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第二天清晨,凤麒带着段九银前去凤霞宫向母后辞行。太后虽然依依不舍,但想起当年皇上曾为了一己之私而对他动了杀机,她只得忍下心底的不舍,叮咛他要好生保重自己的身体。
趁着皇上早朝未退,他带着九银离开了皇宫。
京城的街头,永远都是这么繁荣,他们皆穿着普通百姓的衣裳,可即使这样平常的穿著,仍旧掩饰不去凤麒与生俱来的尊贵之气。
段九银虽是女儿家,由于从小跟着父亲在军营中长大,浑身上下也透着一股不可亵玩的英气。
两人就这样肆无忌惮的逛着,迎面不知有多少姑娘家向凤麒频频送秋波。
但他完全视而不见,只亲昵的抓着段九银的手向前走。
她却忍不住偷偷打量他。回想起几个月前,两人还是敌对的仇人,如今却这么悠闲自在的彼此拉着手,向世人宣告着两人的亲密关系。
「九银,妳在想什么?」她冲着他笑了笑,握紧和她交握的大手。「当然是在想你这个野蛮人,堂而皇之的走在这天子脚下,还不顾旁人目光的拉着我的手,当今天下,大概也只有你才做得出来这种事吧。」
「九银......」凤麒不怀好意的朝她眨了眨眼。「妳可是在怪我没立刻将妳娶进家门,做我名正言顺的老婆吗?」
她瞪他一眼。这男人就是这样,老爱说话逗她,但又让人恨不起来。
凤麒见她俏脸微红,心底就喜。「走,我带妳去一个地方,只不过不知道还在不在,咱们碰碰运气。」
说着,他扯着段九银拐进一条巷子,现在是清晨时分,很多叫卖的小贩都已经摆好摊位。
他四处张望片刻,两眼一亮。「这家店还在呀。」
只见不远处有个招牌,上面写着张记包子铺,店面虽然不大,但用餐的客人却络绎不绝。
凤麒带着段九银挑了个位置坐好。
小二急忙上前招呼,「爷,姑娘,两位要点些什么?」
「两笼包子,两碗热豆浆,再来一盘小菜,二两白干。」
「好咧,两位稍等。」
段九银虽然自幼也在京城长大,却从来不曾到过这样的地方用饭,忍不住凑到他的耳边低语。
「没想到你自幼在宫中长大,竟然有机会来这种地方吃饭。凤麒,这是不是就叫做与民同乐?」
凤麒见她凑过来,乐得趁机偷了一吻,见她刚要发怒,立刻讨好的一把抓过她的小手。「别恼别恼,我告诉妳,这家张记包子铺,曾经是我和哥哥的最爱。妳别看它店面小,装修也很一般,可包子的味道却十分正宗,豆浆做得也好喝!」
「我还记得小时候,我和哥哥整日被逼着学三纲五常,学得厌了,就趁太傅不注意,偷了太监的出宫腰牌,跑到这里吃包子,结果被父皇派来的侍卫逮到,捉了回去还挨了顿板子......」回想起过往,他的眼中流露出几分幸福。
儿时的记忆一直是美好的,虽然生在残酷的帝王家,可父皇、母后及兄长的疼爱,是他一辈子也无法忘记的。
段九银怔怔看着脸上不再有嘲弄,也不再有戏谑的凤麒,有的只是一种对家人的期盼和向往。
这几年来他漂泊在外,虽然拥有无数产业又被那么多人推崇,可内心的脆弱,又有几人知?
她握紧他的大手。「凤麒,其实你终究还是放不下与皇上之问的兄弟情分。」
怔忡片刻,他眉头不自觉的敛了起来。此时,小二将餐点送至,却见刚刚还一脸笑容的爷儿突然沉下俊容。
「如果妳想劝我与那人和解,不必了。」他抓起一个包子丢进口中用力嚼着。
犹记得年幼时,他被其他年长的皇子欺负,每次都是他哥哥挺身而出,为他挡拳,反倒害哥哥陪着他一起受伤。
也就是从那时起,他才知道不想自己受到伤害,唯一的办法就是变强。
所以五岁起,他奋力习武,从那以后,哥哥便由他来保护。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兄弟感情越来越好,直到权力利益改变了一切,他恨那人的自私,竟为了权力这见鬼的东西,连兄弟都不要了。
可是,就算心底再恨再怨,又能如何?
