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第十章

没错,现在的白卿卿,就是重生之后的苏若晴。

就连她自己也无法解释,当她的魂魄从苏若晴身体里剥离出来的时候,为何会附到白卿卿的身上。

然而直到今天,她都忘不了赵御辰对她所做的一切。

他怀疑她和他弟弟旧情复燃,更是将那个才出生不到两个月的孩子赐死在平安殿。

那是她怀胎十月生下来的宝贝,却因为奸人陷害,硬生生被他的亲生爹爹送进了阴曹地府。

如果说赵御辰不信任她对他的感情,给她带来了无法弥补的伤害?,那么,当他亲手了却自己亲生儿子的性命时,她和他之间已经不可能再有任何转园的可能。

这是一个她永远都不会说出口的秘密,即使重生后,老天爷安排她和他以这样的形式重新相遇,她也会三缄其口,将脑海中有关苏若晴的记忆彻底抹去。

现在的她,名叫白卿卿,今年十八岁,是圣手医仙莫守德的徒弟。

至于苏若晴,那是她的上一世,魂魄和肉体分离的那一刻,两者已经没有半点关系了。

重生之后,她唯一做错的,就是那个暴风骤雨的夜晚,因为对赵御辰那个狠心的男人生出一丝恻隐之情,在亲眼看到他被旧疾折磨得眉头紧拧、疼痛不安时,将那块烧灼的玉石轻轻敷在他的腿上。

她是白痴,是笨蛋,是傻瓜。

明明被他伤得体无完肤,居然还傻傻的看在他为她不眠不休守了七天,守瞎了眼睛的分上,对他生寄悲的怜悯。

甚至在看到他亲手为她雕刻的那些木头人时,差一点再次沦陷到他的柔情之中。

她知道当年的悲剧两人都有错,他霸道固执,而她却倔强任性。

明明自己是被冤枉的,她不肯和他好好沟通,反而用极端的方式结束自己的性命,来惩罚他的无情。

重生之后,她无数次问自己,她当年的选择到底是对还是错?

她恨他,可这六年来,即使她顶着白卿卿的身分,却仍旧忘不了他。

这种矛盾的心情纠缠了她整整六年,即使一再努力坚定对他的恨,当再次看到他,又了解了当年自己死后,他为自己所做的一切,她的心终究在瞬息之间被瓦解得彻底。

赵御辰,你永远都不知道,你对我的伤害和深情,已经让我这个傻瓜无从去选择了。只是孩子死去的事是她心中永远的痛,更永远无法弥补……

当天夜里,赵御辰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猜测着白卿卿和苏若晴的关系。

虽然心底已经有了六成的把握,可他不敢贸然去追问事情的真相。

一方面怕把白卿卿那个小丫头给吓着,另一方面,又担心是自己思念亡妻成狂,妄下判断,最后空欢喜一场,毕竟这事太过玄妙,谁也无法确定。

就在子时临近的那一刻,门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候在门外守夜的怀月压低了声音道:「白姑娘,你也不看看现在是什么时辰,七爷早就更衣睡下了,你这个时候突然闯到这里,就不怕七爷动怒,治你一个惊扰之罪?」

「让开,不要再让我说第二次。」

「我不让……」

赵御辰并没有睡着,所以外间传来的交谈声他听得一清二楚。

听到白卿卿这个时候来了,他心头不受控制地狂跳起来,猛地起身,对外面扬声道:「怀月,让白姑娘进来。」

怀月听到主子被吵醒了,没好气地瞪了贸然上门的白卿卿一眼。

白卿卿根本就没把怀月的不满放在眼里,她踩着急促的步子进入赵御辰的房间,厉声对在房间外伺候的几个下人吩咐道:「现在,我要给你们主子治眼睛,马上去准备毛巾热水。怀月,你按照之前我开的那个药方去抓药,然后用中型药锅煮半个时辰,煮乾之后再添一次水,最后煮成一碗的童给我……」

