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魔族
绿竹青青,高耸入天,阴凉的气息、山岚缭绕,一股迷离的气氛弥漫于竹林间,放眼望去,尽是绿意片片,风微微袭来,竹与竹间因风相互撞击,发出清脆悦耳的乐音,令人听了心旷神怡。
「哇……这是什么?珩,这绿绿的树是什么呀?」头一次见竹子的湛浔心花怒放地在竹子间穿来梭去的,十分兴奋,「滑滑的,好凉哦……」
「那叫竹子。」
苻聿珩冷眼睇着玩得不亦乐乎的湛浔,信步跟着他玩乐的步履走着,听着他一声又一声的笑喊与活泼的笑声,不由觉得刺耳。
他深吸口气,感觉四周的静谧完全无法安抚他浮动的心。
「竹子?竹子……」湛浔喃喃念了好几次,似乎才记住这通体翠绿的树的名字,他朝苻聿珩露出个憨笑,「珩,那竹子能不能吃啊?」
「吃,吃死你。」苻聿珩抑制不了想「ㄨㄟˊ」死湛浔的冲动,忍不住抬脚狠狠踹了一下,湛浔被他踹飞,在半空中稳住身子,又笑嘻嘻地飞了回来。
「珩,你又打我了……」那大人身小孩心的湛浔孩子气地捂着被踹到的地方,跟在苻聿珩身后,学着苻聿珩足不踏地的方式走路。
苻聿珩睨眼湛浔,感到些许无力,他们两人自送走路廷与路映雪那天之后,关系变了,或该如此说,是苻聿珩一直试图将他们之间的单方面的扭转过来。
只不过一直未曾付诸行动。
苻聿珩向来明白他内心深处有块光明照不到的地方,这种情形在天庭任差时即有,但自古以来,有阳即有阴,有阴即有阳。
有光明也必有黑暗的存在,这样方能持平衡,不过较之仙人,是属于光明多而黑暗因子少的;而魔族、或堕入偏道的魔人,便是属于黑暗多而光明因子少的。
被调离天庭以来,苻聿珩一直以为内心的那个黑暗滋生的角落仍被光明所压制,维持着一种微妙的平衡,但自从捡了湛浔,他内心的平衡开始慢慢地、慢慢地倾了斜。
而苻聿珩未曾发现这样的变化,直到「无颥」出现……
以前他总觉得他有习魔的天赋,但这样的他却入了仙道,本想学仙也不错,谁知仙人的生活乏味至极,好不容易能谪凡,捡了只黑龙,日子倒也有趣得紧,谁知,仙人却也无法摆脱爱恨情仇七情六欲的束缚……
「珩,珩,你好慢啊!」湛浔一无所觉地跑得老远又跑回苻聿珩面前,拉着他的袖子,放声笑着。
苻聿珩微微偏头,看着湛浔,自他那双特异的金眸里望见自己的倒影,不由心一悸,心生退却之意,因而轻一震袖摆,即甩开湛浔的手,湛浔习以为常地又拉住,他又甩开,湛浔又拉,一直来来去去好几次,苻聿珩方放弃地任湛浔拉着他的袖摆,任他拉着自己往前行。
「珩,我们接下来上哪去啊?」
「回惠麟那里。」
「咦?」湛浔睁大金眸,「为什么又回去呢?」
「有些事。」他淡淡一笑,没有言明。
「哦。」湛浔不以为意,反正苻聿珩鲜少告诉他他心里的打算,他只要跟着苻聿珩,上哪里去都一样。「可是我们走的路怎么跟离开时不一样呢?」
「不为什么。」苻聿珩经湛浔一说,这才发觉自己正带着湛浔绕远路,原本循原路回惠麟那是最短的路程,可现下他竟带着湛浔往南行,这条路等同绕一大圈南方,待到黄河,已比原本的路途耗时三倍。
可他无意变更路程,想着也许下意识,他仍想多留湛浔一些时日,想多与湛浔相处……然而这样的牵挂之于他,并无好处,他该学习的是如何放手。