想着想着,他心底升起一股烦闷。「九银,如今妳爹的身子也无大碍了,找个时间,咱们回神仙岛吧。」
「这......」
就在此时,市井突然传来一阵喧哗。
只见几个异国打扮的男子,十分嚣张的坐在张记包子铺里,其中一人大手在桌上用力一拍。「小二呢?还不过来伺候你家爷爷。」
小二立刻迎了上来,眼中虽带着惧意,仍旧硬着头皮陪着笑。「哟,这不是哈克大爷吗?您今日怎么有空光顾咱们小店?」
「少他妈的废话,快点把你们店里的好酒好菜都给大爷搬上来,否则就砸了你这破店。」
周围正在吃早点的几桌客人见状,皆面露畏惧,有几桌甚至匆匆结了帐,提早走人。
小二见状,也不敢多说什么,忙叫人备酒备菜,生怕得罪了这群恶人。
唯有凤麒和段九银仍坐在原位不动,段九银皱眉细细打量那几个外族人,发现他们的装扮竟有些眼熟......
「啊!这群该死的突厥人──」
她刚想起身,就被凤麒一把拉下,并对她使了一个制止的眼神。「不要轻举妄动。」
「可是他们实在是太过分了。」
凤麒皱眉,冷言道:「就算妳现在宰了他们又能解决什么问题?突厥人向来蛮横不讲理,若是妳现在惹上他们,反而给他们借口攻打渊国。」
段九银听了,虽然还想强出头,可凤麒说的不无道理。
如今突厥与渊国之间正值敏感时期,有个风吹草动,反而给了突厥机会。
她忍不住睨了冷静的凤麒一眼,意外发现,他居然下意识的担忧渊国的安危。
****
虽然渊国表面平和,百姓生活安稳,但居住在渊国的突厥人,却打着行商的名义到处作威作福,搞得乌烟瘴气。
没多久,又传来驻守在突厥附近的官兵遭突袭,被打得狼狈不堪。
这件事震惊朝廷,文武百官同时进言,希望皇上可以派兵攻打突厥,可皇上却说,这天下唯一适合带兵去打突厥的将领,除了当年的珞王爷,他不会派第二人。
众臣不解,后来才传出珞王爷不久前回京,如今就暂住在段将军家里。
可是珞王爷却放出狠话,要他的命可以,要他带兵打仗,门都没有。
皇上与珞王爷之间就这么僵持了数天,边关却频频传来守城失利的恶耗。
众臣无不担忧万分,但如今兵权掌握在皇上手中,他不下命令,谁都没办法。
段九银几次劝凤麒和皇上谈一谈,但他选择避而不见,就连皇上那边派太监传唤,他找了个借口,说身子不舒服拒绝见驾。
眼看形势越来越紧张,皇上迟迟不肯派兵前往,突厥将领以为渊国怕了,更加肆无忌禅。
「你到底想怎么样?」
就在段九银和段靖明不厌其烦的劝了他多天之后,凤麒终于烦了。
这夜,趁着宫人不备,他潜进皇宫,来到御书房,仍旧一身夜行衣。
见了皇上,他也不下跪,直挺挺的站在原地质问。
皇上一见到他,心喜的急忙从桌后走出来。「珞弟,你终于肯来见朕了。」
凤麒瞪他一眼。「皇上,现在可不是你闹别扭的时候,如今突厥大兵欺你渊国百姓,身为天子,你不但不加以保护自己的百姓,还纵容那些蛮夷之辈为所欲为,我听说早朝百官上奏,希望你交出兵权,派人攻打突厥,你为何执意按兵不动?」
皇上闻言,不由得一笑。「珞弟,说来说去,你终究是放心不下渊国江山,是吧?」
凤麒不语,只冷冷和他瞪视。
「没错,朕之所以按兵不动,的确是有私心,而这私心,就是珞弟你啊!因为这天底下唯一有资格握有兵权的人,除了你李廷珞,朕实在找不到第二人选,朕处心积虑,甚至不惜招来骂名,只想给你一个交代,如今......朕终于等到了。」
听到这里,凤麒顿时领悟一切,表情狠狠一窒。「之前之所以会传出渊国不敌突厥、驻守失利,再加上几个月前民间频频传出穆萨尔嚣张蛮横,欺压渊国百姓,这一切,是不是都是你搞的鬼?」
见皇上不语,他又继续猜测,「接着,你又告诉那些大臣,说天下唯一能治突厥者,只有当年的珞王爷,并趁着突厥休兵之际,命人四处寻找我的下落,这一切的一切,都是你的策划,而你之所以这样做的目的,就是想把我逼出来,接掌你手中的兵权?」
凤麒实在不敢再猜测下去,因为事实让他心惊。他万万想不到,皇上居然拿江山来做赌注,只为弥补当年犯的错!
