伊莲娜继续报告下去，还是该向舒妹瑶解释。

结果他急忙把茶壶往桌上放，决定先去追伊莲娜。

因为她已经开始在屋内投射舒妹瑶裙底及衣领下风光的幻灯片了。

「伊莲娜！住手！不可以！」

看着一人一机器从自己眼前追逐而过，加上墙面及地板上出现了自己的小裤裤和领口下不是很汹涌的两颗半圆球画面，舒妹瑶又目瞪口呆到说不出话来。

好不容易待钟印尧拎着被强制切断电源供给的伊莲娜回来向她赔罪，她只问得出——

「她不是女生吗？」不然怎麽会叫做伊莲娜？

「伊莲娜没有性别，她是中性Ａ１，会透过跟人类相处学习以及模仿。」他老实回答。

「所以……你平常会偷看别人内裤？」

闻言，钟印尧满脸通红，矢口否认。

「她也会透过看电视和上网学习，我不知道她平时看了些什麽……」真是太丢脸了！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养不教，父之过？

「那她为什麽要跟你报告我的三围？」竟然还是正确的，真神奇。

「我也不知道……」羞窘着脸，他硬着头皮回答，「或许是……她认为我喜欢你……会想知道那些资料……」呃……他也确实很有兴趣。

但再怎麽样，也不能这麽正大光明地公开人家的走光照呀……

钟印尧不敢承认自己瞄了几眼刚才的照片後，正心猿意马，浑身燥热——当然，燥热也有可能是追逐所造成的。即便体内骚动不断，但先前已做出承诺，说到就得做到，只好努力将燥热压下。

而且他现在更担心的是，要是这件事害他在女友心目中的形象大扣分，那就糟了。女友第一次到家里来，他原本打算给她好印象，好好表现的……

该死！早知道今天要带小瑶回来，就该先把这小家伙解决掉了！

「小瑶，对不起……那个——」

「噢，没关系。」她有些愣愣的，倒也看得开。「这很酷耶！」

「什麽？」这下换钟印尧呆住。

「机器人好酷，而且他会说话，还会自己学习。」这好像电视里才看得到。

现在舒妹瑶的心中只有一个感觉，那就是伊莲娜应该是个男孩，还是个顽皮爱捣蛋的小男生。

被一个小男生，还是个机器人小捣蛋偷看偷拍，除了错愕，她还是只有错愕，想生气也气不起来。

另外，她真的觉得钟印尧非常厉害，竟然有一只自制的机器人！虽然小小只的，但看起来很聪明厉害，不像她在新闻上看过的那种只会做单调动作的笨重金属。她对男友的崇拜，又往上攀升了。

钟印尧呆愣地看着她。小瑶的反应，倒是出乎他意料之外。

「喔……对、对呀，伊莲娜挺酷的！」他跟上附和，「她还能侵入我们整栋的保全系统，控制所有门户的门锁——」见女友表情丕变，他又急忙补充，「不、不过我严重禁止她做这种事啦！她不会乱来！」

