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第十二章

宛甄尖叫一声,从背后扑向那剑客,“爹爹!早就跟你说过不要喝那么多酒!”

宛甄自知力气不如这壮年男子,只得敌攻我退,敌去我送,耗着这剑客的时间和体力,待爹爹重新站起来。

不凶晃晃悠悠地站了起来,本以为自己可以重整旗鼓,但是胸口一闷,又险些摔倒下去。果然是时不待人,即使不愿意服老,自己也是一把年纪了。

“爹爹!”宛甄一分心,便被那剑客抓住了胳膊,一直压制到墙上,一动也不能动。“你放开我!”她咬了那剑客一口,不料却被那剑客踢了小腹。

宛甄吃痛地滑倒在地上,头上冒出了虚汗。

“啧啧,好厉害的姑娘,我喜欢。”说着,他抚上了宛甄的脸颊。

“住手!”不凶大喝一声,再次冲了上来,速度却已是比之前慢了许多。

那剑客忽然从腰间抽出一条鞭子,一鞭子甩过去,缠住廖吉的脚,重重地一甩,将廖吉整个人都摔在另一侧墙上,廖吉的身子顺着墙滑到了地上。

“你这老不死少坏事,当心我宰了你!”那剑客吼道,紧接着低下头对宛甄说:“现在可从好好疼你了,小美人儿。”语毕,“唰啦”一声,扯开了宛甄的衣服。

宛甄闭着眼睛,正准备承受这一切,忽然胸口一热,再睁眼,面前的人已经没有了脑袋,鲜血从碗口大的脖子中涌出,方才那颗带着洋洋得意面容的头颅,已经滚到了牢狱的另一端。

整个牢狱中被血腥味充满。

剑客倒下,露出明月的身影,一脸鲜血,红衣似火。

“明月?”

“如风来救你了。”明月轻轻地对宛甄说。

左玄天从大牢门口跑进来,看着尸体,怒吼道:“明月!你怎么能未经我同意,就杀了我的人!”

“你的徒弟对我的人质出手,会误了我的大事。”明月的声音冷冷冰冰,“宛甄姊姊,时候不早了,我们去观战吧。”

“观战?”

明月的脸上露出一丝残忍的微笑,“看看那个男人是怎么死的!”

宛甄和廖吉身上戴着枷锁,跟在明月身后,一路来到了普鄂山上的烽火台,从这里可以看见一条宽阔直通山顶的石板路。

石板路共分五段,每一段上都有一座了望塔,塔前的空地上,分别有五大门派的顶尖高手守关,一级比一级困难。

这一切,都是武王左玄天设下的陷阱。听闻如风武艺超群,又有江湖豪杰相助,唯有这样,才能一点点地削弱他的实力,哪怕他真的有命通过五大高手,左玄天还在最后设了一个地雷阵,要如风必死无疑。

“你真卑鄙。”明月听后对左玄天说:“难怪武林中人都讨厌你。”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

“你也开始怀疑自己的实力了吗?”明月问。

“不不不……”左玄天笑着摇头,命人斟酒,递给明月一杯,“我之所以要争武王令,要卖命给朝廷,不是因为我想打,反而是因为我不好战。倘若我能一直占住这个位置,我便不用亲自动手,也能解决所有敌人,岂不快哉?”

“总有一个人会逼你出招的。”宛甄在旁边喊道,想到自己怀中还搋着那本鸟谱,让她不由得开始斫祷,这张王牌最后可以派上用场。

“哈哈哈!”左玄天笑了,“但愿他能快点出现。”

“如风来了。”明月道。

宛甄看见一个小黑点从路口出现,背后扛着一把长剑,拾级而上,便被几个人团团围住,长刀相向。

“如风!是如风!”宛甄心中顿感悲喜参半,既期待他来救人,又担心他受伤。

只见如风步伐稳健,指东打西,势如迅雷,疾走如风,出招利落,不消片刻便解决了周围那些人。

“好剑法!”左玄天拍着椅子的扶手道:“想不到这个草民太子还有两下子!”

“是问舟的步法。”廖吉喃喃道:“问舟将他的毕生所学都传授给了如风。这步法、这剑法,与问舟年轻时一模一样!”

“狐孤婆……”宛甄此时只顾着感动了,全然不觉明月走到了廖吉身边。

“不凶伯伯。”明月在廖吉耳边低语道。

廖吉听见这样的称呼,抬眼望着明月,只见她的神色已经与之前不同。之前见她,她就仿佛是一个假娃娃一般,眼睛里没有一丝温度,而这一次,她的眼睛有神了,虽然那神色无比的悲伤。“难道你……”

“哥哥将以前的事情都告诉我了。”明月一边说着,一边悄悄打开了廖吉的枷锁。“我会救你们出去的。我昨晚用愚人蛊对付了华严派,他们今天没有一个人会醒来,现在驻守在华严派的位子的,是鬼无量他们。随后,他们会陪同如风一起冲上来,届时左玄天一定会阵脚大乱,我则会再制造些骚乱,让他乱上加乱,你和宛甄把握住机会,趁乱离开,懂了吗?”