皇上温柔的笑了笑。「朕当初在你临走的时候曾说过,为了弥补朕对你所犯下的错误,朕......会不惜一切。」
凤麒大怒,一拳狠狠的挥到他斯文的脸上。「你疯啦!那个被你当作赌注的东西,可是天下苍生。」
挨了一拳后,皇上只用手轻轻抚着青肿的唇角。「你不是说过,自古帝王最无情,朕连亲弟弟的性命都可以不顾了,百姓又算什么?」
他再次出拳,却见皇上闭着眼,一副等待挨打的样子,拳头倏停。
这人一口一句冷酷决绝的言语,无非是想引出他的怒气,记得小时候两兄弟闹别扭,那时的哥哥也是这般由着他打骂发泄。
『珞弟,如果你觉得打我一顿就不生我的气,我让你打。』
儿时的对白,恍如昨日,那时的李廷宣,也是这般闭着眼,一副由他泄愤的模样。
凤麒慢慢放下拳头,一把扯住他的衣领。「如果你觉得这样做就能弥补曾做过的一切,那我可以告诉你,你别作梦了,这兵权,我是不会接下的!」
说完,不看他一眼,便气冲冲的向外走去。
「珞弟,要不要和我赌一把,早晚有一天,我会让你接手这道兵符的。」皇上朝着他的背影吼道。
「哼!赌就赌,我不会怕你。」凤麒头也不回,撂下话就走。
结果从那天以后,皇上像是受了刺激,借着生病为由,不再上早朝,也不再批阅奏折。
朝廷上下一片慌乱,四品以上的大臣纷纷求着总管太监要求见皇上,可总管太监一句皇上不见任何人,便将那些大臣统统打发回去。
于是众人又将矛头指向了段靖明,因为他们知道,如今能扭转这个局面的,只有皇上的胞弟──珞王爷了。
他现在暂住在段将军家里,所以他们就每天上门找珞王爷,试图说服他去劝皇上。
可让众人想不到的是,想见珞王爷一面,似乎比见皇上还要难。
又拖了几日,大臣急了,只得去求太后,太后虽然是一介女流,但好歹也是当今天子和珞王爷的亲娘,她老人家出面,两个儿子总该给点面子吧。
无奈太后出面,依旧无效,皇上仍然避而不见;太后招凤麒入宫,他也是拒绝不肯来。
最后,太后终于按捺不住,偷偷派人将段九银找到凤霞宫,私自会面。
「九银,哀家不把妳当外人,早就认定了妳是哀家的儿媳,妳善解人意,珞儿又把妳当成宝贝般守着,若有朝一日妳和珞儿成亲,再生个一儿半女,那便是哀家的福气了......」
「太后,您别这么说,九银知道这次太后找我进宫,必是有事交代。」
段九银是何等聪明之人,现在皇上和凤麒之间已闹得不可开交,她也是看在眼里,急在心里。
这几日,凤麒只要逮到她,就说要回神仙岛,可是府外每天都有成群的大臣守着,她父亲更是承受了极大的压力,苦苦求着凤麒千万不要在这个时候离开。
皇宫里又传来皇上身子微恙,不肯上朝,真是上下一团乱。
皇上只放话,说珞王爷什么时候接过兵权,他就什么时候上朝主持大局。
这兄弟俩还真是一个比一个任性,也不知道在他们眼里,究竟把天下百姓置于何地?
