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因为有抱着慕容秋渊拿给她的录像带恶补击剑知识,她每天也会定时锻炼身体,所以觉得时间仿佛是“咻”的一下就到了她生日。
10月7号。
一大早就被老妈挖出来,换上了她的另一套全新的“圣诞树”装,头发盘成公主髻,然后老妈就开始东忙西忙,但是只要她一动,老妈就立即飞奔过来,命令她不要弄乱她的劳动成果。
不用怀疑,老妈说的那个劳动成果,指的就是她。
简直把她当芭比娃娃。
就是那种只能拿来欣赏,却一点儿实际用处也没有的物品。
烦烦烦烦烦烦烦!
为什么她从一大早就开始觉得心烦意乱的?
“叮——”是门铃响的声音。
“小瑾,去开门。”厨房里传来老妈的声音。
梁芮瑾这才跳下椅子,跑过去开门。
“亲爱的,HappyBirthday!”于渺笑眯眯地高举手中的礼物,一眼瞄到她的装束,她立即又笑了起来,“还真是一棵漂亮的圣诞树呢。”
“又取笑我。”她做势拍她,于渺伸手将礼物丢给她,顺势滑进了屋中。
“HappyBirthday!”没过多久,门铃再次响起,随即响起的还有邵苏的声音。
梁芮瑾跑去开门,随即就被一个一人高的熊娃娃吓倒,她七手八脚拨开那只熊,“邵苏,你想砸死我吗?”
口中虽然这样说,但是心里却莫名地开心,仿佛他们又回到了以前。
“怎么可能?”邵苏呵呵笑,将那只熊塞给她,随即伸手朝后一扯,将身后的人拉了出来:“多带一个人来,你不会介意吧。”
梁芮瑾的笑容顿时僵在了脸上,干涩地看着他拉着的人,“那个、你也来了啊?”
“生日快乐。”洛以纯把手中包装精美的礼物送给她。
“谢谢。”她弯了弯唇,侧过身子,让他们进屋。
下意识地站在门边朝外又看了几眼,她这才关门进屋。
不知道为什么,这种失望的感觉比起邵苏带着他的女朋友来参加她的生日Party还要来得强烈。
“唱歌唱歌,我们来唱卡拉ok。”自来熟的邵苏毫不拘束,拿着麦克风笑得恣意张扬。
梁芮瑾看着他俊美的眉眼,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叹了口气。
无论怎么看,都觉得邵苏会是她最喜欢的那一种类型,可是现在……她突然觉得,他的吸引力似乎下降了不少,现在再看到他,心跳的速度似乎就没有以前快了。
她怎么可以这样,以前还喜欢他喜欢得掉眼泪,现在居然可以麻木地看着他拉着他的女朋友而没有扑上去打他?
这算是朝三暮四吗?
还是因为她“喜欢”的心情,已经悄悄转移走了……
“女儿,她是谁?”梁妈拉开厨房一条细细的门缝,然后一手抓着锅铲,一手偷偷指着洛以纯。
“邵苏的女朋友。”她微笑回眸。
“天!那不就是你的情敌?”梁妈吃惊地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太震撼了!
像前几年一样,每年这一天,他的朋友都会跑来他家。
“慕容。”一个朋友冲上去和他击了下掌,随即大笑着抱了他一下,“真好,你还和以前一样啊,大个儿。”
“估计就是想变也变不了了吧。”他微笑,将他让进房内。
房间内,已经有几个大男生分坐在一旁,看到那个刚进来的人,众人欢呼一声,再次搂抱成一团,互相拍肩击手的,很熟悉亲热的感觉。
慕容秋渊看着他们微笑,仿佛自己又回到了多年前一般,站在训练场上,和他们一起训练。
真是一段值得回忆的时光。
“慕容,你还傻站着干吗?过来过来。”男人们一起招呼他。
他只好走过去,一只手却还插在口袋里。
手心有点潮,那是因为他刚才一直紧握着口袋里的手机的缘故。
男人们的笑声响起,说起了各自的生活。
慕容秋渊停了半晌,终于放开了手里的东西,认真听他们说话。
晚一会儿再给她消息吧。
他这样对自己说。
因为梁妈坚持要讲究生日Party的气氛,所以他们唱了一中午的卡拉ok,然后下午看碟子,好不容易终于熬到晚上星星探出头,订制的蛋糕也送了过来,一群人立即嚷嚷着要寿星女吹蜡烛分蛋糕。
室内的灯被关上,蜡烛点了起来,火光跳动着,映得人脸模糊不清。
三层的慕丝蛋糕上点缀着巧克力碎冰沙,紫色的奶油雕出漂亮的花朵点缀其中,看起来更像是个艺术品,梁芮瑾看了半天,都有点舍不得它等会儿将它切开了。
“快点许愿吧。”大家一起笑着看向她。
“嗯。”她交握起双手,闭上了眼睛。
愿望呵……
坏心眼地许了个最现实的愿望——打败邵苏。
一张并不怎么出色的脸却突然浮现在她脑海里,她一惊,睁开了眼睛。
“吹蜡烛吹蜡烛。”看她睁开眼睛,众人连忙催促她。
用微笑掩饰过一脸茫然的表情后,她用力吹灭所有的蜡烛,换了他们一阵掌声。
“肺活量惊人。”邵苏对她竖起了大拇指,脸上带着笑,搭配起来怪怪的。
哼,他根本就是逮到机会就笑话她的小人!
