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第四章

这个赫连绣,以为他只是含着把金汤匙,早晚要被那汤匙噎死,多少家报社都在盯他的丑闻,可是事实上,没有丑闻!于公于私,他都防守得严丝合缝;这种严谨的人,为什么没在芸越任职呢?

邱小姐僵着笑脸走了,见附近其他的记者也虎视眈眈地盯着这里,赫连绣眼角抽搐,退后一步,身子一歪,对着旁边的小耳朵说:“我们逃吧!”

“庆功宴呢?”

“有公司其他人呢!”赫连绣眉一挑,看向她,“你饿了吗?那先去吃饭。”

她不是因为饿才想着庆功宴!再说,她也进不去那个会场……他这个人,是不是不喜欢正面回答别人的问题啊?

之所以没为自己辩解,是因为赫连绣已经先一步迈开大步离会场而去,唐素也只得跟上;总觉得……他是不是走得有点急?

刚要步出会场,一道声音又将赫连绣定在了原地。

唐素看清,那是一名正走进会场、与他们相迎而来的男人;那男人长得跟赫连绣有六分像,连脸上的挂着的笑容都十分的相似,但是,给人的感觉却不同,完全的不同。

唐素很明白,自己是不太懂人情世故的人,每个人都有他独自的面貌,她感觉的“不同”,也许只是人与人之间本身就存在的差异,可这种不同,却足以让她眉间皱起;光看对方的相貌、神态就不难猜出他的身份,赫连家的儿子也就那么两个。

看到来人,赫连绣一愣,随之扬起一笑,“哥。”

“嗯。”赫连锦拍拍他的肩,“我刚从美国赶回来,想说能赶上今年的珠宝展,看看你的成绩,结果看来还是晚了啊!”

“每年都差不多,也没什么可看的。”

“每年都差不多,所以今年才会把这工作交给你啊!有你出马,评价一定差不了,辛苦了。”赫连锦想了一下,“看你的样子,是不是又想翘掉庆功宴?那正好,跟我走吧!”

“去哪?”

赫连锦一愣,哈哈大笑起来,“你紧张什么啊?当然是去跟我参加家里的庆功宴了,不然还能把你卖了吗?我们兄弟多少年没一起聚聚了,一块走吧!”

赫连锦拉着他就要走,赫连绣则是向后一伸手,一把拉住了唐素,而唐素左看右看,自己身边再无人可拉,只能站在原地。

“他是谁?”这会赫连锦才注意到,自己弟弟的身边还又个跟班。

“司机。”

“哦,对了,倒把这个给忘了,你出门一定跟着司机的。”赫连锦踌躇了一下,“那好,你就自己去吧,我们一会在KTV碰头,就这么说定了。”

唐素低头,瞧着紧握着自己的那只手,他的手心全是汗;记得那时他和谷均逸,也提到过这个赫连锦。

重新坐在车上,唐素当然不会问他想去哪吃饭,她只是等赫连绣在座椅上磨蹭够了,找到了那个最舒服的姿势,才不紧不慢地问他:“要逃掉吗?”

这话,听起来有点耳熟。

“为什么要逃?”赫连绣打趣地问她。

“你不想去的地方,不是都用逃跑解决?”就像逃掉庆功宴那样。

这位云淡风轻的仙人啊……哦,这会儿该称她为仙子了吧!赫连绣很意外,如今他还有心思帮自己找乐子;他掐了一下眉心,像演戏似的夸张地叹了口气,“走啦、走啦,去唱歌了。”

也就是说,他决定要去找赫连锦了,他们预先订位的KTV;他在防的人,其实是赫连锦,他在防他,可又不能违抗他,因为是亲哥哥吗?

可是,她不过是个司机,无论是司机还是保镖,都不可能参与KTV里的兄弟聚会;如果赫连锦才是他请她这个保镖的真正原因,那她不就无用武之地了?

他在躲庆功宴,是否也是怕赫连锦会出现在那?