所以这次太后派人叫她进宫,她便已猜出几分。
太后见段九银这么聪明伶俐,心底对这个未来儿媳不禁又有许多好感,她亲切的拉着她的手。「珞儿能有妳陪伴,不但是哀家的福气,也是珞儿的福气!九银,哀家多希望能亲自为你们主持婚礼......」
段九银脸色一红。「太后,现在国难当头,九银怎敢想这些儿女情长。」
一句国难当头,令太后的神情哀恸几分。「九银,想必皇儿与珞儿之间多年前曾发生过的误会,妳也有所耳闻吧?」
她不敢否认,点了点头。「凤麒的确和九银聊过此事。」
「唉!都怪哀家当时没有及时阻止,才酿成大错,也毁了他们的兄弟情分。」太后表情认真的看着她,「但过去的都已经过去了,哀家不希望悲剧再度发生,如妳所说,如今国难当头,儿女情长、兄弟之情这些都是后话,哀家只是希望国泰民安哪!九银,算哀家求妳,不管用什么办法,让珞儿带兵出征吧。」
段九银一怔。这几天凤麒很排斥别人的劝说,虽然他疼她爱她,可她却不敢保证他会听她的劝呀!
就在此时,太后突然起身跪在她面前。「九银,渊国的未来就全靠妳了。」
「太后......」段九银吓了一跳,急忙起身扶她起来。「太后,您这是要折煞九银吗?」
「哀家这一跪,不是为自己,不是为皇儿,更不是为朝廷大臣,而是为这天下苍生啊!」
段九银心头一酸,也跟着跪了下去。「太后,您的心意九银都懂,不管九银用什么办法,定要凤麒领兵出征!」
****
如今,宫内宫外都闹得一团乱,唯一安静的地方,竟是段府后院的这一小方天地。
每到夜深之际,凤麒便喜欢爬到屋顶看星星,现在正是夏季,夜晚的风清凉而舒服,仰望着月光,竟让人有一种昏昏欲睡的感觉。
她私下与太后见面一事,并未告诉他,可是今日太后竟然为了苍生跪下......
即使万般困难,但她必须想办法说服他。
凤麒仰望美丽的夜空,悠然道:「原来段府上空的星星,比皇宫里的星星要美得多。」
段九银不由得笑出声来。「段府与皇宫都在京城,夜空应该一模一样。」
「不一样。」他摇摇头。「皇宫的夜空虽然也有星星,但却没有段九银啊。」明明知道他在逗她,却让她心头一热。
两人四目对望,凤麒起身一把将她搂入怀里,脸上挂着迷人的微笑。「今天白天做什么去了?妳爹说妳有事外出,害我找了好久。」
她犹豫片刻,才道:「是啊,我爹派我去帮他买些东西......」
段九银不敢直视他的眼,每次说谎,都会让她心神不宁,更何况让她说谎的原因还是他。
凤麒深深的看了她一眼,不再追问,又笑嘻嘻的捏了捏她的脸颊。「那记得下次妳爹再派妳去给他买东西的时候,记得叫我,每天待在段府,闷都要闷死了,想出个门,还要被那些烦人的大臣纠缠。」
说着,他又孩子气的皱起眉。「说起来,九银啊,妳打算什么时候和我回神仙岛?昨天我收到越风的飞鸽传书,说麒府里的那些姑娘在他的安排下,嫁的嫁,走的走,府内现在可是空了一大片,大家都在等着他们的主人和夫人回家呢。」
段九银顺势偎进他怀里,仰起俏生生的小脸。「凤麒,你有没有想过,如果突厥有一天真的攻过来,我们神仙岛会不会还像以前那么安静?」
凤麒一挑眉,做出个询问表情。「此话怎讲?」
「别忘了,神仙岛虽然地势隐密,却仍旧在渊国境内,现在突厥兵将如此肆意妄为,你真以为,穆萨尔不会将主意打到神仙岛上吗?」她轻轻拉起他的手,握了握。「凤麒,俗话说得好,有国才有家,国亡了,百姓又如何能安居乐业?」
「九银,妳今晚到底是怎么了?为什么总说这些有的没的?我早说过,国家大事与我凤麒无关,莫非妳也想学那些烦人的大臣对我说教吗?」
「凤麒,你可还记得当日穆萨尔在海上狙击你的船队时,你曾中了毒箭,那时我为救你,帮你吸血,你曾答应过我,允我一个条件。」
见他蹙眉,段九银心里忐忑不安,但仍硬着头皮说下去。
凤麒久久不语,原本笑脸也渐渐冷了下去。「那又如何?」
退离他的怀抱,她一本正经的看着他。「如果......你真想偿还欠我的那份情,就答应我,为渊国出征。」
时间彷佛静止了!