「珩,你是否还在为放走路廷伯伯的事不开心啊?」湛浔窥探着苻聿珩的神色,却什么也看不出来,虽然开口也得不到什么答案,但也只好开口问了。
「你说呢?」苻聿珩睨眼拉着自己的湛浔,如愿见着他那双藏不住心绪的金眸浮起一抹难过。
「珩,是不是你放过路廷伯伯,会被处罚呢?」湛浔唯一想得到的,也就只有这样了。
「若是呢?」
「那、那我去跟你的上司那个什么天帝的说,一切都是因为我,是我要你放走路廷伯伯的……叫他罚我一个人就好!你是大好人,他不可罚以你!」湛浔睁得大大的金眸已然浮起一片水雾,就要蓄积泪水。
不知为何,眼见湛浔挂着两颗泪珠就要落下的模样,苻聿珩的心情愈发沉重,他笑了笑,摸摸湛浔的头,「我说笑的,你要到天帝面前,天帝不将你剥层皮烤来吃才怪。」
「那、那我让他吃嘛,怎么样都可以,就是不能伤害你。」湛浔不若苻聿珩聪颖,从来也摸不透他内心转来转去的心思,珩若说他是说笑的,他便信,见珩笑,他就开心了。
苻聿珩眸光闪了闪,终是微露心底的烦扰,「我该拿你怎么是好啊……」
他只想过一旦豢黑龙的事被揭穿,所受的重罪,那他并不在意,反正不过被囚,被夺去意识,若能似石头一般修行,什么都不想,也很不错,可他从未想会演变至此,至于下场……苻聿珩想都不敢想。
「珩?」湛浔不解地偏头望着苻聿珩。
苻聿珩高深莫测地深深凝望湛浔,尔后微微一笑,「没什么,咱们走罢!」
「嗯。」湛浔露出个大大的笑容,跟着飞呀飞地在竹林间穿梭。「珩,快来啊,我们快走!」
苻聿珩缓步走于竹林间,眼眸不曾离开湛浔那忽大忽小、忽远忽近的身影,他深叹口气,狠狠转开视线,一片片竹叶旋转而落,他伸手欲接,可竹叶穿过他的指缝落地,他再次叹息,抡紧拳,体悟到该舍便得舍,强求不得的。
这也更加加强了他将湛浔留给惠麟的决心。
一开始,也许湛浔会先哭个几十年,之后他会渐渐忘却这段回忆,届时,他途经黄河之时,也许去水神殿看看湛浔,那时湛浔或者老早忘了自己,忘了他们相处的一切一切,都如同过往云烟,他未曾视湛浔为心中最重要的人,而湛浔也能独立长大成人,湛浔将不再危害他的修行,甚至是他的性命……
「啊──」前头飞来飞去的湛浔终是尝到了苦头,只闻他一声痛呼,不见人影,显是撞到什么跌到地上去了。
苻聿珩嘴角微擒笑意,上前寻找他的身影。
「珩!珩!不要过来!」湛浔的声音听来似乎是强忍着什么痛苦,让苻聿珩一听更是循着声往湛浔的方向去了。
「湛浔。」苻聿珩身子飘于半空,足不沾地地来到湛浔跟前。
只见湛浔横倒于地,一脸痛苦,金眸含泪,尖耳下垂,青白的俊脸冒着斗大的汗珠,微喘着气。
「珩,不要来!」湛浔拉衣摆,苻聿珩才发现湛浔的脚被捕兽器给夹住了。
苻聿珩见状,不由哼笑,「你是怎么回事?走路不眼睛么?」
「我……我没有……」湛浔吸吸鼻子,想哭又不敢哭,怕惹苻聿珩不高兴。「珩,你别过来,附近不知道还有没有这种东西,你要是也被吸下来就不好了……」
「你以为我同你一般呆么?」苻聿珩好气的反问。
「因为……因为是它把我吸下来的嘛……」湛浔好心被雷亲,有些难过的低下头,那如瀑的黑发也跟着他低头的姿势而垂落胸前,遮住他半边俊颜。「方才人家在飞,突然就被吸下来了嘛……我也不想的……」