所以她恶意地切给他好大一块奶油,然后满意地看着他哭笑不得的脸。
“小瑾,你明明知道我不喜欢吃奶油的。”邵苏目瞪口呆地看着面前的好大一“坨”。
“今天寿星最大,所以,我命令你一定要吃。”她不怀好意地看着他,心里却有点莫名的焦躁。
仿佛在等什么似的,有点心不在焉,连她本来想刻意整邵苏的心情都没有了。
“不是吧?”邵苏立即叫苦连天,一张脸上摆出各种奇形怪状的造型,害得一群人也跟着嬉笑起来。
梁芮瑾也报之以微笑,把心神分散在切蛋糕分蛋糕这些小事上,禁止自己胡思乱想。
把一份带着漂亮雕花的蛋糕递到洛以纯的手中,她微笑着开口:“不要客气。”
“谢谢。”洛以纯同样回给她微笑。
很好笑对不对,没有预想中的天雷勾动地火般的其实,也没有情人见面分外眼红的杀气,她居然可以这样微笑着对她说话。
为什么会这样?
她抬头看着相貌俊美的邵苏,再看一眼被邵苏照顾得无微不至的洛以纯,心里突然觉得分外好笑起来。
她真是一个不怎么聪明的人,所以才一直都看不透吧。
微笑,浅笑,轻笑。
“小瑾,你在发什么呆?”于渺凑了过来,看着她一脸心神恍惚的样子发问。
“没事。”她看着卿卿我我的那两个人,再看着两家正谈笑风生的大人,唇上又掠过一线美好的弧度,下意识地抓起手机看了看时间。
“你在等人吗?”于渺好奇地问她。
“哪有。”她吓一跳,连忙把手机丢到一边去。
笑话,她才没有等人呢!
于是,她捺住性子不再去看时间,也不再碰手机。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她认定,他大概是不会来了。
现在再上去是不是太晚了?
站在陌生的楼下,双手抄在口袋里的慕容秋渊迟疑地在原地走来走去,他家里那群伙伴也是刚才才各自散伙回家,他一看时间,已经晚上八点左右了,本来不想再过来的,但是送朋友回家后,他莫名地就按照某人给他的地址走了过来。
但是现在,他人已经站在楼下,却不知道为什么没有了上去的勇气和借口,虽然明明是她邀请他来的,可是……
抬头朝上看,七楼,灯火依旧。
再往上,星月同辉,有淡淡的光,朦胧又含蓄,映衬得周边建筑物影影绰绰,似乎更加有气势起来。
他没有想到,她生日的这一天,居然和他的生日以及他退役的日子是同一天,很巧合。
没错,退役。
如果没有多年前那场不大不小的意外,或许他已经成为国家队的职业击剑运动员。不会有机会到世新读书,不会认识她,也不会拥有目前迥异于他以前生活的日子。
不知道是那样比较幸福,还是现在比较快乐?
又迟疑了片刻,他犹犹豫豫地拨通了她的手机,也罢,跟她说声生日快乐算了。
电话里传来悦耳的歌声:“王子骑白马,月亮不见啦,还有猫咪总是追着尾巴有多傻,小时候的记忆好无价,孩子们玩耍,双脚全是沙,笑声让我想起童年暑假那个他,教我折飞机的他好吗……”
仿佛是突然之间音乐声被突然掐掉了,那边传来她慌慌张张的声音,劈头就是一句责备:“你为什么不来?”
他叹息,摇头,果然她还是一副冒失的脾气,“生日快乐。”
“谢、谢谢。”许是没有料到他的语气这样平静,那头的梁芮瑾明显地结巴了一下,然后才开口问他:“你现在在哪儿?”“在家。”他随口回答,没有注意到某人因为他的话而突然心有所动跑去开窗子。
是他!果然是他!