舒妹瑶差点被他的诚实给吓死，幸好他接下来的话，让她安下心。

「伊莲娜应该是个男生。」放心後，她向男友提出自己刚才得到的看法。「顽皮的小男生。」

「嗯……都可以呀，伊莲娜是中性，把她当男生女生都行。」

「他真的会认得我吗？」她好奇。「真的会记住我？」

「会呀，一定会。」呃……看来小瑶非但不排斥，反而还很有兴趣，这一阶段的认识，似乎算是成功了，接下来还有一整间房的模型……但那能稍後再说。

他重新开启伊莲娜的电源，满足女友的好奇心。

「青苹果内裤、青苹果内裤……」伊莲娜一被放回地上，又开始闪着蓝光，在舒妹瑶腿边打转。

「她叫妹瑶！舒妹瑶！不是青苹果内裤！」钟印尧整张脸涨红。在小瑶面前让她知道这不断喊着「内裤、内裤」的机器人是自己做的，他好羞愧。

「妹瑶，舒妹瑶，穿青苹果内裤的舒妹瑶……」

这下不只钟印尧想拆掉伊莲娜，连舒妹瑶都红了脸。

她又不知道会被看到……自己的内衣裤都是便宜货，还少有整套的，早知道会被看到，她就穿整套的出门了……

至少上下色调一致，感觉比较可爱。

就这样，钟印尧不需要再担心自己会想对女友乱来，在送舒妹瑶回家之前，两人一直被这捣蛋鬼搞得团团转，没空分心想其他。

「小瑶，跟你介绍一下，这几位是我们的韧体工程师……这三位的专长是保全……他们和逸清一样，是研究生，有空时会过来兼差……」

决定到艾宝上班的舒妹瑶跟着钟印尧，几乎走遍了公司的每个角落，见到人，他就向她介绍。

但他似乎不需要向人介绍她，据说她在艾宝里，早已因之前的「巴掌事件」而声名大噪。

一路走过来，见到她的每个人，都是一脸丰富表情，甚至还有人吹口哨。她压抑着羞窘到想挖个洞把自己埋起来的情绪，力持镇定的和大夥一一打了招呼。

而身边的男人，则是满面春风，别人怎麽损他都不当一回事，继续领着她往下走。

「这边是阿翔的办公室，他负责我们公司所有解决不了的研发制造相关问题。」

看他敲的门上挂了块「总指挥官——高以翔」牌子，舒妹瑶心里冒出疑惑，怎麽会有「总指挥官」这种职称？

她没听到有人回答请进，钟印尧就直接推开门走了进去。

「小瑶，这是阿翔，我们之前是室友，现在我们还是住在同一栋大楼，我跟你说过了，他住在我楼上。」

舒妹瑶探头进去想打招呼，却只看到一颗黑色头颅埋在电脑前，压根没理会有人闯进他的办公室。

「你好，我是舒妹瑶！」一路走过来，她已经领教了好几个这种活在自己空间中的怪咖了，她不以为意的朝空气做自我介绍，交代了事。

「高亦翔。」没想到埋在电脑前的人，竟回了话。「我早餐要有吐司、起司、蛋、蔬菜，可以有米饭，不要红肉、面条，不喝豆浆、薏仁、五谷杂粮奶豆类的东西，中餐不吃冬粉米粉，不吃太油太咸太辣，晚餐我会自己解决。」

「什、什麽？」听他没头没尾就连珠炮般交代了一大串，舒妹瑶目瞪口呆地反应不过来。

「你不是负责订餐的？」高亦翔终於肯抬起头来。

「对，」应该是。「是没错——」

「那就记下来。随便订什麽我都吃。」他又埋了回去。

舒妹瑶说不出半句话。这样叫随便？

她眼睛瞪得大大的，转头望向钟印尧。

「我们永远都不敢把采买这类重责大任交给他。」一旁的钟印尧无奈地勾勾唇。「我等等把清单列出来给你。」说完又带她出了办公室。

「这间是阿杰的办公室，我们也当过室友，他现在住阿翔的楼上。」他又为她介绍了遍。

舒妹瑶看到一块「执行长——钱贯杰」的门牌，但门被推开後，里头没半个人。

「他常跑得不见人影，除非有重要活动，否则都不用算他的人头。」

她想问的是，他就这麽随便打开别人办公室的门好吗？执行长不就是老板？就算不是老板也是数一数二的高层主管，他这样不怕被Ｆｉｒｅ掉？

但她什麽都没问出口，就被他拉着往下一个地点前进。

钟印尧好像怕她会在公司里迷路般，每个地方都带她参观了遍。她想告诉他自己无法一下记住那麽多东西，可看着他一脸热切，她又什麽话都吐不出来。

最後，他们回到他的办公室。

「这里是我的办公室。」那张脸上的笑容已经快闪瞎旁人了。

舒妹瑶的目光扫过他的门牌——「舰长——钟印尧」。

她现在开始怀疑门牌上的职称，其实是自己想填什麽就填什麽，不具意义，所以刚才那个「执行长」的门牌，也可能是不具意义的三个字组合起来而已。

「你先坐，我泡杯茶给你。」

实在是脑子一下塞了太多东西，有些头昏脑胀，舒妹瑶暂时忘掉自己今天是要来报到，而不是来当大小姐的，顺从地依他指令找了个位置自己坐下。

说到来这里上班的事，时间得再往回推三天，她亲爱的男友约她吃晚餐时，告诉她他们公司有个行政人员的职缺，只是做些杂务，不需要特别的专业技能，薪水和福利都不错，希望她能考虑到他们公司任职。

