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第十六章

她张开了眼。

汪云昶云淡风轻地一笑,将她推离他的怀抱,“你说吧,你想变成谁?连苏毓宝?苏毓希?还是范成愉?”

她沉思了下,声音沙哑地开口,“苏毓宝葬在公墓里,苏毓希葬在我的心里,我——是范成愉。”

汪云昶张开手臂,“那么,亲爱的成愉,欢迎你回家。”

范成愉露出长久以来最真心的笑容,扑入他的怀中。

他的怀抱,她的家。

接下来的时间,是范成愉人生最艰难的日子,有许多硬仗要打。只是和苏毓宝过世后的那段时间相比,她觉得好过一些,至少现在她不再是孤军奋战,她有汪云昶的支持。

“无论发生什么事,记得我永远在你身边,记住你要的结果,其他的一切都不重要。”

他的话,让她的离婚行动有了最坚实的动力。

“在连允康点头同意之前,我们别再见面了。”她很艰难地对他道出这个决定。

汪云昶挑眉,一言不发,当作默许。

她甚至不让他送她回洪凤恩的公寓。在他酒店房间的门口,她微笑望着站在门里的他,眼中有泪,“云昶,下次见面,我就真的是范成愉了,对吗?”

他报以笑容,“在我心里,妳一直是。”

“云昶,有句话你说对了。”她凝视着他,眼眸亮晶晶,“我其实从很早以前就喜欢你了。”

汪云昶扬起笑,倾身给她一吻,“好了,快回去吧。”再不走,恐怕想走就没那么容易了。

范成愉抿着唇,好像在竭力忍笑,忽然用力抱了抱他,“云昶,原来你真的会脸红啊!”这个总是调侃她的痞子,其实很容易害羞呢。

她火速放开手,朝电梯跑去。

未来的路恐怕漫长又荆棘密布,可是,有他温暖的目光和怀抱做后盾,这场仗无论如何她要打赢。

汪云昶目送她进电梯,忍不住摸摸自己的脸,想不到这张老脸竟禁不起女人的调戏。没办法,谁教那个女人是他的真爱呢。

他走到沙发旁坐下,拿起电话。“她下楼了。”

他说,记住你要的结果,其他的一切都不重要。

这是什么意思呢?范成愉想着他最后饱含深意的话,带着疑问步出电梯,走到酒店大厅。

“毓宝,你怎么在这里?”洪凤恩从另一侧的电梯走出来,看到她,十分惊喜地问道。

范成愉皱眉,“你怎么也在这里?”她看看好友。凤恩头发微乱,面色潮红,嘴唇红肿,脖子上还有个明显的草莓,分明……

拉过好友,她看了眼身后的电梯,“你该不会……”

有了双胞胎姊姊的前车之鉴,她好担心好友也步入后尘。有钱人的生活,一定要这么乱吗?

“该不会什么?”洪凤恩笑嘻嘻的,显然没打算对她说实话,一把搂过她的腰,“亲爱的,你是不是也该交代一下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我……”

“哎呀!”洪凤恩一把抱住她,不由分说地在她脸上“啾”了一口,“毓宝,我真的是好爱你噢!”

这人来疯上演的是哪一出?

第二天的娱乐头条为她解了惑。她这才知道,苏毓宝真的是媒体宠儿,比很多当红偶像还要受到照顾。阔别两年,甫一亮相,她的脸孔已经连续两天攻占娱乐八卦的头条。

这一次的照片,更是准确无误地捕捉到凤恩将唇贴在她面颊上的那一秒。

当晚,她被连允帆载回连家祖宅,连老太爷毫不客气地将报纸丢上她的脸,“你和允康貌合神离我不管,但是在狗仔面前你给我收敛点,连家的门楣不是让妳这么去光耀的!”

范成愉根本没空理会这个——她正在奇怪,为什么连允帆会知道她在凤恩那里?

还好连允帆安抚住连老太爷的情绪,不然的话他血压一飙高,一命归天之后,她又“欠”他们连家更多了

“你就安分点待在洪大小姐的公寓,狗仔追你追得紧,最近别出门。”连允帆送她回来时,这么告诫她。

范成愉头痛地看着窗外,“你能不能帮我约一下连允康?”可笑,除了她被带回来时见到这个名义上的丈夫,之后他都一直避不见面。

“谈离婚吗?”连允帆哈哈大笑,“我说,老爷子的遗嘱在那里摆着,这个问题你想都别想了,允康不可能同意的。”

“那他带我回来干么?让我在外面自生自灭不就好了?”

连允帆深深望了她一眼,唇角挂了抹讽刺的笑,“自生自灭?如果你能安分点自生自灭,或许他会睁只眼闭只眼的放任下去。”

什么意思?范成愉转头看着他,他此刻却又像紧闭的蚱壳,什么都不说了。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直到将她送到凤恩的公寓门口,他留下这句话后便离开。

这位连大少在暗示什么?范成愉不禁觉得好笑。她从不认为连允康会介意这个,对于这种大富之家而言,只要事情不摆上台面,你就是在身边养一堆情人都不会有人吭声。

何况,她都远远逃离香港,用另一个名字、另一个身分在过日子,连允康明知道找到她的结果不过是两个人离婚,威胁到他的继承权,又为什么要找她回来?

就算曾经因为毓宝的关系对这位姊夫感到不忍心和内疚,她也已经尽力去补偿,她不欠他们了——毓宝,跟我回去。

而从头到尾,连允康也只对她说了这六个字而已。

范成愉回到好友的公寓,不禁陷入沉思。这件事,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她越想越觉得奇怪?