梁芮瑾简直怀疑自己是不是有特异功能的人士了,不然她好好的干吗要跑到窗户边看一下,这一看没关系,居然真的让她发现那个傻大个儿的身影。
“傻大个儿,你居然骗我!”隔着电话,她不满地抱怨,一边抓着电话一边开始换鞋下楼。
还好有电梯,不然她真怕他像上一次一样,等她下楼,他已经走开,害她扑了个空。
“骗你什么?”他的确没有在意,所以当他这样微笑着和她说电话的时候,却看到她的真人突然跳到他面前对他皱眉,那一刻他真的吓了一跳。
“明明来了,干吗不上去?”她继续抱怨。
“太晚了。”他伸手朝上指了一下。
“那有什么关系?”她依旧皱眉。
“不方便。”他还是四平八稳的语气。
“那你不早点来?”她有些气嘟嘟地鼓起双颊,“来晚的人可没有蛋糕吃。”
“我有事情要办。”他好笑地看着她,想到传说中那只胖乎乎的加菲猫。
“什么事那么重要?”她非常不满意他的说辞。
“我朋友来了。”他轻描淡写地开口,然后犹豫了一下,伸手从口袋里掏出个东西递给她。
“是什……鸡蛋?”梁芮瑾好惊讶地看着他,然后哭笑不得,“你给我这个干吗?”
“我过生日的时候,会吃这个。”他有些尴尬,无奈地摸了摸鼻子。
“真的吗?”她眼睛一转,笑呵呵地伸手对他示意,“低一点,低一点。”
“干什么?”他疑惑地按照她的要求俯下身子,好迁就她的高度。
梁芮瑾盈盈一笑,“啪”的一声手起蛋落,结结实实地朝他脑袋上磕去。
慕容秋渊“啊”的一声跳了开去,揉着自己的脑门哭笑不得地问她:“你做什么?”
“吃鸡蛋啊。”她笑眯眯地对他晃了一晃手中磕开的鸡蛋,慢慢剥着鸡蛋壳。
那一刻,她的目光中含着无数俏皮的神色,不同于平日与他吵嘴闹别扭时的无是生非,而是异常的明朗温媚,看得慕容秋渊的心中一跳,仿佛有什么东西便要呼之欲出似的。
她小小地咬了一口鸡蛋,却发现自己还是不喜欢吃这种煮好的白鸡蛋,转脸看向一旁被她刚刚砸过的慕容秋渊,他正含笑看着她,似乎并没有在意刚才她的恶作剧。
他实在……是个很好的人呐。
忍不住心跳了一下,她现在究竟在想些什么啊,他好不好、是什么样子的人关她什么事?
她赌气地对他招手,慕容秋渊不明所以然,只好又走了过来:“什么事?”
突然兴起捉弄他的心思,她索性伸手在他下颌一抬,预备将那颗鸡蛋丢到他的嘴巴里,但是慕容秋渊这次可没想要被她戏弄成功,早有防备地躲开她的袭击,于是在不让那颗无辜的鸡蛋掉到地上去的前提下,她只好攀住他以保持平衡,在她发现自己这姿势奇特到让她跳脚之前,慕容秋渊已经开口了:“小心点,不要摔倒了。”
那语气就像一个大哥哥在和一个小姑娘说话似的。
她仓皇抬眸,半个身子犹挂在他身上没有移开。
这是第一次,她主动靠得那么近,一时间杂沓的记忆如潮水般突然就涌了上来,就连她和他自己,都没有想过今日居然可以靠的那么近。
还记得那一次,她无意识地跟在他身后,被他发现后还威胁他不许喜欢他;找他教她击剑,她在楼梯上跑上跑下到脚上起泡,最后他只好背她回去;他一而再、再而三地看到她落泪,为了转移她的注意力,他拉着她做练习,累到气喘吁吁……
从一开始到现在,从陌生到莫名熟悉,他们就像是已经认识了很久的人一样,迟早会因为过分熟悉而不得不面对即将到来的别种感触。
“我……”
“你……”
同时开口的两人不由尴尬地对看一眼,他没想到要推开她,她也忘记要跳出他的怀抱。
“你先说。”慕容秋渊开口。
“我以前是不是见过你?”梁芮瑾疑惑地皱眉沉思,说不出来是什么感觉,她就是觉得这一刻的他看起来很熟悉,仿佛早就认识了一样。
慕容秋渊摇了摇头,轻笑了一下,“认识又何妨,不认识又何妨?”