原本她就因弟弟妹妹的关切，在考虑将中午的便当店工作辞掉，重新找个早上的工作，下午就帮忙佩芸处理网拍。他突如其来的建议，教她愣住。

自己十几年的工作经验，大抵不离餐饮、清洁、外送等这类，或需要大量劳力的工作，现在大学生满街跑，她连一般公司的总机都没做过，他的「邀请」，一时间让她有些惶然，而後想想，又有些跃跃欲试。

回去後，她认真思考了很久，也找欣怡和佩芸商量过，她们两人的态度倒很一致，都鼓励她转换跑道尝试看看。

如同她没念过大学，对一般公司行号，她心中一直有着那麽一点憧憬。

就算这家公司看起来，和她憧憬的那种——男性西装领带（只有她男友一个人穿），女性套装窄裙（她上班後也能跟着穿）的正式有段差距，但艾宝终究还是家公司。

「外面没茶包了，喝水好吗？」钟印尧捧着两个茶杯回到办公室。

「好。」她哪会有意见。

她抬头，准备从走到她面前的他手上接过水。结果他茶杯没递向前，反倒是身子前倾，在她唇上偷香一下。

「你……」舒妹瑶顿了下。「现在是在公司。」她低声警告。

「我知道，这里是我的办公室。」他却一脸没问题的微笑。

舒妹瑶可不确定办公室的隐蔽性。如果人人都像他刚才那种方法闯进别人办公室的话，那办公室恐怕也没比公共场所好到哪里去。

「说好了，在公司一切公事公办的哦！」她帮忙找回他的记忆。

虽然两人已正式升格为情侣，但她是来工作，不是来风花雪月，对於公事，她向来很严谨的。

「是——」女友大人的意思，他哪敢不从，只好收敛起情人间的亲昵，换上平时工作的嘴脸——微笑。

「我的工作内容是？」

她根本没经过面试，给了履历和证件影本让男友带回公司後，就直接通知她来认识环境上班了。不知道她这种情况，是不是就是传说中的走後门？

她总觉得怪怪的。

「就是帮我们订早、午餐，做收发和采买之类的事。」他坐到她身旁。「我们公司几乎全是男生，一些事就比较随性，像没茶包，如果没人想到要买，想喝茶的就自己叫外送，或买咖啡。我们有咖啡机，不过大家都懒得泡在机器前等咖啡，还是冲即溶包比较方便，现在即溶包也没了。」整个茶水间空荡荡，要不是他们的水是用Ｒｏ，而非叫桶装水，现在大夥可能就要开水龙头喝自来水了。

「你们——」不对，要改口了。「我们公司没半个女生？」一个也没有？

「有三个，不过她们很少来公司。」他笑。「我们全公司的业务大都线上联络就可以解决，很多工程师都会选择在家作业，我们有卡钟，但只有实习生上下班才打卡。」现在多了她一个。「你的工作大概就是这些杂务，清扫的话，公司有另外请一位清洁妈妈，她每天下午四点半会过来。」

目前听起来，她的工作似乎不难，甚至很轻松，只是项目比较杂。这对她完全不成问题。

「工程师……不是工时很长？」知道上下班的时间後，她忍不住好奇的问。

之前她还以为他是做业务的关系，时间本来就比较弹性。没想到全公司都是这种模式。

明明听人家说，工程师都睡眠不足、过劳死之类的，但这家公司却是弹性上班，朝八晚六，迟到、早退甚至不来都没关系，还规定不准留在公司加班。

钟印尧笑了笑。「身体就是本钱，公司一直在倡导希望大家作息正常，我们没办法强制要求个人行为，但可以选择不助长歪风。」他本身一直是个模范宝宝，堪称公司里的典范。

「了解。」舒妹瑶点点头。「那我上班时……有座位吗？」她询问的表情带着期待。

「关於这个……」看着近在咫尺的期待眼神，他感觉体内又开始骚动，实在很想像平时那样抱着她亲下去。

眼珠转了转後，他终究还是忍住，好好地为她做介绍。

「公司的座位是随意登记使用，如果你不喜欢开放式的大办公室，可以选择小办公室，原则上，一间最多六个人登记使用，空间够的情况下也能一人登记一间。

「如果……如果你不介意，我们也可以使用同一间办公室。」在她反应前，他又马上补充。「不是我想怎样！是我们公司几乎都是男的……你在外面……我不太放心。」

这就叫公私不分了呀！

见他理所当然的模样，舒妹瑶在心中暗翻白眼。

她多少能理解男友的热情汹涌，他们正式交往还不到半个月，天天约会腻在一块，若是私下，她也喜欢待在他身边，但现在毕竟是上班，她还是倾向将公私分清楚，免得影响彼此的工作，落人口实。