说到后来,湛浔哽了声,半是痛,半是因为自己笨,被吸下来夹住。
苻聿珩知湛浔不敢对他说谎,他低头观察夹住湛浔的兽夹,发觉上头有青色的雾气缭绕。
苻聿珩一见,脸色一变,「魔……」
他起身,环视竹林,才发觉竹林透着一股魔物的气息,那原本白色的氤氲,定睛一看,竟渗着青色的烟岚,而这正是魔物栖息之地特有的表征。
「魔?那是什么?」
「这附近竟然有魔族出没。」方才苻聿珩被自身的心魔缠住,一时间竟嗅不出这明显的气息。
「珩?」见苻聿珩如临大敌的模样,湛浔不由跟着紧张了起来,他拉拉苻聿珩的袖襬,「珩,你没事吧?」
「我没事,你有事。」苻聿珩垂下眼,睨着湛浔。
「嘎?我?」
「这兽夹你可知你为何被吸住?」
湛浔眨巴着金眸,摇了摇头。
「因为这兽夹只夹笨蛋。」苻聿珩用手指戳了戳湛浔的头,这小子怎么都学不乖,学不会在陌生环境慎思慎行,有他在身边尚且如此,若他将其交给惠麟,又当如何?
「我……我已经努力在变聪明了嘛……」湛浔瘪着嘴,泪已如断线珍珠般地滚落腮边,他那么笨,也不是他愿意的,是他那未曾谋面的爹跟娘把他生成这样的。
「我说你就信,哪天我把你卖了你是否还要替我数银两?」苻聿珩失笑,原本还戳着他头的手指改而轻抚他青白的俊脸。
「珩说的都是道理,我没不信的理由啊……」湛浔傻傻的看着苻聿珩,笑问:「如果被你卖了,你还会让我跟在你身边么?」
苻聿珩没有答腔,收回手,低头观看夹住湛浔右脚的兽夹,本想伸手掰开的他,因发觉上头所下的禁制而收手。
这道禁制会将任何出手相助的人也一道卷入兽夹,一但被兽夹箝住,便会丧失动弹的能力,到时放置兽夹的人只需前来收取猎物即可。
苻聿珩尝试探识辨别下禁制之人的气息,藉以得知是哪种魔族,进而找出方法解开禁制救出湛浔,然而不知是他心绪紊乱或是法力退步,又或者是他的试探对魔族无效,总之他分辨不出是那种魔族下的禁制。
他不肯放弃地再试,可心底却微微起了波动,那细微的颤动化为强烈的情潮,几将苻聿珩淹没,他及时抽身,因指尖微颤而抡拳,他盯着湛浔,深深明白是自己对湛浔的情感开始发酵作用,影响他运行法力与修行了……
「珩?你不会丢下我一个人吧?」湛浔久久等不到苻聿珩的响应,不由得急得拉住他的衣袖,摇来摇去,催促着。
「我若说是,你肯让我卖么?」苻聿珩被摇得不耐烦了,他抽开手,湛浔顺势往后一跌──
这一跌,可好,湛浔用来支撑的右手,也被不知打哪里冒出来的兽夹也夹住了。
「啊!」湛浔痛呼一声,「呜……好痛……」
「你别再乱动了!」苻聿珩喝道。
「嗯……」湛浔含着泪,点点头,不敢妄动。
苻聿珩手掌一翻,一卷镶着繁丽花纹,制工精美的卷轴出现,他拉开卷轴至底,找不到所需的方子,于是一卷一卷,仍是找不到,最后他叹口气,收起所有的卷轴。
「珩?」湛浔一直在他身边乖乖地不敢吵他,但见苻聿珩眉头深锁的模样,不由脱口唤着。
苻聿珩瞥他一眼,只环视四周,想着有什么方子能将湛浔自那两个兽夹里救出来,然而魔族下的陷阱是他们仙人的克星,即便是神族,也会因井水不犯河水而避免与魔族冲突。
由于魔族对他们是另一种存在,彼此是两个对等的存在,若仙人是光,那魔族便是暗了,仙人魔族基本上是能避则避,不能避也尽量不起冲突,否则两股相抗衡的力量一斗起来,孰生孰死尚是未知数。