“还记得那个记者所说的谣言吗?”车后座,赫连绣突然开口。

“珠宝展的事故吗?”她只是语气平淡地回应。

默认了,赫连绣难得没有转移话题,“那些事故并不是谣言,有人在背后想搞砸珠宝展。”

“是赫连锦。”

又默认了,颇无奈的样子。

都是自己家里的事情,真搞砸了,能有什么好处?这些事,唐素是想不明白的,她也不明白,为什么哥哥可以对弟弟勾肩搭背,背后却还能捅自己家人一刀?

她从不参与谷均逸的正事,也是因为她搞不明白;也许,她始终是个小地方出身的人,好多事情她看在眼里,可是想不明白,索性不看。

“小心一点,有事叫我。”还是一样平淡的语气。

闻言,赫连绣抬了一下眼皮;她只是自己一时兴起找到的新玩物,为什么要跟她说些家里的丑事?这些都是别人怎样旁敲侧击,他都不曾吐露过一个字的丑事,竟然就这么随意地脱口全告诉了她。

而且,为什么对她讲出之后,没有后悔,反而心情稍微平复了一些呢?

“他的破坏,已经弄得我焦头烂额,虽然没起到什么实质的效果,但也只能就此作罢,只能等待下一次的机会;表面上,他是不会对我怎样的。”赫连绣望向窗外,“毕竟,他是我的亲哥哥啊!”

赫连绣整个人瘫软在KTV包厢的沙发上,虽然他可以瘫软在任何沙发上,一点也不稀奇,但无奈的是,这次并非是他自愿。

笑自己蠢啊,真是蠢!可笑声一经出口,全成了粗重的喘息,全然变了味。

他的西装外套早不知被人丢到哪去了,衬衫的扣子全被解开,加上他大汗淋漓、肌肤泛红,自己此时的形象看起来一定很色情、很诱人!不然的话,身边的那两个美女怎么没被人下药,也面颊泛红、一脸渴望地瞧着他?

不可以急着吃掉他哦!因为他的哥哥还没点头允许。

赫连锦就站在他身前不远,手上拿着的是他喝了一半的酒杯,正一脸狐疑地跟他身旁的男人讨论着什么。

“锦哥你放心,这药我试过十几次了,没出过问题!等药效过去就跟没事一样,完全不会留下副作用,查都查不出来。”

“最好是这样,必须让这小子百口莫辩,如果让他去医院查出吃过药的迹象,那倒楣的可不只是我!”赫连锦意有所指。

他的共犯谄媚一笑,“锦哥当然是信任我,才叫我帮这个忙的,我哪次让你失望过?”

“嗯。”总算放心地点了点头,赫连锦这才又转来,看着面露痛苦的赫连绣。

赫连绣也在看着他,这是他的亲哥哥啊!从小玩到大的亲哥哥,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的哥哥开始疏远他、开始隐瞒着他一些事、开始欺骗他一些事;最后,开始暗中算计他,发展到现在,终于把这冲突摆到台面上了。

“这是什么药啊?”赫连绣抑制着身体不自然的反应,努力像平时那样,“用在男人身上未免太浪费了一点……”

赫连锦哼了声,冷冷地望着他;邀他来这、骗他喝下加了药的酒、叫出早准备好的两个女人,可他这个弟弟还是满不在乎,让他觉得自己根本没有赢。

“绣,你总是这样,从小就很机灵,懂得回避问题的重点,本能地远离危险,从不主动惹事上身;你早就知道我在背后做了些什么,却选择装作什么都不知道,是怕破坏了这表面上的和平吧?可是,这层窗户纸是要被捅破的!你越是这样一副无所求的老好人样,我就越是想看看你被打入谷底时,那无助的样子。”

“我想,我已经足够无助了……”他咧了咧嘴。

“你以为你不去争,就不会有人来跟你抢,是吗?”不满他还能油嘴滑舌,赫连锦绷着脸,“从我懂事起就明白了,我这辈子唯一的对手就是你!”