“没什么。”她咬了下唇,突然惊觉自己还挂在他身上,连忙退了开去,几乎言不成句,镇定了半天她才问他:“你想说什么?”
他却犹豫起来,看了看她,欲言又止,害得她也跟着紧张起来,变得手足无措,觉得整个身子都有点发软,想找个墙壁靠一下却偏偏找不到。
“你……”他终于开口,梁芮瑾忍不住心下一阵狂跳。
他……想说什么?
“你是不是对我……”他的话尚未说完,却听到梁芮瑾“啊”地叫了一声。
“怎么了?”他连忙打住刚才只说了一半的话。
“我还有事,我要上楼了。”只是一瞬间,她已经面红耳赤,无须他把话说完,她已经明白了他什么意思,如果此时再不走的话,只怕她会尴尬死,所以她立即转身,急匆匆就要逃回家去。
“等一下。”他急走两步跟进楼内挽留她。
她站到楼梯上,微黄的灯光从二楼处透了过来,映得她的样子影影绰绰,似清楚又模糊,她开口,慌慌张张的,说出来的话却又可笑又可气,“我才不是,你不要误会,我只是不喜欢吃鸡蛋而已,你不要以为我对你好就是喜欢你……”
对他好?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他怎么不知道?
无奈地看着心虚的某人发表完长篇大论,然后慌慌张张地逃进楼内,慕容秋渊只好苦笑再苦笑。
他根本还没说什么呢,只是……在刚才那一瞬间,他不小心就抓住了自己近来总是一闪而逝的念头,进而领悟,然后醒悟。
所以他才想问她,是不是对他有不同的观感。
但是她逃了,所以他没有要到答案。
到底……她是怎样看他的呢?是以怎样的心情接触他的呢?
捂着心口的梁芮瑾慌张地冲进自家的门,然后匆匆地关上自己的房门,靠在门边急促地喘着气。
你是不是对我……
脑海里不停回荡起他刚才那句话,她一时恼一时羞,一张脸阴晴不定地转变不停。
他怎么可以……怎么可以这样问她?
难道……难道她表现得很出格吗?
天啊,她丢人丢到家了!
“回来了?”看到儿子回家,慕容家的老妈一边嗑瓜子看电视一边随口问了一句,“去哪儿了?”
“随便走走。”在门口换了鞋子,他转身朝卧室走去,预备找衣服洗澡。
“切,还以为你会找个小女朋友共度呢,真没情趣。”一旁的老妹慕容静水忍不住嗤笑,她比慕容秋渊小一岁,专攻网球,拿过不少大大小小的奖项,最近几天是从队里回来休假的。
或许是被慕容家奇怪的家训所缚,他们这一族包括慕容家老妈所属的柳氏一族,最近这几辈出了不少运动员,据说是老祖宗定下来的规矩,凡是出自于柳氏一族的子孙,只要是在运动方面有所专长,那么一定要培养他们去参加奥运会的。
奇怪的家训,据说可以上溯到清朝慈禧时分,不过更奇怪的是,他们居然还真的按照这个家训行事了。
“你认为这可能吗?”他忍不住笑,却不知道为什么有点心虚,走过去在老妹头上弹了一记。
“拜托,不要动不动就拿我的脑袋练弹指神功好不好,我变笨了你负责吗?”老妹开始张牙舞爪,像只被踩了尾巴的猫。
“反正你本来也不怎么聪明。”笑笑地回了她一句,他继续自己之前要做的事情。
“哥,你怎么了?”老妹敏锐地发现他的不同。
“没什么,可能是天气又要变了。”他摆了摆手,没有在意。
因为以前那场不大不小的车祸,害他一到阴天下雨就会觉得膝盖酸疼,再加上刚才走了一段距离为之不短的路程,所以他微微察觉到腿部的肌肉有些酸疼僵硬,但是这情况也很正常,他几乎每季都会有一定时间感觉到这种不正常的身体状况,肌肉僵硬得仿佛不是属于自己身体的一部分,所以他并没有在意。
回到卧室取了衣服,他进浴室洗澡,客厅里,妹妹和妈妈依旧在看电视聊天,昏黄的灯光笼罩下来,是一种只有家里才有的温暖感觉,温热的水打在皮肤上,顿时感觉到一种疲惫后的放松,让人幸福得几乎可以当场死掉。
他很少分神想些在当下无法找到答案的问题,但是,因为她——那个明明说着讨厌他,却又在面对着他时躲躲藏藏的她,让他此刻不由得就拨出心神来认真思考她到底是什么意思,但是无论他怎样分析来去,最后他都不得不万分丢脸兼自恋地认为在她心里,他一定是一个占据了一定分量的人,不然,何以解释她那些混乱奇怪的举动?