因此苻聿珩亦不知如何在不碰触的情况下解开兽夹。
「珩?」湛浔见苻聿珩背对他,以为他生气了,小心翼翼地唤了声,没得到苻聿珩的响应,他低下头,「对不起,珩,你不要生气,我不是故意被夹住的……」
「我没生气。」苻聿珩回头看他,双手背后。「我在想怎么救你出来。」
「不是掰开就好了么?」说着,湛浔就要掰开在兽夹,但不论他怎么掰怎么挣扎,都只是让兽夹更吃进他肉里,徒惹痛楚。「呜呜……好痛哦……」
湛浔一边喊痛,一边努力想摆脱兽夹,无奈一切都只是徒劳无功。
「别动。」苻聿珩淡淡地命令。「看来只能等陷阱的魔族来了。」
「魔族是什么?」湛浔动了动尖耳,好奇的问。
「等你见到就知道了。」苻聿珩冷淡地看他一眼,不再开口。
「珩,你还在生气啊……」
「要我说几次我没生气?」苻聿珩这下真的生气了。
「我不问,我不问了……」湛浔连忙住嘴,省得苻聿珩丢下他一人,现下可不同以往,以往他没被夹住可以追上去黏着,现在他被夹着动弹不得,苻聿珩可以挥挥衣袖就这么也头不回地离开。
苻聿珩瞪湛浔一眼,不再理会他,他一个轻跃,踩上一根竹子,竹子因而下弯,他便于弯下的竹子枝干上盘坐,在四周撒下铃铛后,闭目养神,伴着被兽夹制住的湛浔。
湛浔叫也不是,碰也碰不到,只能眼巴巴、痴痴地望着离自己有段距离的苻聿珩。
「珩。」
「嗯?」
「你离我好远哦……」湛浔伸长自由的那只手,朝苻聿珩的方向腾空抓了抓,觉得心头落了空缺,致使他好想好想近苻聿珩。
苻聿珩不搭腔,但湛浔似乎也不需要苻聿珩的响应,只一径道:「珩,你知道么?有时候你离我有一段距离我就开始好害怕你会丢下我一个人,每次我学不会你教的东西,我也好怕你一气就扔开我……珩,我想永远跟你在一起,你说好不好呢?」
对于永远,湛浔已经有了一个模糊的概念,虽然他还算不太清楚永远到底有多长,但他想也许永远是他的手爪加脚爪合起来也算不完的时间吧!
苻聿珩自鼻里轻哼了声。
「我以前在河里的候,会看见人类偶尔会穿着大红的衣服,一群人这样浩浩荡荡的吹着丝竹,走来跑去的,我听人类那叫:『成亲』,只要成了亲,就可以永远都在一起……」
苻聿珩微扬眉,但仍不作反应,等着湛浔续言。
「所以,珩,我们来成亲好不好?」
苻聿珩叹口气,他就知道湛浔这张嘴吐不出什么金玉良言。
「珩?」湛浔自顾自的了说一大串之后,发觉苻聿珩全然无响应,他吞了吞口水,唤着。
苻聿珩沉默。
「珩,你入定啦?」湛浔好佩服苻聿珩哦,他在什么地方都能入定,而且都不怕有人或兽发现他,说真的,要他乖乖的坐在一个地方那么久,他宁可在水里游来游去。
可是珩都不会烦,他真的太强了!
苻聿珩不理他,他没得到响应,也不太在意地又开始对着苻聿珩说话,内容不外是他以前见到人类成亲的情形,到最后,更离谱地改了口,不说:「珩,我们来成亲」,而是:「珩,你嫁给我吧!」见苻聿珩不理他,他又改了说词:「珩,那你娶我好了!这样我们就可以永远都在一起了!月老公公会在我们的小指绑红线,这样我们就永不会把彼此搞丢了」……
敢情湛浔在迟了几百年后终于历经「遽长期」后,紧接而来的便是「发情期」?
