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既然软的不行,我们只能硬来了,还请两位夫人跟我们走一趟!”御门庭领头的人大喊了一声,“上!”
情急之时,只见一道黑光飞过,挡在了浅韵和楚瀛面前,来者身长八尺,身形魁梧,不怒自威,“我不知道你们是怎么进来的,但是你们绝对不可能活着出去!”
语毕,院中的石板忽然下沉,鬼无量抱住浅韵和楚瀛腾空一跃跳到了屋檐上,成百上千个黑影从地下窜了出来,将御门庭的人拖进了石板下。
“这是什么东西?”
“快逃!”
“啊……”
御门庭人的挣扎哀嚎声四起。石板关闭,院子里又恢复了方才的平静,连一丝血迹都没有留下。
浅韵和楚瀛不可思议的望着眼前的这一切,“刚才的那些是什么?”
“幻象罢了。我鬼家的规矩,是不见血的。”
“这么说他们还没死?”楚瀛问道。
“现在尚且活着,不过接下来他们会看见更加可怖的幻象,直到把胆吓破,精神崩溃而自尽。让我的贵客受惊的人,就是这样的下场。”
“还不如直接被杀了要痛快一些啊。”浅韵呆怔怔地,还未从刚才的事件中回过神来。
“这么说,前朝大除巫蛊乏术时烧了鬼家堡,鬼家堡上下七百余人死于非命,也仅仅是鬼家设下给朝廷看的一个幻象?”楚瀛皱着眉头问道。这是她有生之年第一次接触蛊术,一旦想到这里,这一切都太可怕了。
“谁知道呢?”鬼王笑了,“或许那才是真的,现在的这一切,不过是我这个未亡人,自我安慰的幻象罢了。”
浅韵和楚瀛的后背一阵发凉,浅韵赶紧把楚瀛叫到一边耳语道:“你不问又没人把你当哑巴!干嘛要揭人家伤疤!”
“我好奇嘛。”
“现在的问题是,有人出卖了我们。”鬼王继续说,“他们在没人带领的情况下,是绝对不可能看见鬼城的,更不可能找到鬼家堡来。”
“不是我。”楚瀛赶紧澄清。
“没问你你便不用答啦。”浅韵瞪她,“又没人怀疑你。真是的,你性子怎么跟洛海越来越像?”
“你怎么不说自己跟洛天越来越像呢?一天到晚唠哩唠叨,仿佛什么都是我的不是!”楚瀛反驳道。
“恐怕是我不小心把他们带进来的。”这时,院门口,洛海扶着身受重伤的洛天走了进来。
“相公!”两个女人迎了过去。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浅韵问道。
众人七手八脚安顿好了重伤的洛天,洛海在屋外细细说道:“我们几个随宛甄上山,找到行天一后,计划分头保护宛甄。我和哥哥在一起,如风独自一人,廖吉也是自己一个人一组,猫柳和狐孤婆在一起,这样有敌人靠近,我们也能彼此照应。宛甄和行天一进了庙里细谈,我和哥哥正在那里聚精会神的盯着,这时,如风抱着一个红衣女子找到了我们,说那女子是极为童要之人,让哥哥先回堡里为那女子疗伤,留我在原地即可。我问如风那女子是谁,如风也不说。哥哥走后不久,我越想越觉得蹊跷,我与哥哥虽然相处得不怎样,但是哥哥如果受伤,我身上也会痛。我觉得自己胸口闷闷的,便急忙往鬼家堡的方向赶,果然在鬼城城门处,看见了受伤的哥哥。”
屋子里,浅韵心疼地为洛天检查伤口,几颗救急的还魂药丸下肚,洛天便沉沉的睡下了。浅韵为他盖好被子,心中不免有些后悔插手此事。
她从屋里出来时,听见了洛海的话,便接话道:“如此说来,那几个御门庭的人,正是那女子引来的?”
“正是。”
“我们舍命陪着这个太子建功立业,为什么他连这么大的隐患都不告诉我们?”从浅韵的声音中能听出些许怒气。
“不好了,不好了!”猫柳一路跑了进来,三两下竟如同一只小猫一样,窜到了鬼无量盾上,骑在他脖子上,抱着他的脑袋瑟瑟发抖。
“喂,你快下来。”鬼无量十分无语。
“呜呜呜,不下去。吓死我了。”
“怎么了?”见猫柳如此狼狈,众人纷纷问道。
“狐孤婆死了!廖伯伯……廖伯伯被抓了……我想引开他们让宛甄逃跑,却被人打晕了,等我醒过来时,发现了这个。”猫柳一边哭着,一边掏出一块巾帕,上面写着—
三天以内,让宇如风一人来普鄂山。廖宛甄和廖吉在我们手上。
如风的意识渐渐恢复,发现自己正身处一个再平凡不过的酒家,而此时正是午后,窗外人来人外,车水马龙的声音传了进来,有些吵耳。
“明月?”一抬眼,如风便见到明月正在他身边坐着,大概是不想惹人注目,换了一身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粗布衣裳。“哼,为什么不杀我?难道这不是杀我的最好时机吗?”
“为什么要救我?”明月问。“我杀了夏云泽后,你把我放了,我装病,你又急忙为我找大夫。你在担心我?我能看得出,你只爱廖宛甄一人,你对我,并不是出于爱.或许可以说,你有些恨我,但是你却对我如此之好,好涡所有我遇见过的人……”
两行泪水从明月眼中流出。
明月,你是个没人要的孩子,皇上要杀你。
为什么?明月没有做错任何事啊。明月很听话的……
瑟瑟发抖地求命的那一年,明月只有十岁。
如果连这种苦都吃不了,还怎么做杀手?
