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第十九章

愈说,昭谕便愈抑不住满腔的怒气,伸手又是一巴掌,将茗晴白皙的脸颊打得红肿不堪。

“赫扬……我是这么的喜欢他、这么的爱他,可他却不要我,反而要你这个跛子,甚至为你演了这么一出休妻记,不仅骗了我,还让皇阿玛答应赐婚……不可原谅!我绝对不会原谅他!我要他后悔一辈子!”

茗晴被她打得头昏眼花,却没漏听她的一字一句,硬撑着昏沉的脑袋,吃力地问︰“你……你这是什么意思?”

为了保全她?演出休妻记?骗?还有赐婚……

难不成,赫扬并不是真心要休了她?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昭谕低头看着她,蓦地大笑出声,大发慈悲般的说︰“反正你就要死了,那么我就让你死得干脆点,将事情真相告诉你……”

听着昭谕将赫扬在御书房里说的话全数道出,茗晴由起先的错愕、不信到震惊,最后红了眼眶,哽咽得说不出话来,只能落着泪任感动在心房里澎湃、流窜,抚平她这些日子以来心中的伤痕。

原来……原来他都知道……原来……他并不是真的不要她……

这讯息来得太突然,也不是时候,但能在将死之际知道真相,她已经很满足。

至少,她不必带着遗憾死去……

“现在你知道,你为什么非死不可了?”

听着昭谕像是勾魂使者的语调,茗晴没了方才的恐惧,反而扬起清澈的双眸看着她,轻声说︰“就算我死,赫扬也不会选择你。”

“闭嘴!”昭谕掐紧茗晴的下巴,被怒火冲昏头的她一时忘了自己的诡计,抢过星盈手上那杯毒酒,恨极的说︰“轮不到你教训本公主!你唯一要做的事,便是喝下这杯酒!去死——”她强硬的用酒杯抵着茗晴的唇,逼茗晴喝下毒酒。

茗晴虽将双唇抿得死紧,仍不敌昭谕的蛮力,几滴冰凉的液体就这么滑入喉中,让她难受得咳出声。“咳、咳咳咳……”

趁她张着嘴,昭谕一鼓作气,想要将毒酒给灌下。“给我喝下……”

“住手!”就在她要下手的剎那,一声爆吼伴着凌厉掌风而来,将酒杯连同昭谕给大力扫开。

那像要掐碎下颚的力道一松,茗晴马上剧烈咳起来,无奈毒酒早已滑入喉中,呛辣的感觉顿时让她头昏目眩、意识涣散,仿佛突然被抽光了全身气力,整个人往后瘫倒。

见到这一幕,赫扬一颗心简直快跳出胸口,在她软倒前及时将她揽进怀中,双眼泛红地说︰“茗晴?你不能有事……该死!你要是敢死,我就将这里的人全都杀光!听见没?给我睁开眼!”

这话让原本要闭上眼的茗晴勉强睁开双眸,沙哑的说︰“我……我没事,你、你千万别做傻事……”

他颤着手,拭去滑出她嘴角的毒酒,嗓音低沉得就像哽咽,嘶哑的低吼,“你保证会没事,我要你保证!你说过一辈子都不会离开我,记得吗?现在我不只要一辈子,还要下辈子、下下辈子,我要你永远都待在我身边,哪也不能去,听见没有?”

身子逐渐发冷,茗晴强撑起仅剩不多的意识,伸手想抚摸他的脸,很轻很轻的说︰“能……能再见到你,我已经很满足了……但是……我恐怕无法实现对你的承诺……”

言语一落,两行泪水滑下她缓缓合上的双眸,而她的手也在将抚上他冰凉脸颊的一刻落了下来,身子一软,陷入无止境的黑暗。

“茗晴……茗晴?”她一闭眼,赫扬一颗心也像在瞬间停止,整个人都傻了,抱着她一动也不动,一双眼紧盯着她毫无血色的小脸,不敢伸手试探她是否还有呼吸。

昭谕狼狈的爬起身,见他们相拥在一块,顿时被嫉妒蒙蔽了理智,她愤然的拿起梳妆台上的发钗,朝背对着她的赫扬走去,恨声说;“既然你这么爱她,好,我就让你们一块下地狱……”

她来到赫扬背后,高扬起手,发钗便要往动都不动的赫扬刺下!

“昭儿!还不住手!”

就在她要下毒手之际,那威严震怒的沉嗓让她停了动作,蓦地回身。

当她看见站在她身后的人时,脸色一白,手上的发钗一松,掉落在地,颤着声低喊,“皇、皇阿玛……”

“赫……扬……公、公……主她……”

“别和我提那个女人!还有,不准再说话!”一听茗晴提起昭谕那歹毒的女人,赫扬便怒火中烧,若不是他早有防范,知道昭谕绝不会善罢罢休,派人暗中跟着茗晴,也不会这么快便知道她被掳。

只是他没想到,昭谕竟大胆到把人掳进皇宫,而皇宫可不是说闯就闯的地方,就因为还得通报皇上,他才差点来不及救下茗晴这条小命,差那么一点就……

就算事情已过了半个月,每当他一想到那杯毒酒要是再灌下几滴,和她闭上眼软倒在他怀中的画面,一颗心便紧缩不已,吓得冷汗直冒。

茗晴拧了下眉,抿着唇又说︰“不……问,那我……我……姐……姐……”

“不是要你别说话了?”她吃力且粗如石砾的嗓音,不仅让赫扬双眉皱起,就连心也绞成一块。他下榻为她倒来一杯热茶,要她喝下去。

然而茗晴却不喝,双眸坚定的看着他,倔强的继续问︰“除……非……你告……告诉……我她……们……怎……么……了,否、否……则我……就……不……喝……咳、咳咳……”