那么他呢,在他心里,又是怎样看这个别扭又奇怪的小妹妹的?
或许在一开始的时候,他只能在面对她乱七八糟的举动时无奈叹息,但是现在想来,却总觉得让人的心暖暖轻轻,她的眼泪,他那件被染上睫毛膏的衣服,她的坏脾气,她的倔强……一切的一切,让她鲜明又立体,正如她的皮相一样,轻易就可以吸引别人的目光,在芭比娃娃的外表下,她更拥有一颗灵活多变的心。
所以,他放任她自动缩短他们的距离,只是因为,这样的接触他,他早已经变得不正常起来了。自从几年前就不再摸剑,却因为她而破例,从不曾主动与女生接触,但是因为她的眼泪,他把自己的肩膀借给,并且不会觉得排斥,她孩子气地邀约,他本可以不当成一回事,但是他却还是站到了她家的楼下……
无意识地拧开水龙头,“哗”的一声,水花骤然四处飞溅,像他此刻理不清的思绪,纷乱地冲击着他,让他一时欣喜,一时困惑。
水汽袅袅,他那张因思索而微皱的脸几乎模糊不清。
客厅里,电话铃突然响了起来,吓了人一跳。
慕容静水跳过去抓住电话,“喂,找谁?”
“慕容秋渊在吗?”
电话里是一个细柔的女声,有点慌张,似乎竭力在掩饰着什么地强自镇定,慕容静水顿时挤眉弄眼起来。
“你找我哥?你是谁?是他同学吗?你家住哪里,今年多大了……”连珠炮似的发问出自于她的口中,老实说,她实在是好奇得要死,这可是第一个打电话到她家,而且明显一副有情况的女孩子呢。
“女儿啊,怎么了?”慕容家老妈鬼鬼祟祟地飞扑到电话跟前,跟女儿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笑容,预备将来电的人的底细问个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基本上慕容家的女人还算是很正常的,但是那得看什么状况,慕容秋渊太沉静了,一点儿也不好玩,所以像现在,她们已经化身为发现情况的猎犬,极尽可能地打探可以让自家的男人足以害羞的八卦。
或许是慕容静水的发问太八卦,所以那边的女孩子张口结舌了片刻才开口:“他不在家吗?”
“在家啊,你是哪个,叫什么名字?声音这么好听,一定是个美人……”慕容静水笑嘻嘻地准备拐骗电话对面的小美人,“你怎么认识我哥的?我告诉你哦,他那个人可没趣了,不爱笑也不喜欢说废话,你想做他的女朋友可要考虑清楚哦,虽然他拿剑的姿势挺帅的,但是估计你也没看过……”
“我见过。”对面的女孩突然插了一句话,慕容静水顿时瞪大了眼睛。
“你见过我哥哥耍剑?”声音陡然拔高了好几度。
“是啊。”几乎可以想象到电话那头的女孩子频频点头的样子。
“天啊,真是难以想象,我哥哥他……”正要抱怨她那个老哥吝啬,自从退役后就不再碰那衬得他更帅的剑,谁知道偏在此刻,只听得浴室里传出“咚”的一声响,害得她猝不及防地尖叫了一声。
“怎么了?”电话也没有挂上,她已经和老妈飞奔到浴室门口,拍着门大叫:“哥(秋渊),你没事吧?”
浴室里传出奇怪的声响,过了片刻,门才被打开,一身狼狈的慕容秋渊身上胡乱地套着衣服,脸色苍白地靠在墙上,手紧紧扣住浴室的门,勉力撑住自己的身子,对她们虚弱地笑了一下,“抱歉,看来要麻烦你们送我上医院了。”
看一眼慕容秋渊,家里的两个女人立即行动了起来,一团混乱中,谁也没注意到没挂断的电话,也没有想到,自己这边的混乱清晰地传到了那边。
梁芮瑾一脸苍白地握着电话,半天没有动。
她刚才清晰地听到了慕容家的混乱,并且听到了赶紧送医院等恐怖的字眼。
她不清楚,到底慕容秋渊怎样了?
仿佛是在突然之间,她发现自己对他,简直是近乎一无所知的,这种疏远,比起邵苏的拒绝,更让她心里一刹那变凉。
她不了解他呵,怎么样才可以靠近一点,再靠近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