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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这屋子,非常不干净。」
一名身穿道袍的女子在大宅中四处观看行走,手中拿着一副八卦,表情很是谨慎。
屋主夫妇小心翼翼的跟随在她身后,不时露出害怕的神情。
「雁大师说的是。我这屋子不知为何,这些日子来,夜里总是出现怪声,扰得咱全家有觉睡不得。」男子说着,露出哀求眼光。
雁青岚忽地停下脚步,向后一转,双眸一瞬也不瞬的看着前方。
「雁雁雁大师……是怎么了吗?」男子结巴着,惊疑地看向大师看的地方,却是什么也没看见。
「相公,大师是瞧见了什么吗?」屋主妻子甚是害怕,紧抓着丈夫的衣袖。
「别怕。今日你们请了我来,本人自会替你们处理得妥妥当当。」雁青岚抬起一手,接着旋过身,往外头的法坛走去。
两人一见大师走出屋子,立即跟了上去。
雁青岚站在法坛前,忽地掏出怀中准备好的算盘。「在起坛前,大师我必须先跟你们算好一切该收取的工费。」
「没问题,大师尽管说。」
「首先,本人来这的车马费,加上在这里所耗费的时间费,以及这法坛上头的符咒、神仙水、蜡烛,外加……你也知,作法使我耗损精力及折寿,所付代价极大,若不是你们再三央求我来此,我也不愿意来,你们说是不是?」雁青岚每说一样事,都在算盘上头拨动一下,最后抬头看向两人。
「大师说的是,大师说的都是。」男子不停点头。
「很好。那么,就是这数字,看清楚了没?」她将算盘递到男人面前,只见对方点头同意后,她才将算盘收回怀中。
「那么,就别再担心,这里有我在,一切都会没事。一个时辰后你再同家人回来,到时包准这里干净得连一点可怕的声音都不会有。」雁青岚笑着对两人说,并且带着他们走出大宅。
「那么一切就麻烦雁大师了,谢谢。」男子说着,便带着妻子往外头走,并在跨出门坎后缓缓将门带上。
雁青岚朝他们笑了笑,在门即将关上时,她拿出袖中的摇铃,随即摇了起来,口中念出咒语。
「下则为河岳,上则为日星,于人曰浩然,沛乎塞苍冥,阴房阒鬼火,春院閟天黑,各方众神明,速速来听令……」
她边摇铃边靠在门边听着外头是否有声音。
「别再摇了,他们走远了。」天钦从一旁的围墙翻身进来,走至她身旁。
「你是跑去哪了?」雁青岚一见到他,马上收起摇铃。
「当然是等那些人都离开了我才出现。怎么样?我做得不错吧?」天钦跟在她身后问着。
她拍拍他肩头,接着道:「很不错。不过,这间屋子的确是不大干净。」
「真的假的?」天钦听见她的话后,瞬间感觉背脊一阵发凉。
「不过,放心,这不难处理。」她很有信心的笑着。
天钦点头。应该是不难处理,因为他们向来都会先勘察过,确定他们处理得来,才愿意接下。
「还好你每晚都来这里弄出些声音,才会让他们赶紧找人来解决,否则咱们的计划也不会那么顺利。」雁青岚边脱下道袍,边对着空旷的院子里喊着:「通通出来。」
她话一说完,就见几个面色惨白的鬼魂飘了出来。
天钦觉得周围的温度似乎降得更低了,知道自己还是别待在这会比较好。
「我先走人,等好了再叫我。」
雁青岚点头,并未阻拦他离开。
其中一只鬼在飘出来后,除了脸色惨白外,似乎还多了些惊讶。「妳……看得见我们?」
「当然。不然我叫你们出来做什么?」她捞过自个儿带来的椅子,在法坛前坐下。
众鬼全惊诧得面面相觑,不只是因为她看得见他们,更是不解这女子怎地好像一点都不怕鬼。
雁青岚看了他们一眼后,也不管他们有多讶异,说:「通通到前头排好,然后说清楚为何不去投胎,还待在这里做什么。」
众鬼们实在不明白她在说何事,之后有个一直躲在后头的小鬼「站」了出来。
「我……我知道她是谁。先前刚上吊的阿姨说,她会替鬼完成心愿,好让我们没有遗憾的离开人世去投胎。」