她乾脆俐落地吩咐完毕,便将随身带着的小破布包放到桌子上轻轻打开,当着众人的面,从里面抽出七根闪着寒光的银针。

怀月等人被白卿卿的行为搞得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

因为在众婢女的眼里,这白卿卿自从答应给主子治眼睛之后,除了每天逼着他一日三顿吃辣死人的食物外,就是逼着主子按一天五次喝呛死人的苦药汤。

虽然众人心里被她嚣张的行为气了个半死,但一想到她和主子的赌约结束之时,就是她小命葬送在阎王爷手里的那一刻,所有的不满也就烟消云散了。

没想到这白卿卿今日突然来了这么一招,可真把她们给杀了个措手不及。坐在床上的赵御辰虽然看不到现场的情况,却从白卿卿刚刚那番条理分明的话语中听出了几分端倪。

「怀月,按照白姑娘的吩咐去做。」

如果白卿卿真的就是苏若晴,他相信她刚刚所下达的命令一定不是在开玩笑。怀月见主子发了话,当下也不敢怠慢,急忙差遣身边的几个丫头赶快去做事。待房间里所有的人各司其职前去忙碌之后,白卿卿藉着房间里的烛光,将那七根银针放在烛火上一一烫灼消毒。

赵御辰见她一直没和自己讲话,忍不住率先打破沉默,「如果我没记错,你之前似乎说过,让我必须吃二十天的辣食,我的眼疾才能初见成效。」

白卿卿皮笑肉不笑地哼了一声,「既然你对辣食这么排斥,继续逼下去也没什么意思。」

赵御辰挑了下眉头,「你该不会是想要告诉我,之前天天逼我吃辣,其实是在故意整我吧?」

「没错,我就是在整你。」

赵御辰被她的直率给狠狠噎了一下,同时,也对她那有如小女儿般向他撒泼的语气感到震颤。

没错,就是撒泼。

就好像他在她心中,并不是陌生的七爷,而是一个可以任意发脾气使性子的亲人。

这种感觉很微妙,同时也加深了他心底的肯定。

此刻,他更加确定,白卿卿和苏若晴之间必是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因为有了这层认识,以至于他的心跳狂跳了好几下。

白卿卿不理会他脸上流露出来的复杂情绪,只是公事公办的陈述,「你的眼睛之所以会失去视力,是因为血不顺,再加上你曾七天七夜不睡觉、不休息,以至于气血逆流,在你头部慢慢形成瘀积,最后导致你彻底失明。我之前逼着你每天喝的那些苦药汤,里面有银杏叶的成分,银杏叶的主要效用就是疏通经脉,将你体内残留的瘀块一一排出。」

说到这里,她将七根消过毒的银针放到他面前。

不管他听得懂还是听不懂,她迳自道:「我手里现在捏着的这七根银针,叫做七星银针,这是我师父传给我的无价之宝,每根针都细如牛毛,可是每根针的中间都有一个星星形状的小孔,这个小孔是专门排毒用的。接下来,我会按照穴位将这七根银针插到你的眼部周围,针尖没入的时候,可能会让你觉得很痛,我的要求只有一点,就是在我拔针之前,你不能随意乱动,能做到吗?」

见她说得如此正经,赵御辰也收回激动的心神,轻轻点头,「没问题。」

「既然这样,我就正式给你施针了……」

「等一下!」赵御辰突然抬起头,循着她的声音望过去,「我可不可以问你一个问题?」

「问!」

「为什么突然选择在这个时候过来给我施针?」

白卿卿被他问得心一抽。

虽然知道他的眼睛看不到自己,可站在赵御辰面前的她,却像一个急于逃脱他追捕的罪犯。

原因很简单,继续留在这里和他相处,她不敢保证沉寂了整整六年的心,会不会被这个害了她和她儿子一条命的男人给重新撼动。

她恨他,恨了整整六年。

就算他为她瞎了双眼,放弃了权势,甚至这六年来他在她不知道的情况下为她所付出的一切,她还是接受不了。

只要一想到无辜儿子,她就没办法原谅他所犯下的一切过错。

心,只要伤一次就好。

情,只要断一次就够。

想通了这一切,她便没有必要继续留在这里和他朝夕相处。

好吧,她不否认自己是个胆小鬼,既然管不住自己的心,唯一的办法,只能灰溜溜的从他身边逃走。

就在赵御辰以为白卿卿不会回答自己的问题时,就听她道:「虽然你的眼睛暂时失去了光明,可身子骨却是不错。连续多曰服用我给你配治的苦药汤,已经排出了大量的淤血,所以现在给你施针,算得上是最佳时机。」

「真的只是这样?」赵御辰明显不信。

「随你信不信,如果你没有其他问题,就请闭上眼睛,我要施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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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王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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