对此，她得好好想清楚。

「我考虑考虑。」

幸好他也相当尊重她的决定。

「决定好的话，要找谁登记？」她问。

「我。」身旁的人立即答。

「你？」

「对，我开公司全部的座位登记表格给你看。」他站起身走向办公桌。「或是你要直接看纸本，在Ｃ柜倒数第二层左边数过来的第三个档案夹。」他手指向墙边整排的柜子。「你可以填纸本表格，填完我会再输入公司的资料库方便大家查询。」

舒妹瑶顺着他的手势看向一旁墙面，才赫然发现，这位职务应是业务的男人，似乎也身兼公司的行政庶务。

原来是自己误会了，他并没有假公济私，会由他带她认识公司，根本就是因为她得接手他手上与业务无关的庶务。

呃……这麽说来，若他是她的前辈，她需要交接的资料大都在他这，那待在同一间办公室似乎也没什麽不对呴？嗯……她还是考虑清楚比较好。

回到自己的办公桌边敲了几下键盘，钟印尧突然想到的抬起头。「对了，小瑶，你要申请公司电脑吗？还是要带自己的过来，可以另外申请耗损费用。」

「呃！那个……」坐在沙发上的舒妹瑶闻言放下茶杯，不安地动了动。「其实我……我……我不太……不太会用电脑耶。」

明知道男友是科技方面的高手，但她似乎现在才意识到自己进入的是一家「科技」公司……

好像有点太迟了呴？

「不太会用电脑？」从桌上抬起头，钟印尧难得露出疑似讶异的表情。

舒妹瑶红着脸，点头。

「你的电脑程度大概到哪？」讶异在眨眼间已消退，他瞬间又回到和煦耐心的微笑表情。

「这个……我也不清楚……」

她在他的招手下，局促地起身往他走去。

「公司的电脑大都是Ｌｉｎｕｘ的作业系统，你可能用不习惯。」别说不习惯了，眼前画面，舒妹瑶连见都没见过。

她见他的手不断地在键盘上敲打指令，画面持续转换，一旁的滑鼠似乎只是装饰，完全不需要用到它。

一我再弄一台Ｗｉｎｄｏｗｓ的电脑给你，你习惯７？还是ＸＰ的？」

「ＸＰ。」呼～至少这个她还有听过。

「嗯，我也觉得是ＸＰ比较稳定。」他微笑。但舒妹瑶根本不知道这有什麽好笑的。

她开始思考，或许自己来这工作是个错误的决定……

「你看一下，这是我们公司所有的座位，蓝色的是有登记的，白色是空位。」萤幕上出现了张机械式图表，但也才走过那麽一回的舒妹瑶，连东西南北都快分不清了，哪记得住空位是位在哪。

「我可以再想想吗？」她虚弱的问。

「可以，想好了再告诉我就好，或是你想自己登记也可以。」

他的态度非常亲切，真的。笑容和蔼诚恳，说话轻声细语，相当温柔，就和平时一样。

但舒妹瑶却觉得自己有想攻击他脑门的冲动。他到底是太高估她的个性和能力？还是在整她呀？

「如果……」她困难地起了个音。「如果我电脑有不懂的地方，可以问你吗？请你教我？」

「当然可以。」为人男友的他，听到女友需要自己的帮助，他眼神发亮，精神瞬间振奋。

「我很久没碰电脑了，你可能需要帮我上课复习一下……」难为情的眼神，害得座位上的男友都躁动起来。

「当然没问题……」大概是振奋过头，钟印尧身体发烫地挪动了下位置。「你大概对哪些软体印象比较模糊？我帮你复习，另外也帮你准备些资料。」

舒妹瑶闻言後露出的笑脸，几乎教他晕眩。

要不是时间场合不对，他肯定会吻她，将她抱到自己腿上，双手围绕，深长绵柔地吻住她。

他最近迷上触摸她的腰，她那软软嫩嫩的小蛮腰。

「我想要从开机开始复习。」她开心宣布。

眼前情慾迷乱的脸孔瞬间变了。

舒妹瑶的脸也变了。

可不同於她前後喜怒反差极大的脸孔，他的表情还是很真诚，惊吓得很真诚。

也因此，他得到了女友愤怒的一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