听见完成心愿、没有遗憾,众鬼开始议论纷纷了起来。
雁青岚在他们相互讨论时,已经拿出砚墨,静静地磨了起来,直到她觉得墨磨得差不多了,才抬起头。
「好了没?讨论好了就快点来排好,不然到时误了时辰,想投胎到好人家就没机会了。」
听见她说的话后,众鬼朝她拥上,开始七嘴八舌的说着。
「停!一个个排好来,然后把话说清楚。妳,第一个,过来说。」她指向其中一只鬼。
接下来,她便开始记下这群鬼到底要些什么。
没错,她根本没有抓鬼驱鬼的能力,她靠的,就是一双看得见鬼的眼睛;这些年来,她就是靠着这种「能力」将自己养大。
起初,她是害怕的,但等逐渐习惯后,就不再害怕了,甚至在她快饿死在街头时,看得见鬼的她,终于找着了赚钱生存下来的法子。她发现,她根本不需要怕鬼,因为她觉得人心比鬼还可怕。
这些徘徊在人世不走的鬼,不过就是有些愿望没有达成罢了。
她……只是替这些鬼达成愿望,然后再将他们驱离,之后再向雇主索取她应得的报酬,让她不需要再流浪,让她日日得以温饱。
在记完每个鬼的心愿后,她停下写字的手,抬头看着前方的众鬼。
「最后,我有个条件。你们必须通通离开,安心去投胎。」她严肃的说。
「妳真的会替我达成愿望?」
「会。」她点头,十足肯定,因为她觉得自己比任何人都守信用。
「谢谢妳……谢谢姑娘。」
「不必。」
※
完事之后,已是深夜。
迎着夏夜吹来的凉风,雁青岚跟天钦相偕走在回家的路上,心情显得轻松又愉悦。
这时,雁青岚低头数着手中刚收来的银两,嘴边的笑弧越弯越大。
「瞧妳笑成这样,这回收了多少?」
她抬头,比出两根手指,笑容更加扩大。「两百两。」
「这回挺多的。」天钦听见这数目后,瞪大了眼,显然是没想到会有那么多。
「还不赖。这是你的。」她说,跟着拿了袋银子递给他。
天钦接了过来,打开来看,数了下,接着惊讶的张大眼。「五十两!妳会不会给太多了?我不过是替妳弄出些奇怪的声音而已,并没有做什么呀。」
「不会。你拿去吧,你娘不是需要看大夫?而且她也需要吃些好的东西,拿这些钱去买吧。」她拍拍他的肩,要他把钱收好。
「妳不是还得替这些鬼完成心愿?」
「都是些小小心愿而已,什么没住过大房子,所以要我烧些大房子给他,不然就是请我写封信托话。我看看还有什么……喔喔,这个,说什么没吃过燕窝,要我替他买个几打来。」她边说边想着刚刚还写了些什么。
「这些加加减减起来不也需要很多银两?」他刚刚看过了那些纸里写的事情,记得有些还挺麻烦的。
「不会……我够用就好。」她挥挥手,表情看起来一点也不在意。
「青岚,有时候我都不知道妳到底是为了要赚银两,还是主要是替那些鬼完成心愿。」他不解的看着她。
她先是愣了下,才接着道:「嗯……赚银两吧。」
「但我记得每回妳替那些鬼完成心愿后,就所剩不多了。」而且这回还给他这么多。
「放心,我剩的可多了。你别忘了,我雁青岚可是很会精打细算的。」她要他放心,她的状况自己最明白,绝不会让自个儿饿肚子的。
「好吧,既然妳都这么说了,那我就当真。喔对,妳知道自己最近脸色看起来好像越来越差了吗?」他想起今天一直要问的事,还好这时让他想起来了。
「会吗?」她摸摸脸。
天钦点头。
「可能是最近咱们接太多驱鬼的事做,太累了。」她是不觉得自己脸色差,不过,的确有人曾这么跟她提过。
「那我们要不要干脆休息,妳也刚好可以歇一阵子。」
「也好……最近真的觉得挺累的,歇一阵子也……哇啊!」她话说到一半,忽然被脚下的东西绊到,整个人往前栽去。
天钦赶紧抓住她,以免她直接摔在街道上。「妳走路怎么都不看路……这是什么?」
雁青岚稳住脚步后,低头一看,这才看清楚刚才绊到她的东西是什么。
「怎么有个人!?」雁青岚表情愕然,好端端的,怎么会有个人背朝天的趴在大街上挡人去路?