「珩,你说好不好?」湛浔几句不忘夹杂一句。
「不好。」苻聿珩皱起眉头,不知湛浔「成亲」的念头是打哪里萌生的。
「为什么?成亲不好么?人类都会成亲的,为什么我们不能成亲?」湛浔受到拒绝,有些激动地动着,但他一动,手脚上的兽夹便会自动束紧,夹上的尖牙箝进湛浔的血肉,登时一股淡淡的血腥味飘散。
而缭绕于兽夹上的绿雾因血而加深了颜色,吸取了血气的绿雾,脱离了兽夹,往某个方向飘去,终至虚无。
「闭嘴。」苻聿珩只是命令。
湛浔一听,不敢造次地闭了嘴,但多久,他又开始碎念了,只不过是小小声的念,即使再小声,苻聿珩也听得见,然而他择自动忽略,他向来是任湛浔的想象力自由发挥,等到他受不了才会制止,可也许是因他自知与湛浔相处的时日即使拖得再久,也拖不了多久,因此这回他格外有耐心地聆听湛浔的叨叨絮语。
到最后,苻聿珩真受不了了,于是他一个弹指,对湛浔下了哑巴的禁制。
可怜湛浔只能咿咿唔唔个不停,就是说不出半个字。
☆
绿雾悄悄地飘进一张红色的大床,床上有一对相拥而眠的男女。
男人率先感应到绿雾的存在而睁开眼,骨节分明的修手指轻轻捻起那缕与血同化的绿雾,撷其至嘴边吞没后,意犹未尽地以舌轻舔唇,「有人被兽夹捕获了。」
男人眼角微扬,有两道图腾自左右的太阳穴延伸自脸颊,他一笑,露出发达的虎牙。
「哪个笨人类?」赤裸趴伏于男人身上的女子闻言扬眸,露出一双流转着一丝诡异的眼眸,她微微一笑,转眸笑语间有一股令人难以抗拒的魅惑,让人移不开视线。
女子不若男人脸上有明显的图腾,只于右眼角下有颗小小的痣,她肤若凝脂,唇似樱瓣,眸微漾着红色星芒。
「不知道,味道不太像人类,不过血的味道特别好,似乎逮到了个好猎物。」男人有着女子同样魅人的姿态,两人赤着身子,身体交缠着,一条鲜红色的丝被覆于两人贴合的下身,两人的头发也缠在一起,分不清你我。
「那,是要在去看看?还是……」女子魅笑,姣好的唇瓣贴上男人的下唇,饥渴地细细啃咬。「一会儿?」
「妳说呢?」男人一口吮住女子小巧的唇,大手往女子的胸前袭去,女子因此发出阵阵呻吟。
「嗯……我想去看看那个猎物……嗯……人家……人家好久……没吃到人类了……」女子娇吟喘息着,扭动着身子,纤手爬上男人的颈项,伸出舌头探入男人的嘴,于男人口中舔到猎物的血。「嗯……好血……」
「妳真性急。」男子拉过丝被,转瞬间,两人已着装。
他们身上穿的衣裳是一种奇异的颜色,似红、似墨、似紫又似蓝,看似平凡无奇的布料,隐隐可见织染的图腾。
女子柔弱无骨地依着男子,甜腻娇笑道:「谁让咱们是淫魔呢?你瞧,多久没吸到精气了,我的手都有皱纹了呢!」
「谁让这附近的人类全让咱们吃了呢?」贪得无餍的下场便是许久无人类造访,人人视这山头为禁地。
「呵呵呵……那些人类还不够我塞牙缝呢!」女子最爱的,便是将人类的身撕得碎碎的,然后尽情地嘶咬,想着,她忍不住手痒了,她推推男人,「咱们走吧!去看看上门的美味大餐。」
男人笑了,手不安份地侵犯女子,两人嘻笑着化做一缕绿雾离去。
两人身影消失后,红色的大床立时不见,残于原地的,是一座由人类骸骨堆成的小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