“啊!”看见如风受伤,宛甄不由得尖叫了一声。

她红着眼睛看如风被人刺伤了脚,行动顿时减缓了许多,很多攻势招架不住,不一会,身上又陆续多了许多慯口。

“他已经不行了。”左玄天坐在事先准备好的椅子上,吃起了水果,优哉游哉地看着如风这个曾经让朝廷倍感棘手的敌人,一步一步地走向死亡。“下一波驻守的是崆峒派,剑法花俏得很,看似无用之招往往最有用,不是取人性命,而是牵制人的行动,能够破解他们阵法的唯我左玄天!哈哈哈……都说自古红颜多祸水,真正想要建功立业的男子,根本不应该有妻室,更不应该为了一个女子而神魂颠倒。因为倘若对那女子动了真情,那女子便成了他们的致命弱点。如风往日为人谨慎,御门庭暗中跟着他这么多年,也没有找到下手的机会,如今为了一个女人,竟然甘愿来送死,甚至连自己的宏图伟业,千秋大计都不要了,真是一个蠢男人!”

“左大人,言之过早吧。”宛甄坚定的声音劈开紧张的氛围,“如风还没有死啊!”

“哈哈,太子妃,你认为如风能活下来?”

“我只知道他绝对不会让我失望。”宛甄语毕,只见崆峒派的人层层将如风围住,一道白光闪过,如风剑走偏锋,崆峒派的阵势顿开,形如散沙,霎时间,一个接一个地倒在地上。

“爹爹,”宛甄道:“您一直反对我和如风在一起,可是您看到了吗?如果当年不是问舟对夕鹤的一片情深,如风根本不会活下来,更不会学得这样精湛的剑法。如果如风没有爱上我,他也不会破了这阵法。或许红颜祸水,但是,正是因为爱得坚决,如风才不会输!”

如风拖着受伤的腿,向上走的时候,已是一步一个血印了。

“哈哈哈,他输了!”左玄天大笑。

不料,再上一层的守关人却没有杀如风,而是扶起如风,冲着左玄天的方向咧开得意的笑。

“鬼无量!”宛甄不由得笑了起来。

“怎么会这样?”左玄天果然如明月所料乱了阵脚。

跟着,他的身后也发生了躁动,左玄天一回头,只见铺天盖地的一阵火浪直冲向自己——

不,不是火浪。

“趁现在快走!”是明月的声音。

该死!这个娘子竟然放了最重要的人质!

左玄天闭眼,不受明月施展的幻境所惑,仔细感觉,身边的温度并没有变化,果然,那不过是思人蛊的一种。

他抽出长剑,辨清明月的方向,一剑刺了过去。

明月早就知道自己的宿命,所以并没有躲闪。若说她最后还有什么留恋,那便是宛甄。

她从心里好羡慕、好羡慕这样的女子,如此幸福,如此磊落,她也想要成为宛甄那样的人……或许从最开始折磨宛甄,并非完全是为了执行任务,而是出于对宛甄的嫉妒。

哪怕只有一次也好,我想拥有你千分之一的幸福。只是,今生今世,已没有机会了……

半晌,明月却一点疼痛的感觉也没有,她疑惑地睁开眼,却见宛甄挡在了她身前。

“宛甄姊姊!”明月大叫着抱住跌下来的宛甄。

“我的鸟谱!”一道白影从天而降,一脚踢开了左玄天。

“来者何人?报上名来!”左玄天捂着胸口,用剑支着身体从地上站了起来。

“师叔不记得我了?”行天一道,有一股少年傲气。

“是你?”当年那场败战还历历在目,只是左玄天万万没有想到,今日会在这里遇见他。

“快点,那女人身上有我的鸟谱,快点把它还我。”行天一说着,就要搜宛甄的身子。

明月一掌将他打开,“你不问人事,只问鸟谱,还算是个人吗?”语毕,她抱着宛甄就跑了下去。

“喂!你!”行天一刚要追,便被左玄天拦住了退路。

只见烽火台下,各派高手都在望着这两个人,议论纷纷。

“那不是『小武王』行天一吗?”

“想不到这个宇如风还真有两下子,连不问世事的行天一都站在他那边。”

“决一死战吧!”左玄天丢过一柄剑。

行天一接住剑后,望着左玄天,“我不想伤害师叔。”

“你当年赢了我时,我已不是武王。多年来,我遭受种种非议,屈居朝廷狗官麾下,而你却乐得逍遥,今日我定要与系分出个胜负,以了我心中多年郁结!”

“我输了。”行天一把刀往地上一丢,“我只担心刚才那女子的伤势,不担心你心中是否有什么郁结,因为那是你自找的,与我无关。”

“你走不掉的!”左玄天出招,势如猛虎,只见他腾空一跃,一刀直直劈向行天一。

行天一轻敏地躲过,运掌,接招,形如流水,心若明镜。越是简单的东西,越是深不可溯,如同飞鸟,花落,冬雪,纷繁之中,成败之外。

一掌直击左玄天胸口,左玄天顺势跌在城墙上,“轰”地一声,城墙在重击下裂开,引起一阵烟尘。

烟尘散去,左玄天吃力地站了起来,“再来!”

“天一说过,不想伤害师叔。”行天一收手,两手背于身后,凛然地站着。“师叔输了。”

“我没输!”

“输了就是输了,快认输吧!”下面的人喊道。

“对啊!快点交出武王令!”

“交出来!”

左玄天望着烽火台下的各门各派,满目苍凉地从怀中摸出一块令牌,递给了行天一,“这是你的。”

“好,这次我收下了。”行天一一把接过,昭示天下,新一任的武王已经出现,左玄天已经退场。

“你怎么会变得这么厉害?”未了,左玄天问道。

“厉害?”行天一笑了起来,“比起刚才那个挡在别人面前的姑娘,我可是弱得很呐。”

明月抱着宛甄匆匆地跑着,要去寻找接应的浅韵诸人,脑海里不停回响着之前如风跟她说过的话——

“好,那我就告诉你,你不要恨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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盗王之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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