「这下该怎么办?」
「当然是走人,不然还能怎么办。」雁青岚说着,正打算走人,但才踏出一步,她的腿却被那人给抓住。「喂!还……还不快放开!」
「好……好饿……」
「他……他在说什么啊?」雁青岚甩着腿,但这人抓得可紧了,让她想甩都甩不掉。
「我看看。」天钦赶紧蹲下来,才一碰触到那人,就发现他全身发烫。「他全身烫得很,似乎是在发烧。」
「那干我什么事?还不叫他放开我。」这人是怎样!硬是抓着她不放。
「好饿……好晕……头……也好痛……」躺在地上的人再度发声,声音听起来相当虚弱。
「他看起来病得不轻,把他丢在这会死人的。」天钦的同情心再次泛滥。
雁青岚抬高一边眉,心里似乎已猜到天钦会说什么。「那不然呢?」
「把他扛回去吧。」
「扛回去?扛去谁那?」雁青岚翻起白眼,就知道他会这么说。
「回我家好了。」
雁青岚再次拧起细眉。「你娘不是病了?」
天钦点头。
「那你把他扛回去还得了!是打算让你娘病情加重,还是准备一个人照顾两个病人,最后累死自个儿?」她这好友就是同情心太过,也不想想自己到底行不行。
「但把他放在这也不好,只怕到明天早上他就死在路边了。」天钦一脸无辜的抬头看她。
「你……」她心中隐隐约约知道了天钦话里的意思。「我一个姑娘家,你把他放在我那,一点都不好。」
「我想这人病成这样,短时间内应不致乱来。」天钦笑了下。
「那会坏了我的名声。」她继续找借口。
「妳这人不是向来最不在乎他人怎么看的吗?」他这个好友做事向来我行我素,从不管别人如何看她。
「是……是没错。」她尴尬了下。
见她仍是一脸为难,最后,他叹了口气道:「没关系,若是妳觉得勉强,我还是将他带回去好了。」边说边将人扛到身上。
青岚见天钦真的扛着那人要往他家走去,瞬时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最后不甘愿的说:「站住!扛到我家去。」
天钦听见她的话后,马上停下脚步。
「没问题。」
气死她了!她怎么又心软了。
※
澜泉在榻上翻来翻去,想躲避不知从哪来的恼人阳光;但无论他如何翻,刺目的朝阳仍是照得他不得不睁眼。
待他睁开眼后,想坐起身去关上窗子,这时候才发现,自己的双手及双脚都被绳子给绑住。
澜泉讶愕地看着这些捆住他的绳子。
现在是什么状况?他是被绑了吗?
他有那么倒霉吗?
从逃下山后,他一路上运气就很背,先是遇到山贼打劫,他本来想使出法术教训人,无奈当时自己已饿到前胸贴后背,因此半点法术也使不出来,最后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身上的银子被抢走。
再来,他遇到一个想要跳湖自尽的女子,好心去救,没想到最后落水的变成是他,对方反而一点事都没有。
他又累又饿的不晓得走了多少路,最后体力不支昏倒在地,而现在……他居然被人给绑了?