凤麒眼也不眨的看着胆敢向他提出这个要求的女人,两人就这么彼此对望着,彷佛谁先开口,就会破坏一切。
段九银惶恐不安。她怎么会不知道他讨厌再参与政事,连当今皇上和太后他都敢不买账,更何况是她。
自离开皇宫,她拚命想着该如何劝他出征,思来想去,终于想起那次他身中毒箭时曾提出的承诺,本来那件事她都已经忘了,可如今之际,她却不得不祭出这法子。
沉默许久,凤麒终于淡淡的笑了笑。「我还以为妳早忘了那件事......只是我不明白,为什么妳现在才提出来?」他逼近她的脸。「记得当我第一次问妳有什么要求时,妳正是我的奴,那时妳为什么不提出让自己赎身?」
......她无言。
「还有上次,妳听说妳爹被刺客所杀,身负重伤,妳执意要离开神仙岛,苦苦求我放妳回来,可是妳却仍旧没有利用那个条件......」
......还是无言。
「还以为这辈子妳都会将那个条件丢到脑后,不料......」凤麒一顿,声音略显嘲弄。「能让妳说出这个要求的,不是为妳自己,也不是为妳爹,却是为了皇上、为了朝廷!九银,妳我曾在神仙岛的清心寺私订终身,又曾许下彼此的誓言,这些是不是都不重要了?」
「凤麒......」
「结果到头来,在妳心里最重要的,不是妳自己,也不是我,而是妳身上的责任。」
段九银几乎想矢口否认,可一想到太后向自己下跪的画面,所有的一切只得全吞回肚子里。
她多想告诉他,她有多么向往可以和他厮守终生,多么向往神仙岛上的一切,她不在乎什么权势金钱,不在乎国家责任,天下之大,能让她在乎的,只有他凤麒一个啊!
可那些话,她却是怎么也说不出口。
「九银,如果再给妳一个重新向我提出要求的机会,妳的要求是不是......不改变?」
她吞了吞口水,忍下内心的挣扎,重重的点头。
「宁可舍弃我这个方式来要求我吗?」
闻言,她怔了,眼神惊慌无助。
「九银,妳只有一次机会!」
「凤麒......」
「一次机会!」他逼迫。
段九银只觉胸口异常酸楚,她想哭,却怎么也哭不出来。
从自己恋上凤麒的那天起,他的温柔、他的包容、他的宠爱、他的呵护,都让她无法忘怀。
如今,他却提出这样残酷的要求,可是......如果她真的放弃了,对皇上、对太后、对渊国,她又该如何面对?
见她不语,凤麒沉默片刻,终于扯出一记疏离的冷笑,凑唇到她的耳边。「别为难了,我欠妳的,还妳就是。」
说着,他突然跃下房顶,带着只有段九银一个人懂得的怒气,离开了此地。
空旷的夜空下,她独自垂泪,双拳死死握着,心头苦涩难忍。
凤麒......不要怪我,我也是迫不得已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