她太弱,不如杀了她算了。
被喂下毒药,蜷着身子,因为痛苦,指甲在墙壁上划出一道一道的痕迹,直到划得指尖血肉模糊,那一年,明月十二岁。
那天和你一起的那个男子,已经被我杀了。
你以为我看不出他的企图吗?难道你打算对他投怀送抱?
你最好保有自己的处子之身,以后在执行任务的时候,会需要献给更加重要的人。
就这样,明月的初恋结束了,被人用最痛苦、最残忍的方法狠狠斩断了情丝。
从那时起,明月的心就死了,直到她遇见如风,那种不需要理由,却让她打心里发暖的关怀令她的心又渐渐有了感觉。如风,他们明明是敌对的两个人,为什么她对他的感觉却是如此亲近?
“明月,退出御门庭,我会保护你、照顾你。”如风道。
“你依然不肯告诉我,你是谁,和我是什么关系?”
“宛甄在哪里?”
“被左玄天关在普鄂山。”
“我要去救她。”如风超身,刚欲离开,明月的声音自他身后响起。
“狐孤婆被我杀死了,洛天被我打成重伤,好在他内功不错,应该死不了。你失踪了这么久,回到鬼王堡,打算怎么跟你的兄弟们解释?说这一切都是你无理由的袒护一个御门庭的女子所致?”
“你竟然杀死了狐孤婆?!你到底要怎样?”如风转过身,怒视着明月的眼睛,相依为命的狐孤婆的死讯对于他来讲无疑是青天霹雳。
“我在逼你。”明月对答,眼中有着不属于她这个年纪的寂寞。
“你真无聊!”如风想要离开。
“你可以去救廖宛甄,但是鬼王堡里的人你就不管了吗?狐孤婆死了,剩下的人我也会将他们一个一个的杀死。除非你肯告诉我你和我究竟是什么关系!”
“你太小看鬼无量了。”
“没错,我伤不到鬼无量,因为他躲在鬼家堡不出来,但是其他人呢?除非他们能一直躲着我。”明月狞笑道,“就像你一样。”
“好,那我就告诉你,你不要恨我。”如风落落地坐了下来。
普鄂山,监牢——
“爹爹,你不是最喜欢喝酒吗?怎么不喝了?”宛甄见到廖吉将酒倒在地上,问道。
“这是祭我那个蠢师弟的。”
“师弟?”宛甄侧卧在草席上,瞪大了一双眼睛,“我见过他吗?”
“见过啊。”廖吉苦笑,由于背对着宛甄,所以宛甄未曾察觉,这老头子的眼眶已经湿润。
“那他是什么时候死的?”
“就在前不久。”廖吉道:“被人暗箭伤到了后背。”
“难道狐孤婆是……”
“没错,狐孤婆是我师弟,狐孤婆不过是他为了隐藏身分借用的已故之人的名字,他真实的名字叫做胡问舟,三十年前,名震一方的淮南双煞『疾风问舟』与『黑云不凶』,正是我和我师弟。”
“那为什么他会去做了公公?”宛甄回忆起狐孤婆的样貌,即便是上了年纪,也有一种特殊的气质,这种气质让他在谎称自己是曾经的怀平名妓时也没有人怀疑。倘若他曾经是个男子,想必一定是个俊美非凡的男子。
“那时候,我们师父有个小女儿,名叫夕鹤,性格乖巧,模样俊秀,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是个注定要入宫的女子。但是在她入宫之前,却与问舟产生情愫。两个人试图反抗过,也尝试着私奔,但是都以失败告终。夕鹤被选秀女的官员接走后不久,问舟就把自己……”
宛甄惊愕地望着爹爹,想不到这世间竟有这样痴情到连自己的尊严都舍弃了的男子。
“问舟一路托人,终于入了宫,并见到当时已经是贵妃的夕鹤。”廖吉继续道:“不久,夕鹤生了皇子如风,并被立为皇后,如风也被立为太子。太子七岁那年,夕鹤娘娘又生了个小公主,就是明月……”
“啊?”宛甄惊讶的捂住嘴巴,她万万没有想到,那个杀人不眨眼的御门庭女刺客竟然就是如风的亲妹妹,当朝的公主。
“你现在明白了吗?我不想让你嫁给如风的一番苦心……如风要嘛死,要嘛回到京城抢回属于自己的皇位,无论结局是哪个,都不是爹爹真心想看到的。问舟、夕鹤、如风、明月,这就是皇族,而你我只是百姓罢了……”
就在这时,一个流里流气的声音从监牢门口响起,“听说左大人最近抓进来一位美人?还不快带我去找找乐子!”
监牢的门被打开,一个穿着水蓝色长袍的剑客走了进来。
“大人,就是她了。”牢狱的看守指着宛甄道:“我在外面等您。”
“怎么,还有个糟老头在这里?”那剑客有些不满道。
“你这小子,什么叫做『糟老头』!瞪大了你的狗眼好好看看我是谁!”廖吉坐起身来,身上散发出可怖的怒气。
“我自然知道你是谁。『黑云不凶』,想不到你居然老成这个样子了。”那剑客嗤笑,“就凭你这把老骨头,怎么可能是我的对手?”
“看招!”不凶先发制人冲了上去。
只见对方灵敏的一躲,一记扫堂腿踢来,不凶灵敏地一跳,站在他膝上,又是脚上用力,想要将那剑客的膝盖骨踩断。那剑客却不慌不忙,一个翻身,另一腿从不凶背后扫来,将不凶打倒在地,一路滑到了牢房另一边,重重地摔在墙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