这到底是什么状况?!
澜泉用力想扯开身上脚上的绳子,但不论他如何扯弄,就是弄不掉。
他边努力解绳子,边想着自己到底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种状况。
他记得当时的他太饿了,又觉得头昏脑胀,实在没力气的他最后倒在路旁,接着好像有人将他抬走。
对对对!有人抬走他;而且他还有些印象,这几天中,隐隐约约有人喂他吃药,还有进食……但他都是半睡半醒状态,根本搞不清对方是谁。
算了,先别去想是谁绑了他,他得先解开这些绳子才是。
他挣扎着,最后整个人滚下床。
「噢……」整张脸朝地面上摔去,他痛得哀叫出声。
雁青岚走进屋子,看见的就是他滚下床的情景。
「喂,你没事吧?」她走到他身边,蹲下身看着他。
澜泉抬起头,看见说话的人──眼前的女子面色苍白,看起来像是生了病似的;不过,若不去看她过于苍白的脸色,其实长得不难看,还称得上是个漂亮的姑娘;但当他看到她一身大红衣裳后,就在心里扣了她几分,因为这身衣服加上她苍白的脸色,让她看起来像极了艳丽的女鬼。
还好现在是大白日,否则岂不是会吓死人。
不过,他管那么多作啥?他现在该想的是自己为何被绑着!
他双眸蓦地布满怒火,怒声道:「妳绑了我?还不快替我松绑!」
怒吼过后,他再次看向对方的脸,脑中原先模糊不清的影像逐渐清晰。
他记起来了,就是她,这些天来就是这女人喂他吃药进食的。
雁青岚听见他的话后,先是抬高眉,接着先将手里的药放在桌上后,才回到他面前,仍是没将他扶起。
「你可终于清醒了。」她双臂抱胸,端详眼前这个看起来有些狼狈的男人。
「妳知不知道这样做是犯法的?将我掳来就算了,居然还将我绑住!这世上到底有没有王法!?我真是倒霉透顶,晕了过去还被人给绑了,我到底是招谁惹谁了?需不需要我同妳说一下这世间的道理?莫名其妙不经本人同意就绑人,这是非常不对的事情,妳明不明白?」澜泉一口气说了一长串话,说完后再瞪那女人一眼,发现她仍是紧闭着嘴没说话。
「不懂是吗?那没关系,我可以慢慢说,不信妳会听不明白。这里没有王法吗?没人告诉妳不应该胡乱绑人吗?妳现在绑着我是打算怎样?以为我这样──」
她在他还想继续说下去的时候,抬起一手。「你住嘴,不准再说下去。我好心救了你,要不然你早就死在路旁了。」
这人好吵!怎么一张嘴就说个不停。她从来没见过一个男人话这么多,亏他生得一副好看得让人觉得刺眼的脸蛋。
坏就坏在话太多。
「妳救我归救我,为何要绑着我?」他仍是瞪着她,但心里难免有些讶异,因他从没遇过救人还绑人的。
她瞪了他一眼,接着道:「我哪知道你是坏人好人?不绑着你,要是到时候你醒来作乱,我岂不是给自己找麻烦?」
「妳妳妳……」他还想再说些什么,却发现自己有些喘不过气,因此便没再说下去。
雁青岚见这人在地上说得脸红气喘,终于良心发现,将他扶了起来。
「还不快替我松绑。」终于可以坐起身,他还是不高兴。
她没理他,先是去拿桌上的药,然后递到他面前。「喝下去。」
「先替我松绑。」他坚持,还将手伸到她面前。
「先喝下去。」她也很坚持。
「我不会找妳麻烦。」这女人真的很烦人。
她挑起细眉,朝他笑了下。「我干啥相信你?都还没问你打哪来,是为了什么倒在路旁,谁知道你是不是坏人。」
「是不是坏人跟妳绑不绑我有什么关系?」他的口气仍是不好。