或者,她应该听从连大少的建议,老实待在家里,静观其变?

接下来她老实待在家里不出门,其问,除了和汪云昶通通电话,偶尔洪凤恩会回来一趟,她连吃饭都是叫外送的。

“你这么老实,狗仔会很无聊的。”汪云昶取笑她。他一个星期前就已经离开香港,回银行上班了。

“我只是觉得事情不像我想的那么简单。”

汪云昶意味深长,“本来就不是那么简单,你只要记得,最会欺骗人的,首先是人的眼睛,其次才是人心。”

“云昶……”他是不是知道什么而没有告诉她?

两个星期后,她再度被连大少载回连家,和上次一模一样的桥段,不同的是,这回丢到她脸上的报纸有好几份,连老太爷愤怒地咆暐,“我警告过你要安分点!”

她很安分了呀!她不解连老太爷的怒气从何而来,看了看报纸。呵!她两个星期没出门,他们也能掰出这种新闻——她和连大少?

该说扯还是瞎,从她性倾向正常,到和凤恩变成一对,现在怎样?又变成双性恋了?世界真精彩不是?

她瞪着连允帆,他回视她,无辜地耸耸肩。

“你们两个少给我眉来眼去,允帆,第一次出现这种新闻我就算了,那天你明明在家,我当记者胡说八道!但是一个星期出现四次这种丑闻,你们嫌连家还不够惹人注意?”

自从这个女人露面,狗仔就像嗅到血腥味的鲨鱼一样,一直缠着连家不放。这种新闻又不是多正面,闹得厉害了,难免影响家族生意。

“爷爷,狗仔都能把死的说成活的,您怎么还这么介意这个?我不是天天都和您去公司吗?哪有机会去找弟妹?”连允帆好言解释给他听。

连老太爷瞪向范成愉,“那妳呢?”

范成愉蹙了下眉,心底忽然豁然开朗,她终于明白云昶那句话了!她低眉顺目,“大哥说的都是事实。”

因为低着头,她看不到连允帆看了她一眼,好像十分震惊。

“我是在问你!你这些天都在干么?”连老太爷继续吠,不过在吠之前又看了连允帆一眼。

“我都待在家里,足不出户。”

连老太爷眯眼,“哪个家?”

范成愉看了连允帆一眼,垂眸,什么都不说。

“允帆,你先出去,我有话要单独和这个女人说。”连老太爷下令。

连允帆走过她身边时,忽然道出两个字,“聪明。”难怪有人跟他说,只要按照计划走,即便不说破,这女人也能很快领悟到他们要做什么。

她的配合度,果然很高。

范成愉转了转眸,仍旧沉默。

气氛忽然变得很冷清。连老太爷端坐在沙发中央,双手交握着拐杖,默默瞅着她,良久后才咳嗽一声,“怎么,你不是一向伶牙俐齿的,现在没话说了?”

“我以为是老爷子您有话要对我说。”范成愉隐隐觉得他的话很奇怪,至少,他的口气不像人前那么暴戾。

“苏毓宝,你实在辜负了我对你的期望。”连老太爷重重一叹。

范成愉抬头,眉心微皱看着他。

“当年我要赶你出连家时,你是怎么说的?跪在我脚边,求我让你和允康在一起,怎么现在变成这样?你不是死都要和允康死在一起吗?”连老太爷凌厉地看着站出。

“那是什么时候的事?”毓宝真的这么说过?那她后来为什么会选择那种死法?

姊姊过世时,她面对一团混乱,没有机会深想这个问题,现在想来,实在很不对劲!不,她怎么也不愿意相信自己的姊姊是个本质淫荡的女人。

连老太爷冷笑,“年轻人,竟然比我这个老人家还健忘。当年我赶你出祖宅时,我让你和允康离婚,结果你不肯,说什么除非你死,否则绝不离婚!现在怎么,要自打嘴巴?”

“那我两年多前要离婚,您为什么又不同意,甚至用继承权威胁连允康?”范成愉奇怪。

连老太爷露出一抹复杂的眼神,“我为什么不同意吗?老实告诉你,如果可以,我巴不得你们离婚,留你在连家,只会败坏名声,我想不到任何好处。”

范成愉差点飙粗口,她提醒自己对方是老人家,不能太爆发。“可是连允康不同意离婚,不就是因为你的遗嘱吗?”

“遗嘱?”连老太爷轻蔑地看她一眼,背过身,“叫允帆送你回去。”

然后,再不看她一眼。

回到洪凤恩的公寓,范成愉窝在床上,翻看着这几天的八卦报纸,这些狗仔很厉害,仅凭借连允帆和她出入公寓的照片就能推断出他们有染,拜托,连允帆那天送她回公寓就立刻走人了,他们也能产生这种联想?

“为什么连老太爷会说那样的话?”

她一边看报纸,一边在电话里和汪云昶讲今天发生的事,末了问他这个她一直想不明白的问题。

他的回应是一声轻笑。“成愉,人生本来就是一盘棋,有的时候我们是下棋的人,有的时候我们是棋子,明白了这个道理,可能你会好受些。”

是吗?“为什么我觉得你最近说的话总带禅机?”

汪云昶打个哈欠,“可能是那次和你一起求签让我得道了。”

“还成仙了呢!我在和你说正经的。”竟然敷衍她?

“我也是啊,成愉。还记得吗?那次的签诗说我今年会得佳偶呢。”他漫不经心地扯开话题。

范成愉没好气,“我已经跟你说过恭喜了。”

“是啊,你还跟我说……”他把话拖得好长好长。

“那是你趁我不注意拐我说的。”她连忙打断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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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司耍阳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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