“哥,我不是……”

不给他任何反驳的机会,赫连锦接着道:“你是!我们彼此心中都明白,爸妈更看重我们之中的谁;从小二那年,你被查出有严重的嗜睡症起,妈妈更是偏袒着把你宠上了天,时至今日,你在赫连家仍可以为所欲为!你藉着自己有病的关系,绝手不碰芸越的生意,过你活神仙一样的日子,可是老爸却一次又一次地把工作推给你,而且全是一些我做过、但没受到关注,或者连我都碰不得的工作!就像今年的珠宝展,往年也全是我再办,可是今年我却被派到了美国。”

略顿了顿,赫连锦一字一句慢慢地说着:“你放弃了自己的才能,狡猾地只选最轻松的路走,这种没出息的性子,却也能得到爸爸的赏识、妈妈的关爱;而一直以继承人为目标的我,到头来,还是不如你的圆滑来得讨喜、还是得当你的垫脚石;你说,我不恨你,要恨谁?”

嗯……这个嘛!说得赫连绣都要恨起自己来了。

他知道哥哥心中的苦,如果他不知道,又怎么会处处避着他?如果这些年他没有躲着他,而是跟他同进芸越,那自己大概早就被除掉了;可躲了这么些年,最后他还是要被除掉,他也冤啊……

这种八点档剧情,竟然会发生在他家,而且他还是主角,唉……心酸得都想哭了!他是个散仙,真的只想当个散仙!就像那个白衣飘飘的仙人……哦,该改叫仙子了!唉,胡思乱想,脑袋真的乱了!可是如果不胡思乱想,就会败给身体的疼痛……

赫连绣觉得自己真的好惨,被下了春药的情况下还要被说教,忏悔自己的罪过。

“真的那么想毁了我吗?”他咬着牙,倒不是因为恨。

“没办法,你太狡猾了,每次都能巧妙地避过麻烦,我只能选择更直接的方式。”赫连锦瞧了那两个美女一眼,眼中闪出残酷的光,“你这么会卖乖的人,如果将你跟女人淫乱的照片拿给爸妈看,或是散播给记者,我想看那时你乖宝宝的形象,还能维持到几时。”

“哪有人会给自己家人制造丑闻的……”赫连绣只能苦笑。”

“放心,在你百口莫辩时,我会去安慰自己的家人的;当然,其中不包括你。”

这点,他自己倒也猜到了,到那时,他如果说是自己哥哥嫁祸的、而又拿不出证据,只会更引人反感;他那芭乐的八点档就要这样收场了吗?他可不要啊!

得到了赫连锦的指示,那两个女人雀跃不已,一边一个坐在他的两条腿上;女人身上柔软无骨,穿着比没穿好不了多少的布料,发烫的小手抚上他更烫的胸肌。

赫连绣想起一部老电影,叫“沉默的羔羊”。

香水味,鼻息里满满都是呛人的香水味,他有点能体会,谷均逸那时发疯地停掉香水生产的原因了,虽然那原因跟他此时所体会的绝对不同。

赫连锦的狗腿助手,手中相机的闪光灯闪啊闪,闪得他好像变成了大明星。

将头撇向一边,真的扮演起可怜的小羊,盯着包厢那扇漆红的门暗自垂泪,他的仙子怎么还不来,不会是在车上睡着了吧?她明明说过的,有事就叫她啊!

“砰”一声,那扇门被一道不轻的力道狠踢,堵在门前的彪形大汉,被那突如其来的力道撞得向前踉跄了两步,包厢的门因此开了不小的缝隙。

赫连绣呼了一口气,并不是因为胸前的小手摸得他很舒服,而是他的仙子总算从梦中醒来了;虽然今天的仙子穿着一衣黑,可一点也不妨碍她的仙风道骨、英姿飒爽。

一点也不妨碍她的“英雄救英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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痞子睡上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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