“你!”他狠瞪着她,又气又心疼。真是固执的女人。“你都让她们给弄成这样了,还管她们是死是活?你是傻子吗?”听着她原本温柔甜美的嗓音变得比他还低沉沙哑,他腹中怒火更甚,恨不得将昭谕给杀了。

昭谕那狠毒的女人强灌茗晴喝下毒酒,好在那毒并非皇宫内的毒药,只是她由宫外带进去的普通毒物,否则一滴便能要了茗晴一条小命,绝不是只有伤了嗓子这么简单。

可光是伤了她的嗓子,便已让他勃然大怒,差点当着皇上的面掐死那个目无王法的毒辣公主。

“能……能活……着,我……已……经……很感……激……你……你别……气……了……况、况……且……我……会……好……的,快……告诉……我……好……吗?”扯着他的衣袖,茗晴一脸讨好的努力说着。

瞪着她那看似柔顺实则坚持的小脸,赫扬只怕他要是不说,这小女人肯定会缠他缠到她嗓子真哑了为止,因此,他终究只能瞪着她,极不甘愿的交代。

“你被掳一事,皇上下令不准半点风声传出,只发了假消息,说昭谕那女人生了怪病,下令让她待在她的公主殿,好好静养,直到她被嫁出关外和亲之前,都不得出宫。”

茗晴瞪大了眼。“和……和亲?”

“没错。”赫扬不甘的沉声说。

昭谕目无王法,甚至想在皇宫里杀人,皇上没将她交给宗人府而只将她软禁在宫里直到嫁人,已是对她最大的恩赐。虽说他很不满意皇上这样的处罚,但公主毕竟是皇上的女儿,皇上再震怒,也不可能真要了她的命,白白便宜了她。

听见昭谕的下场,茗晴不知该为她留得一条命感到庆幸,还是为她无法嫁给自己喜欢的人,得要被送至关外和亲而感到惋惜,于是默默的叹了口气。

不过她没感叹太久,随即抬眸又问︰“那……我……姐姐……她……”

身为皇上的女儿,下场都是如此了,那不属于皇室成员的星盈不就……

“她?”赫扬冷笑一声,漠然的说︰“她可就没这么好运了。既是帮凶,又因皇上要封口,本想要了她的命——”

听到这,茗晴心一抽,蓦地扯住他的手臂,紧张的问︰“她……你……是……说……皇……皇上……他……”

“我话还没说完。”见她紧张的模样,赫扬真为她的过分善良感到无奈,“我就是怕你会伤心,所以特地请皇上饶过她一命,但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她在三天前已被流放边疆,终生不得回到大清。”

这样的判决仍让茗晴倒抽了口气,“流、流……放……边……疆?那……大……娘和……阿玛……不……不就……咳咳、咳……”

“够了!别再说话!”这回赫扬可不管她喝不喝,拿起茶杯抵住她软嫩的唇,强迫她喝了几口茶水,才又说︰“该说的我全说了,现在换你听我的,乖乖喝水,然后躺下休息。”

被他这么一喝,茗晴就算心里再担心、再难过,也只能顺着他,喝完他递来的茶水,听话的躺回床榻。

“赫……扬……”

“不是说了别再说话?”她一开口,赫扬一双锐眸马上瞪过去。

这个女人!她难道不知道她每说一句话,他的心便会拧疼一下吗?

茗晴一点也不怕他,一双眼因为他的怒瞪笑弯成下弦月。

她伸出手,抚摸着他这些日子为她担忧而冒出的胡碴,哑声又说︰“我……我只……只是……想……问……我……们什……什……么时候……成……亲?”

经历了这么多事,纵使心里为星盈和昭谕凄惨的下场感慨万分,但她更珍惜得来不易的幸福。

一听她问起这件事,赫扬难看的脸色这才缓下,他抱起她,让她坐在自己的腿上,像抱着最珍贵的宝贝一样,柔声说︰“等你身子一好,我们便成亲。”

闻言,茗晴皱起了鼻子,“那……那……要……等……到……什……么……时……候?”听御医说,她这嗓子少说得再调养几个月才会全好,这么等,要等到何时?

她的问题让赫扬愣了下,蓦地大笑出声,调侃的说︰“就这么迫不及待的想嫁给我?”

茗晴小脸一红,咬着唇,神情涩然的说︰“不、不行……吗?还……是……你……不……想……娶?”

“这个嘛……”他突然起了逗弄她的兴致,假装犹豫着。

他这么一犹豫,她紧张了,扯着他的手忙问︰“你……你……真……不……想……娶?”

瞧她脸色发白、一副万分难过的模样,赫扬哪还逗得起来?心都疼了,紧拥着她,嘶哑的说︰“傻瓜!我有没有和你说过一句话?”

“什、什……么……话?”她忐忑不安的问。

他倏地低头,在她略微苍白的唇上厮磨地吻着,低声允诺,“我爱你,这辈子、下辈子,都不会让你离开我身边。你说,除了你之外,我还能娶谁?”

他的告白让茗晴一怔,眼眶缓缓浮现一层水雾,揽住他激动的说︰“我、我……也……是……这……辈……子——”

“我知道。”没让她说完,赫扬再次吻住她的唇,撷取这失而复得的久违甜美,不让她再说一句话。

她热情的响应他,任由感动欢欣的眼泪浸湿彼此的脸颊,这一次,她绝不会再让这份完整属于她的幸福从手中溜走,她要一辈子待在他的身边,直到下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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代嫁高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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