「当然有。我这是在确保自个儿的安全。」见他是不打算喝了,她于是将药放回桌上,然后坐在椅子上看着他。
听了她的话后,他晓得,若他没有交代清楚,这女人绝对不会替她松绑。
「听好来。我不过就是在路上遇人打劫,而在这之前,我已经饿了好几顿,根本没力气逃走或是求救;接着,身上仅有的财物被洗劫一空;再来很不幸的以为有人要跳河自尽,本人好心上前去搭救,结果对方不是要自尽就算了,我还掉到河里去;爬起来时,对方还骂说我想推她下去。最后我自己爬了起来,然后一身狼狈的走在路上,体力不支才会倒地。这下妳明白了没?」
一口气听他解释那么多后,她听得也有些惊讶,还害得她很想大笑,因为她从没遇过这么倒霉的人。
感觉到她努力的想隐藏住笑意,他不爽地瞪向她。「请问可以替我松绑了吗?」
她想了会,然后走到他身旁替他松绑。在绳子全解下后,他马上站起身,没想到头一昏,差点又跌回原地。
雁青岚一见,马上扶住他,将他往榻上移,之后再拿药来。
「快喝下去,不然你会继续晕。」她将药碗递到他面前。
「这是什么?」澜泉闻到很浓的药味,不自觉的皱起眉。
「让你可以尽早恢复的药。」
他的表情还是不大好看,但听见喝下药可以让自己尽快恢复,最后还是接过药碗,喝了下去。
见他喝完,她接过药碗,转过身放回桌上。
「这里到底是哪里?」澜泉问着转身放碗的她。
「天河村。」
「天河村?那离梧桐山有多远?」他没听过这村子的名,更不晓得到底离他逃跑的地方有多远。
她回身睨他一眼。「我哪知道有多远,很远吧。」话说完后,她走到门边,然后再看向他。「喂,要是你觉得好得差不多了,就可以走了。大门在那,请自便。」
雁青岚一点都不想让他再留下;他现在看起来精神好得差不多,应该是可以自行离去才对。
澜泉看着眼前的女人,听见她在赶人,脸色霎时变得难看。
他现在身上一点盘缠都没有,根本动不了身……他得找地方待下来,然后等他赚足盘缠才能离去。
「其实我的头还满晕的,一点都没有好得差不多的感觉。」他说着,就准备往榻上躺去。
雁青岚笑了下,然后走到他身旁,将他抓了起来。「你刚刚话说得还满多的,而且声音可大了,我一点都不觉得你哪里像是还没好的模样。」
澜泉被她抓着直往外头走,心想,这下糟糕,要是真被赶出去,他岂不又要开始流浪!
「先等一下。」他止住脚步,朝她笑笑。
「还有什么事情要交代?」她停下,等着他说。
「我无处可去。」他老实说。
「那干我什么事?」跟她说这干嘛?
澜泉僵硬地扯动唇角。这女人不必拒绝得那么快吧?
「妳缺不缺打杂的?」他愿意来这里当扫地的。
她双臂环抱胸前,笑着道:「我这小得很,一点都不需要。」
「那缺不缺煮饭的?」他再次找到借口。
「我自己会煮。」一点都不需要有个人煮饭给她吃。
「但我煮的铁定比妳煮的好吃万倍。」他笑得很灿烂,希望她能再多考虑一下。
听见他不断的找借口,雁青岚收起笑容,下一瞬,拉着他直往外走,将他送到门边。
「等一下,我话还没说完。」
雁青岚将他带到大门边后,打开大门,不给他任何说话的机会,直接将他丢出屋外。「没什么好说的了,再、见!不对,是不用再见才是。」
话落,她关上大门,将这打扰她数日的男人给赶了出去。
澜泉看了看紧闭的门,然后尴尬的看向四周。
这女人真狠心,难道不晓得好人要做到底吗?
他应该还算是个病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